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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浩大的声势，将士兵们都引了过来。还有一个生得实在太过俊美的白净将官从里屋走出，惊道：“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傲雨瑶见她从里屋走出，再听她说话，眼睛就忍不住一亮。项羽此时全神贯注在独孤阳身上，却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冲着那些士兵道：“此间无事，都给我出外守候！无我命令，谁也不得进来！”然后又向那俊美将官道：“没事，我跟师门弟子比试一下而已。”

这名俊美将官跟随他已久，熟知他脾性，如何看不出他吃力模样，听他这话，反而更是担心。但项羽这种时候不喜别人多说，他也只得拿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地瞧着。

项羽修为突破，内功真气陡然一变，变得肆虐而炽烈，仿佛一股灭世血焰，雨瑶焚尽四荒，那股帝皇般的霸道意志，让人兴不起反抗之念。独孤阳紧守本心，佛心刹那九副真言石刻刹那涌上心头，顿时他的意识之海便如镀上一层金光一般，刺眼夺目，再不可侵。

独孤阳此时手上也不再只是防守，太上真力涌上，轰然一声，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可怕气浪猛地狂啸爆射而出，项羽大手狂震，再也不能紧握，被迫脱手。

独孤阳收回手，笑道：“见面之礼已毕，是否该请我们进去坐坐？”

项羽也收回了手，但几乎他身后那俊美将官却眼尖瞧见，他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显然直到此刻还未恢复过来。不禁骇然看了看独孤阳，此人究竟是谁？只是一双秀目之中，因着项羽受伤也隐隐带了一丝怒意。

“小弟，请他们进来。”项羽沉沉说了句，便转身走了进去。

那俊美将官向众人行了一礼，道：“诸位请进。”

傲雨瑶在最后，待走近他身边时，瞪大了眼睛，道：“他叫你小弟？他不知道……”

俊美将官涨红了脸，羞赧地低下了头去。

傲雨瑶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忍不住拉起她的手道：“好女孩，你叫什么名儿？”

“阿虞……”

“阿虞啊，来，我跟你说些事。”傲雨瑶笑吟吟地挽了她手，往里面走去。

第三卷　剑对天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去是留

众人到了临时帅府内室坐下，项羽高踞主座之上，问道：“你们怎会来此？”

“应武林会之邀，去圣地拜会了一番。刚从隐龙岭出来，不想恰好遇上。”独孤阳不欲将项羽牵扯进来，淡淡道。

项羽也无心追究是真是假，傲雨瑶在旁边问道：“项大哥，你这半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项羽笑了笑道：“那一日，我与大家告别，一人去到了军营……”李由之战后，他大受宋义赏识，收在身边，毫无保留传授他行军之术。项羽天生就是战场上的神，几场大小战役下来，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所向披靡。此番，他便是受了宋义之命，为临时元帅，率领一支精兵，攻打白马城。而且三日之后，便要再次起行，往那巨鹿之野与宋义会合。

项羽平平淡淡说来，并没刻意描述那沙场的惨烈气氛。但只看他如今脱胎换骨，便知这半年来的军旅生活定然惊险无比，九死一生。独孤阳往他脸上淡淡看了一眼，并不言语。

项羽说完，默然一阵，又有意无意道：“如你们这几日无事，不若便在军中留下，随我一同去巨鹿。”他嘴上说你们，眼睛却紧紧盯着傲雨瑶，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忐忑，一丝期盼。

傲雨瑶却并未答应，一双美目只是看着独孤阳，等待他做决定。

独孤阳如何不知项羽的心思，心下一叹，暗道这事终究要解决，便道：“如此甚好，我也正想看看军旅生活却是怎样一番气象。你们意下如何？”他最后一句，却是向璃纱和伏皇两人问的。毕竟他们只是蛮荒中寻找五灵殿之伴，并非日久同行。

“好。”

“我们要回族中。”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但却给出了两种答案。

场中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众人俱是微微愕然，独孤阳皱眉道：“你们……决定不一样么？”

伏皇急道：“不是……璃纱，你忘了之前我与你说的么？”

璃纱在外人面前，又恢复成了一副大家闺秀的娴静模样，轻轻道：“我自然没忘。不过，你自回族中便好，我会随独孤阳他们一起，不必担心。”

伏皇看看独孤阳，又看看璃纱，只见她眼底那抹倔强神色十分坚定，心下大感不妙，但此时许多人在场，不便纠缠下去，便叹道：“算了，此事待会再与你好好分说。”

璃纱却道：“不必了，现在解决便可。”

伏皇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恼怒了，便沉声道：“好，璃纱你随我出来！”说罢呼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璃纱也站起，朝众人轻轻一礼，对项羽道：“这位公子，一阵若是有甚意外之声，还请不要见怪。”说罢便随伏皇出去了。

项羽眯着眼看着两人背影，颇是玩味地对仍旧端坐的独孤阳笑道：“独孤阳，这两人……你不管么？”

独孤阳端起香茗，轻轻啜了一口，淡淡道：“去留自是由人。这事儿，我可管不着。”

项羽看到还有一个白衣少女也是安安定定坐在独孤阳旁边，姿色之丽不逊于傲雨瑶，这才想起传说中独孤剑圣身边除了傲女侠外，还有一位白女侠，顿时眼中怒火又再燃起，但他终究再非蜀山上那焦躁性子，见傲雨瑶在旁，便强自忍了下来，心下暗暗作了计较。

却说伏皇和璃纱两人到了中庭，项羽早已传令，所有兵士不得接近此地，是以四周无人，极是安静。

璃纱跟在伏皇背后，叫了声：“皇哥哥。”

伏皇阴沉着脸，一拂袖子，背对着她哼了一声。

璃纱叹了口气，道：“皇哥哥，你定是认为我太过任性了。”

伏皇霍地转身，道：“难道不是？”

璃纱唇边露出一抹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看上去，好像是的。但是，我又隐隐感觉到，在某件事发生之前，我还不能回去。”

“某件事？什么事？”伏皇怒哼道，“你出来不过几日，这凡俗世间，又有何事与你相干了？莫要找借口！”

璃纱微微摇头，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信的。但是，我真的必须要留下来。继承了女娲血脉的圣女，灵觉是不会有错的。”

“不行，不行！”伏皇暴躁地摇头，从未如此失态，“你必须跟我回去！”他继承了伏羲血脉，灵觉自然也不会差，潜意识里，他也感觉到如果放任璃纱这次，后果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之前你说，如果让我一个人在外面，会不放心是么？”璃纱见说服不了他，便轻轻叹息道。

“对！”伏皇重重点头。

“皇哥哥，我们，有多久没切磋过了呢？”璃纱又叹道。

伏皇悚然一惊，已然明白了璃纱的心思，遂沉声道：“五年之前，你血脉觉醒，修炼女娲秘法，便从未比过了。璃纱，你是为了留在外面，不惜与我动手么？”

“皇哥哥，见谅。”璃纱微微苦笑，皓腕轻扬，广袖绶带缓缓飘舞而起，五色流光在她双手十指亮起，“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听你的话。”

“不用多说了。”伏皇怒哼道，“既然如此，我便用武力带你回去！”

话毕，他双拳紧握，无数玄秘花纹，顿时在他拳上密密麻麻浮现而出，延伸至全身！

“伏羲浮相……原来你也修炼到这一层了么？”璃纱轻轻叹气，眼中奇光一闪，一层玄秘符文立时凭空浮现而出，绕她身周旋转不停，有若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壁。

“女娲浮相。”

伏皇眼睛眯起，忽地一步跨出，明明身形还在一丈之外，这一跨竟立即跨到了璃纱身侧。拳头上玄纹陡然大亮，狠狠朝璃纱护身符文上击去！

他这一拳并无收力，女娲浮相的这一层符文，看上去弹指可破，实际上绝对可以媲美铜墙铁壁，便是独孤阳在此，一剑之下也未必能够破开。

“太初八卦拳！”璃纱脸色凝重。传闻上古太初时期，大神伏羲自龙马背上得到奇宝“河图”，悟通八卦之理，自此天下万物便有了依循之道。这一拳，便是伏羲所创，挟带着那为天下开创道理的无铸气势，万破威力，强大得难以想象！

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道卦象，分别浮现于璃纱身周，射出八道玄机气劲，将璃纱冥冥中八处气门封锁。一时间，璃纱便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伏皇之拳聚集天地八卦之力，风雷并起，宛若狂龙，眼看就要将璃纱的护身符文轰碎。

千钧一发之间，璃纱樱唇微动，一篇艰涩难明的咒文被她诵念而出，融入身周符文之中。顿时那层符文之上五彩之光大作，将璃纱渐渐包围，有如一个五彩光茧，其中神圣之感，浩然磅礴，带有一种不可逆转的意味，生生受了伏皇的这一拳。

伏皇声势如此浩大的一拳，换来的结果竟只是一下轻轻的破碎之声。那个五彩光茧悄然碎裂，璃纱从中倏地闪出，毫发无伤，只是气息微微有些散乱。

“补天咒……”伏皇惊愕之下也明了了璃纱所用招数。他毕竟沉稳，快速收摄心神，防备璃纱接下来的反击。

他料得果然不错，璃纱一脱险境，双手立即连结法印，风齑印、雷劫印、火灭印、水蚀印、土裂印瞬间成形，璃纱娇叱一声，五行之印立时呈五个方位包围了伏皇，一时间风啸狂吼，雷鸣惨烈，火焰绝灭，水势滔天，土石崩裂，直把伏皇陷进了一个绝地炼狱之中。

伏皇早有准备，身上玄纹亮起，八卦之阵忽然笼罩他身周三尺，冥冥中那玄奇之力调动，伏皇身形一阵虚幻，竟尔借助八卦遁法，轻松地遁出了璃纱五灵仙术攻击之外。

璃纱也不气馁，手中奇印再结，一道迷离幻光闪过，璃纱身形竟然不见，化作一道虚烟，缠上了伏皇身周八卦。这道虚烟不属五行，不依道理，八卦之力自然对它无法，但虚烟之中璃纱法力却依然强大，只是一震，伏皇的八卦奇阵立告崩解。

伏皇也自凝神施法，头上忽然冒出三缕清烟，缠绕到璃纱化身的虚烟之上。只听璃纱轻啊一声，有如冰雪遇上滚水，三缕清烟转眼钻入虚烟之内，虚烟一阵颤抖，落到地上，现出了璃纱形体。

“放弃吧，璃纱，你的术法我都了如指掌，你是赢不了我的。”伏皇道。

“这可说不定！”璃纱纵跃起身，双手轻托，庭中诸多花草树木，顿时有如活了过来一般，听她差遣，聚集到了她身周。伏皇见她用了女娲一族的天赋秘术，脸色微微一变。

“皇哥哥，你也听说过圣灵印吧？”璃纱道。

伏皇脸色大变，道：“你的五灵仙术未臻化境，绝不可能使得出来！”

“女娲秘法，终究还是有些是你不知道的。”璃纱低声道，继而轻声诵念法咒，仿佛吟唱一般：“各位大地的生灵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借予我你们的一部分力量！”

登时，各样花草树木的枝叶扬起，从中飘飞出点点白光，融入了璃纱体内。

第三卷　剑对天下　第一百三十章　行军

那点点白光，乃是大地生灵之精气所化，以之施法，可得造化万千。有了这个依仗，璃纱可以施展一次远超她眼下修为的女娲族终极法术——“圣灵印”。

光蕴于内，璃纱将圣灵印威力定在掌中一点，凝而不发。她毕竟修为未足，脸上露出了吃力神色。

“皇哥哥，我不想伤你。”璃纱轻轻道，“你认输吧。”

伏皇双拳捏紧，旋即又松开，看着璃纱的目光有一些哀伤，淡淡道：“璃纱，为了留下来，你真的不惜伤我？”

璃纱一窒：“我……”

“我们伏羲族也有一种秘法，付出某种代价，便能换得极其强大的力量。我想，并不会逊于你的圣灵印。”伏皇的笑容甚是苦涩，“可是，我不忍对你出手。而你呢？”

“这一记圣灵印，你会释放出来么？”

璃纱无言以对。

她真的能够对一直对她爱护有加的伏皇出手么？释放出这一记足以让他重伤的圣灵印？

璃纱摇了摇头：“皇哥哥，我真的不能回去。你……不要逼我。”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留下来了？”伏皇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道。

“是。”璃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伏皇苦涩地从齿间挤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璃纱浑身一震，圣灵印险些便控制不住发了出去。

“我是说，你想留下来，那便留下来吧。”

“可是……皇哥哥你不是……”

“没什么可是的，从小到大，哪一次你发性子，到最后我没让着你？”

“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伏皇转过身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璃纱犹豫着，深深看了一眼伏皇的背影，最后还是黯然往内室走了回去。

待得璃纱走远了，伏皇紧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两行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璃纱，你不知道。放你留在这里，我只是会伤心。但若是最后逼得你真的要对我发出那一击，我怕我……会心死啊！”

……

三日之后，伏皇告别众人，独自返回族地。璃纱并未去送别，只是躲在房中默默留了一整天的泪。

临别之时，伏皇将独孤阳叫到了一边。

“独孤，璃纱……就拜托你照顾了。”伏皇神情沉肃道，“千万不要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放心。”独孤阳笑道，“我自会做到。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不可能如你那般对她万事迁就。”

“我知道。”伏皇叹了口气，“如今的你，唉……”

他这一声叹息实在有太多含义，连独孤阳也不能完全明白。但他也不会追问，只是报以淡淡一笑。

“……我走了。”伏皇抬头看了看天，道。

“保重。”独孤阳抱拳道。

“后会有期。”伏皇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翌日，项羽也拔营起寨，将白马城还给陆续归来的老百姓，大军浩荡南去，直指巨鹿之野。

武林中人啸傲江湖，倒是甚少有人可以见到甚至亲身经历军旅生活。项羽惯与那白脸俊美将官阿虞同一营帐，独孤阳独自一人一个营帐，三女合住一个营帐。原本军中禁止女眷同行，但独孤阳身边三名女子俱是非凡，再加上项羽之威，便也破了例。

项羽督军严厉，大军从卯时出发，一直到酉时才停下。但虽是辛苦，军中竟未有一人抱怨。独孤阳心中奇怪，待得大军停下来扎营，生活造饭之时，独孤阳在一山崖边寻到了项羽。

项羽正在远望落日，默默凝思。独孤阳刻意发出响声，让他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侧近。项羽并未转身，只是沉声道：“你来做甚？”

“虽然我不懂行军之事，”独孤阳同样看着落日，道，“但，你的军队，很不错。”

“那是自然。”项羽声音中多了几分傲气，“我的兄弟，哪里会差？”

独孤阳笑笑，并不言语。

项羽似乎也不介意独孤阳站在旁边，两人一直沉默，只是隔着一丈距离，看着日薄西山。直到项羽手下士兵前来呼唤吃饭，两人才回了去。

晚间。

大军营中一片静悄悄的，只有柴火燃烧之声，以及一队队士兵四处巡逻走过的脚步声。其余士兵俱是回了营帐休息，无人敢违抗军令四处乱走。军纪严明，纵是独孤阳几人身份有些特殊，但若无急事，却也不能外出走动。

本该是一夜无话，但只见一个人影，静悄悄地从项羽帐中钻了出来，颇是鬼祟地四周瞧了瞧，蹑手蹑脚往暗处藏了过去。几乎与此同时，三女营帐中也钻出一人，四处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施展轻功倏地飞开远去。

这人身法极快，满营巡查士兵都毫无察觉，被她一路遁出军营，往不远处一个杨柳林里去了。月光有一刹那照在她脸上，只见一张娇美容颜上略略带着一丝精灵笑意，正是傲雨瑶。

傲雨瑶掠近林中一个小湖边上，只见湖水清澈，映月辉亮，映出了另外一个窈窕人影。傲雨瑶笑吟吟地落下，走近她道：“好妹妹，你来得倒是快。”

此女正是阿虞，只见她仍是一身军戎装扮，但一头青丝已然披洒下来，显露出了女儿家的形容，见得傲雨瑶出现，一张倾城绝美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

“行了行了，姐姐也是过来人，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傲雨瑶掩唇笑道，“来，先好好洗洗，让姐姐看看你的样子。”

阿虞慌张地四处望了望，又看看清亮亮的湖水，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依言，缓缓脱下装服，进入水中沐浴。傲雨瑶轻轻一笑，扬手在四周布下一道结界，外面的人看来，此处却是空无一人了。

阿虞原本想着快快洗浴上岸，免得突生枝节。但这一下水，女儿家天性便掩盖不住，细细擦洗起来。傲雨瑶看得心动，几乎也想下水沐浴，但她身居道法，身上向来一尘不染，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阿虞终于羞答答地从水中走了上来。傲雨瑶伸手一指，阿虞身上水滴立即不见，转眼多了一件轻纱女装。阿虞惊喜不已，对着湖水照了又照，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啧啧，好妹子，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项大哥他当真是有福气。”傲雨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