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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5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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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遂返回贾氏马行与周掌柜略做商议,终于报了官。苏澄自己寻真明借了匹马骑着去府衙,半道上先跑到总兵衙门上,把李国培和杨国泰搬了来当后盾,以防她老子气急了揍她。这二位听了忙丢下手中公务跟着过去瞧热闹。

    周掌柜使了个小心眼,只说是小雀家因为儿子婚姻害了女儿性命,听得那衙役胡里蒙登的。既出了人命,苏韬少不得让他们插个队了。周掌柜进了府衙大堂,故意藏头露尾道:“小人那铺子里有两个女工,一个有意替她哥哥求另一个做嫂子。后来不知怎么的,有哥哥的那个昨儿死了,如今全家在我们铺子里闹呢。小人听得极糊涂,又见出了人命,遂来求大老爷主持公道。”

    苏韬全然听不出是怎么回事,乃问道:“既是死了一个,另一个呢?”

    “另一个打昨日起就没来上工了。”

    苏韬顿时疑心此女有不妥,问道:“知道她住在哪儿么?”

    “知道。小人已喊了她来,这会子都在外头候着呢。”

    苏韬点头,命先请原告。小雀全家遂跟着衙役走了进来。小雀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了半日,苏韬压根听不明白。无奈,遂命带另一个女工进来。不多时,只见一个穿仆妇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苏韬定睛一瞧,眼珠子好悬掉了下来:这丫头不是离家出走了么?小雀娘一见她,立时嚎叫着扑上来。衙役们早已认出了大小姐,赶忙拦住小雀娘。她仍挣扎着要往苏澄身上扑,破口大骂,两个衙役使劲儿捂都捂不住她的嘴。苏韬恼怒,猛拍惊堂木:“肃静!再咆哮公堂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小雀娘吓着了,闭了嘴,双眼盯着苏澄犹如要喷出火来。小雀两个哥哥皆是从苏澄进门起便一眼不错盯着她看。李国培杨国泰也悄悄溜进大堂、避在柱子后头。

    苏澄端端正正跪在堂下:“民女张氏参见大老爷。”

    苏韬牙都咬碎了,指着她恶狠狠道:“张氏,怎么回事!”

    “大老爷容禀。”苏澄遂从小雀约她看布花说起,直说到小雀娘要强留她配给儿子。吓得苏韬“砰”的拍案喝“大胆!”苏澄置若罔闻,垂着头道,“民女遂拿起随身带着的兵刃在他们院中的木水缸上戳了个窟窿,吓得他们放民女走了。其余的民女就不知道了。”

    周掌柜一直在旁默然跪着,赶忙说:“其余的小人知道。那小雀的哥哥因见张姑娘模样周正,十分羡慕,撺掇小雀次日上工再劝劝张姑娘。谁知次日张姑娘不曾来上工,小雀哥哥听说后失落不已、闷闷不乐。小雀娘见儿子难受,怨女儿没眼力价、替哥哥找回了个娶不着的女人,遂打骂她出气,失手将女儿打死。”

    苏韬目瞪口呆:“岂有此理!”

    小雀娘大哭:“都怪你这贱女人……”

    苏澄朗声道:“此事小女子无过。”

    小雀二哥忙说:“张姑娘,你做了我媳妇,我们全家都不怪你了,也不打官司了。”

    苏韬气得又拍惊堂木:“放肆!”指着下头半日说不出话来。

    趁他气得厉害拦不住自己,苏澄跪直了身子大声道:“小雀之死,乃三人之过。其一,直接行凶者其母。纵是失手,也为误伤人命。其二,先江西知府谢鲸。谢大人在任时并未教化百姓,也不曾将诸多强抢民女为妻之案依法公断,以至于民间竟有多人误以为不用三媒六聘、不用两方愿意,只需哄骗一个女子进了家门便可强占其为妇。有过而不罚,必纵容更多人违法。此谢知府之大失职也。再有。一家子有三个壮劳力,竟养不起家、娶不起儿媳妇、甚至吃不饱饭,可知谢鲸大人治下民不聊生。其三便是京中的燕王。众所周知,谢鲸大人原为京营游击将军,而后太上皇调其任江西总兵,乃是地道的武将。所谓文武不同途。燕王却改调其任江西知府。谢大人虽能指挥兵马作战,却并不会治理一省百姓。燕王用人失误,亦是致小雀姑娘殒命之因。”

    杨国泰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来,低声笑道:“虽是歪理,却十分有理。”

    李国培思忖道:“我倒不觉得她这是歪理。”

    良久,却听苏韬叹道:“一家子,三个壮劳力。养不起家、娶不起媳妇、吃不饱饭。此乃本官之过也。”

    苏澄脆声道:“苏大人不用抢黑锅背。您才刚刚搬倒谢家,诸事来不及做。民女相信,有苏大人这般能官当政,江西百姓过不了几年便能富足安康了。”

    苏韬摇摇头,乃问小雀之父:“你是做什么的?”

    小雀爹叩头道:“小人是做泥瓦匠的。”

    “可常有工做么?”

    小雀爹摇头:“难得找到活计。大户人家自养了泥瓦匠,小户人家不用我们。”

    苏韬道:“日后本地多建工厂,你们就要有许多活计做了。”

    小雀爹惊喜:“当真?!”

    苏韬点头:“只是娶媳妇当三媒六聘,不可强骗良家女子。”

    小雀爹道:“各家皆如此。”

    “各家皆错了。前任知府不曾管此事,本官要管。”

    小雀大哥忽然说:“那原先别家骗来的媳妇都要还回去么?”

    苏韬道:“论理应当如此。”

    那大哥惊喜道:“那不是刘二猫、何锁子他们的媳妇也都要还回去?哈哈哈他们也快要没媳妇了!”

    二哥望着苏澄道:“我赚了钱三媒六聘娶你过门,如何?”

    苏韬又喝:“放肆!”

    苏澄思忖道:“你我并不认得,你为何瞧上我?”

    二哥道:“你模样好。这城中模样好的不是卖去了外地就是进了窑子。除了你,我再没见过好看的女人。”

    苏澄失笑:“当真不撒谎儿。你可曾想过,既然城中唯有我模样好,岂非也会旁的男子有意于我?我少不得要挑一个最顺眼的。”

    二哥顿时默然。过了会子又说:“我不撒谎儿,不比外头那些逛窑子的强?”

    苏澄摇头:“不撒谎儿委实是个长处,却不能遮盖你养不起家小之实。没有哪个女子在择夫婿之时会只因为一个长处遮盖其余全部短处。你既有心娶个模样好的女子,日后好生做事,赚下养家的钱来,自然能娶到好媳妇。”

    那大哥在旁道:“你纵然不嫁到我们家,因你之故我妹子死了,本要拿她替我换媳妇如今又不知从哪儿弄去,你不该赔我?”

    苏澄轻叹一声,看了看他们全家:“你妹子昨晚上刚死、尸骨未寒,你竟只惦记拿她换亲?亏了她为着你们在铺子里骗人。”

    大哥不以为然:“她不过是为着她自己嫁人之后可以少给家里捎钱罢了。”

    苏澄一愣:“她嫁人后还要给家里捎钱?她婆家很富裕么?”

    “哪里会富裕?既然她是妹子,不得替她二哥弄钱娶老婆?”

    “你自己既拿她换了老婆,再赚的钱少不得得替你兄弟娶老婆啊!”

    大哥理直气壮道:“我赚了钱乃是我的,与他什么相干?”

    “那你妹子呢?她的钱难道不是她的?”

    大哥脱口而出:“她是女娃子,女娃子是全家的。”

    他二人说得顺溜,苏韬等人都忙着诧异、没想起来打断,听到此处都不知说什么好。苏澄冷笑一声:“原来她不是你妹子,是你们家养的猪。猪是全家的。纵然卖出去,也得从买主家中偷东西回来送给你们。”乃望着苏韬叩首道,“老爷,今江西一省遭十余年匪乱,早年那点子根基皆糟蹋尽了。民女以为,民间女子须得出门做工,方能填补劳力之缺。”

第715章() 
苏澄忽在府衙大堂提起以民间女子补劳力之缺来。苏韬岂能不明其意?咳嗽两声:“这等事容不得你多嘴。”

    苏澄垂头道:“民女知道自己说了不算; 说说而已。”

    苏韬好悬让她噎死,一拍惊堂木:“放肆!”苏澄眼观鼻鼻观心。

    杨国泰躲在柱子后头忍不住发笑:“苏大人可莫让这丫头气死。”

    苏韬怒目瞪了女儿一眼,向小雀爹道:“婚姻之约; 当依律三媒六聘。强夺民妇之事,本官日后必详查追究。”

    小雀爹缩了一下,讷讷道:“那个……小人家这不是没成么……”

    苏澄在旁忽然问道:“你可知道谁家是成了的?”

    不待小雀爹开口; 大哥抢着说:“我知道!刘二猫他们家哥仨的老婆都是骗来的,高石头家哥俩,方大傻子一个傻子都抢到了老婆……”如数家珍般数下去; 一口气数了二十多家。末了兴致勃勃道,“还有我不认识的; 多了去了。”

    苏澄微笑道:“多谢你。我复述一遍,你听听可对。”乃复述了一回。

    那大哥连连点头:“对、都对!还有麻花街上的王猴子……”又数开了。苏澄听罢又复述核对。

    杨国泰奇道:“这丫头也能过耳不忘么?”

    李国培道:“她本聪明; 这会子凝神定气,自然记得清楚。”

    杨国泰道:“这些去查查不就知道了。”李国培瞧了他一眼。杨国泰顿时明白过来; “哎呦!小丫头片子。”

    后小雀大哥再想不出来了; 苏澄点点头朝他抱拳:“多谢。”

    苏韬咳嗽两声:“回去好生安葬女儿吧。”便欲打发他们走。

    小雀娘见苏澄在官府老爷跟前都放肆的很,知道这个儿媳妇是弄不到手里; 仍喊了一句:“你打坏了我们家的缸!”

    苏澄神色复杂:“你们若好生安葬了小雀,我便送你一口好缸。”

    小雀娘还要说话; 让她男人一把拉住使劲儿摇头。一家子遂走了。小雀二哥频频回首张望苏澄,把苏韬气得又拍惊堂木:“放肆!”

    他们一走,苏澄立时爬了起来。苏韬气得面如金纸。苏澄不待他发怒,先道:“许多事我方才还没说完; 您先听我说完。”

    苏韬已怒急而笑:“说!”

    苏澄遂立在堂下将这几日经过见过的从头细述,连菩提角的肉干都没拉下。顿时满堂呕吐声,连李国培都在其中。唯有杨国泰一人没吐,缓缓从柱子后头走出,叹道:“委实是燕王用人不明。”

    苏澄森森的说:“他不是用人不明,是诚心牺牲这一省黎民。”

    苏韬正吐着,立时明白她指的是传闻燕王藏太上皇于井冈山一事,强打精神喝到:“闭嘴!”

    苏澄轻声道:“我的巧克力方子这两年又改进了些,可以大规模量产了。我要开巧克力工厂。”

    苏韬取帕子拭了嘴:“从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回来还不老实。我派个人替你做工厂。”

    苏澄摇头:“我自己做。那么多被强抢的女子,娘家必已没了她们的饭。我的工厂只招这种女工。”

    苏韬思忖道:“怕是婆家不容易放人。”

    “哪里由得他们放不放?”苏澄冷笑道,“并没有正经成亲,也算婆家?但凡有一例侥幸,抢亲之事断乎绝不了。能省下多大一笔钱呐。这些人家穷苦惯了,能省的钱必不愿花——看小雀她爹的意思,连棺材钱都预备省下来。何况娶媳妇的聘礼?再有,她们不过是抢去的。日后倘或她们男人发达了,连休书都不用。”乃狠狠咬牙,“一例都不能留。”

    苏韬知她物伤其类,一时也忘了怪她淘气,宽慰道:“你与她们岂能一样。”苏澄红了眼,摇摇头。苏韬皱眉道,“既多家如此,恐惹民变。”

    苏澄道:“不会。但凡他们会民变,谢鲸那阵子就变了,谢鲸手里还没有兵马。咱们不是有李将军和土根大伯么?”

    李国培杨国泰立时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杨国泰先说:“大人放心,几个强抢民女的犯人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苏韬思忖道:“但凡过两年百姓能安居乐业,这等事自然没了。”

    李国培道:“未必。大人莫忘了方才那个小雀的大哥。旁人抢到了老婆却没事,他没抢便觉得吃了大亏。”他顿了顿,“末将以为,大小姐方才所言极是。女子非出来做工不可,不然人力缺口必大。若抢亲不止,女工便不敢出门了——被抢的断乎不会只有姑娘家,少不得也有媳妇子。唯有使出霹雳手段救回被抢女子、震慑住惯于抢亲之百姓,方能得到女劳力。大人,还要治水呢,民夫当真不够。”

    苏韬又想了半日,委实没有别的法子,叹道:“罢了,此事就托杨将军办吧。”苏澄与杨国泰是忘年交。既托了杨国泰,便是默许苏澄掺合了。他乃看着长女厉声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苏澄脆生生应了。杨李二人偷笑。苏韬又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回去见你母亲!”

    苏澄答应着,蹬蹬跑了几步又回来:“爹,那个梅大夫!”

    “本官这就去查。但凡属实,立赦其罪。”

    “苏大人威武~~民女告退——”

    苏澄回到苏府,门子见了她便笑:“大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澄跳下马来笑问:“我祖父可是把府中全部的锁都换过了?”

    门子答道:“大小姐走的那日就换了。”苏澄哼了一声,心中暗想:换了我不会再配么……

    她乃径直去见了母亲张氏,安抚一番又撒了会子娇,撤身出来往苏铮院中而去。

    老爷子倒是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端详了几眼:“怎么就回来了?”

    苏澄苦笑:“让人家告了,不得不回来。”

    苏铮哼了一声:“在外头如何?”

    “如今方知从前乃是井底之蛙,管窥蠡测。”苏澄叹道,“坐着大马车行万里路,并非真的行万里路。”

    苏铮奇道:“区区三日,你连这个也明白了?这三日想必精彩。”

    苏澄稍稍回想了片刻,似悲似叹:“一点都不精彩。很是难受。”乃将经过从头说予她祖父听。

    苏铮听罢亦大惊:“已至如此地步?”

    苏澄道:“今儿下午我就去见梅大夫。”

    苏铮捋着胡须想了片刻:“也好。你若劝说不动,我老人家去。”

    苏澄沉声道:“我能劝动他。”半晌,苦笑了下,“今日方知道肩上挑着担子是个什么滋味。我爹太不容易了。”苏铮点点头,命人出去打探梅大夫家住何处。

    殊不知这会子贾氏马行的那个伙计正在梅大夫家呢。他望着梅大夫歉然道:“梅先生,我对不住你。只怕你走不了了。”

    梅大夫正在收拾家中物什等着发配,随口问:“你又去见苏知府的女儿去了?”

    伙计道:“早上刚见的。她说她老子不会放你走。你是好人,且难得是不是医术是清醒。只要留在这儿,少不得替百姓做点好事。”

    梅大夫哑然。停下手中的活计,半晌才说:“这个苏韬倒是与听来的不同。”

    伙计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引着她过去了。”

    “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梅大夫干脆返身坐在竹摇椅上,左脚一下下蹬着地上的青砖,摇椅便吱呀吱呀摇起来。思忖半日,他道,“苏韬若不肯放我走,我怕是真的走不了。”伙计又赔不是。梅大夫摆摆手,又想了会子,“至少能留下近亲。”

    “苏大小姐说你防治瘟疫功劳不小,将功折过不成问题。”

    梅大夫叹道:“北美万里迢迢,船上最易染病的。”他乃扶着椅子扶手坐正了,望着伙计,“你平素总劝我加入你们革命党,我答应。”

    伙计惊喜:“你答应了?!”

    梅大夫定定的说:“如你和周掌柜所言,掀翻他们。”又击了下扶手,“让他们再没法子做主‘我’要去哪儿。”

    伙计也拍案:“不错!咱们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两步上前向梅大夫伸出右手。梅大夫含笑伸出自己的来。伙计用力握了,又将左手也握上去,“同志,欢迎你投身革命!”

    这日下午,苏澄果然找上了梅大夫的门。这回她干脆穿着官袍。

    横竖锦衣卫早已不值钱,苏澄命丫鬟照着陈瑞锦的锦衣卫飞鱼服做了一套。陈瑞锦见她穿的不错,便给她打了块百户的腰牌。苏澄还嫌官儿太小,抱怨只有“正六品”。陈瑞锦道:“贾敘大人是千户。”一句话堵住她的嘴。又让多洗几回,免得明晃晃就是簇新的,穿出去也哄不了人。苏澄的丫鬟记得明白,遂将这衣裳晾了洗洗了晾,硬生生做成了半新的。

    梅大夫哪里猜得到这些底细?还当来者真是个锦衣卫。惊了片刻才拱手:“这位大人,敢问?”

    苏澄含笑拱手:“下官姓苏。苏韬大人正是家父。”

    梅大夫吸了口气,躬身作揖,请她进了书房。乃指着案头一张单子道:“那是我要留的亲眷。”

    “看来已经有人来告诉过梅大夫了。”苏澄命身旁跟着的大丫鬟取了单子过来略瞧了瞧。还好,不多,且都是梅大夫要紧的亲眷。“北美路途遥远,每艘船上都配置了船医的,梅大夫放心。”

    梅大夫惊道:“有船医?”

    “恐怕老幼及体弱者晕船或水土不服,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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