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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产鳄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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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到底出什么事了,迪哥?”
耿:“你现在什么也别问,你就按我说的做。你千万别离开餐厅,让卞昆也别动,我马上就赶到。另外,我没到以前,你告诉服务员,如果有人来找你们,就说你们不在,或者说刚走。别单独见任何陌生人。你让邱建马上到楼下等我。你们别再喝酒了!”
耿迪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黄晓军意识到可能要出事。他急忙回到包间,尽力保持镇静地说,“刚才那谁来了一个电话,这样吧,麻烦白总跑一趟。白总,工地可能出了点事,你回去看看,车就别开了,叫出租去吧。”
“出什么事了?”白富贵莫名其妙地问,“怎么没人给我打电话呀?”
“哎呀,你就别问了,赶紧去吧!”黄晓军有些急了。
“好、好,我去、我去!”白富贵穿上外衣离开了餐厅。
白富贵离开以后,黄晓军让服务员先出去一下并交代,要是有人来找他们,一律不准带进来。除非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客人。
“怎么了?”邱建和卞昆同时紧张地问。
黄晓军把耿迪刚才在电话里的话对二位讲了。空气顿时变得寂静恐惧了。
“迪哥还说什么了?”邱建问。
黄晓军摇摇头,说:“就几句话,他让我们谁也别动。我估计是张河林的事!要不,你先下去接他?”
邱建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站起来下楼去了。黄晓军和卞昆留在房间里,两人都在紧张地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开口说话。十几分钟以后,邱建和耿迪急匆匆地进到了屋里。
耿迪把从何伟那里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现在的问题,何伟不清楚张河林跟东北人具体交代了些什么。但通过刚才何伟在电话里了解到的情况,目标有两个人,黄晓军和卞昆。这帮人现在已经进盛京了。可来了多少人、准备什么时候下手、怎么下手?都还不清楚。按照通常的规律,这会儿东北人很可能已经盯上他们了。现在的问题是不能报警,如果一旦警方介入,何伟肯定会被卷进这个案子,由此可能引起一系列的连锁麻烦,就算报警也未必能够彻底消除危险。因为据何伟讲,这帮人都是一伙要钱不要命的职业杀手,而且作案经验非常老道、凶残。要是警方不能一举全部端掉,那跟这伙人的仇就算彻底结下了,后果同样不堪设想。耿迪说,何伟现在还在设法跟东北人联系。他已经交代何伟,不惜一切代价跟东北人讲和,撤掉这笔“买卖”。
对这种事,黄晓军并不是很陌生,因为他曾经被黑子集团的人追杀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得找一个最保险的地方躲起来。由于张河林几乎知道他们有可能藏身的所有地方,所以绝对不能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耿迪突然想起了老爷子的那个大院,老头现在住在医院,整个大院除了警卫人员,就再没外人了,而且那帮东北人无论如何找不到那里去。黄晓军和卞昆可以以老头在国外子女同事的名义暂时入住,躲避起来。剩下的事由耿迪和何伟继续处理,直到危险化解。
李金华将黄晓军和卞昆安置好了以后,便给耿迪打了一个电话。她当然不相信耿迪所说的这两个人是因为躲债才要住进来的说法。李金华告诉耿迪,这两个人只要不是逃犯,住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另外,她希望耿迪抽空多去看看老爷子,因为老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耿迪低估了前妻的智商和活动能力,其实关于卞昆和黄晓军的来龙去脉,李金华只用了几个电话,就查了个一清二楚。至于两人为什么要躲起来,李金华暂时还不知道,但她相信,肯定不是为了躲债。因为“新维多”的业绩和经济实力都不可能有被人追债的理由。
这两天来,何伟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只要一闭眼,就梦见无数的警察和武警向他冲过来……姐夫来电话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去,他谎称耿迪要他留下研究宁海装修工程中可能有漏洞的细节,以避免造成日后跟“新维多”之间不必要的法律纠纷。按规矩,何伟背着张河林偷偷撤掉这笔买卖,是犯了大忌,而且即使能够如愿,那所要支付给道上的费用可就不是几万块钱能够摆平的事了。耿迪说,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了了。至于费用,耿迪提出来,双方各付50%。他没法不同意耿迪这个既合理又公道的建议。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得到对方最后的答复,也不知道对方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事情走到今天这步,他连后悔的心思都来不及有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干了一件蠢事,他对张河林的厌恶和鄙夷也日益激增,现在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张河林临死前准备带上他做个垫背的。过去那种对张河林的敬重、钦佩、感激统统烟消云散。妈的,人一吸毒就他妈不是人了!他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对张河林的背叛和唾弃。下午,耿迪来拜访何伟,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两个身健体壮、满脸横肉、留着板寸的年轻人。耿迪给他介绍,一个叫蹦三,另一个叫刀子。从今天起,就由二人陪着他,直到把事情彻底了断。尽管耿迪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友善、客气,但何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他理解耿迪和黄晓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换了他,他也可能会做同样的事情。他着急的是至今没有得到东北人的回复,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了让他放心,耿迪告诉他,黄总已经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总不能老这么躲着吧。时间一长,不但公司的业务要受到影响,而且一旦走漏了风声,大家脸上就都不太好看了。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报警,主要还是为何伟着想,这一点耿迪希望何伟能够理解。何伟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并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件事处理好,一定给耿总和黄总一个最满意地交代。耿迪离开前告诉何伟,他已经在酒店前台刷了卡,他们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可以签单,不必再支付现金了。何伟对耿迪做事的周到和通情达理感到由衷地敬佩。
耿迪离开酒店,又赶到医院,看望已经非常虚弱的老头。在外屋的会客厅,耿迪和前妻打过招呼以后,直接进到里面的病房,坐到了老头的床前。老头睁开混浊无神的眼睛,极力咧嘴表示出自己的高兴。他握着老人干苍无力的手轻轻地问:“您感觉怎么样?”老头吃力地摇摇头,说:“我快不行了。我这一辈子啊总是给人添麻烦。这里的医生护士为我受了很多劳累,还有金华,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我这心里很不好受呀……”“您少说几句吧,别累着!”耿迪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举到老人的面前,老人摇摇头,表示看不清楚。耿迪又将照片慢慢移远,帮着他调节视线的焦点。老人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李金华的妈妈。“你、你是怎么找到的?”耿迪轻声地告诉他,这是从父亲留下的影集里找出来的。他猜想她就是李金华的母亲,因为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跟李金华很有些像。老头的眼里有了伤感的泪水。“难道你和金华真的就不能和好了?”老头的语气明显有乞求的含义。耿迪没有表态,这是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当初离婚是前妻主动提出来的。他们之所以谁也没有因此有过太大的伤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那种割舍不掉的挚爱深情。“我对不起金华的妈妈,也对不起你爸爸,将来我要是见到他们,我会向他们认罪的。我的骨灰一定请金华带回她妈妈那里……”
老头睡着以后,耿迪起身走到外面。李金华起身迎了上来,她问他:“他跟你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耿迪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的后事呀。他说他会让你安排的。”她说,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
耿迪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口气,说:“到时候再说吧。我先走了,对面的楼里的病房还住了一个朋友,我也得去看看。这两天我会经常来的。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吧。凡事还是应该量力而行,别太强迫自己了。”她的眼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他点点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茫然。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黯然神伤地摇摇头,心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呢?
“干爹,你怎么才来呀?豆豆和佳灵阿姨她们刚走。”张桂翠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欢快地跟耿迪打招呼。
耿迪笑笑,说:“我成心躲她们呢,等她们走了以后才溜进来的呀。”
“那为什么呀?”张桂翠诧异地问。
“我怕你豆豆阿姨又要我请她吃饭呀!”耿迪的话把张桂翠逗乐了。
“干爹,我想出院。豆豆阿姨说了,我出院以后就可以跟着她到处跑着拍电影了。”张桂翠脸上对充满美好幸福的憧憬。
看着身心恢复奇快的张桂翠,耿迪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他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同他过去那位女中学生朋友相似的少女情怀。他知道,张桂翠至今还惦记着张河林,为了不伤害她,耿迪在她面前没有说过一句张河林的坏话,但也没说过一句好话。他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她心理的成熟,她能慢慢忘记或者重新认识张河林其人。是的,他知道自己和张河林、黄晓军、老钱、何伟……也许包括邱建,都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心狠、好色、贪婪是他们的共性。回顾自己这几十年来的人生道路,他实在很难想出自己究竟干没干过哪怕是一件经得起良心和道德检验的事情。一想起这些,他难免觉得有些悲哀。一个人一辈子尽做坏事,不做一件好事,似乎并不难。起码对他来说如此。
耿迪拿出一千块钱放在床头柜上,说:“什么时候出院应该听医生的。平时多吃水果,少吃肉,看你现在胖的,都快变成小猪了。还拍电影呢,拍动物世界好不好!”
张桂翠娇羞地笑了。在她的心里,同张河林相比,干爹更能理解、体贴女孩子。
张河林终于打通了何伟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蛮横地让何伟立刻去见他,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何伟被张河林的一通叫骂弄得没了主意,他结结巴巴地谎称自己现在正在海南岛,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张河林警告他,如果今天不去见他,那以后就永远别再见面。何伟问有什么急事吗?张河林冷笑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干嘛去了?”张河林此言一出,何伟顿时浑身冒出了冷汗。他马上想到,一定是东北的哥们儿出卖了他……“实话告诉你,何伟,你要是跟我玩心眼儿,你就算他妈的玩到站了。你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有本事你他妈一辈子也别来见我!海南,你他妈怎么不说美国呀。我上午还见着你姐夫,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说什么了?”何伟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惊恐。
“说什么了?他告诉我,你根本就没离开宁海!”张河林吼叫起来。
何伟终于放下心来,原来张河林完全是在讹诈自己。
“大哥,您真的误会了。我干吗要躲你呀,我又不欠您的债。实话跟您说吧,我今天上午才到的盛京。我这段时间是不敢在宁海露面,那帮建材商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要账,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总不能带着他们找你去吧。我知道您现在事儿也特多,我是真不想给您添乱。再难,我也没跟您开过口不是?我一躲起来,他们没法跟你捣乱。可我要是在呢?您说,大哥,我哪儿错了?”何伟顺口编排的这段瞎话,既合情合理,又天衣无缝。不管张河林信不信,反正听着是没什么毛病。
“唉,好吧,就算是这么回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张河林的口气大大软化了。
“我哪儿知道呀,”何伟哭丧着嗓门儿,万分委屈地说,“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垫给他们。这不,我正同一帮哥们儿商量呢嘛,好歹我得想法子弄点钱带回去呀,怎么着也得先给人付几个吧。”
张河林半天没说话。何伟知道,自己的瞎话起作用了。
“好吧,还有一件事,”张河林压低了嗓门,故意含糊不清地说,“你帮我打听一下黄总的下落,我有事找他。打听到以后,你别跟别人讲,只能告诉我一个人。”
“好吧,我尽力帮您问问。大哥,您还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了。对了,姐夫最近忙什么呢?”张河林又有些来气了,“怎么着,咱们的事他是真不管了?”“我不知道呀,前几天我还问来着。您知道,我姐夫对我特狠,一句话不对,他敢打我!我听说、听说,前几天有人在省里把他给告了。我……”
“什么时候?谁告的?告他什么?”张河林有些沉不住气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前几天去我姐家,见我姐哭来着。”何伟带着哭腔,做满腹悲痛状。
何伟身旁的两个“陪伴”不时交换眼神,他们搞不懂,何伟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听起来好像跟东北人没什么关系。耿迪派他们来之前,特意交代两人,寸步不离何伟左右,要特别注意何伟跟东北人通电话时的内容,一旦有情况,立刻通知他。
何伟跟张河林的话题渐渐扯到了东北人身上。张河林先是问他说话方便不方便?何伟表示没有外人在场,什么话都能讲。“你给找的那个‘搬家公司’,到底怎么样?”张河林冷冷地问。
“应该没问题呀。怎么了?”何伟问。
“说好了15天,干完活来拿钱。今儿已经是第十天了,他们连‘家’还没找着,这可有点不尽人意了哟。别到时候拿钱不干活,兄弟,那大哥可就不客气了!”张河林话里有话,又给何伟浇了一头凉水。
“那大哥,您说怎么办吧?”何伟顺水推舟,希望张河林就此解除跟东北人的“合约”。
“怎么办?拿了钱就得办事,别的我一概不管!到时候要是交不了活儿,甭怪我翻脸不认人!连他妈你一块儿算上。”张河林狠狠地挂了电话。
何伟的脸色由红变白,额头上汗水顺着脸庞一个劲儿地往下淌。他已经尝到了张河林“翻脸不认人”的滋味儿。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现在对他来讲,无论是那一种结局,他的下场都不会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落到了这么个结局?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张河林太王八蛋了!他何伟这才叫人财两空。八百多万的巨款还没着落呢,这会儿连自己人也快保不住了。他咬着牙,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姐夫曾经对他说过这么一段话: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有最好的运气和出路在等着你,如果不善于把握机遇,那就只好坐以待毙了。他想到了姐夫,但这件事麻烦太大,后果太严重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连姐夫也牵扯进来,那样会把大家一起毁掉的。眼下惟一可能帮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耿迪!他凭借自己的直观感觉和这几天跟耿迪的接触,虽说是各为其主,彼此存有戒心,但他认定耿迪不会害他,而且有能力帮他一把。除此以外,他再没有第二条退路了。
“麻烦二位跟耿总联系一下,就说我有急事,想马上见到他。拜托了!”何伟不由自主地学着日本人,话音刚落,还冲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完了连他自己都纳闷儿,咦,我他妈怎么学得跟日本人一样操行了?
耿迪刚跟张河林通完电话,正准备联系何伟,没想到陪同何伟的刀子打来电话告诉他,何伟也急于想见他。耿迪吩咐二人把何伟带到天坛公园的南门,他会在那里等候他们。
耿迪和何伟漫步在天坛公园的人行道上,他们身后不远跟着两个保镖。何伟把他跟张河林通话的内容,尽量一字不拉的告诉了耿迪。耿迪没有马上表态,他联想到一个小时前张河林在电话里对他讲过的那番话,他预感到,如果不立刻采取有效的措施,张河林很可能狗急跳墙,又要弄出一些节外生枝的麻烦。他告诉何伟,自己明天要去宁海市见张河林。他会尽全力说服张河林,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惟一的出路只能是暂时妥协,争取同黄晓军和卞昆庭外和解,保住自己在这两个项目上的股东地位。至于能够占有多少股份,还要取决于下一步的谈判。除此之外,任何感情用事的极端手段,都只能让事态变得更加混乱或糟糕。耿迪同时希望何伟主动恢复与张河林的交往,稳住他的情绪,这样有助于阻止矛盾的激化,并在有可能的范围内,保住大家共同的利益。何伟仍然担心要说服张河林放弃对黄、卞二人的追杀恐怕很难,尤其是张河林现在的精神状况,接二连三的惨败和吸毒成瘾,已经使他的心态变得极度失常,根本就不可理喻。耿迪则认为张河林现在之所以如此疯狂和愚蠢,是因为他完全绝望了的表现。如果在这种时候,能让他再次看到还有一线生机,起码可以暂时缓解眼前这种紧张混乱的局势。
“这样吧,”耿迪拍着何伟的肩膀,轻松地说,“明天咱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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