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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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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的高原,天依旧湛蓝,冷风却开始肆虐,草木也转黄,天地露出萧索之态。

    行车没多久,前方出现一处墓地,一座座灰色的墓碑伫立在枯草丛生的山坡上。

    众人下了车过去,程迦在队伍最后边,远远听着德吉给薛非讲每个墓碑的故事。最后,走到高处一座老旧的墓碑前,德吉停下了。

    它似乎在那儿站了很多年,黑色的面儿剥落,露出灰白的砂石。

    多少年风吹雨打。上边篆刻的名字不清晰了,只有个隐约的“仁”字。

    德吉粗糙的手抚座墓碑,满是褶皱的脸上现出淡淡笑容,似悲戚,似追忆,又似超脱一切的淡然;

    只说了一句:

    “仁央大叔,现在你是我弟弟了。”

    日升月落,风吹草长。

    当年,我还是跟着父辈奔跑的小小少年;转眼,时光就带我追上了你。

    只道一句话,我便潸然泪下。

    **

    高原上,亘古不息的,只有风。

    **

    德吉告诉薛非,仁央是七八十年代的保护者,是他的父辈。

    程迦问:“仁央大叔怎么死的?”

    “被燃烧瓶砸到,烧成重伤,那时路不好走,车也不好,没日没夜开了两天才到医院。”

    冷风吹得程迦脸颊疼,她套上冲锋衣的帽子,跟着众人穿梭在墓碑里往回走。

    风吹着德吉的长辫子:“前些天哪,咱们站里路过几个旅游的小伙子,年轻人愤青,和我们聊天,说现在人心不古,国家没有凝聚力,要是遇上打仗,中国人不会再像几十年前那样热血,为国家牺牲。我说啊,这都是浑说。”

    德吉话里没有半点激动渲染,道尽朴实无华:

    “别说我们这个小保护站,也不说远了的驻守边关的军人,就说最普通的民警,刑警,消防员,缉毒队员,哪个不是每天出生入死,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国奉献?

    和平时期尚且如此,更何况战争。

    我对小伙子们说,‘况且呐,这群人做这些事,不止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你们,为了我们。’生活里哪里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太平凡,太不起眼,没让大家看见。”

    年轻的人,红了眼。

    人总有一种信念,不肆意,不张扬,可只要你一提及,我便红了眼眶。

    **

    原野苍茫,薛非说:“人都齐整,照张相吧。”

    德吉带了一众人排排站好,程迦站在薛非身旁,对面一排人各个表情肃穆。

    空中飞过一只鹰,鸣叫着俯瞰荒野。

    程迦抬头看;彭野抬头看,德吉也看,一个个都看,心有向往,同鹰一道乘风飞翔。

    薛非喊:“一,二……”

    众人收回目光,表情严谨。

    灯一闪,时间定格,地老天荒。

    **

    德吉走了,一队人也出发。

    五至七月的盗猎猖獗期已过,十月底的可可西里仿佛恢复平静,像一片枯黄的荒漠。彭野他们路过几个藏羚暂栖息地,并无异常。

    这一路和最近半月一样,并没见到被屠杀的藏羚尸体。

    走到第三天,如彭野所说,第一场寒潮早早席卷无人区。气温骤然下降至接近零度。

    到了晚上,一行人在背风坡扎了营,升起篝火堆。这会儿他们离藏羚远,不怕吓着羊。

    食物还是馒头咸菜,外加土豆苞谷红薯之类饱肚子又不容易坏的蔬菜。石头担心薛非吃不惯,薛非笑:“程迦和达瓦两个姑娘家都吃得惯,我有什么吃不惯的。”

    达瓦说:“我粗糙惯了,你是大城市来的,怕受不了这份苦。”

    薛非把拐杖扔一边,盘腿坐下,笑:“别,我就是个糙人。”

    达瓦问:“你一直是做记者的?”

    “对啊,那会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程迦坐在火堆边啃玉米,彭野在一旁拨着火,偶尔扭头看着程迦吃。

    程迦淡淡道:“又看什么?”

    他今天古里古怪,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处于工作状态,可偶尔间隙看她,目光便笔直又柔软。

    彭野笑了笑,没说话,继续拨弄火堆。

    程迦问:“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醉酒后说了什么?”

    程迦默了半刻,收回目光。

    彭野说:“看来不记得”。

    程迦没答。

    彭野说:“不记得就算了。”

    程迦说:“我没醉。”

    **

    **

    只是那时,我多想告诉你,彭野,我和卓玛不一样。

    所以彭野,别怕啊,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别怕,我不走。

    我多想告诉你,却又没缘由开口。

    还好,

    我说了,你也就懂了。

    **

    **

    **

    cer 69

    程迦靠在后排的车窗边抽烟,那防弹背心压得她不太舒服。

    薛非在前边和达瓦聊天,问:“这个季节,盗猎的人多吗?”

    “这季节少点儿,五六七月份,就程迦来那会儿多。”达瓦回头看,程迦手搭在车窗外,烟雾在飞。

    “这几年社会上关注动物保护的人越来越多,你们干工作比以前方便吧?”

    “是啊。”达瓦说,“不过关注非洲象牙和鲨鱼鲸鱼的多,关注羊的少点儿。但总体情况比德吉大哥那时好多了。抓得严,很多盗猎团伙干个一两次就不干了,发展成规模的也只有黑狐。”

    “黑狐现在被通缉了?”

    “对。”达瓦见薛非在做记录,贴心地多说了句,“他不仅盗猎,还当中间商,找别的团伙收购。每次搜到他手下的羊皮,差不多就抓到无人区所有被盗杀的羊了。”

    薛非调了下录音笔,又问:“一张羊皮多少钱?”

    “几千不等,分皮的大小和成色,非常好的能卖上万。黑狐转手能卖更贵。”

    程迦听了回头,问:“上次抓到那小伙怎么说几百几千?”

    “他说的是他自己拿到手的利润。一层层中间人扣钱,团队的每个人都要分钱,还有枪啊车啊汽油啊之类的成本。”

    程迦微微点头,继续望窗外。

    薛非:“我查过,因为环保呼声高,西方时尚业抛弃了藏羚披肩,沙图什也转用其它羊毛。”

    达瓦叹一口气:“黑市屡禁不止啊。国际上对象牙和犀牛角的禁令比藏羚更严厉,代象牙制品更多,你看现在象牙盗猎停止没?”

    薛非皱着眉头:“也是。黑市上反而越卖越贵。”

    但达瓦仍然充满希望:“现在官方的民间的保护站巡逻队都有,藏羚被杀的是少数,族群数量基本能稳定了。”

    薛非道:“因为多数都被你们救了。正是因为你们时刻不松懈,羊群才能稳定。”

    片刻前还侃侃而谈的达瓦倒不太好意思:“也没那么……都该做的,本职工作么。”

    程迦眼神挪过来看达瓦,觉得这一瞬,她笑得真好看。

    她手搭在窗外,北风吹得冷,收了回来。

    这时,前方出现一辆车,迎面驶来,没加速也没减速。

    前边彭野的车停了,后边胡杨的车也跟着停下。彭野他们下车冲那辆车招手,示意停下。程迦跟着下车,发现外边挺冷。

    那车越来越近,慢慢减速。

    坐了三个大汉,司机迎着冷风把车窗摇下来,笑容憨厚:“兄弟,是遇着啥事儿要帮忙不?”

    十六笑了笑,说:“我们是巡查队的,看看你们的车。”他和尼玛围着车走一圈,往里边看,检查有没有异样。

    “哪个巡查队的啊?”

    “南杰保护站。”

    “都这时节了,还有人盗猎啊。”大汉道,“你们干这个贼辛苦。”

    彭野看一眼车顶上的油桶子,大汉见了,也没在意。这在当地很常见,很多人走无人区难加油或嫌加油贵,都背着汽油上路。

    彭野问:“往哪儿去?”

    大汉说:“阿尔金那头。”

第68章 增修() 
十六和尼玛检查一圈,车上另外两人还挺配合,打开车门让他们看座椅底下。十六走到彭野身边,低声说:“正常。”

    彭野说:“走吧。”他表情平静,蹙眉听着什么。

    只有风声。

    “辛苦嘞。”大汉说着,开动汽车。

    车挪动没半米,彭野突然转身冲过去,高高跃起,抓住车顶上的栏杆,人瞬间就翻到车顶,一掌拍在汽油桶上。“哐当”一声巨响在风里炸开。

    众人一瞬间听出异样,汽油铁桶是空的,里边还装了铁质的东西。

    胡杨和涛子反应极快,瞬间堵住车的去路;大汉就要加速,达瓦飞扑上去拉开车门;尼玛揪住大汉把他拖下车。

    石头和十六上去把另外两人推下来。

    队员们配合天衣无缝,薛非在一旁干瞪眼;程迦倒平静地抽着烟,习惯了。

    冷风席卷。

    彭野站在车顶上,踢一脚汽油桶,在桶底发现一道活门,拿铁丝拴着。他冲下边喊了声:“钳子。”

    十六扔给他,他接住,几下拆开油漆桶,从里边翻出三把步枪外加一堆子弹。

    彭野把东西从车顶上扔下来,问:“汽油?”

    为首的大汉一脸苦相:“我们这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一头羊都没打过呢。”

    旁边一个赶紧接话:“对呀对呀,隔壁村二狗子不干了,把枪卖给俺们,俺们只想捞回点本钱,哪想一出发就碰上你们。俺们一头羊都没打着。”

    大汉说:“没打着。你们把枪缴了,就放我们回去吧,我们一定反省,再不干了。”

    彭野说:“私藏枪支是犯罪。”

    大汉一听,急了:“又没打羊,买把枪怎么罪上了?我们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能算呢?”

    彭野让尼玛绑他们手脚,大汉急得要命:“将功补过成么,将功补过!”

    石头说:“如果消息有用,回去了我们和上级反映,看能不能折点儿。”

    大汉赶紧道:“有群盗猎的要去羊湖那边了,说是明天动身,明儿下午能到,准备了好多子弹要杀羊呢。你们现在去,还赶得上。”

    另一人补充:“对呀对呀,他们比俺们有经验,但小气。看俺们想跟着找羊,就把俺们撵走。”

    大汉说:“他们有经验,他们才该抓。有个废了手的,我听别人喊他万哥。”

    程迦忽然扭头看过来,神色中有一丝惶惑。她想起听达瓦说过,万哥被黑狐重新招入麾下,有万哥就等于有黑狐。

    彭野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看出这几人没说谎。他重复一遍:“羊湖?”

    “是,羊湖。”

    彭野看一眼胡杨,和他走到一边。胡杨低声说:“不像撒谎。”

    彭野点头。

    石头十六和涛子也聚拢过来,石头说:“怎么着?”

    彭野:“咱们走咱们的。再说。”

    彭野叫桑央绑了那三人,带着上路了。

    到了傍晚扎营时,程迦再次发现手机居然有信号。问达瓦,达瓦笑:“无人区里待久了,哪块有信号,哪块没有。咱们都清楚着呢。”

    程迦:“这么说,你们特意沿着有信号的地方走着?”

    “嗯。”达瓦解释,“郑队那边的线人说,收货的买方已经和黑狐联系上了,估计会接头。要是有消息,会通知我们参与行动。”

    “你们也参加?”

    达瓦笑:“咱们队里神枪手多。”

    程迦想,就是说彭野和桑央必然会去。

    众人开始搭帐篷,连薛非都在利索地帮忙,程迦立在一旁抽烟,淡淡瞧着他们,瞧着彭野。

    表情平静,脑子里想着电影里危险的交火场面。

    彭野很快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了她几秒,移开了视线,跟身旁的胡杨说了句什么,就留下搭帐篷的众人,朝程迦走过来。

    他说:“去附近走走?”

    程迦转身走,他跟上。走出不远了,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拢到跟前。

    两人一起往沙漠走,她抽着烟,他也没说话。走了不知多久,经过一片黄澄澄的胡杨林,蓝天下一片金黄。

    沙漠一望无际,彭野低头看她,问:“累么?”

    程迦抽完最后一口烟,扭头看他,踮起脚。他于是低头吻她,她把烟呼进他嘴里。

    她下了力,狠狠咬了他一口,不知是发泄还是报复。

    落日霞光,天地间色彩斑斓。

    沙地绵软。

    她松开他的怀抱,把相机取下来递给他,她走去彭野面前,拉下头发上的皮筋,亚麻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在风里散开。

    她面对着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吹风,忽然就向后倒去。

    彭野笑了,却没拦,看着她一下子倒进金黄的沙堆里。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晚上可以在这儿睡觉。”

    他摇头:“不行。”

    “那等到星星起来再回去。”

    “可以。”

    程迦从沙地上坐起来,看着他手中的相机,开始脱了外套,里边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针织衫,她说:“给我照张相。”

    彭野道:“你不是嫌别人技术太差?”

    “是啊。”程迦说,“但在你眼中,也不会有比我更美的女人了。”

    彭野笑出了声。他蹲下来,举起相机,蓝天,夕阳,晚霞,火烧云,胡杨林,沙漠,程迦。

    她微微侧身,下巴抵肩膀,发丝撩动,风起云涌。

    把彭野的心弦拨啊撩啊。咔擦一声,定格了。

    她再一次让他记住了最美的她。用最程迦的方式。

    程迦忽然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了。”

    “不是。”彭野说,他站起身,拉她起来,她撞进他怀里,他搂住她的腰。

    两人气息相交,近在咫尺。

    风在吹,程迦的呼吸也吹在他脸上,问:“明天是什么天气?”

    彭野说:“下雪。”

    风还在吹,程迦看着他,脚下脱了鞋子,踩了袜子;他看着她,照做。

    他拥着她,光着脚踩在沙漠,在晚风里跳舞。

    轻轻晃,慢慢摇。

    时光绚烂。

    落日黄沙,轻风晚霞。

    相拥而舞,不知归路。

    或许有一刻,他们都在想,但愿明天不要来。

    彭野的手机响,把两人带回现实。他摸出电话时,程迦看了一眼,是秦槐。

    原来阿槐姓秦。

    彭野走到一旁接起:“喂?”

    “野哥,黑狐明天下午4点左右会到羊湖去。”

    彭野:“消息可靠么?”

    “可靠。”阿槐说,“我托一个朋友找那小姐妹套出来的,拐弯抹角,没直接问。”

    彭野“嗯”一声。

    阿槐又道:“听说不是去打猎的,好像是那小姐妹听到黑狐打电话。说黑狐这几天脾气很爆,但和那男人说话时语气挺好,商量着买卖的事儿。黑狐很警惕,她可能也没听清。”

    彭野:“这个消息很重要。谢谢。”

    阿槐说完,小声道:“野哥,你得好好顾着自个儿的命。”

    彭野说:“我知道。”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程迦已经穿好外套,戴上相机。

    程迦说:“回去吧。”

    彭野笑:“不等看星星了?”

    “不看了。”程迦望一眼落下沙漠的夕阳,天要黑了,他和她离群会危险。

    回到营地,彭野对胡杨说:“阿槐那边来消息了。”

    胡杨:“这么快?”

    “嗯。黑狐明天下午4点到羊湖。”

    胡杨点点头,蹙眉想了一会儿,问:“怎么办?”

    彭野眯起眼睛,说:“今晚,老郑那边的线人也会来消息。”

    果然,夜里十点多,老郑给彭野打来电话,说线人那边传来消息,明天下午4点,黑狐会和印度来的买方交接货物。

    老郑说:“行动时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现在活着的人里,就你和黑狐最熟,打交道最久。你得跟着过来,带上你队里那小神枪手。”

    彭野道:“放心。——对了,照上次说的,说要的那个人,找到了没?”

    老郑:“找到了!”

    到了夜里,众人准备入睡时。彭野对程迦招了下手,低声说:“你到我帐篷里睡。”

    程迦问:“桑央呢?”

    “和石头十六挤一起。”

    程迦看他一眼:“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彭野也看她一眼:“有脸说我?”

    彭野的睡袋里依然全是彭野的味道。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偶有抚摸亲吻,但头一次没有做。爱。程迦听到了阿槐电话里的内容,知道明天他会有行动。她也没撩他。

    两人裹在一个睡袋里,断断续续说着话。

    “明天要行动么?”

    “嗯。”

    “薛非可能要跟去。”程迦说,“他是记者,要一线跟踪。”

    “嗯。但你不能去。”

    程迦没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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