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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那猫松开了自己嘴里咬的东西，突兀地叫了一声，沙哑的猫叫声在这荒凉的地方听起来有些阴森，左灵那个地上的手电筒，照清地上的东西。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颅的东西上还黏着黑发，垂在地上显得十分奇诡，白骨上还沾着不少黑色的肉块，眼眶处似乎有不少虫子在蠕动，争相想要爬出来。
　　左灵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在这寒冷的夜晚中看到这么个东西，说不怕那是假的。难不成那个所谓吃人的怪物曾在这里吃过人？
　　果然是改不了自己那到处招惹麻烦的体质。
　　摸了摸冰凉的鼻子，左灵拿起自己的东西便准备离开，她可不想被这个头的鬼魂纠缠，还不如早些回去钻被窝。
　　反正林巫一只说十二点前回去而已。
　　回去的路上依旧很冷清，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脚踩在雪上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喘气声，显得十分苍凉。
　　路灯下还有谁在站着，左灵好奇地看着他，那个人的姿势和自己来的时候是一样的，仿佛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他都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难道不难受吗？
　　左灵这般想着，心中越加好奇，脚步放慢，更是明目张胆地打量着那个人。
　　这一看左灵才发现那人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黑色外套，里面的衣服似乎也厚不到哪里去，和自己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穿得这么少，又在这大冷天站在这个地方那么久……
　　难道他是鬼？
　　突然涌出来的想法让她一愣，但随即想到自己招鬼的体质，左灵反而觉得很正常，这么大半夜的，遇鬼也不会意外。
　　想归想，她还是加快了脚步从那人的身边走过，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去理会那么多。
　　掠过那人身边时，那人突然抬起头，望着左灵，俊秀的脸颊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似乎是发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对左灵点了点头。“晚上好。”
　　左灵瞬间失了神，这个人笑起来竟如此好看，仿佛有种特别的魅力吸引着自己，无法移开视线。林巫一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只是太过飘渺，触手不及。
　　他说，“天气很冷。”
　　左灵点了点头，“恩。”
　　“这么晚，你一个人出来，不害怕吗？”
　　“嗯，害怕。”要是自己不出来修炼，就得被林巫一赶去引渡亡魂，所以即便害怕也要出来，总比去地狱来的好。
　　“呵，确实有些渗人。”他笑了笑，往她那边伸出了手，左灵往后退着，警惕地看着他，“我只是看你头上有东西。”
　　听他这么说，左灵伸手碰了碰头上，果然一片枯叶掉了下来，青年浅笑着，对她说着，“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外头可是很危险的。”
　　“恩。再见。”点了点头，左灵便往回走了回去，身后的人似乎还站在那里，至少，她并没有听到后边有声音。
　　真是奇怪的人。

　　第五十一章

　　一夜无话。
　　林巫一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还来不及散去的阴气飘散在空气当中，似乎在不久前，有什么东西试图接近他。
　　他伸出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蓝色火焰跳上他的手心，不断地跳跃着，像是遇到什么不安的事情，林巫一收回手掌，那火焰也随之消失。
　　看来这别墅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
　　离开了房间，楼下的似乎动静不小，像是在忙活着什么，林巫一回过头，便看到老管家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看到他，便问道，“林先生可睡得好？”
　　“嗯。”林巫一掠过他的身后，看着走廊尽头挂着的画。
　　“我家老爷吩咐了，待林先生和左小姐吃过早饭，便会告诉两位关于屋子的事情。”
　　林巫一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看着老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林巫一这才转身，敲了敲面前的房间，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林巫一并没有再敲门，反而拿出一张灵符，贴在了门上，那灵符瞬间消失不见，不多时，林巫一似乎听到房间里传出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笑了笑，便转身走向楼下。
　　左灵睡得极其不安稳，梦中有谁的声音不停地哀嚎着，即便是她想要醒过来也没有办法，只能一整晚都被那个声音纠缠着，好不容易等到天微亮的时候，那个声音才消失，她正想好好睡一觉，突然，一股力量捆在她的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子都被拖到了床下，身上的骨头几乎要摔得散架。
　　左灵瞬间清醒过来，趴在地上看着停在面前的灵符，总觉得心中拔凉拔凉的，林巫一一定是故意的。
　　无奈地爬了起来，揉着被摔痛的地方，左灵默默腹诽起林巫一。
　　待她下来的时候，便看到林巫一和祁老先生说些什么。似乎是听到声音，林巫一回过身，看着楼梯上睡意朦胧的人，微微皱起了眉，“过来。”
　　左灵听话般地走了下去，坐在林巫一身边。
　　祁老先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神有些疑惑，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对林巫一说道，“后天是我妻子下葬的日子，到时候是回我老家办的，希望两位到时候能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去的。”
　　“多谢林先生了。”祁老点点头，站了起来，“那等下就劳烦先生了。两位可以先吃早餐。”
　　“恩。”
　　“谢谢老先生。”
　　祁老不再说什么，离开座位就去忙自己的事。
　　林巫一转过头，看着身边半眯着眼的人，问道，“怎么了？”
　　“昨晚有个声音一直在梦中嚎叫着，吵得我睡不着，好痛苦。”左灵说着，突然抱着头，看样子似乎很难受，“头也好痛，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了一样。”
　　林巫一微微皱起眉，想了想，便也伸出手，替身边的人揉了揉头，“昨晚出去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东西？”
　　“好像有。”被揉得舒服，左灵闭起眼享受着，“在林子里修炼的时候，看到一只猫叼了人头出来，然后，好像没有了。”
　　“在梦中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左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听不清，很模糊。”
　　林巫一收回手，看着左灵有些失望的表情，他笑了笑，“起来吧，小姑娘，不管到哪你都少了招惹麻烦。”
　　“可是，我并不想啊。”
　　“那可不是你想不想的事了。”林巫一揉了揉她的头发，“吃过早饭后，就给那老先生看看屋子的事。”
　　“哦。”左灵暗暗地叹了叹气，看来是真的没办法摆脱这麻烦的体质。
　　吃过早餐后，祁老先生便带着两人在别墅四周察看，别墅中的摆设充满古典的气息，却极其豪华，别有一番滋味，墙壁上也挂了几幅山水画，看样子，像是出自高人之手。
　　看着左灵对墙上的画感兴趣，祁老先生这才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儿子画的。他从小就喜欢画画，这些画都是他从M国寄回来的。”
　　“那老先生你儿子回来了吗？”
　　祁老脸上掠过一丝哀伤，随即才说道，“回来了好几天。”说着，便带着人往楼上走去，他指着走廊尽头的话，露出了这两天以来兴奋的笑容，“那一副画，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我也是喜欢得很。只可惜，画完这一副之后，他就不愿再动笔了，想想，还是有些可惜。”
　　说着话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走到画前，看着面前的画。
　　左灵顺着祁老的目光看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幅一米来宽的画，画中是一只从未见过的生物……说着老虎却又似牛，而它身上还长得翅膀，张着翅膀撕咬翱翔，狰狞的脸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跳出来，将在场的人吃了一般。
　　看到有些好奇，左灵问向一边的林巫一，“这是什么？”
　　林巫一看着她，笑道，“上古凶兽，穷奇。”
　　左灵在脑海中寻索着，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古书有云，‘西北有兽焉，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说的便是穷奇。”林巫一看着画，似笑非笑，“传说穷奇平日喜猎杀人，亦能通人言。如若遇上人类争执时，便会将忠直之士吃掉，遇到奸邪之辈，就会主动猎杀野兽向他进奉。是一头善恶颠倒的恶兽。”
　　左灵奇怪地问着，“还可以这样的？”是非颠倒，难怪被称为凶兽。
　　祁老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似乎很不满他们的对话，“穷奇也不完全像传说那般善恶颠倒。‘穷奇之兽，厥形甚丑；驰逐妖邪，莫不奔走；是以一名，号曰神狗’。穷奇也会做出驱除妖邪之事，怎能说完全说他是害人的？”
　　“说得也是，更何况传说之物，又有谁见过。更不知其凶善。”林巫一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
　　祁老突然像是被定住表情似的，一动不动，不过一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问道，“林先生，可看出哪里不对劲吗？”
　　林巫一淡笑着，“这幅画并没有什么问题。”
　　祁老松了一口气，似是在喃喃自语，“我说这画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呢？”他说着，便继续带着两人在别墅察看，临走前，他再一次看了一眼画，眼神十分着迷。
　　左灵跟在林巫一身边，小声地问道，“那画真没有问题吗？我好像看到它眼睛动了。”就在刚刚，祁老回身瞪着他们的时候，穷奇的眼睛便是动了一下。
　　林巫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是有问题，不过已经不在画上了。”
　　“？”
　　“画上还有不少的阴气，不过是之前残留下来的。有问题的也许是在别墅里某个角落。”
　　“那你昨晚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没有。”林巫一淡淡地说着，看着祁老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五十章

　　别墅里越来越冷，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因为，还是房子里边的阴气，左灵被冻得直跺脚，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抵挡不住从四周而来的寒气，如同刺骨一般，仿佛要将她冻住。
　　她正想跑到前面林巫一的身边借个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呜呼声，她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环视着四周。
　　那个声音，有点像是在梦里出现的声音。呜呼声渐渐变大声，像是女人在哭喊一样，几乎要刺破耳膜。
　　“林巫一，她来了！”左灵猛地回过身子，正想把林巫一叫来，却发现四周并没有其他人，难不成他们走了？“林巫一？你去哪？”
　　左灵喊着，却依旧没听到回应。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左灵皱着眉，往前走去，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她正想再喊几声，张开嘴，却忘记自己要喊些什么了？
　　“不对，我来这里做什么？”左灵按着头，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就在这里，她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乱，她抬头，便看到前边有一扇生锈的铁门，青色的铁栅看起来很是熟悉，左灵心中一紧，竟有些不自觉地走了上去。
　　门的另一边，似乎有谁在低低絮语，声音竟熟悉得难以忘记，手有些不使唤地搭上了铁栏，她想也没想，便直接拉开了铁门。
　　一阵强光突然照了过来，左灵的脑中有一瞬间空白，再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此时却坐在一张木椅上，不远处的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左灵猛地站了起来，却连同椅子一齐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从疼痛中缓过来，却听到一声不满的骂声，“你又在干嘛了？”
　　身子不自觉地僵硬了起来，左灵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一间房间前露出厌恶表情的女人，什么都无法思考，左灵只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从自己嘴中发了出来，“妈……妈？”
　　“做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姐姐又在门口了。”‘左灵’指着铁门，只见一个满脸都是血迹的女人吐着舌头，呆滞地望着屋里，“她一直吐着舌头呢。”
　　“你又在乱说什么呢？一看到你就浑身不舒服。”
　　“我没有乱说啊，那个姐姐真的在那里啊。”‘左灵’跑到门边，指着扒拉在门上的女人，“妈妈，你看，她真的在的。”
　　女人被她说得后背一阵阴凉，她狠狠地瞪了‘左灵’一眼，突然从电视后边拿出一根长藤，直往‘左灵’那边走去，俯视着那个张着黑亮眼睛的女孩，她下手的力度丝毫没有变小，“我让你说大话，让你说谎，看我不把你打死……”
　　“妈妈，我错了，不要再打我了……”‘左灵’咬着牙，痛苦地哭着，“我不会再说谎了，妈妈，妈妈……”
　　女人丝毫没有听她的话，反应越用力地打着，几乎要将手上的长藤打断，也许是哭闹声吵到了整个休息的人，男人从房间走了出来，瞥了一样哭得满脸都是泪的女孩，淡淡地对着女人喊了几句，“别打了，她才几岁了，小心把她打死了。”
　　“打死了不是更好，省得她一天到晚都在说些恐怖的话。”
　　“小孩子嘛，说不定她就想让我们注意一下她，把她关到阁楼上饿一饿，她下次就不会再说了。”
　　女人一想，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是停下手中的动作，直接拎起‘左灵的’胳膊，便往楼上拖了上去，“看来不把你关起来饿你几顿，你就会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怪物？”
　　“妈妈，我错了，我不会再说谎了。”‘左灵’吃痛地说着，她想回头和男人说些好话，却发现眼前一黑，自己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而后，便听到锁门的声音，“妈妈？妈妈，你去哪了？”
　　‘左灵’拍打着门，却始终没人应她，肚子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妈妈，你开门，我错了，我不会再说谎了，你让我出去吧。”
　　小小的身子垂坐在地上，身上薄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寒冷，她缩成了一团，在黑暗中等待着谁的到来。
　　‘没有人会来的。’谁在说着话，轻轻的，似乎还带着悲伤的语气，‘他们都去玩了，好久好久才回来。’
　　“好冷，好饿……”她缩着身子，在黑暗中颤抖着，“为什么妈妈不来了，爸爸，还有哥哥，他们都不来了，我好饿。”她半睁着眼睛，看着逐渐靠近她的影子，喃喃自语，“爸爸妈妈都讨厌我吧，因为只有我能看到你们，可是我也不想看见的……”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便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左灵颤抖着身子，伸出手，抚摸着地上的女孩，冰冷的触感从手掌蔓延到脑子里，像是被谁刺激了一般，鼻子一酸，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明明自己并不记得这事，却莫名地，感到悲伤。
　　“因为，那是你的记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左灵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与她面对面对视着，即使对方的面容大部分被头发遮住，但左灵却能一眼就认出对方来，那是一张熟悉到令人窒息的脸，“你……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认不出来吗？我就是你。”
　　“不对。你只是假扮我而已。”　和对方拉开了距离，左灵伸手摸了摸口袋，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明明自己带了好多……好多什么？
　　“我不需要假扮，我就是你，我记得所有的事情。但我宁愿不想记得。”她哀伤地看着左灵，“你忘记了吗？我们已经死了。”
　　“死了？不，死了只是你自己。”左灵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还好，还有温度。
　　“在很多年前，我们就该死的。”那人也不理会左灵说什么，她抬起头，眼神悲伤，“如果我们那时候死了，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杨娅，秀青，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就不会死。是我们害死他们的。”
　　“不是。”左灵立马否决了对方的话，她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那只是因为我身上阴气太重了，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是你。难道你忘了吗？在三年前，那个女鬼扯下你心脏的那一刻，你就死了。”
　　“不可能。我还活着，我还有温度……”左灵还想说什么，就见对方伸出手，而她的手上愕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左灵颤着手，心口处不断地传来剧痛，脑海中想起了三年前那女鬼从自己胸口扯出心脏的场景，直到现在她也能感觉到那撕心的痛。
　　“那人知道，我没死……”可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她会忘记了，明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一切，不过只是我们臆想出来的东西，那个人只是虚像，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个人是谁呢？”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站在了左灵面前，伸手抱住了她，见她没有挣扎，将下巴抵在左灵的肩膀上，手中冰凉，指尖覆上她的额头，“活着只会徒增痛苦。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不从土里爬出来，那么今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左灵抬起头，看着月光撒满大地，看着几个身影将什么东西放进挖好的坑里，然后，看着他们埋上土。
　　随着泥土的落下，左灵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就连呼吸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