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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命纵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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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肃然聚集了赵国的十几名实力权臣,赵肃侯居中就座,显然已经将赵雍对苏秦的试探说了,权臣们正在各自思忖,间或小声议论一阵。
“燕国特使武信君到——!”
随着内侍在台口的高声报号,苏秦在赵雍、赵胜陪伴下踏进了落雁台大厅。“燕使苏秦,参见赵侯。”苏秦深深一躬。
赵肃侯在座中大袖一伸遥遥虚扶:“先生辛苦,请入座便了。”
一名红衣老内侍立即轻步上前,将苏秦引入赵肃侯左手靠下的长案前就座。苏秦一瞄,赵雍已经坐在了他对面案前,少年公子赵胜竟然就坐在赵雍之下,心中不禁暗暗惊讶,看来这个少年公子在赵国果然是个人物!“先生使赵,何以教我?”赵肃侯淡淡开口。
“苏秦使赵,事为两端:一则为燕赵修好,二则为赵国存亡。”苏秦肃然回答。话音落点,座中一人高声道:“肥义不明,敢问特使:前者尚在特使本分,后者却分明危言耸听!赵国有何存亡之危?尚请见教。”“将军看来,赵国固若金汤。苏秦看来,赵国却危如累卵。”
“轰嗡——”一言落点,举座骚动!一个白发老臣颤巍巍道:“苏秦大胆!百余年来,赵国拓地千里,北击匈胡,南抗中原,巍巍乎如泰山屹立,如何便有累卵之危?”
苏秦悠然笑道:“国之安危,在于所处大势。大势危,虽有破军杀将之功,终将覆没,此春秋晋国所以亡也。大势安,虽有数败而无伤根本,此弱燕所以存也。赵国地广二千里,步骑甲士三十万,粮粟有数年之存,隐隐然与齐魏比肩,堪称当今天下强国。”苏秦一顿,辞色骤然犀利:“然赵国有四战之危、八方之险,纵能胜得三五仗,可能胜得连绵风雨经年久战?”“何来四战之危、八方之险?当真胡说!”肥义显然愤怒了,竟然用了“胡说”两字。赵国人将匈奴胡人之说蔑称“胡说”,意谓乱七八糟的脏谬之言。这在赵人便是很重的斥责了。苏秦却没有计较,侃侃道:“四战之危,乃赵国最主要的四个交战国:魏赵之战、秦赵之战、韩赵之战、燕赵之战。此乃四战。诸君公论,此四国之间,血战几曾停止过?”见座中一片寂然,无人应对,苏秦接道:“更以大势论,匈胡之危、中山之患、齐赵龌龊、楚赵交恶、再加秦魏韩燕经年与赵国开战,岂非八面之危乎?”满座寂然,惟有肥义涨红着脸喊道:“即便如此,奈何赵国?”
苏秦大笑:“匹夫之勇,亡国之患。赵国之危,更在心盲之危!”
“此言怎讲?先生明言。”却是公子赵胜急迫的声音。
“所谓心盲者,不听于外,不审于内也。赵国自恃强悍,与天下列国皆怒目相向,动辄刀兵相见,外不理天下大势,内不思顺时而动,致成好勇斗狠之邦,譬如盲人瞎马,夜半临池……”
“啊——”举座大臣不禁惊讶的发出一声喘息,虽然很轻,寂静中却清晰可闻。“依先生所言,天下大势做何分解?”公子赵胜却是紧追不舍。
苏秦应声便答:“方今天下,人皆说乱象纷纷,列国间无友皆敌。此乃虚象也,此言亦大谬也。方今天下大势之根本有二:其一,山东列国势衰,陷入相互攻伐之乱象;其二,关西秦国崛起,利用六国乱象,大取黄雀之利。近四五年来,山东列国相互五十余战,大体上谁也没占得一城之利。然则再看秦国:三五年来先夺房陵,大败楚军,威逼楚国迁都;再夺崤山全部,使魏国向东龟缩三百里;又夺韩国宜阳铁山,锋芒直指河内 沃野,对周韩魏如长矛直指咽喉;三夺赵国晋阳,直在赵国肋上插刀,在燕国门前舞剑;唯余齐国无伤,皆因相隔太远。一朝中原打通,齐国顿临大险。这便是如今天下大势之要害——强秦威慑中原,而中原却一片乱象,坐待秦国各个击破,分而食之!赵为山东强国,不思大势根本,一味牙眼相还,唯思些小复仇,岂非要被强秦与乱象湮没?”
落雁台大厅静得唯闻喘息之声,谁也提不出反驳,人人都觉得一股凉气直贯脊梁。“先生之策若何?”赵肃侯终于开口了。
苏秦精神大振,胸臆直抒:“安国之本,内在法度,外在邦交。刀兵争夺,邦交为先。今山东六国皆在强秦兵锋之下,赵国又在山东六国之腹心。山东大乱,赵国受害最深,威胁最大,山东安,则赵国自安。惟其如此,赵国当审时度势,借燕赵修好之机,发动合纵盟约,六国一体,共同抗秦!如此则天下恢复均势,赵国可保中原强国之位。”
“先生且慢,”肥义站了起来:“合纵盟约,如何约法?得说个明白才是。”“合纵盟约,大要在两点:其一,六国结盟,互罢刀兵;其二,任何一国与强秦开战,五国得一齐出兵救援;救援之法,以开战地点不同而不同。苏秦拟定了六套互援方略,各有一图,尚请将军指教。”说着回身吩咐:“荆燕副使,请张挂六图。”荆燕利落的打开木箱,拿出六副卷轴。赵胜大感兴趣,连忙走过来帮忙,片刻便将六副卷图张挂在六根粗大的廊柱上。赵国臣子几乎人人都有过戎马生涯,聚拢过来看得一会儿,不消解说就已经大体明白,不禁相互议论点头,大有认同之意。肥义看得最细,看罢也不与人交谈,径直走到苏秦面前高声问道:“六国同盟,我赵国吃亏最大,要为他们流血死人,对么?”“将军差矣!”苏秦毫不回避肥义锋棱闪闪的目光,慨然高声:“恰恰便是赵国得利最大。要说首当其冲之危害,当属魏韩两国。但得合纵,魏韩便成赵国南部屏障,秦国纵是虎狼,也不可能越过魏韩径直从天外飞来。此中道理,将军当不难明白。”肥义沉默,又不得不点点头。
“然则,赵国总不至于只乘凉,不栽树吧。”苏秦跟了一句,竟是颇有讥讽。“岂有此理!先生轻我赵人也。”公子赵胜满面胀红,慷慨激昂:“老赵人刚烈粗朴,岂有安心乘凉之理?但为合纵同盟,赵国必为居中策应之主力大军,先生岂可疑我赵国?”
苏秦哈哈大笑:“公子快人快语,苏秦却是失言了。”说罢深深一躬。
太子赵雍呵呵笑道:“先生一激,果然就忍耐不得,当真赵人也。”
落雁台中气氛顿时轻松。赵肃侯从中央长案前站起,向苏秦拱手一礼:“先生长策,我君臣皆服,愿从先生大计,燕赵修好,六国合纵,以图恢复中原均势,求得赵国长安。”
“赵侯明智,苏秦不胜心感。”
赵雍上前与赵肃侯耳语了几句,赵肃侯高声道:“本侯诏封:苏秦为赵国上卿,兼做赵国特使,代本侯出使列国,同盟合纵!”“好——!”赵国臣子们素来粗豪不拘礼仪,竟是一片叫好拍掌。
赵肃侯出了座案,拉着赵胜向苏秦走了过来:“上卿,这是公子胜,本侯最钟爱的一个侄儿,尚算聪敏才智,我已为他加冠了。本侯便派他做副使,上卿意下如何?”
“臣谢过国君。”苏秦深深一躬:“公子少年英才,苏秦深为荣幸!”
赵雍在旁笑道:“胜弟,就带我们的雁门骑士队去吧。”
“谢过侯伯,谢过大哥,赵胜定然不辱使命!”
“好!成得大功,国有重赏。”赵肃侯欣然激励。
三日后,苏秦车马队出了邯郸南门,气势是任何特使都无法比拟的!这支车马大队分为三节,当先是赵胜的雁门百骑护持着两面大旗,一面大书“燕国武信君苏”,一面大书“赵国上卿苏”;苏秦的青铜轺车与六辆装载礼品的马拉货车辚辚居中,荆燕的百骑护卫分成两翼,将苏秦车队夹在中间;最后又是赵胜的二百雁门铁骑与十二辆辎重车。公子赵胜总司这支军马的行止,号称“燕赵骑尉”,怀抱令旗不断的前后飞马驰驱。
如此气势的出使,一路行来浩浩荡荡,尚未到达韩魏地界,新郑、大梁已经是尽人皆知。也自然惊动了各方哨探斥候,各方探马便流星般飞驰列国都城。
五、大节有坚贞
渭水之上,一艘黑帆大官船正顺流东下,南岸葱茏的骊山遥遥在望。
船头上一个黑矮的胖子正在凝望骊山,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骑快马,沿着南岸官道飞一般向东追来。看看与官船平行之际,快马拐下官道,直向渭水官船而来!“停船。”黑矮胖子一声命令,大船锚链“咕咚咚”抛下,官船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黑矮胖子看看岸边两三丈宽的芦苇泥滩,高声下令:“搭下长板!”话音落点,骑士已经飞驰到岸边,但见疾如闪电的黑色骏马陡然长嘶人立,马上骑士已经借着骏马前冲之力高高跃起,大鹰般飞上了船头。
“公子好身手。”黑矮胖子嘿嘿笑了。
青年骑士一甩脸上汗珠,连带一个拱手礼:“上大夫,事体紧急,我要即刻禀报君上!”“公子随我来。”上大夫樗里疾抬脚迈步的同时便是一声长传:“公子嬴华紧急晋见!”随着声音,两人已经下了短梯,来到中央大舱。国君嬴驷已经笑着迎了过来:“小妹急得如此模样,看来不是佳音啊。上冰茶!”嬴华未及说话,便接过内侍递上的一盆冰茶汩汩饮干,摘去湿漉漉的束发丝带,一头乌亮的长发便瀑布般披撒在双肩,瞬息之间竟变成了一个明朗英秀的女公子!她没有丝毫消闲姿态,胀红着脸急急道:“君上,山东六国要包围秦国了!”
“别急别急,坐下,缓缓道来。”嬴驷笑着指指座案:“总是还没打进函谷关嘛。”嬴华略带羞涩的笑了笑,便详细说了各处斥候紧急报来的消息:燕赵异动以及苏秦目下的游说行止等等,竟整整说了半个时辰。听着听着,嬴驷与樗里疾的脸色便都不约而同的阴沉下来。
“上大夫以为如何?”嬴驷缓慢的踱着步子。
“兹事体大,臣以为当立即招太傅、国尉商议才是。”
“这次渭水视察,又半途而废了。”嬴驷一拳重重的砸在舱柱上,竟是深为痛心。这次嬴驷与樗里疾带了五名老水工 沿渭水东下,本来是要勘察渭水沿岸的盐碱危害,确定治理方略,想尽早使根治秦川盐碱的工程动起来。这也是上大夫樗里疾极力推进的“先富根基”的主要部分,他力主在六国纷乱之时抢时间开工,两三年内一举改变秦川面貌。谁知刚刚勘察了一半,便遇到如此突然的大变故,如何不使嬴驷痛心?“君上,存亡事急,当火急应对,迟则生变。”樗里疾却是没有任何叹怨。“来人。”嬴驷转身下令:“快马急传,请太傅、国尉即刻前来会商。”樗里疾立即接道:“大船靠上骊山码头等候。”
嬴华霍然起身:“君上特使只管东路国尉便了,我回咸阳!”话音落点,人已经出了船舱,只听得一声响亮悠长的呼哨,黑色骏马已经从草滩嘶鸣飞来。嬴华从高高船头一跃而起,飞上马背,便闪电般向西去了。
“君上,嬴华公子派得大用场呢。”樗里疾悠然一笑。
“好啊,上大夫就给她想个大用场吧,省了她整日找我要事做。”
“嘿嘿,待臣与太傅、国尉合计合计再说。”樗里疾狡黠的点点头。
次日清晨,河滩晨雾尚未消散,太傅嬴虔与国尉司马错便相继从咸阳和函谷关赶到。樗里疾已经在昨日将水工继续勘察的事安排妥当,见嬴虔、司马错上船,便吩咐官船立即逆流西上,商议完毕正好赶到咸阳部署实施。嬴驷心细,料得嬴虔与司马错一路驰驱正在饥肠辘辘,吩咐内侍搬上酒菜在舱中摆开,叮嘱二人放开吃喝,先边吃边听。樗里疾便先将嬴华汇集的各路探报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末了归总道:“此事虽然重大,但正在成势之中。君上之意,当早日谋划上佳应对之策,否则待六国势成而后动,我必将陷入汪洋封堵之局面。”“鸟!”嬴虔一拳砸在案上:“这个苏秦也忒歹毒,先杀了这个贼种,再破六国封锁!”樗里疾嘿嘿笑了:“纵然杀了管用,也未必杀得了苏秦。太傅啊,消消气呢。”嬴虔也是释然一笑:“我一介武夫,只是会听,你肥子肚儿大点子多,先说吧。”“我揣摩了一个晚上,还真没谋划出破解苏秦这连环合纵的法子。”樗里疾沮丧的摇摇头:“不过,我想了两个题外之法:一则,派一路特使,说动齐王与我秦国结盟,东西夹击中原,共分天下。只要先稳住齐国,其余五国便势力大减,可徐徐图之。二则,最好有一秘使能见到苏秦,说动苏秦重新返回秦国。不要忘记,苏秦最先是看重秦国的,此可谓釜底抽薪。君上、太傅、国尉,以为如何?”“国尉以为如何?”嬴驷看着司马错,很想听他如何说法。
司马错一直沉默思忖,见国君发问,拱手道:“臣以为,上大夫两策可行。齐为山东第一强国,齐国若能暂时不动,六国结盟也将大挫气焰。此路特使,臣以为唯上大夫堪当大任。至于苏秦,臣以为很难说动,且此人目下声势显赫,十有八九根本无法谋面……”“谋面苏秦,我来设法。”舱外守护的嬴华一步踏了进来:“要紧的是,谁来做说客?”嬴虔微微一笑:“我看,还是肥子最合适。去齐国,顺路捎带办了就是。”“君上,容我与公子合计后再说,还是先定下大计。”樗里疾倒是未置可否。“好,且听国尉说完。”嬴驷笑道:“何人实施,倒是不难。”
司马错接道:“臣以为还当谋及一点,既然有了苏秦此等合纵奇士,秦国就得寻觅一个才智足可抗衡苏秦的策士,否则,秦国将有很大危险。臣差强军事,上大夫长于治国理民,对邦交纵横均非所长。惟有觅得如此大才,秦国方可放开手脚。”“妙!”樗里疾拍掌笑道:“一言提醒大梦人,我想起了一个人,抗苏足矣!”“上大夫快说,谁?”嬴驷急迫发问。
“苏秦师弟,张仪!”
“张仪?”君臣三人恍然点头,可又一齐默然。还是嬴驷道:“此人倒是曾经听说,他还活着么?”樗里疾摇摇头:“臣不知此人死活,唯知此人可抵苏秦。不知死活,便有活的可能。”嬴驷默然良久,断然拍案,“好!查访张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暮色时分,船到咸阳,君臣秘密会商方才结束。当夜,咸阳宫大书房灯火彻夜通明,一道道诏书、密令接连发出。嬴虔、樗里疾、司马错、公子嬴华一直守在出令堂紧急调度,一直忙到东方发白,方才平静下来。
三日后,一支商旅车队出了函谷关,过了洛阳,直向新郑开来。
新郑城正在热闹之中,韩国民众奔走相告着一个消息:“结盟抗秦!韩国有救了!”萧瑟冷清的商市竟不知不觉的热闹繁华了,郊野耕作的农人们也放开喉咙唱起了那首《郑风》中有名的悲伤中遇喜事的歌儿:
风雨凄凄 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 云胡不怡
风雨潇潇 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 云胡不笑
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韩国朝野压抑的太久了!自从韩昭侯申不害死后,韩国就一直抬不起头来,元气大伤,民心沮丧,连宋国这般小疯子都要来趁火打劫。虽然国君硬撑着宣布了称王,事实上却是谁也没有高兴起来。尤其是秦国强夺了宜阳铁山之后,韩国朝野就象泻了气的风囊,大骂了一阵“虎狼暴秦”便惨兮兮的沉默了。三晋之中,韩国与魏国有血战大仇,与赵国也是龌龊不断,如何能指望人家帮助夺回宜阳?齐国与秦国修好,不愿再插手中原;燕国自身难保;楚国也被秦国逼得迁都淮北了。天下乱象纷纭,韩国竟是找不到一个盟国,落到了在强秦虎视之下奄奄待毙的地步。当此之时,燕赵忽来与韩国结盟,如何不使韩国人惊喜万分?尤其是赵国,在魏国衰落之后军力已经是三晋之首,与赵国修好,无异于韩国有了一个使秦国顾忌的强大靠山,韩国人当真是求之不得!消息传开,朝野上下弹冠相庆,竟是一扫阴霾。苏秦预料得毫无差池,对韩国没费唇舌,几乎便是一拍即合。
韩宣惠王听完苏秦对天下大势的分析与对韩国危境的估测,已经是挽起大袖,双眼圆睁冒火,霍然而起,按剑长长叹息一声:“君毋多言,韩国若屈身事秦,天诛地灭!我韩国上下,愿举国追随先生,合纵抗秦!”当晚,苏秦便与韩宣惠王达成盟约。韩宣惠王于新郑大殿隆重宴请苏秦一行,韩国君臣众口一词,发誓合纵,永不负约。席间,宾主无不慷慨激昂,频频大爵豪饮,直到三更方散。
回到驿馆,公子赵胜与荆燕都醉到了十分,径自呼呼酣睡了。苏秦却很清醒,因为他只饮温顺的兰陵酒,不饮赵国烈酒,饶是如此,也还是脸色通红脚下飘飘然。用冷水冲过全身,苏秦酒意消去大半,便在厅中铺开那张《天下》大图,踱步端详着揣摩下面的三个大国——魏、楚、齐。六国合纵,这三国是最大的力量,是根本,三国中任何一个国家拒绝,都是合纵的失败!虽然苏秦很有把握,但还是不敢掉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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