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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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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野拿手摸了摸鼻子,不经意就闻到了指尖女人的味道。

    何峥关上洗手间的门。

    彭野拉开柜子,程迦抱着双腿坐在里边,冷冷地看着他。

    彭野弯下腰看她,腹肌齐排排绷起来,他要笑不笑的:“还不走?”

    程迦出来了,昂着下巴,问:“我的高跟鞋呢?”

    彭野四处看看:“没看见,找着了给你。”

    程迦抿着唇不做声,光脚往外走。

    到了门口,彭野扶着门,笑:“慢走不送。”

    程迦回头,斜眼仰视着他,半晌,说:“你输了。”说完,她走了。

    几秒后,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彭野舔着牙齿,手指轻敲门板,觉得那女人是个妖精。

    她一定看出来了,有一瞬间,他是想动真格的。

    **

    程迦光着脚,衬衫松垮地回到房间;

    阿槐坐在床上看电视,转头盯程迦看。程迦走到自己床边,从箱子里翻出条内裤穿上,又翻出一根烟,把打火机扔给阿槐。

    阿槐慌乱地接住;

    程迦坐到她床边,翘起二郎腿,扬了一下拆了绷带却还有伤的手,说:“帮点个烟。”

    阿槐打燃火机,把火苗捧到程迦跟前,程迦夹着烟低头,微微皱着眉,吸了一口。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朝阿槐伸手,阿槐把打火机还回她手里。

    她盯着阿槐看了一会儿,把烟雾呼到她脸上,阿槐不经意地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程迦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扭头盯着电视看,电视里在播放紧急避孕药的广告,程迦哼出一声冷笑。

    看了一会儿,程迦拿眼角瞥阿槐:“你看我干什么?”

    阿槐尴尬地别过头去,过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程迦:“你……刚才去野哥房间了?”

    程迦“嗯”一声。

    阿槐没话说了。

    隔一会儿,程迦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阿槐低眉不吭声。

    程迦眯着眼睛看她,这姑娘在彭野面前挺放得开,在她面前却拘谨。程迦看得出,阿槐和彭野很熟,在他面前与在其他男人面前不一样;程迦也看得出,阿槐在她面前有股自卑感。

    程迦问:“炮。友?”

    阿槐问:“什么意思?”

    程迦点了点烟灰,把这个词给阿槐科普了一下。

    阿槐说:“那就是吧。不过,我和他很少见面的。”

    程迦问:“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给你钱?”

    阿槐告诉程迦,她是山里的,没上什么学,从村里出来打工,人生地不熟,遇到了坏人,结果给卖了。再后来,她第一次站街就遇到了彭野,醉得不省人事的彭野。

    程迦听到这儿,笑出一声:“我就说他是个骚包。”

    “不是的。”阿槐很维护彭野,说第一次相遇是彭野在路上撞到了她,他几乎神志不清。

    她说那晚彭野情绪很低落,还醉酒,他是头一次在外边找女人,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在外边找陌生的女人。

    阿槐也说不清,不知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身份,他们注定没感情,还是他的心永远不曾停留,他每次和她做都带套,忘买了就不进去了,没有一次失控。

    而她生活拮据,很穷,他总给她钱帮她过活,后来就给成了习惯。

    程迦手指夹着烟,在空中画圈圈,问:“然后你们俩就固定地搞上了?”

    “但见的机会不多,有时半年都见不了一次面。”

    程迦想了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这儿一干十多年,没有女朋友,不炮几下除非身体有毛病是个痿的。

    她问:“那你后来怎么回事,被他赎出来了?”

    “是后来,我们那个团伙被查了,大哥大姐头全被抓了,我们都被解救了出来,就都自由了。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迦问:“为什么不回去?”

    阿槐说:“我爸死得早,我妈在村里就是个荡……,全村男人都可以做我爸,我回去干什么?”

    程迦默了默,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程迦问:“你在风南靠什么过活?”

    阿槐说:“我在镇中心开了家服装店,生意可好了。”

    程迦说:“好样的。”

    程迦又问:“你跟彭野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阿槐一时也没说话,她不知道程迦说的见是见,还是睡。所以不知该说半年前,还是前几天。

    前几天他们见过,但彭野身上没带着套,阿槐家里也刚好没了,他不肯来真的。还是阿槐用别的方式替他解决的,而且那天彭野似乎也没什么心思,一直出不来,她弄了好久。

    她思虑几秒后,还是说了前几天的日子,说在那天见到彭野了;

    程迦一想,是和彭野在早餐馆杠上的那天。

    程迦问:“他活儿怎么样?”

    阿槐一愣,没想她说话这么直接。

    程迦见她反应慢,皱了眉:“问你话呢?”

    阿槐慢慢点了一下头。

    程迦仰着头朝天空吹出一口烟,烟雾落下来,她想了想,前。戏很厉害,来真的应该更好。

    她想了一会儿,低头看阿槐:“你喜欢他?”

    阿槐点点头。

    程迦问:“他知道么?”

    阿槐想了想,摇头:“我跟他一年也见不了三四回,他都有正事,来看我时间也紧,没空说别的。”

    程迦问:“你没告诉他?”

    阿槐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说:“你先别告诉他哦。”

    程迦说:“我干嘛和他说这种事?”

    阿槐纠结了一会儿,问:“其实,我不太清楚他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女人,你觉得……我应该试一试吗?”

    程迦说:“想干嘛干嘛,问别人干什么。”

    阿槐有些意外,盯着程迦看。

    程迦皱眉:“有话直说。”

    阿槐说:“我原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程迦说:“我不轻视比我弱的女人。”

    尤其是先天条件比她弱的,换个位置,她不一定能做得比现在的阿槐好。

    阿槐又愣了,盯着程迦看。

    “强弱不明显么?”程迦眯着眼睛,淡笑,“要不要现在打一架?”

    阿槐被她逗笑了,问:“你和他呢?”

    女人之间的嗅觉是敏感的,不用挑明,谁都明白。

    程迦说:“我和他只是睡一宿,还是睡一路的关系。”

    没有睡一辈子。

    阿槐“哦”一声,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不是一路人。”程迦说。

    彭野知道,她也知道。

    **

    **

    程迦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这时,路上一声哭喊打破小镇夜晚的宁静。

    “救命!有没有医生,附近有没有医生?!”

    这声音程迦耳熟,是安安。

第25章 chapter25() 
r25

    程迦迅速穿上裤子,翻出件大衣套上,对阿槐说:“你别乱跑。”

    她拉开门,彭野十六他们都开了各自的房门。

    程迦说:“你们听出来了?”

    十六说:“是驿站里那女的。”

    彭野说:“应该是她朋友出事了。”他说话时目光里还带着严肃,看了一眼程迦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在提醒。

    程迦这才意识到扣子没完全扣上,胸前一片春光。

    程迦扣上扣子,说:“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留这儿。”彭野说。

    他看向十六房里的三个男人,说:“程迦和阿槐到你们房里坐一会儿,别乱跑,我和四哥下去看看。”

    程迦没反对,让开一条路。

    阿槐也出来了,彭野经过时,轻声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程迦看着彭野走了,对阿槐说:“去那屋吧。”

    **

    街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几户人家开了大门,黄橙橙的光铺在青石板上。不远处,一个女孩肩膀上架着另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

    几个当地居民从家里出来围上去,

    “这是咋啦?”

    “发生啥事儿?”

    “是不是遇着狼了?”

    安安走不动了,把肖玲放在地上:“有没有医生?诊所在哪儿?”

    “姑娘你别哭啊,等着,我马上找医生来。”说话的人风一般从彭野面前跑过。

    彭野过去看,肖玲披头散发,血糊了一头,看不清脸也不知死活。

    彭野第一眼就觉得怪异,却说不出。

    他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安抬头见是彭野,喊了声大哥,眼泪直落。

    这里黑得晚,肖玲说天还亮,要去山上的寺庙看看,想拜个菩萨保佑回去了找份好工作。肖玲去寺庙背后插香,然后一直没回来。安安找半天没找着,眼瞅着天快黑了,意外发现小悬崖上有石头滑落的痕迹。

    她猜想肖玲可能失足滚下山沟了。

    当地人说山沟里有狼,天黑了人不能进去;安安独自去找,找到时,肖玲就是这幅样子。

    彭野捏了捏肖玲的手腕,还有微弱的脉搏。

    他拨开她的衣领,突然间明白了一开始的那种怪异感,这件衣服。肖玲身上穿的是程迦的衣服!

    彭野一看肖玲的脖子,说:“遇着狼了。”

    她脖子上全是狼的爪印和牙印,可她运气好,撞上一头正在学捕猎的小狼,没咬到她的气管。

    当地人一眼看明白,道:“这姑娘运气好啊。”

    彭野说:“的确运气好,遇上个好的同伴。”

    他冷淡看了安安一眼:“找人是你的爱好么?还总一个人擅作主张。”

    安安哭花了脸,瘪着嘴不吭声。

    彭野握住肖玲的头检查了一下,太阳穴撞凹,头部其他地方也没幸免。伤得严重,能活算是命硬。

    很快,医生赶来,检查后说:“赶紧送去县上医院。”

    有好心人说:“我家有小货车,拉你们走。”

    还有人说:“拆块门板下来,给她躺上,别又捣腾伤更重。”

    安安不住地说谢谢。

    彭野把医生拉到一边,问:“她伤得怎么样?”

    医生叹气:“这姑娘命硬,但……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众人用门板把肖玲抬上货车,安安走到彭野跟前,眼泪汪汪:“大哥留个电话吧,万一有啥事儿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

    彭野给了电话。

    小货车拉着人消失在夜幕里,留下来的村民们在路边闲聊议论。

    彭野往回走,脸上乌云罩面,何峥问:“怎么了?”

    彭野说:“她穿的那件衣服是程迦的。”

    何峥一愣:“你说她成了替死鬼?”

    “对。”

    “你刚也看了她身上的伤,是山上的石头撞的。”

    “是岩石还是其他钝器,现在也说不准了。”彭野道,“他们知道夜间有狼出没。”

    何峥说:“也算费尽心机。但……程迦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彭野没答,只道:“明早赶路。回去了,别提衣服的事。”

    何峥说:“我知道。”

    彭野回去只说肖玲下山时失足坠落,受伤被送去大医院。大家并无怀疑。

    第二天,一行人与何峥阿槐告别,继续上路。

    临行前,阿槐把程迦叫到一边,说:“我想了一晚上,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程迦问:“什么事儿啊?”

    阿槐脸红了红,小声说:“我和你说清楚点儿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绪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说了声对不起。……我很害怕,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头会打死我的……我就……带他回家了……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来找我,好歹脸熟。他说好……他真不是那种,你想的……”

    阿槐声音越来越小,低头搓着衣角。

    程迦:“……”

    她没有明白她的目的,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槐扬起头,摇了摇,微笑:“就是想和你说而已。”

    程迦看了她几秒,她柔柔弱弱的,程迦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乖嗯。”

    然后转身走了。

    阿槐走去何峥身边,看着他们的背影。

    车开动的时候,她说:“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峥看了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没有啊。”

    **

    那底岗日附近的盆地与山脉由石炭纪时期的火山岩沉积演化而成,地势崎岖,碎石遍地。程迦坐在车里,五米一小坑,十米一大坑,颠得人骨头散架。

    天气放晴,高原上日头晒,一路火山岩居多,灰白惨淡,杂草极少。太阳把世界照得白灿灿的,像行走在镜面里。

    程迦用防风罩和护目镜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光线刺眼,道路颠簸,走了没几个小时,她就有些吃不消,感觉要晕车,好在早餐没吃什么东西,不至于呕吐,就闭着眼睛强忍了下去。

    忍一段时间,就摇晃着睡着了。

    梦里依然有彭野,但这次,她只是抱着他的身体,抚摸着。

    梦境像缓慢的流水。有女人在唱歌,柔而缓,山风一样轻盈:

    “阿惹阿惹别走开

    走开了阿哥会伤心的

    如果阿哥伤心了

    心里的话儿向谁说……”

    有人轻敲她的车窗:“程迦。”

    彭野的声音隔着车窗玻璃,有些模糊。

    程迦缓缓睁开眼睛,那个梦一样的歌声在车里轻唱,

    “月亮月亮别躲开

    躲开了阿惹会孤单的……”

    彭野在车窗外,弓着腰身看她。

    程迦把护目镜摘下来,不习惯地眯起眼睛,车里就她一人,cd放着歌曲。

    她有些头晕,把玻璃摇下来。风涌进来,她捂着面罩,问:“怎么了?”

    彭野伸手进车窗打开车门,说:“带你看一样东西。”

    程迦懒得动,也没什么兴趣。她重新戴上护目镜,下了车。十六石头还有尼玛站在不远处冲她笑。

    “搞什么鬼?”程迦的声音从面罩里透出来,嗡嗡的。

    程迦踩在坚硬苍白的火山岩上,回头看,世界一片灰白,像盐田。中央却有一大片湛蓝的高原湖,比天空还蓝,像颗巨大的宝石。

    程迦的懒散慢慢褪去,她说:“很美。”

    彭野在她身后,却道:“不是让你看这个。”

    “过来。”彭野往火山岩的斜坡上走。

    程迦跟上。

    渐渐,有风从坡顶涌过来。

    彭野走到坡顶了,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衣衫。他回头,说:“上来。”

    程迦走上去,然后就屏住了呼吸,不自觉摘下护目镜和面罩。

    她俯瞰着一个碧绿的山谷,几万株怒放的野杏花开满山坡,雪□□红浅紫深紫,像缤纷的云霞。天空悬着几片低矮的云层,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投下阴影。

    光影斑驳,浓墨重彩,像梵高的油画。

    清凉的风从谷底吹上来,程迦胸口的窒闷感一瞬间烟消云散,只觉一片清明。

    程迦问:“这是什么地方?”

    彭野说:“没有名字,开花的山谷。”

    “开花的山谷,这是一个好名字。”程迦说。

    他把这个开花的山谷送给她看。程迦对他说:“谢谢。”

    彭野安静了一瞬,扭头看她。

    程迦低着头,她站在苍白的火山岩上,脚底踩着开花的山谷。山风在她耳边,她听见身后车厢里的歌声变得空灵虚幻:

    “飞吧张开你的翅膀,

    从那日出到日落……”

    她往前走了一步,风很大,像是无数双有形的手,把她托起来。

    “飞吧张开爱的翅膀,

    你就像山风一样自由……”

    一定会很刺激。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深吸一口气入肺腔,有种俯冲下去的冲动。

    她慢慢踮起脚尖。

    突然,眼前的色彩像水流一样从她面前划过。彭野把她扯了回来,几乎把她手腕掐断,他冷酷地看着她,近乎愤怒:“你他妈有病啊?!”

    程迦却很平静,说:“我没打算跳。”

    彭野咬了咬牙,差点给她噎死。刚才她的确只是踮了踮脚,是他反应太快。

    “我喜欢这个地方。”程迦说,“谢谢。”

    彭野脸上乌云密布,沉沉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头也不回上了车。

    **

    一路上,彭野再没和程迦说话。其余人打了几回圆场,圆不回来,也不敢招惹他们俩了。

    近傍晚,火山岩,湖泊早已远去,太阳西下,气温降低,荒野上出现冰川,他们像是来到新大陆。

    程迦问:“到哪儿了?”

    她看彭野,彭野没理她,也没看她。

    尼玛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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