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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电报信号传输距离有限，而且一根线只能传输一路信号，发报和收报只能通过两点之间进行，比如南京和上海之间修了电报线，中间有苏州这个站，电报都是从上海发到苏州，由苏州再拍一遍，发到南京。
　　叶枫的这个想法并没有问题，小西门子也点头同意，不过提出另外一个问题：“丹麦的事情以后再说，普鲁士的线路也没有问题，那么关键是瑞典的陆上线路，政府那边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叶枫笑道：“电报这么好的东西，又是诺贝尔公司出钱，政府没理由反对，而且，我跟卡尔亲王关系也不错——”
　　说到这里，叶枫微微一滞，他想起晚清时关于电报的争论，就有人认为电线“惊民扰众，变乱风俗”；还有人觉得“以中国之贸迁驿传”，根本不需要铁路和电线；曾国藩也指责电线、铁路使“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以豪强而夺贫民之利”。
　　如果生在那个时代，恐怕就算电报明明是好的，自己有钱也有关系，还是不免要碰得头破血流吧！叶枫微微感慨，想到陈东应该已经抵达中国，真是辛苦他了。
　　从加来到斯德哥尔摩，轮船也要走两天两夜，叶枫在船上找个机会，带着小西门子见到了卡尔亲王。
　　“以后巴黎发生事情，我在斯德哥尔摩当天就能知道？好，电报确实是个好东西。”听了两人的叙述，卡尔亲王抚掌笑道。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不知何事如此高兴？”
　　“哦，是季尔先生、格里彭斯塔特先生。”卡尔将来人引进房间，给叶枫和小西门子介绍道：
　　是议会司法部的德。季尔先生，这位是议会财政部的I｜特先生。”
　　季尔宽额浓眉，鹰眼勾鼻，目光冷峻地扫过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格里彭斯塔特明亮的眼珠一转，马上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名动巴黎的埃尔文勋爵吧，见到你很荣幸。”
　　“西门子。哈尔斯克公司的经理，威尔海姆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看卡尔亲王对两人亲热的态度，季尔和彭……特两人，应该是他的亲信，或者说走得比较近的人。
　　别看两人现在的职位并不高，只要卡尔亲王从王储变成国王，他们马上会平步青云，这样的人物，不想从政的叶枫也是要着力巴结的。
　　彭特表现得很热情，谈吐机智，措辞动听，季尔则显得不冷不热，甚至……带着隐隐的敌意，让叶枫很是不解。
　　“埃尔文不认识季尔先生吗？不久前你们两家刚做了一笔交易呢。”彭特似乎看出叶枫疑问，落座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交易？叶枫心里疑惑，他确实没有瑞典方面的消息，但看季尔的样子，估计不是交易那么简单，眼前不好问太多，只能心头戒备，坐回自己的位置。
　　“季尔先生，彭特先生，你们来得正好。”卡尔亲王看了看自己的亲信：“埃尔文刚才跟我说，要在瑞典修电报，和欧洲大陆的电报线练成一片，以后斯德哥尔摩的讯息，可以很快传到巴黎，巴黎的讯息，也能马上传到斯德哥尔摩，我觉得这很好，回去以后，这件事要马上办，越快越好。”
　　彭特眼珠一转，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尔已经用沙哑的声音高喊道：“殿下，不可。”
　　“呃！为什么？”不止是卡尔亲王，叶枫也惊讶地望着脸膛通红的季尔，他没想到，这件事在欧洲也会有人反对。
　　倒是彭特看了看季尔，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小西门子整了整衣领，直起腰板，看样子，只要季尔说出什么，他就会针锋相对驳回去。
　　“殿下，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做一项决策的时候，不仅要看到它的好处，还要考虑各方面的影响，以及经济性和必要性。”季尔声音略显沙哑，抑扬顿挫间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句话说得也在理，确实不容置疑，叶枫和小西门子无话可驳，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英国修电报，是因为商业；法国修电报，是因为国土面积太大；普鲁士修电报，是加强德意志邦国间的关系；俄国修电报，是为了克里米亚战争……那么，我瑞典耗巨资修电报，又是为了什么？我国土不及法国，和邦国挪威关系紧密，也没有战争，国内商业制度完善，市场有序，不像英国充满投机和波动，修建电报线，又有何用？”
　　这番话听得叶枫瞠目结舌，他以后来者的目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观点深入人心，自然就认为先进的技术，就应该大力推广，只要不是愚昧透顶的人，也都应该支持才对，没想到季尔一番话，有理有据还有类比，顿时哑口无言。
　　好在小西门子见多识广，估计这样的事情见多了，马上反驳道：“你说的不对，电报可以加快讯息传递，作用可不是你认为的这么简单，他可以让瑞典国王和议会的命令，一夜之间传到瑞典的各大城市。”
　　“除了战争，命令要一夜到，还是一个星期到，区别不大，而且国王和议会，自然会考虑传达命令所需的时间。”季尔鲠直了脖子道。
　　“但总会有紧急情况，比如森林火灾、海啸啊这些，自然是越快知道越好；还有，瑞典和挪威之间的关系，自然越紧密越好；虽然现在没有战争，但如果战争爆发，再要修就赶不及了，至于商业，难道瑞典不愿意像英国那样，赚更多的钱吗？”小西门子越说越快，根本不容季尔反驳。
　　“再说了，电报还可以促进新闻报业的发展，不出家门，就可以知道世界上当天发生的事情，这难道不好吗？”
　　“报纸？”卡尔亲王正笑眯眯地听着季尔和小西门子在辩论，听到报纸这两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
　　“该死的报纸……”
　　第四集　电的革命
　　第155章　…　阴阳发报机
　　乎没看到卡尔亲王的脸色，依然梗着脖子质疑电报的
　　他还指出，修电报还将打击瑞典原本的邮递公司，而这个公司是瑞典国营的，损失经济利益的同时，也会造成大量失业。
　　“信函递送和电报并不冲突，电报论字收费，价格高昂，并不会侵害邮政的业务。况且英国大力发展电报的同时，国内的邮递业务并没有受到影响。”小西门子刚从英国回来，马上举出实例反驳。
　　“既然价格高昂，一般人用不起，更没有兴建的必要。”季尔沙哑的声音、通红的脸膛，看不出他的情绪有什么变动。
　　只是不等小西门子反驳，季尔又继续说道：“况且，修电报无助于瑞典，只对英法商人有利。”
　　季尔认为，瑞典与欧洲其他国家，尤其是连通电报的英国、法国和普鲁士之间，只有木材出口具有一定规模。如果连通电报，只会有利于这些国家的商人了解瑞典，将大量货物输入，对瑞典商人却没有帮助，因此不如不修。
　　涉及到贸易政策，小西门子和叶枫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一直没有说话的彭特小眼睛一转，笑道：“瑞典现在确实出口较少，但国内可以出口的商品却不少，除了木柴，我们的造纸、铁矿、水晶、机械甚至纺织，都有出口，而且我们需要的物资，也能用更低的价格购买到，通过自由贸易，可以促进国内商品的流通，搞活经济，富国强民。”
　　“自由贸易是搞乱经济，经济需要秩序……”
　　叶枫和小西门子面面相觑，眼看彭特和季尔辩论的主题，很快偏移到自由贸易政策好，还是市场保护好，关于是不是修电报的问题，竟然演变成一场经济政策的辩论。
　　叶枫认为自由贸易好，但季尔开口闭口秩序、稳定，还有一套似是而非的经济理论，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卡尔亲王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等他们吵了一会，才伸手打断：“这件事以后再说，季尔先生的意思，是这个电报还是不修比较好，是吧？”
　　“不错，修建电报线路不仅没有必要，还会带来一些问题，因为连通电报，必然造成讯息的快速传递，给政府工作造成比较大的被动，比如不久前的《哥德堡邮报》事件。”
　　季尔认为，电报虽然是个好东西，瑞典目前却不能修，只有等条件到了，才可以，才应该修，而现在就修，是百害而无一利。
　　季尔词锋锐利，叶枫发现自己很难插上话，而当季尔说到《哥德堡邮报》事件的时候，卡尔亲王居然点了点头：“季尔先生，是我疏忽了，看来修电报这件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不错，这件事情，眼下根本无需考虑。”季尔目光狠狠扫过叶枫：“殿下应该考虑的，是瑞典今后和俄国的关系。”
　　叶枫不清楚“《哥德堡邮报》事件”是怎么回事，见卡尔亲王要和两位大臣讨论国家大事，只能和小西门子无奈地起身离开。
　　“西门子先生，你是不是早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叶枫从未想到会有人反对，见到小西门并未惊讶，想来是遇过这样的事情。
　　小西门子点了点头：“埃尔文，你是做技术的，和我大哥一样，总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也是，这点远不如我三哥。”
　　小西门子做了一番反省，才接着道：“其实，电报线修与不修，关键还是利益问题，正如季尔所说，瑞典的东西卖不到外面去，这个电报又是为谁修的呢？”
　　“这几年，为了保护国内的市场，瑞典政策越来越保守，现在想想，他们确实有不愿意修电报的理由。”
　　叶枫听了非常郁闷，没有电报，他在瑞典和法国、耶拿的联系会很不方便，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也会受到影响，他就在想，是不是一定要回瑞典。
　　叶枫历数自己做过的俄国、德国、法国和瑞典四个国家，很快发现，无论在哪里，都要遇上很多麻烦，也只有在巴黎，被他闯出一番名堂，如果继续在那里发展，可能会比较顺利。
　　但问题是，再过十几年，法国就要被德国干掉，将目光放得再远一点，包括罗斯柴尔德都会在战争中丧失大量财富，似乎一直保持着国内和平的瑞典，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瑞典才是最好的选择，而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只有迎难而上。
　　电报是一定要搞的，信息就是财富，而且现在电报业发展非常迅速，又非常……落后，对，就是落后。
　　叶枫从小西门子那里得知，这个时代的电报，不仅是单路传送，而且发报都是手工的，西门子公司就是靠一些小创新，发展起来的，还有未来的爱迪生，也是从电报员起家的。
　　这么好的机会，叶枫没想到也就算了，既然想到了，当然要抢占技术的制高点。
　　叶枫还有个想法，不是不让我修电报线么，那我就生产电报设备，卖到国外，到时候申请修建一条试验线，总可以了吧？
　　这次小西门子要和诺贝尔公司做生意，带了一套发报收报机器，叶枫先借了回来，将那些精力过剩，
　　里争吵不休的研究员们叫过来。
　　“有多少人接触过电报的？……这么少？那你们都看看，了解一下原理，想想有没有改进的办法。”叶枫道。
　　听到叶枫的话，研究员们知道有事情做了，将那一台发报机和一台收报机反复检查，普朗泰和眼镜等两三个接触过的，就负责解释，很多东西，叶枫也是第一次听到。
　　“你们说说，这玩意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要怎么改进？”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叶枫也想出了几个主意，但毕竟不是很熟悉，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点灵感，也顺便鼓鼓士气。
　　“不方便啊，很不方便。”普朗泰歪了歪脑袋：“将讯息翻译成电文，通过发报机发出去，然后接收电文，再翻译成讯息，太麻烦了。”
　　“不错。”阿尔伯特紧跟着晃了晃脑袋：“如果能直接将文字传过去就好了，像印刷机一样，直接印出来。”
　　外行就是外行，叶枫又问眼镜：“你有什么想法吗？”
　　“需要一些数据，我想知道一个手指拍发，和十个手指拍发，究竟哪一个更快。”推了推眼镜，眼镜很认真地说道。
　　典型的唯数字论，不过有点搭边了，至少注意到发报速度的问题。
　　叶枫不是来培养人才的，既然从大家那里得不到更好的创意，他就打算直接下达研究任务。
　　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用汉语说话了：“点与横就像阴和阳，他们组合起来，像八卦。”
　　八卦？叶枫完全不懂，他看了眼神秘兮兮的王文达：“那你有没有创意？”
　　“现在没有，我打算研究这种编码。”王文达道。
　　“好吧，大家都可以想想，有什么好主意可以提出来，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就成立相应的项目小组。”叶枫道。
　　“眼镜，你刚才注意到拍发速度这个问题，非常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无论是十根手指，还是一根手指，都不可能有机器快？”叶枫按了按发报机的拍发键。
　　这就是制约发报速度的关键，而且拍出去就不能修改，非常不方便。
　　“自动化？”阿尔伯特道。
　　“是的。”叶枫点了点头。
　　“但是，机器怎么能分辨文字呢？”其他人都很不理解。
　　“呵呵，当初照相石印术发明之前，人们也认为制版无法自动化。”叶枫笑道。
　　“可是，印刷是完全复制啊！”阿尔伯特不懂电学，所以还是想不明白。
　　“我知道了。”王文达突然开口说道：“印刷有空白处，有着墨处，也是一阴一阳。”
　　怎么又扯到阴阳上面去了？叶枫看了看王文达，觉得莫名其妙。
　　“点和横是阴阳、长和短是阴阳、着墨和空白是阴阳、通和断也是阴阳！”
　　这一次，王文达说的是法语，但所有的法国研究员都愕然地看着摇头晃脑的王文达，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叶枫也不明白，他很想打断王文达的臆想，这个电报、印刷，和阴阳有什么关系？
　　王文达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画出一条长的矩形，又分成一格一格，其中有的涂黑，有的空白。
　　“空为阳，黑为阴。”王文达在上面画了两条导线，一根接在矩形下方的平板上，一根接着指针，压在纸带上面，又在另外一处画了条矩形，同样分成一格一格。
　　“阳则通，彼端落下涂黑，阴则断，彼端抬起空一格，则此端阴阳阴阳，彼端阳阴阳阴。”
　　叶枫已经看明白了，忍不住叫好，王文达一眼看到有线电报的工作原理，这一头的通断，会引起那一头继电器同样的通断，而所谓的阴阳，就和照相印刷术部分渗墨，部分拒墨一样，一部分通电，一部分不通电。只要先做出这样的纸带，就可以直接连到发报机上拍发。
　　王文达表述得太过玄乎，在叶枫看来，这就是纸带式自动发报机，原本发报员需要将讯息翻译成电文，也就是莫尔斯电码，然后手动拍发。
　　用纸带拍发，只需在翻译的同时，直接在纸带上打孔，然后用纸带拍发，自然比一根手指，或十根手指拍发，快上很多。
　　但问题是，拍发的速度快了，却多了一个打孔的工序，这个打孔会很快吗？
　　第四集　电的革命
　　第156章　…　狡猾的彭特
　　动发报系统，包括一台通过传送纸带，拍发电报的发及一台制作纸带的打孔机。
　　为了技术保密，叶枫让其他人继续发挥想象力，而让眼镜、普朗泰、王文达和阿尔伯特组成项目组，研究这套自动发报系统。
　　“我们先来看看这个纸带应该是怎么样的，然后再考虑怎么凿，和怎么传送。”叶枫让阿尔伯特做了几条纸带。
　　“先按照莫尔斯电码设计。”叶枫道：“王文达，你的设计思路很好好，但是要将产品迅速推向市场，必须尽量兼容……也就是说尽量利用原来的产品，不能一下子做出太大的改变。”
　　按照王文达所说的，只有阴阳两种符号。而莫尔斯电码除了点和划这两种符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间隔，符号之间有间隔，不同的字符之间，也有间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莫尔斯电码并不只有阴阳两种符号，它有四种符号，其中间隔是通过时间长短来区分的。
　　莫尔斯电码以一个点为基本时长，一划等于三个点的时长，符号之间也是三点，字符之间相隔五个点。
　　由此可见，在当时的条件下，一个熟练的电报员是多么不容易，这也是爱迪生不断闯祸，却总能找到工作的原因。
　　叶枫现在还不想去改动莫尔斯电码，在电脑时代，因为不兼容而导致失败的商业案例，实在太多了，他现在要做的，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入这个市场。
　　纸带的设计很简单，也就是将自动收报机打出的纸带进行转换，打出点，就凿空一孔，打出一划，就凿空一划。
　　然后通过继电器同步通断，纸带凿孔的地方通电时间短，收报机只能打出一点，凿划的地方通电时间长，收报机就打出一划，没有凿空的地方就是间隔，这就是工作原理。
　　设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