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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6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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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博章一瞧,信封上的地址是咸阳一位道士,笔迹便是他那下属。取出信来,里头写的是些鸡零狗碎的日常琐事。丁博章道:“这有什么?”

    丁眉默不作声递给他一份口供。丁博章看罢,心跳如雷。

    那口供是乐岚的。既然曹氏显见有奸夫且不是蔡国候,这个名儿少不得又回到乐岚头上去。丁眉向秦王立下军令状,十五日之内撬开乐岚的嘴。

    三日前,丁眉独自去见乐岚。先看了他半日,乃正色道:“我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你也知道。我知道你没犯什么罪,你也知道。但你不知道哪样重哪样轻。你以为重的那罪,是可以将功抵过的;你以为轻的那罪,但凡你不洗得干干净净绝无嫌疑,纵然只是个‘可疑’、没有确凿证据,你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乐大人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乐岚抬了抬眼皮子:“丁大人说什么?”

    丁眉道:“我说,私通蜀国事小、私通王爷小妈事大。”

    乐岚面色无波:“下官听不懂丁大人的话。”

    丁眉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同伙已抛下你走了。救走了曹家伯侄、黄寡妇、百花楼的老鸨子等人,不救你。乐大人,你是弃子。”

    乐岚微微阖目:“下官委实不知道丁大人所言何意。”

    “啊,不对。人家没有弃子。”丁眉道,“你知道一个小丫鬟么?乃是咸阳百花楼花魁白兰身边的,后来跟着白兰逃跑到了长安,藏身于丁博章府内。她本来没有暴露的,只是白兰对她起了疑心。毕大官人这趟撤走人员,把她也带走了。乐大人身在牢狱,委实不知道外头出了何事。这样吧。大人出去逛逛街。”

    乐岚微惊,抬起头来:“丁大人放下官出去?”

    丁眉微笑道:“只是让你逛逛街罢了。自然有人远远缀着你。我给乐大人……嗯……三个时辰应该够了。你走走茶楼酒馆花街柳巷,听听市井闲人都在说什么。前几日有一宗极大的热闹事,这会子正满长安议论呢。不过乐大人不能回府,别处你随意去。”言罢,不待乐岚答复,站起来道,“来人,请乐大人洗漱更衣。”转身而去。

    外头两个狱卒端了水盆进来,一个打开乐岚身上的铁锁,另一个替他洗脸。乐岚只任由旁人服侍,若有所思。洗漱完毕,狱卒捧来一整套衣裳鞋袜,从里到外都是簇新的,只是款式有些俗气。乐岚换上之后立时变成了个土财主。狱卒又递给他一个荷包,里头是二十两散碎的银子。而后打开牢房门恭谨道:“乐老爷,请自便。”乐岚咳嗽一声,负手而出。

    因他入狱的罪名是与曹氏通奸,没过多久这罪名就挪到蔡国候头上去了。故此虽也受了点子小罪,并未捱过大刑。饶是如此,狱中呆着也消磨元气。才刚踏出牢狱大门,迎面便是大片大片的雪花儿落下,狱卒亦送出一把青皮伞来。乐岚撑开伞呆立良久,抬目四顾,五味杂陈。

    狱卒道:“这雪从昨日下半夜开始下的,半分没有停止之意。大人路上留意些。”

    乐岚看了看脚下并无积雪,远远的有穿着橘黄色衣裳之人正在清扫。下雪日务必加派人手清扫干净积雪乃是刘丰在时安排下的。往年乐岚冬日出行不是坐车便是坐轿,每每抱怨刘丰是个俗人,好端端的雪景让他损得干干净净。今儿可算轮到他走路了,脚下穿的还是寻常的棉布鞋子,北风不知怎么钻进去的,冷如刀割,方明白扫雪之益。遂信步走到街口,雇了辆马车往热闹之处而去。

    只在茶楼闲坐片刻,立时听到有人在议论前几日春风楼那事儿了。乐岚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便向伙计打听道:“我前阵子出了远门不在长安,敢问是错过了什么热闹?”

    伙计立时道:“大爷您前阵子不在长安?哎呀呀当真是错过大事了!您等着,我替你取茶去,回来告诉您!”

    便听隔壁座上一个茶客大声道:“那位兄台,你前阵子不在长安?”乐岚点头。那人立时道,“我告诉您我告诉您!热闹大了去了!”他也不客气,端起自己的茶壶茶碗便做到了乐岚对面。

    伙计笑道:“您说、您说!小人取茶去。”笑呵呵走了。

    这茶客便摇头晃脑说了起来,说到兴起处还手舞足蹈。乐岚才听了个开头,一颗心骤沉下去。毕大官人领兵绑架了春风楼的客人却放走粉头,要换出他在狱中的同伙。而乐岚还在狱中。那茶客不大会看人脸色,只管眉飞色舞的说。倒是伙计来送茶水点心时瞧了乐岚半日。乐岚摆摆手,让他放下东西便好。

    待茶客说完,乐岚面上似喜似悲。良久才拱手道:“多谢兄台告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旁人在议论什么话。”

    茶客这会子方觉察出他不大对劲:“兄台,有何不妥么?”

    乐岚强笑了下:“实不相瞒。我平素也时常去春风楼。这回若不是去了外地,保不齐也在那楼里让匪徒抓做人质了。”

    这茶客是个粗心的,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兄台没听明白么?那些客人只被困了个把时辰,便让四位大人和赵王千岁换出来了。”

    乐岚道:“话虽如此,心里头总有些不安生。日后还是不去花街柳巷了。”

    茶客哈哈笑道:“这可是因噎废食不是?还不是自己噎着,是听说旁人噎着。”乃兴致勃勃议论起来。乐岚半走神听着,偶尔与他搭几句话。

    离开茶楼,乐岚又去了别处。各处都在议论这个,且一模一样。

    三个时辰之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走到乐岚跟前。乐岚知道是内卫,轻叹一声,结账走了。

    回到牢房,乐岚躺回冰冷的破棉褥子上,心乱如麻。

    次日上午丁眉再来,笑盈盈看着他道:“乐大人可想明白了?我还是那句话。私通蜀国事小、私通王爷小妈事大。天家颜面最要紧不过。”

    乐岚苦笑道:“下官委实不曾私通曹娘娘。”

    “我知道。”丁眉冷冷的道,“是那个姓毕的与她私通。”

    乐岚道:“丁大人既知道,何必来问我?”

    丁眉笑若春风拂面:“因为我没有你私通蜀国的证据。既知道你已投靠蜀国,将错就错让你替你同僚背着这口黑锅不也挺好?正主儿已经逃了,我又抓不到他。乐大人,天气日冷,眼看就要过年了。”

    乐岚怔了半日,忽然道:“赵王为何会来长安?”

    丁眉道:“他委实是来旅行的,可愣是没人肯信,他也无奈的紧。”

    “大过年的他不在赵国来长安,谁肯信呢?”

    “赵国又没他什么事。国事都有大臣呢,他又与赵王妃闹别扭。韦太后想来长安、他做儿子的陪母亲来,说的过去。”

    乐岚哼道:“我不信。”

    丁眉道:“你信不信有什么打紧。你不过是阶下囚。”乐岚一噎。丁眉又道,“说起来,前几日乐老大爷也半夜三更赶到王府,争着要去当人质。”

    乐岚大惊:“什么?!”

    丁眉叹道:“大约是想立个功、好替他儿子脱罪吧。可怜老爷子压根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乐岚不觉捂上额头。丁眉看了他会子,转身走了。

    两个时辰之后,乐岚招供。咸阳那道士乃蜀国给乐岚的最后线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去找他。并附上了一份蜀国细作的情报密语。

    丁博章看罢供词,默然无语。丁眉道:“蜀国的情报密语我就不给丁大人看了。”

    丁博章点点头,看着侄女心中百味杂陈。半晌,他问道:“丁指挥使……今年可回家过年?”

    丁眉淡然一笑:“回头我与母亲商议商议。对了,我想接她老人家出来住,大伯不会反对吧。”

    丁博章皱眉:“你父亲不会答应的。”

    “不与他相干。”丁眉道,“他送我冥婚、出家也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第920章() 
浮云堂大案大略有了结果; 秦王喜忧各半。赵王无事一身轻,又预备混在长安过年,便凑到秦。王府拉着秦王闲聊。秦王本是少年; 虽日夜为国事困扰,终究经不住趣闻所诱,撂下满案折子听他说去。崔先生在旁替他看折子。

    正说得兴起时; 有太监回报,新任内卫指挥使丁眉求见,说有要紧事。秦王无奈看了赵王一眼。赵王嘀咕道:“扫兴。”起身避出去了。秦王遂命丁眉进来。

    原来丁眉已撬开乐岚之口; 曹娘娘私通的不是他而是那毕大官人。姓毕的乃蜀国细作,给乐岚行重贿拉拢他。看罢供词; 秦王呆了许久,望着崔先生有些惶然无助。

    崔先生思忖道:“王爷; 去见见乐大人,问问他究竟如何作想。秦国委实没有对不住乐岚之处; 乐老学士委实对秦国忠心不二; 蜀国能给乐大人的秦国都能给。”

    秦王攥着拳头道:“孤怕没法子冷静问出这些来。”

    崔先生道:“那微臣去问他,王爷在旁听着便好。”想了半日; 秦王点点头。

    丁眉遂陪着崔先生去狱中探望乐岚,秦王换上太监的衣裳混在他们身后。

    来到牢房外头往里瞧; 昏暗阴冷,乐岚独坐在旧褥子上发愣。崔先生让丁眉与随从都在外头候着,躬身走进去拱手唤了一声“乐大人。”乐岚一动不动。崔先生径直坐在他对面。良久,乐岚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崔先生来此作甚。”

    崔先生思忖片刻道:“有件事崔某多年来不得其解,欲向乐大人求个明白。求大人与崔某说些真心话。”

    乐岚终于瞧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崔先生请讲。”

    崔先生又想了许久才道:“崔某乃江苏海安人氏,因来长安投亲、误打误撞做了王爷的授业之师。当年还是高家老太君做的中人,只说是教导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我想着,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罢了,必然省心。不想……”他苦笑道,“巴巴儿把两三辈子的心都操碎了。”

    乐岚默然半日。“是么。”

    “是。”崔先生道,“我在秦国毫无根基。我那叔父——想必诸位大人也都知道。乃是个老实本分的土财主,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故此,崔某十分清楚自己是谁、是做什么的。早先那几年除了教导王爷读书之外,半分不沾秦国朝政。崔某不明白,乐大人为何看崔某不顺眼。”外头秦王心中一动:莫非这姓乐的曾找过崔先生麻烦不成?孤王半分不知。崔先生暗地里怕是没少吃亏,却一个字不曾提起。

    便听乐岚冷笑道:“崔大人没沾朝政?”

    崔先生正色道:“后来委实沾了,难道不是让诸位大人们逼的?但凡诸位得力,我一个教书匠用得着管那些么?刘丰为丞相那几年我可什么都没管,最清闲不过。”

    乐岚微微阖目:“刘丰与你本是一伙的。”

    崔先生道:“这话就不妥了。崔某与刘丞相头一次见面还是在王府,祖上十八代从不相识。”

    “不用祖上。”乐岚悠悠的道,“你二人天生就是一伙的。”

    崔先生怔了怔:“崔某无可从辩。”

    乐岚道:“我秦国也不是没有饱学之士,为何单单挑了崔先生做王爷的先生?”

    崔先生不觉直了直脊背:“当时秦国朝局复杂。先世子已死,先王爷尚有多子在世,太后那会子还是世子妃、母家不在秦国。纵然她向乐大人家中求人替王爷授课,你们乐家敢给么?只怕没人以为秦王金印会落到王爷头上吧。”乐岚哑然。门外秦王想起旧事,正是高老太君雪中送炭、感慨万分。崔先生接着说,“因崔某身份简单、才学尚可,与秦国朝廷上下毫无瓜葛,太后遂择了崔某。”

    “不错。”乐岚点头道,“刘丰亦如此。你二人皆是身怀才学,只身在秦。无亲友牵挂、无旧敌钳制。遂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崔先生惑然:“崔某仍不明白乐大人之意。我与刘大人做了什么与国不利之事么?”

    乐岚道:“不曾。你乃王爷孤臣,独替王爷一人着想。刘丰为相那几年一应国策皆为秦国好。”他幽然一叹,“崔先生你只为王爷好,刘丰丞相只为秦国好。他在外把持朝政,你在内劝说王爷。”他乃看了崔先生一眼,“我知道你与刘丰并无私交。然刘丰之策你天生便会赞成。因为与你无损、与秦有利。你凭什么不赞成?偏崔先生又聪明,难以哄骗。但凡有人想绕着弯子劝王爷几句,皆让你直愣愣的戳破了。”

    崔先生皱眉道:“若有人诚心欺哄王爷,崔某自然不能睁眼瞧着。这有何不妥么?诸位大人不也是王爷之臣?”

    乐岚冷着脸道:“若非满朝文武反对,刘丰险些效仿燕国收田税了。”

    崔先生恍然大悟:“原来……”

    乐岚轻叹一声,正色道:“君与臣并非是一回事。君不可只顾念自己,也得顾念臣子。崔先生,我这阶下囚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崔先生道:“只是朝中亦多有大臣赞成刘丰丞相之策。”

    “你是说丁博章之流?他自然赞成。他家中田地不多,纵交田税能交多少?却有那么些工厂、商铺。”

    崔先生道:“只是工厂商铺交的税极多,充盈国库便是靠这些。”

    乐岚嘴角一勾:“税多是因为他们赚的更多。”

    “为何乐大人不效仿他们,兴建些工厂商铺?”

    乐岚哼道:“嫌弃铜臭!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们四处弄得乌烟瘴气,人人庸碌无礼、市侩不堪。你可知道,有一阵子商贾竟敢不给朝廷大员让道!皆因刘丰本为商党党魁之故。纵得一干人没上没下、没尊没卑。刘丰明面上替国库增了银子,实在弄得秦国礼崩乐坏、瓦釜雷鸣。连十六七岁的学生都说,圣人之言会不会没关系,只要能赚钱便好。世上就没有拿钱买不到的东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崔先生缓缓点头:“原来乐大人是这么想的。”乃思忖片刻道:“其实学生那话……仿佛也没错啊。”

    乐岚皱眉:“崔先生何意?”

    “乐大人觉得什么是拿钱买不到的?”

    乐岚挺胸道:“功名他拿什么去买?”

    崔先生道:“我记得浮云堂的案子里头便有买通考官科考舞弊的。那可是刘丰离任之后。”乐岚一噎。崔先生接着说,“我朝从太。祖时开始便可捐官,前朝亦可。故此科考亦非为官唯一通途。爵位亦是多年前便可以买了。”乐岚面色越来越黑。“再有,乐大人既是觉得刘丞相之策不好,蜀国之策不也相似么?”

    乐岚又挺了挺胸道:“蜀王近年已开始明白所为不妥了,正欲逐渐修正国策。”

    崔先生皱眉道:“有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毕大官人告诉我的。”

    崔先生怔了怔:“什么?”

    “毕大官人告诉我的。”乐岚道,“刘丰就是在蜀国发的家。曾向蜀王求官,蜀王拒之,方来的秦国。”

    崔先生又怔了会子:“那……乐大人就信了?”这回是乐岚愣了。崔先生道,“蜀国半分没瞧出有更改国策之意,且数月前刚刚从燕赵联邦抄了个出口退税去,分明是鼓励兴办工厂的。而且蜀国朝廷之中儒生已越来越少了。”乐岚愈发愣了。“论不兴工商,举国上下以齐国为最。而大国当中,齐国最弱。乐大人可去过齐国?”

    “不曾。”

    “崔某也不曾去过。”崔先生道,“然崔某看过从齐国送来的情报。齐国官兵所佩火。枪还不如我们秦国数年前淘汰不用的;而鲁国的火器已强似我国。若有一日,鲁国想夺齐国国土,只怕轻而易举。”

    乐岚皱眉道:“都是火器惹起来的。若非诸国都为着买火器而搜索枯肠的谋财……”

    他话未说完,崔先生打断道:“天下未分之时举国没多少火器,朝廷一般儿搜索枯肠的谋财。圣人谋财、老圣人谋财、王爷谋财、朝廷大员亦谋财。谋财之事与火器不相干。”

    乐岚哑然。半晌,他看着崔先生道:“其实崔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是诚心抬杠罢了。舞弊歪路与科考正途,哪个多哪个少?那时候朝廷谋财与如今诸国谋财截然不同,如今谋财谋得何等光明正大。如今是举国上下不论士农工商一律谋财啊!”乐岚痛心疾首道,“如何了得?!”

    崔先生笑摇了摇头:“我知道乐大人之意,乐大人并不知我意。那时候朝廷谋财与如今诸国谋财是一样的。纵然没有火器,铠甲刀枪难道不要花钱的?火。枪的价钱并不比缂丝衣料子贵,火炮的价钱也未必盖过金玉器皿。而早些年农人工匠想要谋财颇不容易,商贾虽容易些、却须得贿赂官员求庇护。而依着刘丰之新税策,官员难以中饱私囊;官府采购物件皆招投标、打官司透明化,致使各位老爷难以索贿。倘若再收起田税,只怕连乐家这样的人家都要支撑不住奢华日子了。乐大人也并非不屑工厂商铺,只是不会做又不肯学罢了。经营工厂并不容易。若打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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