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换届-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也许,趁这三天时间,他还是再见一见那个“白面”大队长和钟丽婷吧,看他们俩这一次又能出什么馊主意。
  这两天在大街上转悠着,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周雨杉正在住院治病,进出的线路和病房号也侦察好了,他还抽一个傍晚趴在那间病房门上看了看,知道周雨杉确实在里面躺着,旁边挂着一个大吊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医院出来,杨涛就径直去了刑警队。
  然而真不巧,刑警队里一个人也不在,杨涛楼上楼下转悠好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穿便服的老头子。问起“白面”大队长,这个老头子一个劲儿摇头,却什么也不肯说。后来,又问起那个漂亮的钟丽婷来,老头子才突然来了精神,连着给他掏了两根好烟,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一直说得杨涛都不耐烦起来,起身向外走去,老头子才悻悻地住了口。听他那口气,这女人至今还和“白面”大队长那么圪扯着,因为“白面”大队长说了,不管她赚了多少钱,有了多大的靠,哪怕是和某个市领导穿一条裤子,要是胆敢离他而去,那就只有用刀子说话了,气得这女人背后哭了无数次……杨涛忙问,在她那里插着一条腿的这个市领导是不是姓杨,老头子却怎么也不肯说,只嘿嘿地笑了好大一气。
  从刑警队出来,天色已经漆黑了。路灯燃起来,却依旧昏沉沉的,一团一团的鬼火一般。浓密的垂柳黑黢黢的,也似乎隐藏着某种妖风邪气。对于这种大垂柳,他从小就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他们杨家的老坟地在一面向阳的边坡地上,四周光秃秃的,坟地中间就孤立着那么一棵特别高大的垂柳。经常听娘喃喃地自言自语,今儿老柳树又掉了一枝,咱们老杨家又要死人了……果然,过不了多久,那面坡上就又新筑起了一座坟……杨涛又一次在大街上踟躇着,却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脚下的影子依旧横七竖八,乱糟糟的没有一个清晰可辨。他自己给自己定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但是依旧一无所获,连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甚至一个熟人也没找到。他这时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从大街这头走到那头,地上恰好能捡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哪怕是一支笔,一块钱,甚至只是一个钢儿,说明老天爷就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出路的,他答应白过江的这个事情就去他娘的蛋!然而很不幸,一条几里长的大街很快就走到头了,他的一双眼睛也瞪得酸酸的,除了几张粘着鼻涕的废纸片,居然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他又设想了一个新的赌法,再从大街这一头走回去,这中间只要有一个人,也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了,能够冲着他那么友好地一笑,他也就立刻打道回府……
  但是,这一晚真他妈怪死了。正是大热天,满大街那么多人,特别是八一广场那一块儿,人山人海的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勾肩搭背,有的躲在树阴下窃窃私语,也有的边走边说边笑,那么地旁若无人,竟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更不用说笑一笑了。要是在农村,哪怕只是一条狗从前面走过,也会有人好奇地围上来。城市就是城市,城市不是属于我的,也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像我这样的农村人的。城市是什么,不过是一大堆互不相干的人聚集在一起,你骗骗我,我骗骗你,互相哄骗着讨生活罢了。杨涛一边愤愤地想,一边也就走到了大街尽头。这一下,他不再犹豫了。
  正是盛夏多雨时节,此时的天空一片阴晦,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滚滚的乌云飞来飞去,也许要下大雨了吧。
  一辆警车呼啸着飞驰而来,杨涛心里不由得一紧。等驶过身边的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不是一辆警车,车门上清清楚楚写着检察院的字样。周雨杉就是检察院的,他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那张白生生的大脸盘和那种什么都瞧不起的眼神来……检察院和公安有什么区别,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一点,检察院就是负责抓贪官污吏的。现在社会上腐败的东西这么多,检察院的这些家伙们还不该死吗?哼,他的心里突然充满了一种悲壮感,立刻快步向火车站奔去。
  等到第二天中午,杨涛已经又从金山回到雁云城里来了。这一次,他打扮得十分齐整,一身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至少是新的。他打着出租车来到市医院,搬下一个十分精美的礼品盒,径直向高干病房走去。在那个宾馆一样的高级病房前,他忍不住敲了几下,知道这时里面没有人,就直接走进了护士室。
  一个好看的老女人走过来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是周雨杉的一个亲戚,周雨杉既然不在,请她务必把这一盒礼品转交一下……然后他认真地盯着那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等走出好远,杨涛忍不住又扭回头来。只见那个好像护士长的老女人依旧手捧着那个礼品盒,静静地站在楼道里。那女人长得可真好看,年轻时也一定是个大美人哟。
  三十一
  曹非被逮起来的第二天,门力生一早起来就接到了女儿的来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在您们特别是爸爸最忙的时候,给您们写这封信,同时也谈谈我心中蕴藉已经很久的感受了。
  还是先说一说我们这些日子的行程吧。自从上次和爸爸打过电话,已经又过去一个礼拜了。
  在这一个礼拜里,我们基本上是走在比较平坦的三秦大地上,此刻我们却已经离开富饶的汉中平原,进入了重山连绵的秦岭地区。感谢爸爸和市委派来的后续人员,我们的装备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一路上也变得十分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但是心里面的煎熬却又时时撞击着我的心扉,一种多少年从未有过的感觉使我时时都有点儿想哭又想笑,而且真的好像是死去重生的一般。爸爸又规定我们在请示市委以前不能作任何报道,女儿再不向您们述说,也许就一定会发了疯的。
  但是,一旦拿起笔来,我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能够说些什么。因为比起这一路上我们所看到的,女儿的这支笔实在是太稚嫩了。而且,我相信,也不仅是我,即使是再富于写作天赋的一个人,即使他是举世皆知的大作家,也不可能把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描绘于万一。
  也许,还是说几件小事情吧。
  在离开陕西滑县的时候,一天早晨起来,我们的追踪目标突然不见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找着什么好休息地方了。一直找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在一个废弃的大水泥管子里过夜的。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醒过来。仅有的一张破毯子盖在那个女人身上,那男的像刺猬一样蜷缩在管道外侧,那里的夜很冷,他的身子被冻得索索直抖……在那一刻,我是多么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们脱几件啊……可是,不能。
  这次出门,他们很显然是没有带什么钱的。一路上的生活怎么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多可解决的途径啊。每到一地,男的就到处搜寻各种各样可换钱的东西。不管是易拉罐还是废铁皮废塑料,还有什么啤酒瓶子破书旧报等等,只要一发现了,那个男的一定全捡起来。所以,远远看去,他那一个三轮车,就像是一座正在缓缓移动的垃圾山……为了帮助他,一开始我们也有意把一些这类东西沿路丢下,等着他来拾取。可是看着他为我们随意丢弃的一个破瓶子一本破书不住地停下车来,有时被风吹远了还要跑好长的路,心里那种感受真是太痛苦了,而且总觉得有点儿耍猴子的滋味。后来不记得是谁出了一个主意,有意在一本书里夹了一百块钱,丢在他即将走过的路上。谁知道这下坏了,他捡起这本书来,却怎么也不上路了,干脆在路边坐下来,大概在等着那个丢钱人来取哩。他不走,我们自然也不能走,只好也在不远处久久地等着,一直等到天麻麻黑,他才无可奈何地又上了路……可以看出,那一夜他其实是并不高兴的,我们也突然感到心里面一阵难受,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做这样的傻事了。
  其实,要说生存能力,他这个人才是最强的。每到一个地方,不管多苦多累,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找一个不花钱又可以避风遮雨的地方。第二件事,自然就是打闹吃的了。我们发现他对那个女人的确是太好了,有时他们也花钱买一点儿像样的饭,有时好像钱没了,或者是为了省一点吧,就进饭店里去讨。但是不管怎么着,那个女人吃的总比男的要好一些。再接下来,就是找地方卖他那些一路上捡来的破烂了。他好像就有那么种本领,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三拐两拐,他就总能找到一家收破烂的摊子,并很快换回急需的几张票子来,害得我们却要无端地跟在他后面跑许多的冤枉路。
  昨天夜里,又出了一件天大的事,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一夜起来,他那个破三轮车的两个轮胎全被扎破了,停在半路上不能走了。好在离前面的一个县城已经不远,他在地上呆坐了一气,居然用最笨的办法,下了车,硬推着一直步行七八里,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换补轮胎的地方。好在有路上捡到的那一百块钱,他自己还有点积蓄,否则我就真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了……虽然一路上我们也发现了,似乎真的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也跟踪我们,但是除了这一次再没出过什么大事,我们和他们都很安全,爸爸妈妈放心好了。
  要说笨,他真是够笨的,但是他好像有一种很执著又很达观的东西,却是一般人都不具备的。你很难想象,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的情绪还是蛮高的,有时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唱着,和那个女人逗笑个不停。他的口哨吹得很好,几乎能把咱们雁云“二人台”的所有曲调都吹出来。说真的,我觉得他活得很充实也很快乐,认识到这一点真的是很吃惊的,也许他才算是我们真正的雁云汉子啊!
  前面的路还很长,各种可能遇到的事情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但是,看他那样子,他一定会毫不畏惧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而我们也只有跟着他一直去享受这样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煎熬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永恒,什么是快乐,也许真的值得我们好好地思考一下了。人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天我们也一直争论不休。如果目的并不重要,或者说人一生的终极不过是死,只有过程才是美丽而真实的,那么二楞子的这个过程是不是比追踪着他的我们更真实、更美丽也更富于自我实现的意义?过去,女儿似乎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是那样的空那样的浮,从来也没有对自己的生活有过一丝的满意,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觉得我们和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庞大群体,相隔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对于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感觉他们的喜怒哀乐是那样的隔膜那样的陌生,好像他们纯粹是另一个星球上的某钟动物……亲爱的爸爸妈妈,我觉得我现在的思想乱了,一下子什么也说不清楚了,但是我的这种感觉就是这么清晰又这么强烈……好啦,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天也马上就要亮了,一个新的完全陌生的一天还在等着我们,还是以后再告诉您们吧。
  女儿一叶即草
  读罢女儿的信,门力生沉思了许久,好半天都有点神思恍惚。
  一叶毕竟太年轻,这样一件事情,对于她来说,也许影响的确是巨大的,但是,年轻人嘛,能够多受一点儿苦难教育,总是有意义的。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门力生一向是很开明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比女儿其实想得要远多了,而且这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一种政治远见啊。
  在许多问题上,他和女儿的观点都大不相同。是不是这些年来他对女儿太不关心了,女儿才会突然之间异想天开,搞起什么长途跟踪采访来……那时他正在为人代会的召开而苦心竭虑,当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当时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差一点儿晕倒在办公室里。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的,从这里到四川,一路上要翻多少座山,要过多少条河,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没想到他的独生女儿居然要风雨无阻地一直走下去,这难道不是有点太疯狂太不可思议了吗?
  一连几天,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总是浮现出女儿那一副娇弱无力的身影。有时看到她站在一座高高的悬崖上,有时看到她正在过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那滔天的河水漫过来漫过来,不一会儿便把他们父女俩全吞没了……
  这些日子,全市上下干部群众的思想实际上乱极了,而且在省里的形象也一下子变得很糟糕,这实在是为政者不能不充分考虑的一个大问题。要是换了过去,他是绝不允许这样的。许多年以来,雁云一直是全省甚至全国的一个排头兵啊。但是现在不同了,人代会的选举还没有正式开始,金鑫这伙人就不顾大局跳了出来,把干部群众的思想几乎全搞乱了。现在好啦,曹非“双规”了,也就是隔离起来让他来交代问题,门力生很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小子实际上是一个软骨头,不会硬挺下去的。一直躲在医院里的金鑫虽然表面上还很镇定,一再说是身体养好了,要求正式报到参加下一阶段的会议,但是前些日子的那种嚣张气焰早没了。只可惜白过江这个关键人物还没有落网,否则这个案子早就拿下来,雁云也就由大乱而到大治了。
  昨天一拿到信,叶欣当下就哭了。硬说是他平时太不关心女儿了,一叶才会这样出走的。又说是他太自私,为了要出新闻、出典型,扭转雁云当前的被动局面,连女儿的死活也不顾了。后来便不住不歇地给一叶打电话。其实她又不是不知道,像一叶这样的犟脾气,认准了一条道,是非走到天黑不可的。
  也许,他应当给女儿写一封信的,可惜她连个固定地址也没有。还是打电话吧,谁知道拨了好半天,一直都是信号不通,气得他把电话机咚地扔到了一边。
  这是在他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正是中午时分,空气变得黏稠黏稠,连喘气都有点儿困难了。从这里到秦岭山区,他不知道到底有几多的路程。女儿说那个地方冷得很,又会是怎样一个冷法呢?他站在大地图前看了许久,仍一点儿也弄不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同样一个季节,有的人热得要命,有的人却冷得要死。对于生活,女儿她说是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看法,其实那实在是言过其辞的,不过就是两个没有人注意死活的小人物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光感情用事不行,要对得起这样一些小人物,就必须对曹非那样一些“大人物”更加铁面无情!但愿他能够交代出一些更加具有震撼力的东西来吧……
  有人敲门。门力生一个激灵,连忙又回到座位上,整一整衣服,把歪在一旁的电话也摆好了,才低沉地吐出两个字:“进来。”
  原来是柳成荫。门力生心里笑了一下,幸亏刚才把一切都弄整齐了,他可不想让这样一个老于世故的副手看出些什么来。
  他摆摆手,让跟进来的小赵给柳成荫沏上茶,又随手扔过一支软中华烟。柳成荫连忙把烟接在手里,依旧露出很温顺的眼神,小心地摆弄着。
  这些日子,柳成荫很显然也瘦了,虽然穿得齐齐整整,还打着一条过分鲜艳的领带,依然可以看出这位副手内心的憔悴和焦虑……但是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一个劲儿看着,直到柳成荫自己开了口说:“我刚刚从专案组那里来。您知道嘛,曹非已经交代了……”
  “是吗,他这么快就吐出来了,怎么样?”门力生一听,立刻站起身来。
  “唉,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真是触目惊心啊,没想到这些年他们仅从白峪沟矿那里,前前后后拿走了将近一百万呢。不仅曹一个人,据他说,金鑫也起码拿了几十万,而且全是他给办的。您想一想,一百万是个什么数字,几十个没有上报的死人又是个什么数字……这个案子可真够大的了。”
  “好啊,一百万,几十条人命……怎么会这样,怎么敢这样啊!”门力生站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他们这些个王八蛋!老柳你说说看……这些年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宽容了?而他们也有点儿太放肆了,真是没想到会这样,这叫我如何向省委交代呢?!”
  一听这话,柳成荫慌了:“门书记,您大可不必这样自责。他们是他们,您是您自己,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嘛,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都是没有法子的。”
  门力生却一点儿也不理会他的劝说,依旧沉痛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毕竟是一把手,一个班子里出了这么多问题,能说我这个当班长的没有一点儿责任吗?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平时我对他们也够宽容的,他们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失察,完全是一种失察啊!代表们的愤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下午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