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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风云-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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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践踏!但今天,一切都得以洗刷!这一刻,华夏王朝的天子,站在了胪朐河畔!而也是在这一刻,他统治下的大明王朝,站到了华夏数千年抗击胡虏历史的巅峰!想到这里,素来胸怀大志的永乐已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良久,永乐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沉着道:“鞑子虽至绝境,但毕竟尚未剪除,眼下还未到大业鼎定之时!”
“皇上说得是!”这时杨荣的心也平稳下来,听得永乐之语,他心中更加敬佩,赶紧点头应和。
“不过……”永乐忽然提高了声调,将手中马鞭扬起,向前方胪朐河一指,气势磅礴地道,“功虽未竟,威势已极!胪朐河乃蒙古发祥之地,王师既来此,自当更易其名,以彰今日壮举!传朕旨意,从即日起,胪朐河更名为‘饮马河’,意为我大明王师饮马之所!”说着,永乐又指向河畔平地,道,“今晚王师便驻扎于此,赐名‘平漠镇’!”
永乐这一路走来,对沿途山川及大军驻地多有赐名,但今日这“饮马”、“平漠”二名,无疑意义非凡,杨荣听得,顿时心潮澎湃,当即响亮地应道:“阿!”
饮马河再往北便是斡难河,两河之间这块长约千百里,宽约三四百里的草场,便是鞑靼春夏游牧之所。明军哨骑侦察范围可达二百里,从现在开始,他们发现鞑靼行踪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当晚,明军在平漠镇扎营。
夜幕降临,永乐兴致不减,遂又来到饮马河畔。入夜后的饮马河,似较白日温婉许多,皎洁的月光如丝绸般撒在水面上,显得格外柔美。领略着美不胜收的风景,呼吸着略带青草味的空气,永乐似乎忘却了这是充满杀机的漠北,一时深深陶醉其中。
“陛下,怎么到河边来了?漠北夜晚天冷,当心着凉!”身后传来一声清婉的呼唤,随之一件大氅披到了身上,永乐回过头,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也来了?”永乐将大氅紧了紧,温颜道,“是马云告诉你朕在这儿的吗?”
“何需特地来告?”少女略有些羞涩地回道,“往日这时候,陛下都在臣妾帐中,今晚却久久不至,臣妾出帐问过下人,得知陛下在此,便跟着过来了!”
说话的少女是贤妃权氏。徐皇后崩逝后,永乐一直怏怏不乐,已担任司礼监太监的原燕府副承奉黄俨知其心意,遂趁出使朝鲜之机,鼓动朝鲜国王李芳远进贡少女。权妃是朝鲜国属臣权永均之女,彼时年方二八,温娴淑良、知书达礼;且其受家父熏陶,自小熟习汉语汉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善吹玉箫,加之又天生丽质,遂被选中进献。一入宫,权妃便大受永乐宠爱,没几个月就封了妃。御驾北巡,权妃也随驾到了北京。此次北征,其余随驾北巡的嫔妃都留在了北京,唯独她被永乐带上随行。
“爱妃既来,便与朕共赏此景!”永乐哈哈一笑,伸手轻轻挽过权妃的腰,与她一起走到河边一块小石头前坐下,道,“草原夜色,远较中原为美!唯惜此次未带善工胡乐者随军,若能在此奏一曲胡笳,想来更能令听着沉醉!”
权妃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道:“要不臣妾吹箫为替如何?”
“罢了。”永乐随口笑道,“箫声虽美,然空灵婉转,此处风大,不便聆听,待会回帐后爱妃再吹不迟!”
权妃沉吟一番,忽然眼珠一转,抬头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妾为陛下舞剑!如今王师已深入漠北,不日陛下就将驰骋沙场,一展英豪。臣妾虽一介女流,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愿献剑舞一曲,以为陛下增色!”
永乐一下来了兴致,当即拍手笑道:“以前在宫中还不知道,原来朕的爱妃竟也通公孙大娘之技!”
“臣妾岂敢与公孙大娘相比!唯滥竽充数,博陛下一笑罢了!”权妃口中谦逊,身子已站了起来。永乐也随之起身,随即一声招呼,命远处的黄俨将自己的佩剑奉来,亲手递给权妃。权妃接过,又将自己身上氅衣脱了,随即找一块草原站定,深吸口气便迎风起舞。
权妃时而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时而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剑锋划过,忽见寒光凌厉,令人心惊;但旋又闲婉柔靡,使人神怡。欣赏着眼前这美妙的舞姿,永乐大觉快慰,随之心中一动,吟起杜甫那篇脍炙人口的千古名作: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烁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鸿洞昏王室。
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陛下”当诗吟完,权妃已收剑走在面前,娇笑道,“陛下怎吟起这《剑器行》来了?”
“为何不可?朕看你舞姿绝佳,饶是公孙大娘再世亦不过如此!”永乐笑吟吟地道。
权妃小心翼翼地道:“若仅是前半首倒也罢了!这后半首却是诗圣借以怨玄宗皇帝耽于声乐,误了大唐天下!皇上吟此诗,让人听了不好想!”
“哦?”永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朕岂会如唐明皇那般糊涂?孰轻孰重,朕心中一直有数!爱妃不需有红颜祸水之忧!”
“皇上有此见识,臣妾就安心了!”权妃抿嘴一笑,继而从黄俨手中接过氅衣穿好。因着刚才舞蹈,此刻的权妃脸颊微红,额上香汗涔涔,永乐一看之下心中一荡,脸上露出一丝诡笑,附道权妃耳前轻声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朕虽不能终年沉湎美色,但做一日玄宗却是无妨!”
权妃的脸一下变得通红,赶紧望向不远处的黄俨,待见他垂首肃立、犹若未闻,方又回过头,娇羞地道:“陛下……”
永乐放声大笑,大手一挥,精神抖擞地道:“走,回营!”
是夜,天子寝帐内风光旖旎,春色满床……
三
在平漠镇休整两日后,明军继续开拔,沿饮马河向东北搜寻鞑靼行踪。
沿途经祥云巘、苍山峡、锦屏山,到五月初七日晚,明军抵达玉华峰。
当晚,天空下起蒙蒙细雨。用过晚膳后,永乐与几位阁臣小叙半会,便命他们道乏,自己直奔寝帐而去。
夜色已深,草原上空万物俱籁,三军将士大多酣然入梦,而御营左下角的一顶小帐篷内,兵部尚书方宾在与几个将官说完明日搜敌事宜后,也准备吹灯入眠。就在方宾刚脱下鞑子准备钻入被褥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亲兵的呼唤声:“大人,薛禄都督来了!”
“啊?”方宾闻言一惊,薛禄所部游骑一直负责斡难河南面的搜寻,这块地面是鞑靼最有可能聚集之所。此番他簧夜造访,极有可能是发现敌踪!想到这里,方宾的睡意立刻消逝得无影无踪,赶紧穿戴好衣冠,对帐外亲兵道:“叫他进来!”
“见过方本兵!”薛禄挑帘而入。薛禄便是当年靖难时在真定生擒驸马李坚的燕军骁卒薛六。靖难中薛六屡立战功,永乐登基后,授其都督佥事之职,之后又有升迁,到此次北征时,他已官拜左府右都督。薛六白丁起家,发达后自觉名字不雅,遂改名薛禄。
“薛将军不必客气!”方宾上前手一起,随即赶紧问道,“薛将军此来所为何事?莫非发现了鞑子行踪?”
“不错!”薛禄虎虎有声地道,“今日下午,本将手下胡骑指挥款台在兀古儿扎河南游弋时搜得一落单鞑子,擒获后经审讯,发现其是鞑靼大汗本雅失里帐下亲兵。据其供称,本雅失里已与阿鲁台一拍两散,现正率所部在兀古儿扎河与斡难河之间,即将西窜!”兀古儿扎河是斡难河南百里外的一条小河,与更南面的饮马河大约相距三百里。
“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分道扬镳?”听得此信,方宾不由大吃一惊。
“据俘虏所说正是如此!”薛禄点了点头,随即将情况详细说来。
原来,得知大明皇帝亲率五十万大军来讨,无论是阿鲁台还是本雅失里,都无胆量应战。待明军靠近饮马河时,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逃。不过在逃亡的方向上,二人却发生了冲突。
按阿鲁台所想,是率部族一路向东,到阔滦海子一带暂避,待明军班师后再回。阔滦海子是阿鲁台的老巢、兼又丛林茂密,实在不行还可以躲进深山中。不过当这个计划提出来后,本雅失里却出乎意料地激烈反对,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向西撤退,靠近瓦剌地界,召集马哈木等瓦剌三王共抗明军!
本雅失里的计划被阿鲁台断然拒绝。就在去年,阿鲁台还被瓦剌击败,此番他惹恼了明廷,永乐亲率大军来讨,这时候如丧家之犬般去找瓦剌相助,别说马哈木他们极有可能痛打落水狗,就算他们愿意真心结盟,他阿鲁台的地位也会大大下降。阿鲁台苦心经营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在漠北傲视群雄。让马哈木他们跟自己平起平坐,他又岂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阿鲁台虽然不答应,但本雅失里这次却毫不妥协。其实本雅失里心里也打着小算盘:他虽是元室嫡脉,但却受知院阿鲁台控制,对此他一直心有不甘。此番若能趁明军北征之机,促成鞑靼、瓦剌这两大蒙古部族合流,那他便可利用阿鲁台与瓦剌三王的矛盾,在其中从容转圜,进而重塑自己蒙古大汗的权威。退一步说,即便阿鲁台不愿西去,他也可以借机摆脱其之控制。离开阿鲁台后,凭着他黄金家族嫡系传人的金字招牌,只需登高一呼,大草原上自会有无数蒙古部落慕名来投。
见本雅失里突然翻脸,阿鲁台是又气又急。若在平常,他有百般方法可以制住本雅失里,实在不行还可以废掉这个傀儡,甚至将他毒死活埋!可是眼下明军大兵压境,这时要对本雅失里下手,自己部落立刻就会分崩离析!投鼠忌器之下,他也无计可施,只得尽力劝说,可事到如今,本雅失里哪会再听他的?只坚决要向西去。阿鲁台此时已穷途末路,实在奈何本雅失里不得,只得忍痛放弃这面大旗,答应让他西去,而对自己部落中愿意追随本雅失里的,阿鲁台也无法阻拦,只得由他们去了。
黄金家族在蒙古部落中的威望是惊人的。当初阿鲁台吞并鞑靼各部,借的就是本雅失里这面大旗,现在本雅失里要走,许多部民也都愿追随,素与阿鲁台有隙的另一位鞑靼知院失乃干也趁机随本雅失里而去。本雅失里本就有部众过万,再加上这些追随者,一下也凑了四五万人。待分完家,阿鲁台率领剩下的不到二十万部众向东亡命,本雅失里则带着自己的部族朔兀古儿扎河而上,一路向西奔行,不料没走几日便被明军发现。
听了薛禄叙说,方宾稍一沉吟,遂拉上他一起去向永乐禀报。待走到距皇帝寝帐外约六七丈时,马云迎上来道:“方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
“马公公!”方宾急匆匆地道,“本官有急事要见皇上!”说完,他伸头向寝帐方向一瞅,见帐内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烛光,遂喜道:“看来皇上尚未入眠,还请公公代为禀报!”
“这……”马云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半晌方犹豫地道,“此时打扰,怕不大方便。”
方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皇上肯定又在和权妃行周公之礼。不过军情紧急,他一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遂道:“本官有军情要奏,还请公公通融!”
“这个……”马云又是一阵犹豫,半晌方苦笑道,“皇上之前专门说过,今晚不要打扰……大人你看要不明天再禀?”
见马云如此说,方宾不由大急。他知这马云木讷老实,皇上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他在身边侍候,哪知这时候竟碍了事!方宾正焦急间,一旁的薛禄眼尖,突瞧得狗儿正领着几个内官从旁边七八步外经过,他心中一喜,遂赶紧叫狗儿的大号道:“王彦公公,快过来!”
狗儿正带人在御帐周围巡视,听得薛禄呼唤,遂一边往这边走一边笑道:“薛老六,大半夜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难不成是打到狍子要送给咱家下酒?”待走近了,借着火光发现方宾也在,狗儿才收起嬉笑之色,一拱手道:“原来本兵大人也来了?”
“下个屌的酒!”薛禄和狗儿在靖难时几次并肩作战,交情颇是不赖,此时遂也不客气,直接道,“某与方本兵有军情要禀报陛下,马公公有些为难,还请王老弟帮某去通禀一下!”说完,把狗儿拉到一边,轻声道,“某发现了本雅失里行踪!”
“啊!”狗儿一听,脸色立刻郑重起来。想了想,他对马云道:“军情要紧,咱家去见皇上!”
马云见有狗儿出头,心下大安,遂赶紧领着狗儿向寝帐走去。不一会儿,狗儿走了出来,对凉风中冻得直达哆嗦的方宾、薛禄道:“皇上在更衣,二位先去中军大帐等候。咱家还要去传汉王、清远侯还有几位学士,且先失陪!”
方宾和薛禄遂到中军帐中,一盏茶功夫不到,汉王朱高煦、清远侯王友以及杨荣几个也睡眼惺忪地进入帐内,众人方寒暄几句,永乐便满脸疲惫地进入帐中。
永乐落座后,众人行礼,接着薛禄将方才与方宾所说之话再说一遍,待他说完,永乐便陷入沉思中。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光,永乐抬起头,问殿内众人道:“尔等说说,这个鞑子俘虏之言是真是假?”
“真假难料!”杨荣皱着眉头道,“本雅失里身为元室嫡脉,不甘受阿鲁台钳制,趁我大军压境之际抽身自立,这从情理上是完全说得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焉知此非阿鲁台之故技重施?兀古儿扎河距此处近三百里,我军若要截击,则只能遣轻骑前往。而去年丘福便是中了鞑子的引诱之计,中伏身死!保不准阿鲁台是旧瓶装新酒,换个花样再来一次!”
“照尔之意,是谨慎为上,待打探之后再行定夺?”永乐发问。
杨荣微微点了点头。
听杨荣说要谨慎,方宾心中不由有些发急。他和杨荣这些幕臣不一样。前向丘福兵败,按理说他这个兵部尚书该有连带之责,虽永乐未加怪罪,但方宾仍觉得脸上无光,故总想着趁此次北征,痛痛快快打两场胜仗,让他赚些运筹之功以弥补之前过失。此份情报若是假的倒也罢了,可若为真,那阿鲁台便已东窜,明军能不能追上还得两说;若追不上,又因延误军机放跑本雅失里,那虽也同样可以达到削弱鞑靼之目的,但于他这个兵部尚书就无功可言了。想到这里,方宾赶紧奏道:“陛下,臣与勉仁有不同之见!依臣看来,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当出兵!”
“哦?方爱卿有何高见?”
方宾整理措辞,小心禀道:“回陛下。若此情报为真,那本雅失里必然在加速西窜,离我军越远越好,故若拖延时日,恐就被其逃脱,届时大漠茫茫,再找可就难了!”
“本雅失里不过三四万人,就算放走他又有甚打紧?咱们只要能削弱阿鲁台不就行了?”听得方宾之言,高煦不由插口。
“话不能这么说!”方宾解释道,“仅以实力论,本雅失里自不足为患。但光大大人莫忘了,本雅失里可是元室嫡脉!在蒙古诸部中的威望非同小可!当初阿鲁台就是先后拥立鬼力赤和本雅失里两个元室后裔,挟天子以令诸侯,方能坐大至今!此番若本雅失里得脱,那很有可能会被瓦剌三王所迎。若果真如此,瓦剌声势必然大振;届时咱们即便削弱了阿鲁台,但到王师一撤,马哈木他们立刻就会取而代之,成为漠北新主。如此一来,此次北征不仅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成了前门驱虎后门招狼!”
方宾这么一解释,高煦便不说话了,永乐和杨荣想想,也都微微颔首。
见众人首肯,方宾心中镇定许多,接下来的话也愈发流利:“而若情报为假,那我军不仅不用畏惧,反而可以将计就计,将鞑靼一网打尽!陛下请想,阿鲁台部不过二十万出头,刨去老弱妇孺,能战壮丁最多也不过五六万骑。我军若以轻骑二万前往,若是遭伏,则只管扎营死守,再催王师加紧增援便是。而今我军驻地距兀古儿扎河不过三百里,五军主力加快速度,最多五六日便可赶到,到时候三十万主力大军在外,两万轻骑居内,鞑子纵有通天入地之能,也是回天乏术!”
方宾这么一说,永乐眼珠顿时一亮,他想了一想,又问道:“此计甚妙!不过鞑子骑射功夫远胜我军,仅以二万轻骑,果能撑得五六日么?要知去岁丘福也是轻骑突进,结果却被鞑子围杀!万一主力未至轻骑已败,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要不再多派些兵吧?三四万骑,眼下还是拿得出来的!”高煦此时也兴奋起来,插口道。
方宾对薛禄呵呵一笑道:“不能再多了!三四万骑,鞑子就算原本想围,见了这阵势恐也不敢了!而且这么多人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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