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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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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的身体愈来愈热,脸颊滚烫如火,她嗓音微哑,在他的亲吻里艰难地唤出一声:
“彭野。”
“嗯?”他停下,看她的眼。
“我……了。”程迦说。
他在黑暗里低低地笑出一声。
……
他的t恤还没干,湿软一层布料下边是滚烫。
“粘着难受。”程迦说,他意会,她帮着他把湿衣服拉下来扔地上。
继续亲吻。
她吻他下巴上的胡茬,他有点儿痒,她也有点儿痒,两人在昏暗的门廊里亲着吻,轻轻笑着。
她慢慢降低,嘴唇轻抿他的喉结,
彭野的视线里,她细长的眉渐渐不见了。
窗外,歌声还在轻扬: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金属链轻响,属于他们俩的夜晚,缓缓而隐秘地拉开了序幕。
彭野脸色微变,抿紧嘴唇。
他瞬间陷进温柔湿润的海洋,前所未有的温热和柔软,海里波涛涌动,时而拂过如丝轻风,时而搅起惊涛骇浪。
彭野撑着门板,额头上,手臂上,筋络牵扯出紧绷的流畅弧线。
程迦指尖轻刮他柔软皱缩的肌肤,彭野闷哼一声。
她抬头看他,伸出舌头,眼里含着柔情……
彭野眉心皱得要拧成一个结。
……
他拎起她,将她重新束进怀里,气息交缠。
他将她打横抱起,程迦骤然腾空,紧紧搂住他脖子,在他怀里细细颤抖。
床单上漫着刺鼻的樟脑味。
他缓慢而温柔,吻到她脚踝上的纹身时,她缩一下脚,轻轻笑出了声。
他捉住她的脚捏在手里,问:“笑什么?”
程迦扭了一下身子:“好痒。”
他伏上她,寸寸与她贴合,
她身子又缩了一下,扭转着没扭动,说:“好痒。”
彭野跪起身,把住她的人,缓缓进去;程迦呼吸阻滞,仰起脖子闭了闭眼。
充盈,充实,夏夜的热气从百叶窗外涌进来,像干燥的沙,摩擦着每一寸肌肤。
他问:“哪个更痒?”
程迦低头看他,说:“这个。”
他不像平时猛力,而是温柔缓慢,在她的身体里不动声色地堆砌感觉。
程迦缓缓坐起身,搂住他的脖子,问:“彭野。”
“嗯?”
“你喜欢和我做么?”
他扶着她,抿抿唇,没有回答。
她撞他一下:“问你话呢。”
彭野点了一下头,新生的胡茬摩擦着她的脖颈。
程迦:“说话啊。”
彭野:“是。”
她淡淡地笑了,松开他的脖子,躺回去。
他速度渐渐上来,她如波浪般漾着。
房间里依然燥热,外边依然喧嚣。
她呼吸微促,他额头上也冒出细汗。程迦问:“彭野。”
“嗯?”
“我的身体是什么感觉?”
他低头看她,眸光很深,说:“软。”
“软?”
“嗯,很软。”
“里边软么?”
“哪儿都软。”他俯身。
她微微皱眉,极轻地“哦”一声。
他托住她,把她抱起来坐着,说:“脾气硬,身体却很软。”
“哦,”她额头冒汗,搂住他的脖子,房间里简陋的气味弥漫着。
“我呢?”
“硬。”她轻笑,因气息不稳,听着竟有些娇憨。
“但心里很软。”她说。
彭野盯着她,心也一时软得像沉进了水里
她越来越热,眼睛湿润。
……
“唔……”她弓起身子,轻蹭他的脸颊。
她没再压抑,每一丝轻吟与呼吸,心里所有最真实的愿想都得到宣泄,不可言说。
程迦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婉转,丝丝入骨,她在自己的声音里思绪迷蒙。
周围的一切模糊成了背景:
窗外噪杂的人声,歌声,车辆声;
弥漫进屋的啤酒香,烧烤香,床上的樟脑香,洗衣粉香;
百叶窗里偶尔闪过的摩托车灯光;
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像沉进温热的水里;
只有持续不断的燥热和肌肤相亲的黏腻;
只有简陋的房间里,干燥的被汗液濡湿的床单……
只有他在她耳边沉沉呼吸时说的那句:
“程迦,你高。。。时的声音,像刚出生的猫咪。”
**
夜深了,窗外的声音渐渐消散,偶有几个路人走过,说话声像夜里的窃窃私语。
街上的味道也消散,只剩房间里欢爱过后的香味。
怀里的女人睡着了,睡颜安静,竟有些脆弱。她侧着身子,手还搂着他的腰。
彭野看了她很久,楼下有女孩走过,轻轻哼唱着那首未完的歌: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 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彭野欺身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
几小时前,小卖部门口,
女人拦住男人的去路,娇俏地问:“先生,需要我陪吗?”
男人笑了笑,说:“你看那边那个……对,抽烟的女人……那是我妻子。”
第46章()
cer 46
天空湛蓝如洗,高原上的风追着越野车呼啸。
程迦抱着相机蜷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绵延无边的阳光。
公路上有来往车辆,不像之前荒无人烟。一路过来,两人都没讲话,像陌生人。他是队长,她是摄影师。
十点半左右,彭野开口说:“快到了。”
程迦回过头来,“哦”一声,然后无话可讲。
又过了一会儿,程迦问:“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是站里的人么?”
“一队的,德吉大队长,问有没有找到相机,什么时候回去。”
“我听你说过这个名字,你叫他大哥?”
“我刚来那会儿,跟在他队里。”
“嗯。……你在这儿干多少年了?”
“11……快12年了。”彭野不经意眯了眯眼睛,一时有些恍然。
程迦看着他的侧脸,说:“我不问,你自己都没察觉么?”
“没想一待这么久。”他自嘲似的笑笑,“你说得对,我真老了。”
“三十四岁老什么?”程迦淡淡皱眉,“北上广那些地方,大把的人到了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两边都没沾上。不过是……
你最好的年纪都守着无人区了。”
“没什么好不好。”彭野说,“活着的年纪,都是好的。不管你在哪儿,在干什么。”
程迦沉默了,望向前方无尽的道路。
彭野:“站里的人都在等你,准备给你接风。”
“我来一趟,专让你们破费。”
彭野淡笑:“没,也就是食堂不做快餐,做顿正经的饭菜。”
程迦“哦”一声。
前方出现砖红色的保护站院子,朴实简陋的平房孤零零竖在高原上。有个人影看见他们的车,招一下手,赶快跑进去。
彭野:“都想见你,昨天就巴巴望着。”
“为什么?”
“你要做的事,大伙儿很感激。”
“你们把我想得太好了。”程迦无意识抠一下相机,说,“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彭野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道:“不管怎样,你来了。”
他打一下方向盘,汽车偏离公路,下到保护站门口停下来。
还没下车,一群人从站内涌出,走在前边的男子四五十岁左右,浓眉黑发,高高的额头黝黑发亮,个头中等,身材敦实。
彭野看了程迦一眼,她便明白那是德吉。
德吉面相很凶,笑容却朴实,他和程迦握了握手:“站长去外地开会,委托我接待你。”
程迦平静地颔了颔首,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德吉笑得淳朴,道:“我们都盼着你来。”
彭野说:“程迦,在这儿别太客气。”
“对,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地方小,但咱尽力满足。”德吉不是会讲场面话的人,聊了几句就给程迦介绍站里的工作人员。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程迦身上,好奇,欢喜,却又腼腆。
程迦也不会热情地说客套话,介绍完,眼瞅要尴尬,彭野说:“都别站这儿,先进去吧。让她看看住的地儿。”
**
进站时,程迦小声问:“德吉大队长在这儿待多久了?”
彭野说:“从15岁开始,四十年了。还没保护站的时候,他就跟着志愿队。”
程迦:“都没想过退么?”
“想过万把遍。”
“那怎么……”
“总想着抓到哪个团伙就不干了,就卸下责任,但……”
程迦接话:“但新的团伙出来,就想着再把这个解决了,这是最后一个。”
彭野淡淡一笑:“永远都有新的最后一个。一晃,就四十多年了。”
程迦抬头看他:“你也是这样,一晃十二年么?”
彭野一时无言。当年他来的时候,以为两三年就会离开,没想这个地儿,离不开。
**
彭野把程迦带去住的地方,一条狭窄的长走廊,两边是宿舍。
彭野说:“实在没多余的地方,你将就几天。”
程迦说:“没事儿。”
开门进去,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摆着简单的桌椅板凳,角落一架高低床。程迦的相机箱子和电脑包规整地摆在桌子上,和别人的镜子洗漱用品在一起。
程迦问:“你们这儿还有女的?”
“咱们队的,叫达瓦,巡逻去了。”
程迦回头看他:“你住哪儿?”
“对门。”
“一个人?”
“……和桑央一屋。”
“……哦……”程迦回过头去了。
两人又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快到中午了,屋里闷热,程迦走到桌边,想开窗。
老式的窗子,里边是竖条铁栅栏,外边是木框,玻璃上印着花纹,透光,但不透视。
程迦站在桌子这边伸手够插销,下边好拉,上边难办;掂脚也费劲,捣鼓一阵手臂上蹭了一堆铁锈。
彭野上前拂开她的手,把插销□□,推开窗子,拿铁钩勾好了固定住。
风涌进来,外边是青黄色的高原和远山。
程迦捋捋头发,坐下开电脑,说:“看照片。”
彭野插兜站在她身旁,低头。
电脑打开,屏幕是黑色的,空无一物,全黑,除了左上角一个回收站。
程迦调出文件夹,对话框最大化,小图片一点点占满屏幕。彭野瞟了一眼,这一路很多瞬间都被程迦记录下来。不仅他,还有十六石头和尼玛。
一切都有迹可循。
但程迦不会把原片给他看,除了可能有黑狐的那几张。
而彭野敏觉地发现,程迦相机里的那几张男女搂在一起的黑色剪影照,并没导进电脑。
程迦下拉着图片流,中途一停,手指点开一张图片,她穿着白蓝色的藏族裙子,坐在店里编辫子。
程迦问:“谁拍的?”
彭野说:“我。”
程迦问:“谁让你拍的?”
彭野说:“我。”
程迦又问:“你为什么拍?”
彭野说:“手抖。”
程迦:“……”
她习惯性地摸一摸口袋,而彭野已经把烟递到她面前,她抽出一根点燃。
程迦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轻触屏幕,另一手夹着烟,时不时呼出烟雾。她经习惯这种劣质烟。
她找出刚来那天拍的照片,彭野不经意弯下腰,压低身子,一手扶着她椅背,一手撑在桌沿。
烟雾弥漫到彭野的鼻腔,混杂着她头发上劣质洗发水的香味,他分了心,垂眼看她,看到她莹润如白玉的耳朵,小小的,弯弯的,就着斜射的阳光,透明得能掐出水。
“你说是这个么?”程迦抬头,瞧了他一秒,淡淡道,“你看哪儿呢?”
彭野自然地看向屏幕:“你说哪个?”
程迦不追究地扭回头,指了指。
照片的左边缘有个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口罩和帽子,没带墨镜。
彭野确定:“是他。”
程迦放大照片,像素极高,清晰地放出黑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淡随意,像普通人。眼睛附近有道很深的疤。
程迦说:“是这个疤么?”
彭野说:“是。二哥开枪打的,但让他逃了。”
程迦弯腰在垃圾桶边点了点烟灰,问:“刚那些人里边,哪个是二哥?”
彭野说:“死了。”
程迦没话了,过一会儿,问:“黑狐要找的是这个么?”
彭野眯眼看着照片,觉着哪儿不对。
他说:“应该是的。”
“他那么谨慎?为了眼睛上一道疤,追杀我那么久。”程迦起身去窗台上摁烟头,又找了张新存储卡塞进相机。
彭野瞥她一眼,点了上一张。
这张图片里有几个行人,因为风沙都遮得严实。图片右边缘和下一张黑狐位置相同的地方,有个个头不高的人,扭头看着图片右侧,穿着绿色冲锋衣。
彭野不动声色点下一张。
程迦坐回来,说:“再重新找一遍。”
彭野却直起身,看看手表,说:“先吃饭,十六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眯起眼睛,窗外的原野上两辆车正往这边冲过来,速度很快,没有减速的趋势。
程迦也看出了不对。
彭野转身就往外走,程迦跟上去。走到大厅,撞见德吉等人匆匆往外走。
“十六中枪了。”
程迦跟着彭野飞奔出门,两辆车紧急刹住,尘土飞扬。前边一辆车上拧下来几个被绑着手的盗猎者;后边一辆是石头的,车上打了好几个子弹坑。
彭野大步过去,唰地拉开车门。
十六脸色惨白,满身是血;尼玛脸上全是泪水,紧紧抱着他的头;一个短发女人拿手摁着十六流血的腹部。
彭野二话没说跳上车,对德吉做了个手势。他回头看一眼正端着相机拍照的程迦:“上来!”
程迦飞速跳上去,拉紧车门。
石头踩了油门狂奔上公路,疾驰而去。
十六已经昏迷,彭野摁一下他的脖子,心跳缓慢,体温也低。尼玛抽泣着,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
彭野冷斥一声:“哭什么哭!”
尼玛赶紧仰头,眼泪和鼻涕一道儿全咽回去。
彭野问:“绑止血带了没?”
给十六摁伤口的达瓦很冷静:“绑了。”
“止血药呢?”
“洒了。”
汽车颠簸,十六的血不断从达瓦的指缝里往外渗。
彭野静了一会儿,问:“遇着谁了?”
“黑狐,还有没见过的新团伙,两面夹击。”达瓦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也低,“七哥,又来新团伙了……又来了。”
“才乌拉湖那块儿,就全是羊尸,更别说哪天去腹地。”
达瓦轻轻发颤,竭力压抑着抽气声,
“一年比一年多,无穷无尽。那些混蛋……怎么就总是抓都抓不完,赶也赶不走。”
程迦站在镜头后边,沉默而安静。
彭野没回答她,抬头看前边的路,对石头说:“前边转弯去镇上,德吉大哥通知市里的医生赶来了。”
到了镇医院,医生护士已准备在门口,车还没停,彭野就拉开车门跳下车,滚动病床推过来,他和尼玛把昏迷的十六抱上去,氧气面罩输液瓶全部就位。
一行人跟着移动病床飞跑进医院,直到手术室,戛然拦截在外。
彭野立在手术室门口,背对着众人,沉默,无声。
“手术中”的红光洒在他头顶,像血一样。
墙面斑驳简陋,他脊梁笔直。
程迦突然明白,他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说着等抓了谁就走,抓了谁就走,但他永远不会走。
因为这个男人,有情,有义。
彭野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表情很平静,说:“我去洗手。”
他手上沾了十六的血。
尼玛蹲在手术室门边抹眼泪,达瓦低头靠着墙。
程迦一时间很想抽烟,顾忌着在医院,她走去厕所。
镇医院厕所很简陋,男女分层,便池连门都没有,由一串通道构成。洗手台上没镜子,水龙头也松了。
她站在厕所门口点了根烟,望着栏杆外杂乱的小镇。身后传来脚步声,程迦回头看,是达瓦。
达瓦又瘦又小,肤色倒不黑。眉毛浓,眼睛大,一头短发。
程迦第一次见到短发的藏族女人。
达瓦进厕所冲洗手上的血,问:“你是摄影师程迦吧?”
“是。”
达瓦眼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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