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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仙-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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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惊仙十分冷静的说完这句话,而白铃则僵在当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然而很快,她又想到北君这么说的理由,便当场跪倒在地上!
  “恩公,白铃知道恩公气恼白铃,白铃知道错了,从此以后一定加强管教,引导楚国神魂宗信徒步入正途。请恩公原谅白铃过去的疏忽态度,白铃真的知道错了……”
  步惊仙淡淡然看着、听着。
  无动于衷的表情被哭泣中的白铃看见,不由让她心中更惊。以为步惊仙对楚国的事情十分生气。
  忙又继续哀求告错道:“恩公,不是白铃不知恩图报,实在是楚国局面复杂,白铃一介女流之辈,在楚国安身容易,立足容易。但要想振兴白宫,楚国无数的武宗门派如何能够允许?迫不得已,白铃才想到借助神魂意志的影响力。白铃虽行了欺骗恩公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也并没有无视恩公、甚至害恩公之心呀——”
  白铃说罢,见北君的表情依旧那般无动于衷,禁不住急了,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说时,步惊仙突然叫她起来。
  “恩公如果不能原谅白铃……”
  不等她说完这话,步惊仙已经出言打断道:“起来说话。”
  白铃不敢违拗,这才缓缓起来,慢慢坐在石凳上。
  “我听说,楚国的白宫,内外一片苍白,其中空旷更超过深宫大院,是否如此?”
  白铃根本不明白步惊仙为何问起这个,想了想,还是如实点头道:“确实如此。母亲生前建立的白宫也是这番模样,不知恩公为何问起?”
  步惊仙并不回答,只是淡淡然的继续问她说:“还听说,你憎恶白宫内有别的颜色?”
  “是。”
  “是否你心中,世界本就苍白无色,生命的过程本就苍白空洞,毫无意义?”
  白铃不禁轻轻咬住下唇。
  “……恩公以为不是吗?”
  白铃是这么想的,她母亲本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白铃之母才不介意世俗的目光,不在意旁人在乎的贞洁,不爱男人,只爱自己。天下间的诸多情爱,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可笑的荒唐,虚伪的经不起推敲,经不起考验。因此,无所谓伤害他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在做这种事情,区别只是,聪明人在伤害他人,笨人则总在被伤害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真相,然后才学会如何伤害别人。
  步惊仙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先回去吧,等你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决定时,再来。如果想不明白,就直接回楚国,也不必来求,那不会有用。”
  “恩公——”
  “回去。”
  惊仙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白铃知道继续纠缠哀求只会让他更反感,只好作礼告辞退去。
  白铃心中气恼之极,回到白宫寻不到事物发泄,更觉得憋屈烦闷。偏偏她又不能责怨北君,原本北君就是她的恩人,而神魂宗的事情更是她对不起人。今日落得这样的结果,她如何能够迁怒到她人?
  她一时烦恼无比,无法可想。
  想到若不能练成武魂,报仇无望,甚至于白宫能否继续维持今时今日的声望都难以预料。
  ‘北君到底想要什么?本宫那般认错哀求,他为何无动于衷’
  白铃烦闷了许久,最后脱了衣裳,跳到洗浴的池中,直把头扎进水里,屏息转用内呼吸法潜了半个时辰,情绪才终于变回冷静。
  只是她泡在池中思量许久,始终想不明白北君的真实意图。思来想去,都觉得北君的问话和态度莫名其妙的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她擦干身体,白宫弟子为她穿衣时,头脑中突然想起秋叶离开时的那番话……
  ‘北君不会是这种人’
  念头刚浮起来,就被白铃自己否定了。她没有忘记当初被北君所救后的情景,因此相信北君绝非那种意思。
  然而白铃苦苦思索了一整个白日,犹自摸不着任何头绪。
  禁不住又犯疑。
  ‘人总会变,北君今日态度如此莫名其妙,并非没有故弄玄虚,等我自己明白真实意图的可能……对北君而言,楚国神魂宗固然是他首要在意的事情,但必然不会相信我的诅誓承诺,怕我练成武魂就反悔……除此之外,我白铃还有什么值得让北君动心的?’
  想着,白铃不由记起其母生前说过的话。
  ‘男人心中,女人永远只是能够让他们身心愉快的玩物而已。’
  三百六十四
  白铃一时觉得北君并非这种人,一时又为茫无头绪的烦恼所折磨的认为只剩这个理由。终于,在两更时分,经过重重思想矛盾挣扎之后,她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做番尝试。
  下定决心之后,白铃乘夜潜入东宫。内家高手施展的凭虚御风原本就能操控气流,飞走毫无声息。白宫武功的身法本又高明鬼魅。白铃如夜晚的幽灵般时而飞走飘移,时而突闪消逝原地。
  一路径直往东宫方向,也不在乎王宫禁卫的巡逻时间如何。便是转过弯迎面就有人,当别人目光扫过时,她早已经闪身消逝回避绕路飞走了。
  到达东宫后,白铃才小心了些,
  进入东宫内殿时,她突然察觉到有人出来,不禁心中诧异,连忙飞身贴在走廊的顶部。
  转入东宫的走廊里金粉饰壁,在黑夜里在烛光的映照下一片暗黄,平滑的走道上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片刻,白铃终于看见走出来一个女子。
  见她做宫女打扮,经过她下方时,身体明显紧绷。
  却犹如没有发现她存在般,径自走出去。
  走出去的人正是水仙,离开东宫时,她的心险些提到了嗓眼。
  神眼神通让她在没有听到声响的情况下知道有人潜入,她估摸是对北君不利的人才会如此偷偷摸摸。保护北君的事情她自然没有兴趣,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妨碍别人对北君不利,便装作一无所知的出宫。
  经过白铃下方时,怕极了上面的潜伏着会否一不做二不休的有杀人之心。
  直到走出东宫,才后怕的一身冷汗,又如释重负。想了想,当即走到王宫隐秘角落燃放传讯的信号。只见飞射上天的一团黑影,直冲到百丈高空时,突然发出一声十分类似鹰的鸣叫。末了,又急坠落下,落下不几丈时,那团黑影骤然烧起火焰,眨眼就成了灰尘,随风四面飘散。
  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何等模样的奇妙机关。
  而此刻的白铃,已经移步进了东宫之内。
  穿过几重走廊,拂袖推开了摄政王的寝宫。
  寝宫占地有四亩地大小,正中央摆放了张龙床。原本是郑王与王后用的,如今则成了北君的寝处。
  白铃关上背后的大门,缓缓走近龙床。
  借助微弱的烛光,看清里面只躺了一个人,这才暗松口气。
  倘若正碰上有别的人在侍寝,那她只有打道回府,改日再来了。
  白铃立在龙床旁,挣扎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解开衣裙。
  她自幼随母亲东奔西走,那时因为修炼,其母不允许她行男女之事,只要她十六岁后才能运用女人肉体的力量。
  但白铃却从内心里憎恶反感男女之事。
  皆因为幼时曾一次次目睹其母为了实现重振白宫的梦想,到处攀附权贵,出卖肉体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看着,只觉得母亲原本睿智的形象,在被男人压在床上时就变的荡然无存。尽管她理解其母的那些想法,但她不想运用肉体的手段,因为那般,她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变的不再美丽,变的卑贱。
  今日以前,她想都不曾想过今生要用这种方式换取所需。
  她不知道是否武魂的诱惑力太强大。
  外裙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滑落地上,她最后的犹豫也消失殆尽。
  只是面无表情的、麻木的继续解开衣衫。
  直到一丝不挂时,寝殿里的烛光映在她身上,还是那么的白洁,如雪的肌肤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这是当然,白铃的母亲从她出生起就尤其注意看护,务求要让她全身上下寻不出任何破坏美丽的瑕疵。
  白铃的一只手臂抱在胸前。
  这里明明只有一个沉睡着的人。
  ‘只当是偿还救命之恩,偿还亏欠之义……’
  白铃的手臂终于慢慢放下,慢步走近龙床,轻轻伸手揭开了黄锦的龙帐,正要钻进去时——背对她姿势、本该沉睡的步惊仙突然说话了。
  “直到你撩开锦帐,我还希望你能够穿上衣服立即回去。”
  白铃的自尊心蓦的一痛,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看轻。
  然而——她已经来了。
  “恩公之情白铃无以为报,故而只有把女子最珍贵的贞洁献上。”白铃说罢,唯恐被他看贱了,忙又补充道:“恩公如果以为白铃擅长做这种事情就错了,恩公是过来人,自然会知道白铃是否贞洁。”
  “白铃。”步惊仙犹自背对她侧躺着,一动不动,只是语气里增添了几分严肃。“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当年也在逃命的我,为什么会甘冒被秋叶长老发现的危险救你吗?”
  白铃想过,但未曾深想。
  因为她觉得,任何一个男人会救她,都不奇怪;她的美貌,她的武功都是足以让人盘算的价值。同样,任何一个男人在为了更大的价值而对她弃之如履时,也毫不奇怪。因为她的美貌,她的武功不足以让每个人都以为拥有了就能够满足。
  “恩公有侠义心肠……”
  “你回去吧。”
  “恩公——”白铃犹自希望钻进去,不料步惊仙紧接着的话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回去吧,此刻我已经很难过了。不要让我感到彻底的失望。”
  白铃身子僵了半响,终于轻轻退离龙床,木然将地上的衣裙拾起了,一件件穿回了身上。一如脱下时那般安静。
  而她的心情,却比刚才挣扎矛盾是否脱下时更难过。
  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这让她觉得失败、又可耻。更因为她知道此刻北君对她看轻了,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分明是带着失望的难过。
  ‘母亲说,伤害别人的人是聪明人,如今北君被我伤害,为何我也觉得难过?’
  白铃一如来时,飞走回去寝处。
  只是比来时飞走的更快,更急!
  就在奔出东宫,途径花园的时候,奔走中险些与一个人迎面相撞。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心乱如麻的竟连面前有人都没有早早察觉。
  只是,当她看清面前那个人时,不由的燃烧起满腔仇恨之火!
  三百六十五
  白铃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恨恨盯着面前的七月。
  七月收到水仙的传讯,就匆匆忙赶了过来。潜入花园还没有见到水仙,就发现白铃施展凭虚御风疾风般直飞,便在路口拦截,不料一跃落地,白铃仿佛浑然不觉的撞过来,险些就撞到她身上。
  白铃给七月的感觉十分复杂。
  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就莫名其妙的心生厌恶。
  但秋叶残酷折磨白铃的母亲时,她却觉得手段太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仇恨杀死敌人也就罢了,便是不得不斩草除根,那也罢了。偏偏用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折磨致死。
  因此心中种下一颗对白铃同情,又夹杂一分歉疚的种子。
  只是,七月始终不喜欢白铃。
  但在外流浪的那段时期,从没有听说白铃如其母般的风评。有时想起,七月不由觉得秋叶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不尽其实。而白宫始终没有招惹过在燕国领地的飞仙东宗,更让她渐渐对白铃没有了主动挑衅、追杀之心。
  在郑都,秋叶越是急切要杀白铃,她反而越觉得过份和不应该。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七月见白铃神情有意,仿佛受到什么打击,目光癫狂,极力的压抑之下有仇恨,还有让她不明白的疯狂之火。
  而此刻的白铃,心情却是另一番模样。
  原本她以为必然能够练成武魂,结果被北君莫名其妙的拒绝。
  而今晚,本以为把握十足。
  结果她不但错了,还深深让自己被北君看不起,偏偏她还因此而觉得自己卑贱、可笑、荒唐。
  偏偏此刻见到七月,想起当年被她北斗七星锁偷袭的情景。
  ‘看来我是练不成武魂了,便是他日能够修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那时候七月和秋叶的武魂变的更强大,我更不是对手了……我还有什么可以指望了?不如就在这里跟她拼了……是的,拼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白铃骤然暴怒,突然出手!
  施展开来的罗刹万象,只把方圆几十丈内全变的重重邪影,仿佛如有无数个她的分身,仿佛突然冒出来无数与她一模一样的妖魔!
  顷刻间,如千手观音般多的掌影重重叠叠、四面八方的朝七月连绵不绝的击来。
  七月见幻象重重,但她在神眼中却能清晰把握住无数分身中唯一的那个真身。
  便对那些迷惑人的攻击全部理会,直到白铃的真身推掌攻到时,才猛然出手,一把将白铃的手腕抓了个结实!
  罗刹万象原本靠幻象迷惑敌人,本又是内功绝技,攻敌也不必近身,只是此刻白铃浑然没有了冷静。又觉得根本不可能是已经修炼了武魂的七月对手,只想全力以赴的拼命一击,不能击败她的话,本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手腕被七月一把抓住结实,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虽然知道原本不可能如此容易被击败,只是因为她丧失了冷静。然而却没有任何不甘心,纵然全力以赴,也不可能是武魂的对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杀了我吧。”白铃面无表情的说着,半响,见七月无动于衷,禁不住勃然大怒的吼叫道:“我叫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吼出这句话,她竟然上气不接下气,见七月犹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更怒的叫道:“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要想杀害我母亲一样把我折磨一番才够么?那你尽管来好了,我白铃若说一个求饶的字就枉为白灵之女枉为白宫之主!”
  白铃叫嚷的声音引起王宫禁卫的注意,这时奔过来一群人,见到是武尊,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没有事情,白宫宫主喝醉了酒,本尊正要送她回去。”
  那些禁卫听了忙作礼退走,不敢有疑。
  白铃听了,不由难以理解的紧盯着七月。
  见她犹自用十分奇怪,平静中透着几分怜悯,几分同情,几分……好似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胸中的怒气不知为何,突然消逝无踪,便只剩下满怀的绝望和悲痛,竟然禁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口中直叫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奇怪,一个明明并不恨我,明明关心我,却要故意毁灭我的希望;一个明明该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偏偏却不动手还要来同情我?哈……呜呜呜……”
  七月这时松开手,白铃坐倒在地上,痛哭失声,不能自已。
  七月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倍觉反感,又倍觉可怜。
  在她的认识里,白铃不该对自己流露这样的一面,这不该是一个对手应有的表现;在她的认识里,白铃的命运十分可悲,看着母亲被人带走,明知母亲被残忍折磨致死也无力相救,险死还生,隐忍着坚持遵循其母的意志传承,终于在楚国创出大业。
  本该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此刻却在这里悲伤痛哭,甚至一心以死寻求解脱。
  她不想杀死这样一个人。在她的预想中,终有一日,白铃会来挑战她这个飞仙宗的武尊,她们应该各自为师父和母亲传承的意志公平的决一死战。她对白宫没有如秋叶那般的仇恨,白铃的资质和勤奋刻苦决定她必然是当今世上有数的高手。
  她们之间的战斗,本就应该在没有余地的情况下全力以赴的展开。
  谁胜,都等于带着宗派的荣誉取胜,胜者将为武宗填写光荣的记录。
  此刻,她杀了这样的一个白铃。
  也许飞仙宗里有如秋叶般的人说她做的对。但天下人会说,如果公平决斗白宫宫主未必会死之类的话。
  不但没有让飞仙宗得到应有的荣耀,反而留下污名。
  在燕国的无数杀斗,让七月早已厌倦只为杀死敌人而杀死敌人的做法。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想,应该怎么样做才是最好、或者是更好的。
  秋叶曾经告诉她,不必太理解敌人。因为那会让自己变的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于必须杀死的敌人,更不必去了解和考虑太多。
  原本七月曾在切身的感受和秋叶教导的两种认识中矛盾挣扎不休,直到认识了舞菲。直到在神魂国时听说了舞菲与北君之间复杂的交情。也听到舞菲面对她的疑惑说的那句话后,渐渐才豁然开朗。
  “北君原本是敌人,舞菲来神魂国和去郑国都一样的。但相较之下,舞菲觉得魏国败给北君是理所当然,而舞菲败给北君,更是心服口服。本宗也更适合、更愿意在神魂国发展生存。”
  ‘心服口服’这四个字,让七月渐渐豁然开朗。
  她突然明白秋叶教诲与她切身感受的诸多实情的矛盾就在这四个字里头。
  有些必须杀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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