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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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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彭野,一个即使没有手表也能知道时间的男人,一个在草原上识别八十八个星座的男人,一个拥有神射手般枪法的男长,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屈能伸的男人,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程迦,一个在荒野中落单却淡定坐在车顶抽烟的女人,一个帮着羞涩小伙子大胆示爱的女人,一个中了枪也一声不吭的女人,一个因为彭野而终于知道什么是爱情的女人。有风的地方,就会想起彭野,如狂风般强硬;有海的地方,就会想起程迦,如大海般柔软。仍记得,他指间一斜蓝天日出,鹰在穿梭。他对鹰说:“程迦,明天是个好天气。”他说是,就当然会是,因为——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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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客厅落地钟敲响的时候,程迦在暗室里洗照片,镊子夹着相纸在一盘显影水里缓缓地来回摆动。
红光荡漾的水面下,白纸渐渐显影出一个坐在路边吃饼干的乞丐,背后是黄浦江和东方明珠。
听到钟声,程迦意识到她把自己关进暗室三个小时了。
还是不满意。
她丢下镊子,抬头看墙壁上十几串晾晒的照片,淡红色的光束下,无数张照片,无数个世界——人物,静物,风景,都市。
她抿紧唇,鼻子里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全是垃圾。
程迦抓几下头发,一把将照片全扯下来撕得稀巴烂了塞进垃圾桶。
她快步走出去摔上门,从茶几上拿了烟和zippo火机,迅速点上,狠狠抽一口。
透过呼出的烟雾,程迦的目光落在客厅的镂空玻璃柜上,各式各样的奖杯,玻璃,镀金……迪拜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金奖,索尼世界摄影奖金奖,全球华人摄影大奖,哈苏国际摄影……不胜枚举。
301天,她有301天拿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了。
瓶颈?才华枯竭?
程迦眯着眼睛,回过神来时,烟头已被她下意识咬啃成碎渣。
方医生曾说,喜欢啃咬细管类物体的女人性。欲极强。
程迦冷笑一声,拿起电话翻看短信,有一小时前的,来自“高八块腹肌”,内容:“今天来吗?”
“高八块腹肌”姓高,是一个熟人,男式内裤模特,宽肩窄腰,腹肌贲张,双腿流畅,白色内裤里硕大一坨。
程迦半闭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飞快打出一句:“为什么不?”
她才洗完澡,手机响了,裹着浴巾出来接,是方医生。打开免提,
“程迦?”
“嗯?”
“在干嘛呢?”
“洗了澡准备睡觉。”程迦扯下浴巾,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蕾丝内衣。
“……我好像听见开衣柜门的声音,要出去?”
“没,我在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镜子里程迦的身体雪白雪白,丰。乳细腰。下边除过比基尼毛,留一丛淡黑色的小小倒三角。
穿上透明的内衣,什么也遮不住。柔滑的蕾丝边盖上半截滚圆的屁股,一双腿笔直纤细,藕段似的。
电话那头,方医生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程迦,你有一个星期没来我这里了。”
“我最近状态很好。”
程迦抬起脚腕,那里有一处黑色的蛇形纹身,脚趾一勾,勾出一件黑色露背长裙。
“这星期拍到满意的照片了吗?”
“没有。”这是实话。
“有没有觉得特别烦躁想撕东西的时候?”
“没有。”这是谎话。
“这星期你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这是实话。
“没有自己……?”
“没有。”这是谎话。
“这星期有没有约几个好友聊天谈心,一起出去玩?”
“没有。”这是实话。
“有没有还想追求刺激的时候?”
“……哪种刺激?”
“精神的,身体的。”
“没有。”这是谎话。
长裙上了身,贴身,显身段,露出光滑美艳的背部。程迦拿一根牛股簪,随意把长发绾成髻。
黑色高冷,且阴暗,程迦能驾驭。
“那就好。”方医生说,“看来,你这症状是有所好转了。”
程迦微张着嘴,对着梳妆镜画眉,她懒得搭理方医生的自言自语。
程迦是个对人际关系十分淡薄冷漠的人,方医生这种探入式的关心让她很不习惯。可她妈妈前年嫁给第四任丈夫,也就是方妍的爸爸。方妍是她继姐,说熟不熟,说亲不亲。
手机在床上说着话。
方妍问过程迦的状况后,开启姐妹聊天模式:
“诶,和你说件事儿。我前几天遇到一个朋友,她想法挺新奇,她吧,没有稳定的感情,桃花运旺,身边男人无数。我们觉得男人在玩她;可在她看来,是她玩了男人。”
程迦漫不经心地想:为什么涂睫毛膏的时候,女人会不自禁地张嘴?
“可是世上永远没有玩男人的女人,只有被男人玩的女人。这就是我们所在的社会,男人主导。”
程迦正在涂唇彩,嘴角的笑容有些凉,慢悠悠回应一句:“是吧?”
“对啊,我很好奇她怎么承受身边人异样的眼光。”方妍还在说着,程迦化妆完毕:“方妍,我要睡了。”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一定要来我这儿了,我得确认你的状态。不然你妈问起,我没法交代。”
“知道了。”她稍稍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装好相机和镜头,从抽屉里拿上一盒安全套,蹬上高跟鞋出门了。
**
这通查岗电话丝毫没影响程迦的心情。
看到繁华都市万家灯火,吹着初夏微凉又燥热的晚风,程迦觉得,风都把她浑身都吹燃了。
**
程迦摁响门铃。
十秒后,门开了。
“咔擦”一声快门响,程迦从相机里抬起头来。
男人腰间系着浴巾,腹肌贲张,胸膛湿漉,头发在滴水。他从浴室来的,浑身散发着沐浴液的味道。他冲程迦和镜头灿烂一笑。
他拉程迦进屋。
“又锻炼了?”程迦从他身边经过,手指在他腹肌上来回摸了两下。
就像男人喜欢乳。房,喜欢屁股;程迦也喜欢胸膛,喜欢腹肌。
男人稍一用力,腹肌齐整整绷起来,两手一指,得意道:“这会是你见过最好的。”
程迦抱着相机回头瞧他一眼,目光在他腹部停留半刻,淡笑着摇头:“我以后会见到更好的。”
“你不会。”他笑着,拥住程迦,低头亲吻她的脖子。
**
程迦和高嘉远是半年前在一个摄影棚里认识的。程迦有个朋友是平面摄影师,给ck拍内裤广告,高嘉远是模特。
程迦第一眼看到高嘉远时,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三角裤,半躺在纯色的背景布下,身体修长精壮,双腿健硕有力,中间兜着白色的一包,堪称巨大。
高嘉远有一具每个摄影师都会为之赞叹的好身材。
高嘉远也注意到了程迦,她有一张冷漠却性感的脸,不易忘记,尤其是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犀利,不带任何情感,像某种难以形容的冷冰冰的物件。
就像她并非在看一个人,而是看着一座精美的木雕,一块广袤的草地。
程迦撞见高嘉远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在一旁看他拍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后,高嘉远换衣服出来,程迦走了。等他下到停车场,他看见程迦坐在车里抽烟,烟雾背后,笑容寡淡:“上车。”
那天,她的车在那里多停了2个小时。
他们一起半年了。
程迦话很少,不多事,他们之间除了镜头姿势和效果,没有别的话题。
**
一个小时后,
程迦只穿了高跟鞋,斜躺在床上抽烟,一边翻看相机里的黑白照片,白色窗帘,黑色人影。或亲密或交缠或疏离或诡异的姿势里有禁忌般的美感。
她缓缓吐着烟雾,不久前焦躁而迟钝的脑筋通畅了一些。
高嘉远不抽烟,看着烟雾里她朦胧的侧脸,说:“你每次都这样。”
“怎样?”她漫不经心地看他。
“事后抽烟是什么感觉?”
程迦淡笑:“打通任督二脉。”
抽完一支,她要走了。
“程迦。”
“嗯?”
“今天别走了,在我这儿休息。”
程迦说:“得了吧。”
高嘉远说:“我给你做点宵夜,吃了再走。”
**
高嘉远做的米酒汤圆,味道很不错。
程迦意外:“你还会弄这个?”
“你以为我四体不勤?”
“你这幅身材,靠它就够养活你,不用勤劳。”
高嘉远给她逗笑了,说:“我前段时间去拍戏了,我那个角色会做。”
程迦抬起眉梢,手伸到对面,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左一转,右一转,打量:“脸是不错,比得上当红小生。”
高嘉远笑笑,说:“程迦,或许我以后会成为明星。”
“挺好,恭喜。”
“……”
“程迦,你有没有想过……”
“嗯?”
“我们以后……”高嘉远迟疑。
程迦说:“放心,我不会阴你。和平结束吧。”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或许更进……”
程迦握着勺子的手一僵,脑袋里警报作响。好在桌子突然一震。
是高嘉远的手机。
程迦把手机递给他,却意外看见了方妍的名字,短信内容:“你睡了吗?明天有时间见面吗?”
她看着他回信息,问:“女的?”
“嗯。”高嘉远开玩笑,“你不会吃醋了吧?”
程迦不答,问:“备胎?”
他听她声音微变,收起玩笑:“没有,我不喜欢她。”
程迦问:“她喜欢你?”
“是。”
“她在追你?”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和我是高中同学……”
“你有没有和她睡过?”
“当然没有!”
程迦看着他不说话。
“她是正儿八经要找人结婚的,我不能这么占她便宜。”
程迦有几秒没做声,过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突然间,程迦厌烦死了人与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
程迦开车在深夜的都市里转了几个小时,漫无目的,像忘了回家的路。
深夜的风涌进车窗,荒芜,冰凉。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高嘉远没说完的半截话;方妍的短信;那年的事;暗室里那些垃圾一样再也没有灵气的照片……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她早已失去一切可以追逐的欢愉,精神的,*的,世俗的,虚荣的。外人眼中她金灿灿的富有创意的人生其实空洞而无意义。
她又有些急躁了。
她看见远方的黑夜里有一抹淡淡的金色,像通往天空的一道门。
渐渐靠近才看清,是一块宣传牌,分成3纵条,碧蓝天,金戈壁,胡杨林,绿草原,白雪山,湛蓝湖,成群的动物在奔跑,一望无际。
一道遒劲有力的毛笔字贯穿3纵条:羌塘——可可西里——阿尔金。
第2章 chapter2()
r2
五月的西部小镇,风雪弥漫。
到了傍晚,天地间白蒙蒙一片,能见度不过8米,木木客栈的老板娘准备关门。
这里本就偏僻,来往的都是徒步爱好者或搞研究的;小长假刚过,生意就跌了。
老板娘捂住口鼻,找着门栓刚要插上,门猛地被撞开。狂风扑她一身雪,迷了眼睛。
来人比老板娘高一头,黑色冲锋衣,帽子把脸遮得严实,黑色护目镜挡住眼睛,看不清半点面貌,拖着一个巨大的黑箱子,还背着一个。
是程迦。
“等等,我关一下门。”老板娘招呼着,话音未落,风雪里又冲进来一个客人。也是一身黑色,拖个大箱子。和程迦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
老板娘走出门左右瞧瞧,确定没人了才退回来关上门。
客栈里静悄悄的,两位客人伫立柜台边。
老板娘抓起柜台上的两张身份证,用鸡毛掸子扫去一层黄土白雪。
“我们这儿都是标间。”老板娘登记完,连身份证一起推过来两串钥匙,“202,203。”
程迦发现老板娘把自己的身份证推到另一人面前了,而她面前的身份证上写着:计云,男……
程迦:“……”
**
程迦提箱子上楼时,看了一眼那个叫计云的男人,个子不高,戴着墨镜,很黑,脸盘子乍一看倒像女人。
程迦的房间是202,进屋后,她摘下帽子口罩和护目镜,点了根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抽了几口,才把背上的小箱子拿下来,拉开拉链,里面摆着两三台相机和七八个镜头。
她掀开窗帘看看外边的天气,选了相机和镜头,出门去。
客栈很小,四方形的木质结构,中间是露天的园子。
走廊上风雪很大,程迦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顺着木梯上楼顶。
四周是滚动的白雪,漫天遍野,有种站在世界中心的逼仄感,程迦在狂风中勉强支好三脚架,拍暴雪中的小镇,低矮错落的木色小楼,飘扬的彩色风马旗,高远的雪山。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程迦收起架子,又倚在栏杆边拍了几张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她一身的冰雪,下到二楼时,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力度很沉,握了握。
程迦不悦地抖落肩上的手,回头。对方个子很高,戴着防风口罩,墨镜后边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目光似有穿透性。
对方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程迦皱着眉,回到自己房间。
她打开电脑把照片导出来,一张张筛选,几百张照片,仍然没有一张让她满意的。
她蹲在椅子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删照片,起初还很平静,后来渐渐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啪”地一声,她把笔记本摔阖上,腾地起身走到墙角抽烟。
一个摄影师不会拍片了,就如一个小说家文思枯竭,就如洪七公武功被废,成了废人。
她盯着这个安静的房间,不由自主冷笑一声,五根烟的功夫,她又平息了下来。
今天她倒没有精力折腾。
她奔波一天,飞机,火车,汽车,出租车,人累了。才晚上九点,就洗澡上床。她习惯裸睡,又怀疑客栈的床单是否干净,便裹了浴巾。
这一觉睡得很沉。
不知夜里几点,一声巨大的炸雷声把程迦惊醒。
她猛地睁眼,就见闪烁的手电光下,一串黑影破门而入,冲进房间。
抢劫?强盗?绑架?奸。杀?
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个高大而压迫性的黑影降落床边,粗粝的手掌掐住她的胸口,把她从被子里扯了出来,力度极大,手法极其粗暴!
黑影用力过猛,程迦很轻,跟拎小鸡子一样揪出被窝。
然而就在一瞬间,对方骤然松开拎到半空中的她,程迦一屁股“哐当”砸到床板上。
“他妈的……”程迦极低地暗骂,抓紧浴巾,想借着手电筒光看清对方的模样。可一张被子罩住了她的头。
她被摁倒在床上,对方叱道:“规矩点!别动!”
程迦真没动,她冷静地想了想,不看到脸也好,至少不会被灭口。
对方应该是为了钱,不至于丧心病狂地杀人。如果搜到什么让他们满意的东西就走人,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方力很大,程迦动弹不得。她听着脚步声,初步判断有四个人左右。
现在尖叫求救不明智。
很快,她听到开关声,房里的灯打开了。那些人在房间各处搜,桌子柜子床板,翻箱倒柜的。程迦屏着气,突然听到有人说:
“七哥,就是这个箱子,这里边就是……”
“打开看看。”被唤“七哥”的男人,声音低而沉。
程迦猛地想起什么,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她用力挣扎了一下。
摁着她的男人气势汹汹:“叫你别动!当初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就该晓得会有被抓的一天。”
程迦在被子里冷笑一声:“松开!”
被子外,脚步声说话声全部停止。
那人手一僵,像被惊吓到,迟疑半刻,真的松开了。
程迦裹好浴巾,掀开被子。
四个健壮威猛的男人站在房间里,带着枪qiang,表情冷峻。
程迦察觉出了,他们要找的,是一个男人。
程迦扫一眼床边的人,三十出头,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的,个子很矮,身强体壮,厚实得像墩石头。
但直觉告诉她,一开始把她从被子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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