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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列国志-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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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仲又点点头,重复地道:“入地……入地……入地!”
  钱太君道:“老身……不明白,是否叫我自杀,进入幽冥地府?可否请你讲得清楚些?”
  濮仲摇了摇头,意思是“入地并非叫她自杀,进入幽冥地府。”
  这时钱太君心乱如麻,却误会濮仲摇头是卖关子,不肯说出“入地”的真意,于是不加考虑,说道,“濮爷!伸出你的手来。”
  濮仲遵命,伸出右手。
  钱太君从身边拿出一粒天钻,重十克拉左右。光彩耀目,若论当时的市价,最少可值黄金十万两,她把它放在濮仲的手心里,轻声道:“区区微物,千祈晒纳!”
  濮仲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天钻,心里明明白白:那是值钱的东西。他一边把那粒天钻纳入自己的衣袋里,一边嘴里低声道:“多谢太君!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入……入地……入地国人间……快,快,越快越好!”
  钱太君笑道:“老身一时心窍失灵,没有想到那处,倒给你沾了便宜,不过,区区之数,算不了什么,买你一句话,值得,值得!”
  濮仲得了这意外之财,心中甚喜,嘴里也陪着笑道:“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不说穿,就值钱,等到说穿了,一钱不值……不过,太君!事情也不简单……把你的耳朵凑过来。”
  他神秘地在钱太君的耳边说下几句话,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她却连连点头不已。
 
  且说云中龙与山侠救了女博士姜芸儿,骑着快马,马不停蹄,向南方大道奔驰,不到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离开南渡县的境界,进入信威县。
  正当午时,他们到达信威县城外的驿站,于是下马进膳休息。
  现在乘此空档,补叙云中龙和山侠如何救走芸儿。
  原来南渡县的山侠与云中龙都接到大夫子的暗语通知,叫他们护送一位青布束发的女子——女博士姜芸儿,送到天斗县驿站为止,此女约在三日之内可到南渡,因此,二位散人早已分别在当地水陆驿站等候,但等来等去,已经过了三天,并未见到青布束发的女子到来,他们觉得奇怪。
  到了第四天早晨,“山侠看到大江上游,驶来一只快船,停泊江边,但那船上,除了走下中年大汉和年轻书生之外,并无别的女客搭船,就感到非常失望,终于离开堤岸,另到别处找寻。
  不久,山侠得到眼线报告,说水上君子与南渡霸主郎刚等在横街广场打斗,又知道那年轻书中原来是女扮男装,同时,云中龙也探得这个消息,所以,他们都起了疑心,不约而同地来到横街广场,察看究竟。
  山侠在广场看到正在打斗的水上君子,原来就是刚才从江边船上走下来的中年大汉,于是他就告诉云中龙,说明那女扮男装的年轻书生可能就是女博士姜芸儿。
  可是广场附近,并无青布束发的女子。
  那时,他们又看到许多郎府的门客正在街坊各门各户大举搜寻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因此,他们不看打斗,就专心注意那些门客搜查的情况。
  未几,郎府的门客在马寡妇家里搜出了一个女子,果然是青布束发。
  门客们大声叫喊道:“那雌儿已在马寡妇的家里搜到了!”
  他们捉住芸儿的双手,硬拖强拉地走向斗场,以便把她交给钱太君,听候发落。
  山侠向云中龙作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会意。他们从人丛中越众而出,冲近郎府门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山侠用拳,云中龙用腿,分别把剃刀客和剪刀客击倒踢伤,至于其他打手,武功平庸,更加不堪山云二位散人的双剑一击,有的被剑刺伤,有的武器被击脱手,不久都已四散逃走。芸儿只听到山侠低声道:“芳草遮牛角,疏篱露马蹄……姑娘快跟我们走吧!”
  芸儿一听暗语,知道来人乃是前来接应的朋友,心中大喜,于是她就跟随着他们,退到横街旁边,早有山云二人在事前约定的随从们,牵着三匹马儿迎将上来。他们把缠绳和马鞭递给山侠,芸儿以及云中龙,服侍三人上马,向着南方大道驰去之后,就退散开去,挤入群众丛中,隐没身形,以免被郎府打手交出寻仇。
  至于那书生和书童怎会在中途拦击郎刚和蝎娘子呢?
  原来那书生就是女扮男装的花儿杜珍,书童乃中散人艾武是也。他们奉了艾大散人之命,从陆路兼赶到南渡县,由于走的都是捷径,所以还比水上君子的船早到了半个时辰,看看时间还早,就到当地“近者悦,远者来”的悦来酒馆去吃早饭,同时特别点了一味全国著名的龙鲤佐餐,以饱口福。
  艾武和杜珍吃好早餐,喝了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想会钞走路,忽见几个绅士从酒馆楼梯走了上来,他们也不等待小二前去招呼,拣了空位就坐,一面嘴里淡论着横街打斗的情况。
  “水上君子武功了得,力战郎家的几个门客,胜任愉快。”一个穿着黄色长袍的绅士道。
  “据说有几个门客已被他打伤。”另一个穿蓝色长袍的绅士道。
  艾武听到他们谈到“水上君子”,他记得这名字,自己的父亲曾经提到过.他想起来了,父亲这样说:“……刚才我看到那汉子,水手打扮,好像是水上君子姬一红……”
  因此,他就向杜珍抛了一个眼色,一边竖起耳朵继续静听那几个绅士谈话。
  “喂,老某,他们到底为什么打……”坐在旁边,身穿青布大褂的绅士还没有把话讲完,店小二已经凑上去高声问道:“大爷们,饮什么茶?”
  “一壶单抢双旗,一壶铁罗汉。”
  “是,大爷。”小二应了一声,就去泡茶。
  “喂!你们听到吗?那钱太君老淫婆的嘴巴不干净,她竟然敢说犯上叛逆,罪大恶极的话,我去告发,让她吃些苦头……”黄袍绅士道.“暂缓!我们先向她敲一笔竹杠,然后见机行事。”蓝袍绅士抢着道。
  “喂,喂!老某,我问呀,到底他们为什么打斗?”那穿着青布大褂的绅土又追问道。
  “听说是为了一个假扮男装的女子。”蓝袍绅士道。
  杜珍和艾武听得了那句话,心里就已明白,那女子一定是芸儿无疑,于是他们也不再听下去,立即吩咐小二结单,付清了饭钱,走下酒馆楼梯,急步奔向横街广场。
  他们到达现场,恰巧在云中龙和山侠保护着芸儿,骑马向南方疾驰而去的时候,所以他们也不理会那边姬一红力斗钱太君母子婆媳的事情,就迳自展开飞行术在后追赶山云等人。
  过了一会,郎刚夫妇也骑着快马去追。
  云中龙,芸儿和山侠是第一组,他们纵马驰骋,速度极快,好像逃命。
  第二组是艾武和杜珍,他们没有坐骑,只凭飞行术,短程奔冲,速度虽快,但不适宜于长途追赶。
  郎刚与蝎娘子是第三组,目的在于追捕女博士,而且志在必得,所以他们马上加鞭,去势甚疾。
  那三组人马出发的时间相差不久。
  第一组的坐骑都是良驹,中上之材,步大力劲,走势凌厉,但由于芸儿究竟是女流之辈,虽谙骑术,可惜缺乏长途驰骋的实际经验,那就阻碍了山侠和云中龙的前进速度。
  第二组的艾杜两人飞行术都很佳妙,可是时间稍久,体力受到了限制,进度也渐渐降低。
  第三组的郎刚夫妇乃是有钱之人,买得起龙种坐骑,他们的两匹马儿体健质高,气势雄伟,前窜后劲,俱皆上乘,更兼郎刚与蝎娘子又都精于骑术,马上身手十分高明。所以,各组的出发时间虽有先后,但前进的速度却是彼消此长。
  三者比较之下,形成了第一组与第二组的距离渐渐放长,而第二组与第三组的距离则恰正相反——逐渐缩短。
  不久,在汪埠地方,第三组终于迫着了第二组。
  第三组人物根本不认识第二组的书生和书童,反过来说,第二组的人物对于第三组的郎刚夫妇也是陌生的。
  不但如此,二三两组人物又互不知道彼此之间的任务。
  当郎刚夫妇追到汪埠附近,望见前面火路中央的书生和书童正在施展飞行术,向前纵腾的时候.他们高声叫喊道:“小子们让路,马儿来了,快让路!”
  杜珍听到后面有人大叫:“小子们,让路……”心里有气,她就对艾武道:“喂!武,后面有人正在叫喊小子们让路.我们让不让路?”
  艾武道:“珍姐,不要生事,我们让路。”
  既然艾武肯让路,杜珍也就不想多事,连忙跟着艾武飞身纵向路旁,留出中间余地,让那两匹马儿过去。
  不料郎刚那家伙肝火极旺,他嫌艾武和杜珍让路太慢。妨碍了他们大好的行程,心中非常生气,口里大声骂道:“混蛋小子,大爷大娘们来了,让路慢吞吞,死人……”他—边骂,一边把手里的马鞭挥舞过去,唿喇一记,正好打在艾武的背脊!
  艾武想不到那男子如此无礼,骂了不算。还要打人,由于他根本不曾防备,所以背脊上吃到一记辣唿唿的生活。但这口气怎能使他咽得下去,即使是佛,也要发怒,因此,他发恶了,飞身高纵身子,上升五丈,像一只大鹏那样凌空扑向郎刚,伸手—推,郎刚躲避不及,被他推下马鞍,两人随即动手较量。
  这边,杜珍看到那汉子不讲道理,挥鞭打中艾武,不觉大怒,她心想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东西,竟敢鞭打我的爱人,我舍不得打他,你敢打……”
  那时,艾武开始和郎刚动手,而杜珍就老实不客气,从剑鞘里拔出宝剑,主动地向蝎娘子挑战。
  蝎娘子早已发觉丈夫遇到劲敌,一经开始,就处于下风,暗叫一声不好了,正想纵马赶去协助,但却被那书生打扮的杜珍先来挑战,二人也就厮杀起来。
  艾武心恨郎刚不问情由,开口骂人,挥鞭打人,知道那家伙必是个十恶不赦,不可理喻之徒,因此,他也懒得问其姓名,立即拳打脚踢,毫不留情,三五个照面之后,他伸出双指把郎刚的左眼戳伤,流血披面,又顺势飞起一脚,把对方踢仆尘埃,站不起身。
  蝎娘子正与那假书生杜珍酣斗, 一个骑马,持刀乱砍,一个步战,握剑猛击,如此这般,各尽全力,不分胜败。
  忽然蝎娘子听到自己丈夫惨声叫痛,惊悉他已负伤,不免心慌,刀式稍缓,立即被杜珍乘机猛攻,抢了先着,占了上风。
  同时,杜珍也听到郎刚连声惨叫,欣知艾武已操胜券,立感精神大振,挥剑如风,向蝎娘子力刺,在十个招面之后,杜珍一剑剌中蝎娘子的右腿,顺手把对方揪下马来,掷于地上,而自己又随手向马背一搭,飞身跃上马鞍,因她早己看到艾武把郎刚的马儿抢夺过去,骑在马上了,所以杜珍也就如法泡制,见样学样。
  艾武与杜珍双双得胜,又夺得了坐骑和马鞭,真是如虎生翼,在他们的面部上,各自表现了胜利的微笑,也不理会对方男女的死活,就纵骑沿着南方大道驰去,追赶芸儿等人。
  他们扬鞭驰骋,放马力追,龙种良马,不同凡响,一路上逢山过山,遇岭过岭,果然在信威县驿站附近,追上了云中龙、芸儿和山侠,由于杜珍与艾武都已改装换衫,双方相逢,视若陌路之人,因芸儿根本认不出,同时也绝对想不到:那书生和书童乃是艾杜二人假扮,而山云二位散人与他们也互不认识,何况艾武和杜珍的目的是暗中保护,并不希望对方认出他们的身份,以免,招摇。这是艾大散人特别关照的,所以他们必须严格遵守。
  艾武与杜珍看出山云二人都是忠义之士,武功特出,护送芸儿,安全可保无虞,是以,除非必要,他们决不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在信威县驿站里,来来往往的人物非常之多,除了彼此之间牵丝攀藤,胸有芥蒂,或存心寻事之外,一般的人都是自顾不暇,你走你的赂,我做我的事,互不干预,也各不打扰,何况大家急于赶路,时间有限,路程宿头,事前早巳排定,决不会无故去招引麻烦,而贻误自己的行程,更兼“道不同,不相为谋”,谁愿意把旅途上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引为知己,而互相推心置腹?即使同是旅伴,心里互有好感,但嘴里充其量也不过讲几句好听的敷衍话而已,所以艾武,杜珍,山侠和云中龙等虽都在保护芸儿,目的相似,但双方的情势对芸来宋讲,是完全不同的。
  山侠与云中龙是站在明的立场上,而艾武和杜珍则站在暗的立场上,暗者知明,明不知暗,在这种情形之下,万一另有第三势力介入,要想加害芸儿,那么,明者的危险程度远远地超过了暗者,这是肯定的。
  万一的可能性只不过是万分之一,但万分之一究竟也有一分可能,某种事情可能并不发生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成份里,而它往往就在这一分中出了毛病。
  过了半天,果然有一股意想不到的第三势力介入了。
  山侠,芸儿和云中龙策马从信威县驿站出发,一路无事,平安地到达信威县边境——阴阳河畔的安憩村,已是日落西山,时近黄昏。在距离他们后面二三里路程,艾武和杜珍一直跟随着。
  过了信威县边境,一河之隔,就是天斗县阴司乡的阴阳河,要进入阴司乡,必先渡越阴阳河。
  阴阳河的长度曲折三百里,河面的阔度平均十里,河水一半清澈见底,并不甚深,另一半的河水是黑色的,水势湍急而险恶,深不可测,来往的船只常在黑水区域里覆没,因那处是水怪和水鬼作祟的中心。
  所以,阴阳河不宜夜航,阴司乡不宜夜行,那是当地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事情。
  即使安憩村,在晚间也并不十分安全,山侠和云中龙久行江湖,岂有不知之理?
  他们经过考虑后,决定到安憩村最大的邸舍——阳府旅店投宿。
  他们开了三个房间,山侠居左,芸儿居中,云中龙居右。
  艾武与杜珍悄悄地跟在后面,也到了阳府旅店门前,正当他们跳下马鞍,突然迎面刮起了三阵带着腥气的阴风,风势旋转。风是无形的,但由于风力刮动了平地上的沙土,沙土随风飘旋,因此,风挟沙土就变成了有形的风,而且看得出那是三阵旋风,一,二,三,前后连接着,像螺旋那样,旋进了阳府旅店的门里去了。
  艾武嗅到风带腥气,心里生疑,立即纵步伸出右手,向外一抓,抓到了最后一阵旋风的尾巴,冷入指骨,犹如寒冰,急忙放手,旋风的尾巴乘势滑脱,被它逃去,但空气中却留下一股腥臊的气味,臭不可当,中鼻欲呕,艾武叫了一声道:“啊!那是……
  精怪……不,是鬼……阴阳河里的水鬼,我们追……”
  他又向杜珍轻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随即把马儿交给了店伙,二人立刻进入旅店。
  晚餐后,芸儿独坐灯前,意志安闲,整天奔驰旅途。虽感辛苦,倒也不觉疲劳,回思数日以内的遭遇,到处都有贵人相助,一切过程有惊无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是一点不错。
  刚才她到达安憩村,时近黄昏,这儿,夜景宜人,使她见了胸襟为之一爽。
  晚餐后,她独坐房中,目前,夜未深,人已静,她忽觉灵感降临,诗兴勃发,于是她从包袱内取出文房四宝,置于案头,然后磨墨执笔,写出五律两首:
  安憩村偶感
  (一)一跃下银鞍,双眸细看,前临红土岸,后拥白沙滩,意比浮云恢,心驰流水湍,扣缰还小驻,爱望夕阳残。
  (二)前程路尚余,村舍百千家,绿舞堤边柳,红飞陌上花;群山吞落日,众鸟噪残霞,景近黄昏好,夕阳份外嘉。
  芸儿诗兴正浓,还想继续再写,忽然,案头的灯光渐渐缩小,室内的光线由明亮而趋黯淡,灯火如豆,光透蓝芒,半明不灭,半灭不明。
  她看到这种景象,心知房中似乎有鬼,但她并不畏惧,只是不动声色,目不转睛,注视着那黯淡的灯火。
  未几,灯火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股像烟雾般的白气,初如小盆,继似大盘,而白气却由淡而浓,由静而动,一团氤氲之气,脱离了灯火,徐徐地移动,只在芸儿头上的四周旋转。
  芸儿博览群书,知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所以,她毫无怖容,安静地坐着不动,眼睛盯住那团浓厚的气体,仔细观察。
  那团气体在芸儿的头上的四周旋转了二三十次,还不停止,芸儿看得不耐烦了,叱道:
  “何物鬼魂,败我诗兴!”
  不料,叱声方停,忽然从那气体中伸出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头,张口露牙,大发笑声:
  “哈哈哈……”
  芸儿身为女子,胆量甚壮,厉声叱道:“我不畏神,岂怕你这个小鬼头……还不滚开!”
  那骷髅笑道:“女人不怕鬼、我不相信,自从我担任鬼职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不怕鬼……你真的不怕鬼?”
  芸儿兀坐不动,说道:“鬼是人做的,阎罗王是鬼做的,有什么可怕!”
  骷髅道:“好!不怕,你再看我,怕不怕?”
  芸儿举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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