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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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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张安世,是张汤的义子!”人群中有知情的说。
“张汤有义子,怎么还是个捕头?”有人不解地说。
“别看张汤恶,可他是个廉官呢!听说他死时候,皇上派人抄他的家,家里居然没有重样的家具,只有他老母亲攒了五百钱,给儿子买芦席!”
“这可是没想到的事,世事难预料啊!”
张安世听着路边的人议论着,一声不响地往前走。突然,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他正要往前去打开道路,只见有几个小孩子拿着干牛粪,还有的拿着砖头,迎面向他投掷过来。
张安世拔出身上的佩剑,“嗖——嗖”几下,将扔来之物全部挡落路边。面对着前面持有鄙夷眼光的人,张安世的双眼露出凶光。
路人见他这副样子,仓皇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又过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到半空。只听一阵哀乐,锣声大作,张骞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百名御林军的队伍。他们一律黑衣,骑着黑马,甚是肃穆。再往后边,是身穿孝服的卫青大将军,他骑在马上,带领着三百人的队伍,一律穿白,骑着白马。再往后边,才是十多辆送葬的大车。前面的一辆大车上,是张骞的家人,那个匈奴女子全身白色,在车上痛哭。张骞的棺椁放在第二辆车上。棺材是黑色的,其棺木尺寸之厚,让长安百姓为之咋舌。棺材之前有一黄色大结,这分明是皇上向他表示的哀思!再往后看,第三辆车上坐着丞相公孙贺、霍光和一帮大臣,第五辆车上坐着堂邑父等一些张骞的故旧;第六辆车往后,全是一些深目高鼻的西域人,他们有的是作为某国的人质留在长安的,有的是某国的使者常驻长安的,还有的是自愿来长安做生意的。他们听到张大人死了,个个悲伤不已,纷纷到张府慰问。武帝觉得这也是大扬国威的好时机,于是让他们全都登上大车,给张骞送行。虽然武帝本人没来,但长安的官员和市民看得出,这是有史以来在长安举行的最为隆重的葬礼,即使是以前的文景二帝驾崩,也没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出席,也没有这么多的长安人到街上观看!
突然,宣躁的送葬队伍突然静了下来,锣鼓止了,叫声没了,人们把目光集中在前面的马队上。只见卫青大将军用左手将头上耷拉下来的白色孝带扯住,右手却拿着一个小东西,放在口上,呜呜地吹了起来。
这是长安人都听得懂的埙声。这种泥制的、火烧的埙,发出的呜呜之声,足以让天地哭泣,鬼神哀号。卫大将军自从当上将军,便再也没有吹过这东西。可他今天却要在马上,用自己的埙声,给少年的同伴送行。呜呜作响的埙声,吹出了汉中草野上的寒酸,吹出了西域沙漠的荒凉,吹出了塞外寒风的吼叫,吹出了汉家宫内的悲怨。吹得长安人的心,像冬日寒夜中躲在浅浅树洞里的野兔,簌簌地抖动着,直想将浑身的寒毛全部抖落。
不知怎的,埙声传到了远在大内的钟粹宫内。卫子夫觉得冥冥之声,有什么撼动心扉的声音在响。她寝食不安地四处查看,发现儿女们都没有异样。于是她来到自己心爱的两只孔雀笼前。
她伤心地发现,那一只长着更漂亮的尾羽的雄孔雀,那只她最心爱的雄孔雀,趴在笼子边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除了霍光,谁也没有发现,在张骞送葬的大队伍中,少了一个不该少的人,那便是东方朔。
终南山上,目头渐高。
就在终南山上的南侧,在皇上赐给东方朔的那三十顷地的边上,东方朔也在安排一个葬礼。他带着道儿,和朱买臣的家人一道,还有王朝、边通的家人,他们于丑时光景便早早地出了南门,三家人将已经身首异地的朱买臣、王朝、边通合葬在一个地方,东方朔在一块不大的石碑上,写下了“三长史墓”四个字。
朱买臣的棺椁即将入土。东方朔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那块由杀猪婆找人写的休书,轻轻地放在棺与椁的中间,然后才让众人掩土。朱买臣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非要把它们跪放在墓前不可。
东方朔一眼便看清楚了,这两个石头鬼,一个像主父偃,一个像张汤。
埋葬完了朱买臣,东方朔和道儿又上了山。他们在一个写着“大汉狗监诤臣杨得意之墓”的土堆前,给添上了一些新土。道儿还在潸然落泪,东方朔又拉道儿再往更高的山顶走去,他们走到武帝题着“云中君”三个大字的墓前,在那儿,他们向郭解和云儿深深地鞠了三躬。
这时,山下传来送葬队伍的锣鼓声和喇叭的悲鸣。东方朔登上山巅,看着车水马龙一般的送葬队伍,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住你,张骞大人,你自己走好吧。”
1999。11。28晨4…8时初稿
1999。12。27晨4…8时二稿
第十章 清流浊浪
(一)
转眼到了元鼎五年。
四十五岁的武帝,显得比过去老了一些。他的身躯更为庞大,但他那长长的面庞,却没有什么改变。最大的变化是他的内心,那儿比过去深沉了许多。可不是嘛,屈指一算,他登基都快三十年了,他那更为沉沉的屁股,比他父亲孝景皇帝多坐龙椅一十三年,比他祖父孝文皇帝也多出六年,甚至高祖、惠帝和吕后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执政二十七年,全被这个先叫刘彘后叫刘彻的给彻底超过了。
武帝的身体之好,也是人人羡慕的。他苛求长生,也懂得养生;他离不开女人,可他更懂得靠与女人交流来“摄生”。也许是东方朔将彭祖之道全部告诉了他的缘故吧,他身边的女人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还在增加;后来的尹夫人和刑夫人两个,虽说少不了互相吃醋,武帝倒也将她们基本摆得平。可是,不管怎么说,武帝还是认为,在他心头,最重的还是皇后,尽管自己很少去看她,但她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要说喜欢,李夫人才是他最喜欢的,她的歌,她的舞,特别是她伺候武帝的功夫,都是无人能比的。可他偏偏弄死了她!好在那个乐成侯丁义比较精明,他又替皇上又找了个李夫人。这个李夫人面貌与那个李夫人很像,可她生在王侯之家,侍候武帝时,还不如尹夫人和刑夫人,武帝只有在对原来的李夫人思念得太切了的时候,才偶尔到她那儿,让她幸福一次。谁知这个李夫人别的不行,倒是天生的产孩子的料,武帝幸她一回,她便要生出一个儿子来,两年之中,武帝一共去了两次,她便生出了两个皇子来!武帝一想,也好。皇后生了太子,原来的李夫人生了昌邑王,新来的李夫人又生了两个,朕便封他们为燕王、楚王。等到儿子一多,武帝也有点烦,他倒不是担心王位不够,而是担心儿子太多乱子多,自己的哥哥刘荣早被逼死,刘非还在那儿蠢蠢欲动,不就是前车之鉴么?从此他再也不到新的李夫人那儿去了,宁愿到尹刑二位那儿闻点儿醋酸。
今天他到甘泉宫,是为了再请东方朔。这半年东方朔与他来往少了,可以说不叫不来。自从张汤和朱买臣二人被杀之后,他们见面很少言笑。和东方朔见面,没有笑声了,还有什么意思?武帝一有时间,便琢磨着,怎样才能恢复起两人之间过去那种见面就乐的亲密关系。
好在丞相公孙贺是个敬职敬业的人。别看他一开始不愿意当丞相,可一旦做上这个位子,干得比谁都欢。不论多小的事,他每事亲躬,大一点的事儿便来请示皇上。眼看着公孙贺的腰一天一天地弯下去了,武帝开始担心起来。自从张骞死后,卫青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现在连门都不出,好在武将还有公孙敖、杨仆、路博德、郭昌、郭吉等人,尽管小小的高句丽还没拿下,那个荀彘,他还是放心的。而文臣呢?汲黯被贬为东海郡守,听说这个道家的信徒也在求仙;还有一个卜式,在河南郡牧羊,倒也弄得太太平平。身边能用的人数来数去,除了公孙贺兄弟,霍光、桑弘羊外,还有杜周、赵禹两个张汤的继承人,便没有什么人了。所以武帝多次要求公孙贺跟东方朔说说,别整天钻研什么《五行书》了,朕从登基到今日,终日便是人才两个字。朕从来不缺狗才、奴才,为什么真正的人才,不是死掉,便是贬掉?谁料东方朔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武帝一急,便令让公孙贺去叫他,说朕在甘泉宫等着他呢!
春日早晨,人有倦意。武帝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疲倦,居然在椅子上小憩起来。霍子侯在一旁倦得很,一看皇上睡了,便也在宫门口儿鼾声大作起来。
(二)
公孙贺领着东方朔未进宫门,就听到里面一粗一细的鼾声此起彼伏,大有蛙鸣春水之趣。公孙贺率先停下了脚步,可东方朔此时怎会禁得住手脚?他便轻轻地走了进来。公孙贺年岁已老,纵然年轻时练过轻功,此时也只能学猫状狐,可没走两下,便露出了掷地有声的虎步来。
武帝睡觉本来就很警觉,此时早已睁开了眼睛。
“啊,二位爱卿,你们到了?霍子侯,为什么不早说一声?”
霍子侯惊了一下,身子向上一耸,还打了个饱嗑儿。
东方朔见到没什么可乐的了,便正经地说:“皇上,臣来得不是时候,打扰您的春梦了。
没想到武帝叹口气:“唉!朕哪儿睡得好哇!二位爱卿,你们为朕想想,那高句丽一个弹丸小国,竟让朕费了十三万大军。两员大将,到眼下,都三年多了,还没有攻打下王险城来。还有,朕最担心的,还是朝廷之中乏人。能干的人,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而卫青等人又托病不出,朕深感手下无人啊!霍子侯,快给两位爱卿上座!”
东方朔哪用霍子侯伺候?他往皇上身边的椅子上一崴屁股,就坐了下来。公孙贺弯着老虾米的弯腰,看着霍子侯送过一个垫子,这才对他点点头,将小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然后深有感触地接着皇上的话茬儿:“是啊,皇上。臣检视各部,除大农令桑弘羊那里人材尚可应付诸事,其余各处,人倒是不少,可真正的人才,没有几个啊。”
武帝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就是啊!朕现在急需的,除了人才,还是人才!朕自即位之日起,就广招天下贤良。一时文有东方爱卿,司马相如,武有卫青、公孙敖,后来加上个霍去病;吏治有汲黯、朱买臣,法治有张汤、义纵,儒者有董仲舒、公孙弘,经济之士有东郭咸阳、孔仅,后来更有桑弘羊;对外有张骞。可如今呢?正如丞相所言,除了东郭咸阳、孔仅,还有桑弘羊,哪里都没人了!朕即大位已是三十个年头,可这人才不是日益增多,却是天天减少,没想到,眼下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朕让各国藩王和诸侯每年荐举三人,朝中大臣每年荐举二人,他们倒是每年都在荐举,可荐举来的,不是小舅子便是姨外甥,弄得朝中各部,每个位子都有三四个人呆着,可就是没有管用的!二位爱卿,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东方朔这才开了腔。“皇上,前些年,各国藩王和诸侯每年荐举三人,朝中大臣每年荐举二人,每年长安便新添官员两三百人。三十多年了,朝中官员已有数千!再加上那几年卖官粜爵,钱少的得了个爵位,钱多的也能弄个肥缺。可他们生老病死的有几个?全都脑满肠肥的在长安呆着!倒是那些能干的,或者被皇上您赐死了,或者自相残杀了,寿终正寝的只有公孙弘一个;而那些碌碌无为之徒,都活得好好的!皇上,您若再要王侯和朝臣荐贤,我东方朔还是那句老话,老母猪生仔儿,一窝不如一窝!生得愈多,品类愈差!”
(三)
武帝倒没觉得他说得有趣,只是频频点头。“好,东方爱卿,说得好。他们个个嘴里都说荐贤用贤,可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一个不用。真是一窝不如一窝!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东方朔笑道:“皇上,臣觉得,这用人嘛,就和你选妃子一样,只有你自己选,才能找到合适的。比如说,您的后宫有美女五千,和这朝廷里的备用官员差不多。在臣看来,一个比一个俊俏,没有一个丑八怪。而经您进一步挑选使用,个个都成了熟透了的果子。皇上,臣这才知道,什么是‘皇上圣明’!要是您拿出选妃子的劲头来选臣子,那还会有错吗?”
尽管这话里刺儿不少,武帝还是笑了起来。他看了看丞相,公孙贺却是一脸的严肃。武帝笑着说:“哈哈,丞相,你看这个东方朔,总是到了火候,就给朕扎上一针。东方爱卿,既然你说到这儿,丞相也不是外人,那朕也就对你们敞开心扉。那个李夫人死了,她的影子在朕心头,总是抹也抹不去。所以朕就除了刑夫人、尹夫人外,又找了个很像李夫人的李贵妃。可是,光外表像不行,一用起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也是朕伤心之处啊!话说回来,这用人也是一个道理。你们说,汲黯老了,我还能找来像汲黯的人么?张汤和朱买臣都死了,我还能找到像张汤朱买臣的么?”
东方朔笑道:“皇上,就像选妃子一样,你要自己去选,去试,去用,去感受这个人如何如何。要想知道桃子的滋味,就得自己亲自尝一尝,别人可是代替不了的!何况一人一个口味呢?就像我当年看好的那十二个相好的,送给您,您一个都不要!”
武帝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啊,东方爱卿,你让朕这一乐,朕的心情倒也好了。那朕就告诉你,选大臣和选妃子太不一样了。”
东方朔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武帝说道:“选妃子还不容易?今天选了,用了,觉得不太合适,明天就让她到一边呆着去。反正这事只折腾朕一个人,折腾不到你东方朔身上。可使用大臣,便大不相同。朕要他们去治理天下,得让老百姓受他们的折腾!你们想想看,这朝中哪个部的公卿是可以随便试用的?试不好,便是让社稷受损,百姓遭殃!回过头来再换,便是为时已晚了!酿成大祸之后,纵然朕将他们杀了,那国家的损失和给老百姓造成的灾难,找谁补去!”
公孙贺听到这儿,连连点头:“皇上说得极是,说得极是!所以老臣为相至今,没敢擅自安排一个大臣。皇上,得想办法啊!”
武帝知道公孙贺胆小,但他对公孙贺连自己的人都不敢用这一点上,恰恰是非常赏识。可今天不能这么夸他,朕要的是用人,而不是不敢用人!想到这儿,他又向东方朔说:“东方爱卿,朕的妃子,用不着你帮助选,可朕的大臣,必须有你帮助选。你这位智多星,总得帮朕拿出点办法来呀!”
东方朔笑道:“皇上,天下的事,往往是同一个道理。人总想吃新鲜的,可那得有肚子。肚子撑得像个鼓,再新鲜的也吃不下。比如您的后宫,纵然皇上您修了光明宫,再修甘泉宫,每年有那么多的美女进来,还是住不下,你得放一些老而没用的出去。”
武帝点点头:“朕明白了。你是说,让朕把那些没什么用的官员,也像不被宠幸的宫女一样,给放出去?”
“对呀!”东方朔这下来了精神:“皇上,这官场就和您修建的昆明湖一样,要想让里头的鱼活蹦乱跳的,就得保持湖水不臭;可湖水只要不流,肯定不久就臭了。要想排掉湖里的污浊,就得引来清流,冲掉污浊。三十年来,官场就像湖水一样,清流甚少,浊浪滔天啊!”
“东方爱卿,朕承认官场上无能之辈多,可要是把官场说成浊浪滔天,朕可不太乐意啊。”武帝觉得东方朔的话过份了。
“皇上,原来您以为无能之辈便不是浊浪?臣不敢苟同!无能之辈素尸餐位,不能给老百姓干一点好事,还要老百姓养活他们,还要把能干的人的路子全堵上。就拿昆明池水来说,原来的清水,时间长了不流动,便成了臭水。可您放新水进来,少了没有用,刚一进来就和原来的臭水掺和到一起,同流合污了。怎么办?必须让新水形成清流,硬冲进来,把污水给冲掉。可是,如果您不从后头把臭水抽走,那些看起来兴不起风浪的污泥沉沙,被清流一逼,便会自动地形成浊浪,待清流未定时立即反扑,很快就会把清流挤了出去,留下的也必然同流合污!皇上,您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到昆明湖试试!”东方朔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就算污水能成浊浪,行了吧?朕今天就想听你说说,怎么引进清流,怎样清除浊浪?”
“董老夫子蹲园子——排放出去。”东方朔笑了起来。
“排放出去?谈何容易?要是能像董老夫子蹲园子一样简单,朕还要问你?”武帝不以为然地说。
“皇上,排放不出,也要硬排!不排就不能吃新的东西,不排就会胀死!臣还拿您的宫女作比喻,一批新的、能用的要进宫了,原来那一批没用的就得打发走,该嫁人的嫁人,愿进歌楼酒肆的就去卖唱!这官员也是一样的。皇上你养着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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