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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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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绍祖扯开嘴假笑道:“那倒是有缘、有趣,难怪咋咋呼呼的。”

    道士道:“大约是喊我们主持去了。”

    孙绍祖道:“寻常一个财主,竟要主持来陪着么?好大的脸面。”

    “他倒不是寻常财主。”这道士解释道,“他与荣国府的小爷乃是至交,我们主持张道兄为先头那位荣国公的替身。”

    孙绍祖仿佛明白了什么,不觉点头。遂同这道士说想到外头逛逛,不用人陪着。外室是个乖觉的,立时说自己有些倦怠,外头又冷,她只在屋里歇息片刻、就不陪着孙绍祖了。道士赶忙出去替外室安排炭火。

    孙绍祖袖手出来东张西望。胡乱走了会子,见前头有十来个小道士捧着盘子排队走,盘中搁的仿佛是道士使的法器,心下一动,悄悄跟了上去。小道士七拐八弯走到一处小配殿,鱼贯而入。孙绍祖避墙后偷窥,一眼瞧见这配殿前悬着匾额,写的是甘露明王殿。孙绍祖一介武夫,不知甘露明王为谁,又不敢近前查看、也不知道这些人与秦钟可有瓜葛,便立着踌躇。远处仿佛走出了两个人影儿,孙绍祖忙扮作游客慢悠悠踱步。

    那两个人影走近了,却是两个年轻道士。见孙绍祖衣冠楚楚,便迎着他打稽首。孙绍祖还了一礼。乃笑道:“二位道长,方才我路过一偏殿,听说是甘露明王殿,敢问这甘露明王是谁?我在别处仿佛不曾见过。”

    一个道士笑道:“不怪先生不曾见过,这甘露明王别处极少单独供在殿上。说甘露明王您不知道,贫道换个名字您必然听过——便是托塔天王李靖的长子金吒。”

    孙绍祖恍然:“原来是他!委实别处不见独享一殿。”乃顿了顿,“你们这观为何要供他?”

    另一个道士道:“早先我们也不曾供的。后有荣国府三爷贾琮特出了钱烦劳我们主持替金吒大太子送些香火。我们主持与他们府里渊源颇深,便答应了。”孙绍祖连连点头,遂与他二人各自走散。

    走了会子,孙绍祖回头看两个道士已不知拐去何处,又做贼般溜回甘露明王殿。殿前的天井中没人,孙绍祖悄悄闪到屋后,伸手指头在窗户纸上戳破了个小孔往里窥探。却见方才那些小道士都不见了,唯有秦钟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坐着。不知何故,孙绍祖心跳的厉害。乃观察片刻,寻了扇离他二人更近些的窗户,再捅破个窟窿,慢慢贴耳近前。忽闻外头一声猫叫,吓了他一跳。张望半日见无事,又贴耳过去。不知何处又来了两声猫叫。

    便听那秦钟的声音飘入耳内:“这个孙绍祖,我见过一回。”孙绍祖心跳如擂鼓,屏气凝神。里头秦钟接着说,“虽不曾说过话,瞧他那模样甚是威武。倒可惜了。”

    老道士道:“他这个官儿与当年的京营节度使本是一样的,只品级略低些罢了。那丁成武也是一员虎将,且文武双全,更是可惜。”

    秦钟道:“故此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胜负难分的还能赌一赌,胜负分明的为何不认了命?如今王爷显见毫无换世子之心,老三怎么就不消停点?”

    老道士道:“你哪里知道凤子龙孙的心思。都觉得自己离龙椅只半步之遥,都觉得自己稳赢不输,谁肯放过当皇帝的机会?错过这一世,也不知几世才能再修成皇子。再说,义忠亲王不是死了么?太上皇、王爷都不是嫡长子。”

    秦钟道:“那是义忠亲王运气太差,先帝太能活、一直不死。不然,他早登位多少年了。王爷又没有先帝那么长的寿命。”过了会子又道,“老三本事不小,能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将孙绍祖招揽了。”

    老道士道:“若非如此,世子又哪里会冒险求贾维斯之子给王孙做伴读?不过是恐怕日后王爷龙驭西归,老三依葫芦画瓢、给世子来一出‘孝慈县’。”

    秦钟道:“还不若捅到王爷跟前去。”

    老道士叹道:“捅过了……老三口灿莲花,愣是哄骗了过去。再说,王爷最信得过孙将军,也不肯相信他投靠了老三。世子也难。京营指挥使是何等职位?一个不留神满盘皆输。若非冯紫英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到时候只怕不是‘孝慈县’,而是‘玄武门’了。”

    秦钟也叹道:“王爷命苦。冯紫英孙绍祖都是他最贴心的心腹,如今一个投了世子一个投了老三。他老人家还没死呢。”他又想了想,“道长,老三有可能赢么?”

    老道士道:“旧年九月底,王爷派了个魏公公跟着辎重船去北美宣贾维斯之子进京,来回得一年半路程。若因为什么缘故耽搁阵子,也至多两年。王爷还有个十来年的阳寿。孙绍祖那点子福分差贾维斯多矣。老三必败。”

    秦钟喃喃道:“我最烦夺嫡这种破事。这次又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者丧命。”乃长长一叹。

    老道士也长叹:“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秦钟哼道:“什么天地无情,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老三若肯老老实实的,还怕日后分不到北美一块地盘?”

    老道士道:“你知道什么?北美荒芜得连人毛都没有,四处皆是野兽,那些移民都茹毛饮血、苦不堪言,甘雷硬生生不许人上船回来呢。送去北美比发配边关惨多了。”

    秦钟“哦”了一声:“若是如此,贾维斯只怕也愿意回国来了。”顿了顿,他忽然说,“道长,您说世子会不会调孙绍祖去北美?横竖贾维斯日后要回京勤王,想必不肯再回去了。”

    老道士道:“断乎不能。大不了不要北美东边那点子地方。你只想想,当年义忠亲王那一系,沾得上的沾不上的都没放过。”

    半晌,秦钟幽幽的说:“我只惋惜的紧。您老是没见过,那孙绍祖瞧模样便是员虎将。没死在战场上竟要死在菜市口,好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老道士冷冷的道,“命都是自己作的。当年老太子若听了帐下谋士詹峤之策,到如今已当了二十七八年的太平天子,也不至于死了还顶着个义忠亲王的名头。詹峤那老头儿至今还深怨自己不曾劝动主子。”

    秦钟又叹。殿中寂然许久,秦钟忽然击节唱起了曲子。“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孙绍祖慢慢从窗边退下来,慢慢挪步到这偏殿之外,慢慢走远了些。脑中昏如塞满了碎石,又沉又乱。依着秦钟与那老道士所言,世子已认定自己投靠了老三。虽王爷信任自己,却只剩下十来年阳寿。且已决意传位给世子,还派了人去北美取贾维斯之子回来给世子之子做伴读——想必就是那个小的嫡子。十来年后,王爷驾崩,世子登位,贾维斯必为武班之首。世子秋后算账,铲除老三党羽,犹如当年太上皇铲除义忠亲王一系。偏自己并未投靠老三,怕是会被硬生生冤死满门。

    前几日秦钟之姐匆忙闯入怡红院带走她弟弟还顺手带走贾兰,当是南边岛上贾赦得了什么消息。今日路遇的那位道长瞧着自己甚是惋惜,连秦钟都替自己惋惜。秦钟惋惜的是大将不能马革裹尸,道长惋惜的必是自己来日死得冤枉。

    孙绍祖越想越悲愤,不觉脚步踉跄。忽听有人喊道:“孙将军——这位是孙将军不是?”他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却是京中极有本事的一个马贩子,名唤醉金刚倪二。这倪二虽为商贾,却乃侠义之辈。正想着,倪二已走近前来,笑道,“我远远的瞧着便像是孙将军的模样,果然是你。多日不见,将军可好?”乃打了个千儿。

第733章() 
孙绍祖在清虚观偶遇马贩子倪二。可巧他才刚偷听到秦钟与一老道士说自己日后会死在菜市口; 满心悲愤,强向倪二打了个招呼。倪二奇道:“孙将军这是怎么了?如同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谁还敢冲撞将军不成?”孙绍祖摆手不语。倪二嘀咕道,“莫非是被什么东西迷了?此处本为道观; 不该有妖魅之物才是。”

    孙绍祖犹如响雷炸顶般“哎呀”一声,反吓了倪二一跳。孙绍祖握起倪二的手:“老倪,多谢你。”

    倪二茫然:“将军何故谢我?我担当不起。”

    孙绍祖脑中乱如麻; 转身就在路边席地而坐,整理思绪。倪二也不便走。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孙绍祖忽喃喃道:“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知该不该信。”

    倪二搭话:“信谁?可是好朋友么?”

    孙绍祖摇头:“不认得。”

    倪二笑道:“不认得之人信他作甚; 保不齐是哄骗你的?”

    孙绍祖道:“我也不知他哄骗我有何用。”

    倪二道:“左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

    孙绍祖想来想去,实在没个念头。倪二忍不住说:“将军; 要么你说与我听听?”孙绍祖瞧了他一眼。这等事哪能告诉闲人?倪二压低了声音道,“该不会于……”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位的事儿?”

    孙绍祖一惊,出手如电霎时捏住倪二的脖子:“你是谁派来的!”

    倪二“哎呦哎呦”挣扎道:“狗屁谁派来的!老子不过瞧你浑浑噩噩、怕有难处罢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孙绍祖面色发紫; 森然道:“谁说我同老三有往来?你那儿听来的!”

    倪二道:“我早几个月在金凤楼吃酒; 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听粉头说的。”

    “哪个粉头,叫什么。”

    “我哪里记得她叫什么; 仿佛是叫什么香莺还是香燕。一桌子五六个粉头。你若找她,我领你去; 我记得她模样。快放开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孙绍祖听他说了来历,便放开手。倪二揉着脖子喘粗气。半晌,孙绍祖道:“粉头说的你就信么?”

    倪二道:“她不过一说、我不过一听。她也是听客人说的。”

    “什么客人。金凤楼又不是什么上流的窑子; 能得什么好客人。”

    “也不是了不得的客人。”倪二道,“做房牙子的。”

    孙绍祖冷哼道:“做房牙子的客人,如何知道老三的事?”

    “那粉头说,早几个月有人去寻那客人问一座宅子的交易,欲查早先的房主是谁。他翻账册的功夫听见来查的两个人说话儿,提起什么‘孙绍祖竟已跟了老三’。”

    孙绍祖皱眉:“什么人。”

    “我哪里知道。”倪二道,“这世上到处都是有本事之人。”

    孙绍祖才刚刚疑心那个勒马救少年的道士会不会别有用心,听了这番话,心里又敲起鼓来。乃思忖半日,猛的抓起倪二:“走,领我去见那粉头。”

    倪二今日也是领着妻女来进香的,遂去同家眷打个招呼。孙绍祖听说要查“宅子”,顿时疑心到棉花胡同那外宅上头,立着思忖。不一会子倪二回来,二人起身便走。

    一径到了金凤楼,寻两个叫香莺香燕的粉头。老鸨子领着香燕来了,倪二一瞧就说不是。又找香莺。老鸨子说香莺这会子有客人。倪二同她商议,他们多给银子让香莺先过来。老鸨子见他们着急,竟坐地起价。孙绍祖一言不发拔出腰间佩刀,“当”的一声将屋中的小茶几剁下个角来。吓得老鸨子转身就走,口里喊:“奴家这就叫她过来。”香燕忙上前娇声劝孙绍祖息怒。

    不多时香莺进屋,倪二立时道:“就是她。”乃打发了香燕出去,问香莺那房牙子所言。

    香莺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爷们是孙绍祖本人,毫不忌讳道:“就是孙绍祖孙大人,京营指挥使,京里头兵权最大的武官,已投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孙绍祖冷冷的道:“那人怎么说的,你一个字不许拉下,从头说与我听。”

    “奴家也只听了几句话。他本是吃多了酒,在床上说的。”香莺伸出大拇指道,“这位派人去查孙大人的一座宅子。事先知道那宅子乃是……”她又比划了个三,“送他的,再查一遍不过是确认罢了。”

    孙绍祖道:“他如何知道去查的是世子的人。”

    “这奴家就不得而知了。”

    倪二问道:“那人叫什么?住在何处?”香莺照实说了。倪二给了她二两银子,命她出去了。

    孙绍祖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倪二也不言语、在旁候着。良久,孙绍祖道:“老倪,今日多谢你帮我。后头的事我自己查去,就不烦劳你了。”

    倪二点点头:“你自己保重。”孙绍祖仰脖子吃净了桌上的酒,呆坐半日,拍案而去。

    此事要紧。他立时赶到兵营,命两个心腹亲兵去寻那房牙子。今儿元宵节,房牙子没出去做生意,还在街坊家中抹骨牌。孙绍祖的人将他诓骗出来逼问。此人不经吓,全都说了。

    数月前有人来查孙绍祖那棉花胡同的宅子,说话时让他听见了。房牙子道:“两人我都认得。一个本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家的孙子,叫赖尚荣,老太君在时把他放出去。早年荣国公整顿家奴,查出他们家不知贪墨了主子多少东西,气得将他送了官。办事的知道荣国府恨他,便以欠债之名又卖他做了奴才。他大约生来就是豪奴命,在别处兜转了两圈儿,又进了世子府,如今是世子身边的红人。另一个圆脸贴胡须的太监我也认得,姓周,帮世子买过产业,也是世子跟前得用的。”

    亲兵问道:“那宅子的原主是谁你可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房牙子道,“半个月转了四道手、换了三个房牙子,我是第三个,能不记得么?”

    亲兵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原本也以为宅子是个富商送与他们将军的。若那般简单,岂能转这么多次?一个便道:“去你铺子查账。”

    “是是。”房牙子道,“你们也莫告诉我你们是谁,我只当今儿逛花灯去了。”

    他遂领着亲兵到自己铺子里寻出账册子来指给他们瞧。亲兵一看,账上写的正是那富商将宅子卖给他们将军,售价十二两银子。房牙子道:“我们这一行,同行并非冤家。有生意大家做,互通有无方能一道发财。故此我们都知道前头几手是谁家转到谁家、多少钱、在谁手上做的交易。”遂说了前头转的那几手并最初的主人家——原主就是老三的亲舅舅。亲兵一一记下。

    亲兵走后,这房牙子无事人一般规整好账册子从铺子里出来,锁好门走了。对面街坊不留神瞧见了他,心中纳罕:此人是谁?不曾见过。难道才过了个年,这铺子换主了?

    孙绍祖闻报,细想当时经过,便猜出了个大略:旧年秋天,他因为夏金桂铺子里有个帐房先生长得酷似贼盗,被五城兵马司抓了去。偏丢东西的主人是老三,自己心下着急,赶着上他们府上赔罪。没过多久便得了那外宅并外室。这两件事连到一处被世子知道了,疑心自己与老三有往来。遂去查外宅的来历,当真查到了老三头上。孙绍祖竟不知如何是好:这等事纵然他去同世子澄清,世子也未必肯信。遂愁得连饭都吃不下。那个外室结结实实被他忘记了,还在清虚观等着呢。

    后头数日,孙绍祖命心腹将房牙子所言核一遍,结果不论房子转手的经过和数目皆分毫不差。询问其余两个房牙子,都说不认得上回来打听宅子之人,但都记得是一个模样斯文的管事并一个贴了假胡子的胖太监。又去查赖尚荣与周太监,果然房牙子们并未说错。孙绍祖一想,房牙子、粉头、马贩子都知道了,这谣言只怕已散在市井之中,想要辟谣谈何容易。世子跟前,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遂多日不曾去那外宅,只在营中操练兵卒撒气。

    这日,孙绍祖烦得慌,独自避在一处小酒馆角落里吃闷酒。有个男子从外头进来,径直坐到孙绍祖对面。孙绍祖抬目一瞧,乃是燕王跟前的心腹谋士罗曼。此人含笑道:“不期与孙将军有此巧遇,倒是缘分。”孙绍祖知道他得燕王器重,不敢轰他走,只胡乱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罗曼也不怨他失礼,喊店小二添上三四个小菜两壶酒。

    一时酒菜上来,罗曼道:“下官大略猜到孙将军因何事犯愁。不过是心中有冤无处诉罢了。”

    孙绍祖双目一冷:“罗先生知道什么?”

    罗曼道:“下官知道,孙将军使人查过你那棉花胡同宅子的来历。”孙绍祖“啪”的放下酒杯。罗曼却端起自己的酒杯来吃了一口,“想来孙将军也知道,你不是头一个查的。数月前便有人查过了。”

    孙绍祖压着嗓子道:“罗先生怎么知道的。”

    罗曼含笑道:“世子做事实在不圆滑。若找个没人认得的小管事去查也就罢了。一个赖尚荣、一个周太监,认得他二人的多了去了。亏了他是世子。若生的晚,这般毛毛躁躁的做事,连边儿都摸不着。只怕……”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孙将军极难澄清明白。”

    孙绍祖咬牙道:“我杀了那贱人、将宅子还给三殿下。”

    “无用。”罗曼道,“会有人告诉世子,你在装给王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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