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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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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老爷指着他喝到:“快说!”

    “厨房死了一只猫!”

    “厨房死了一只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猫偷吃了半块点心,点心乃是替大爷下午看书预备的!”

    “哐当哗啦啦……”邓老太爷跌碎了手中的茶盅子。邓老爷怔了半晌,忽然大喊:“退婚退婚退婚——咱们家庙小装不下大菩萨,那烫手的山芋谁要谁拿走!”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报:“祠堂的牌位又忽然掉落一地!”

    众人互视几眼,邓老太爷长叹一声:“退!”

    满屋子皆有几分讪讪的,半晌没人敢吭声。邓铭乃道:“王爷有心往庐国走一趟。”

    “嗯?他去庐国作甚?”

    “看看庐王都有何妙策,兴庐国至此。”邓铭道,“孙儿想陪他一道去。”

    邓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庐王传书燕王求合兵外洋,实则有奉燕王为霸主之意。”

    邓铭点头道:“外洋极大。以庐王之力,独自出兵未尝不可,南安郡王霍晟、北静郡王水溶都是独自出兵的。楚王想见见庐王,问问他想的什么。再有,庐王此举多半是荣国府授意的。”

    邓老太爷想了想:“也好。王爷有志气,比原先那位不知强出去多少。你好生辅佐。”邓铭起身应了。

    次日,邓老爷邓太太往苏家拜访。邓老爷与苏韬商议退婚之事去了,张氏在后堂款待邓太太。邓太太先轻叹一声,将他们两口子的来意说了。张氏也叹道:“猜着了。我们老爷惋惜的紧。”

    邓太太道:“是我儿没福分。”张氏赶忙恭维几句。

    邓太太乃提起巧克力方子之事。张氏道:“也不知外头怎么闹得那么厉害。我们家老爷无意经商,眼下日子过得尚好。”

    邓太太笑道:“令爱喜欢鲜亮的衣裳物件。若没钱,怎么买这些东西呢。”

    张氏笑道:“我可管不着,横竖她自己想法子。”乃向身边一个媳妇子说,“去问大姑娘,她若是坐吃山空可如何是好?”

    那媳妇子当真去了。过了会子她回来,笑行了个礼道:“大姑娘问太太可是家里快要穷了?若账上没钱她给荣国府写信要零花钱去。”

    邓太太愣了:“还有这样的!”

    张氏想了想道:“钱倒是够使。别的还罢了,有什么新鲜海货让他们送几样来。老在荆州呆着,我也不知道如今时新什么。”媳妇子笑着走了。邓太太又瞠目结舌。

    过一时媳妇子回来道:“大姑娘说,新鲜海货不用提醒,自有人送来。王姑娘还说,海货多半是从岭南进来的,她必挑尖儿先送来给太太呢。”

    “这孩子。”张氏含笑点头,乃向邓太太道,“且不说我们老爷压根儿不会做买卖,横竖好东西有人送、没钱了有人给,还费心费力的做什么?”

    邓太太笑道:“谁还嫌钱多呢?苏姑娘只出方子,其余交予我们家就好了。”

    张氏道:“眼下我们家实在是不缺钱。闺女若想做点新鲜玩意吃,只家里吃点子就好了。”

    邓太太又愣了会子:“外头都传遍了!举国上下之商贾都在往荆州来呢。”

    张氏摆了摆手:“他们还能强逼荆州知府去经商不成。自古以来士农工商,我们家老太爷本是大儒,岂能沾惹铜臭。”瞧她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邓太太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会子,外头传话进来,那两位老爷商议着,预备让苏韬之第三女认在张氏名下、嫁与邓铭的一个嫡出堂弟。张氏闻言立时说:“不可!”乃向邓太太道,“这个丫头生性懦弱、没见过世面、眼皮子又浅。我是预备把她低嫁的。”

    邓太太道:“你们这三姑娘我上回见过,尚且年幼,苏太太只好生调理调理便好了。”

    张氏笑道:“我本惫懒,没精神管这些事。府里若非乱的厉害我也懒得做什么。你也知道的,我都多少年不曾管事了。”邓太太陪笑两声。张氏饮了口茶接着说,“府里打小便替她们请了女先生教导她们,仍是如此。人各有命,天分只得那么点子,我也没法子。”

    邓太太噎了下,强笑道:“女先生哪里比得上太太呢,太太就不教导一二?终归是你们老爷的闺女不是?”

    张氏愈发笑容可掬:“可不呢?不然哪里有的女先生请呢?请女先生可不便宜,我们老爷俸禄不多。”

    邓太太忙说:“不是还有荣国府么?”

    “荣国府那是我家澄儿的几个师叔疼她、给她零花钱,我这个做娘的脸皮厚、也搂来使罢了。”张氏皮笑肉不笑道,“与老爷何干。既与老爷不相干,自然也就与这府里不相干了。那是我闺女的体己。”

    邓太太脸色变了变,半晌才试探道:“那……不是还有苏老大人么……”

    张氏随口道:“老太爷与老爷都是不管事的。横竖少了谁的都不会少了他们的,荣国府也自有东西孝敬。”

    邓太太又噎着了。半晌,长叹一声:“我明白了。”张氏微笑。邓太太又叹,“你们娘儿俩真真让人羡慕。女人竟能活着这般肆意。”

    “肆意?”张氏苦笑,“我闺女肆意点子还罢了,我都多大岁数了,何尝肆意过。”

    邓太太道:“你不管教庶女,就不怕人说闲话?”

    张氏款款捧起茶盏抿了一口,闲闲的道:“有本事的人不会留意到我这个糟老婆子,没本事的人纵嚼了舌头能奈我何?我又不爱听恭维。纵然爱听——”她伸了伸手露出腕子上一串龙眼大的南珠钏子来,“我穿着这身出去还会听不着么?”邓太太哑然。

    偏这会子有人送了点心进来,道:“王姑娘昨儿跟我们大姑娘打赌赌输了,打发人上酥心斋定了三百盒核桃酥三百盒瓜子酥,正满府上下派送呢。”

    张氏笑道:“我不爱吃这个,你们分去,莫要打架。”众丫鬟婆子齐声道谢。

    待邓家两口子告辞回府,邓太太将张氏所言说了。邓老爷又听不懂了。“你说苏太太不曾管苏家的庶女?怎么竟不管的?”

    邓太太耐心道:“并非不管,依着寻常人家的惯例请了女先生。苏太太说了,荣国府的小姐不也有庶出的?皆是女先生管教的。只是人家那府里的小姐天资高、或是女先生本事强。他们太太也是不管的。”

    邓老爷道:“她身为嫡母,管教庶出女儿本是她职责所在,岂能不管?”

    邓太太道:“她就是不管,谁还能怎样么。她多少年了皆不曾管事,不然哪里能由得那个姓何的姨娘上窜下跳。”乃顿了顿,“且荣国府给去的好处也没那两个庶女的份,娶来得不了什么利。依我说,罢了。”

    邓老爷急道:“荣国府瞧的乃是苏老太爷,整个苏家都当有好处得!”

    邓太太吸了口气:“才不是说了么?人家直孝敬东西给苏老太爷便好,有旁人什么事?送的钱也是苏太太在管着,她愿意给庶女几个嫁妆全凭她高兴。也不在意旁人说什么,旁人也奈何不得她。再说,她儿子还让岭南王家瞧上了,那王大姑娘使劲儿讨好她呢。苏家又不肯经商,嫌弃铜臭。”

    邓老爷跌足:“妒妇!苏家可莫让她毁了!”

    邓太太道:“老爷多虑了。苏家仰仗的是苏老太爷,下头还有苏大爷呢,苏太太能有什么用。毁也毁不到哪儿去。”

    邓老爷只觉苏韬的老婆哪儿都不对,偏委实如邓太太所言、没法子奈何她。想了半日,道:“这么说,那庶女纵认在她名下也用了?”

    邓太太点头:“若娶回来得我们自家教导,也不知天资如何、性子如何。不若嫁个人给苏家的小爷。苏老太爷如今赋闲在家,孙儿总会管教着,将来荣国府也少不得帮衬一二。”

    邓老爷又皱了许久的眉,叹道:“罢了,就依着你吧。”

    房梁上的柳小七闻言松了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苏澄她娘不用认个女儿,内宅的事儿比外头的难处置多了。

第578章() 
苏澄的亲事可算退了,柳小七趁夜溜到苏府与两位姑娘商议下一步做什么。贾桂道:“不是你们家有个侄女丢了?”

    柳小七道:“刚得的信儿,找着了。”

    “啊?就么快找着了啊……”贾桂失望的紧。

    柳小七哼道:“她倒是有些本事,跑去当了小土匪!”

    原来,柳明漪小姑娘被亲生父母打破了稚嫩的价值观,脑子一热便离家出走。她自小没出过京城,好在柳小七那书局里最不缺各色地图,陈瑞锦离京时给她贴身的荷包里藏了两张银票子。她遂在京郊偷了匹马南下,还给人家留下了支钗子当买马钱,跑了。便是寻着了这钗子,贾敘等人方得了她的信儿。一路追过去好容易快赶上了,她小祖宗忽然又不见了,仿佛是跟着些从福建来的客商走的。客栈的伙计听见她说,她有个师父在台湾府,若送她回去、路上食宿钱她师父必然加倍还他们。而后那些客商死活找不着。

    直至近日,陈瑞锦正在江西收服各处山匪,偶尔听说有一伙土匪扮作客商进京游玩,回来的路上捡了个小女娃子、还有点子功夫。匪首见她机灵可爱、想收做女儿,小女娃死活不肯,还险些逃跑了。陈瑞锦听着那女娃的年岁模样性情都像是柳明漪,便赶了过去。可巧遇上这丫头哄人家小喽啰带她下山买糖吃、好悬让她得手,遂不吭声躲在旁边看着。终是让另一个懂事的喽啰察觉,骂了那小喽啰一顿,指着柳明漪道:“这就是个小人精!你领着她走一回她就认得路了!回头跑了看大王不收拾你!”将小丫头轰走了。柳明漪气嘟嘟满山寨乱跑,见每条路都有人守着,只得回到她自己屋里去。

    山上也有妇人。有个大娘喜欢她,也知道她不安心呆着,便劝道:“潘丫头,你若想下山玩儿去,认大王做爹不就成山上的大小姐了?”

    柳明漪摇头:“我唯有一个爹,最是疼我,不认别人。”

    大娘瞥了她一眼:“怎么我听说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嗯。”

    “既是你爹疼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是生我娘的气。”

    “你娘待你不好?”

    “好是好……”柳明漪因逃跑又失败了,腹内烦躁,也顾不得什么了,随口就说,“我娘偷人。”

    “啊?!”大娘眼中顿时冒出八卦之光来,褶子都笑开了,“你模样这么齐整,想必你娘也是个美人儿。她偷了什么人?”

    柳明漪把嘴一嘟:“我亲爹!”

    大娘愣了:“谁?你爹不是亲的么?”

    柳明漪叹道:“我和我娘都是我爹捡的。我亲爹丢的。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横竖我亲爹不要我了!也不是不要,是……”她想来想去,她亲爹只是笨、并不是坏。干脆鼓着腮帮子不言语了。大娘反倒来了兴致,拿各色话去勾她;她只不一言不发。

    到了黄昏时分,满山的女人都知道小潘丫头是因为她娘跟人偷情才离家出走的、偷的人还是她亲爹。女人们不论身份、年岁,像狼群一般围着柳明漪,七嘴八舌打听她爹娘的故事。柳明漪满肚子不痛快——自打离开家还没这么不痛快过。后大王亲替她将人赶跑,她仍是恹恹的。

    这日晚上,柳明漪绷着小脸儿去向山大王辞行,道:“我在山上呆的不自在。”

    大王皱眉道:“只因为女人家嘴碎?世上女人都是如此。”

    柳明漪道:“我师父就不是。”

    大王道:“听说过台湾府的女子个个和男子一样出门做事,我只不信有女人不嘴碎长舌的。”

    柳明漪道:“我师父就不是。”

    大王道:“横竖不许你走,乖乖留下来做我女儿。”乃挥手赶她出去。

    柳明漪看了他几眼,躬身作揖,道:“论理,我该给大王磕头相谢的,谢你保护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可我琮三叔说,磕头下跪这种礼仪具有非常不平等的心里暗示,反正就是不好。我给你作个揖。其实我亲爹姓柳,潘是我养爹的姓来着。我知道来日我纵找到师父、少不得还得姓柳。”

    大王含笑问:“为什么?”

    柳明漪撇嘴:“师父和亲爹是同门。”

    大王道:“可见师父与亲爹是一伙的,还寻她作甚。”

    柳明漪道:“师父最好,亲爹也不坏,我不过是生气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大王又笑。柳明漪咬着嘴唇道,“横竖告诉你一声。来日若有难处,到台湾承天府找柳明漪。纵然我帮不了你,我师父必能帮你。”

    大王冷笑道:“好大的口气!点儿大的孩子,你有什么能为?若没我,你不是饿死了就是让人打死或卖了!”

    柳明漪撇嘴道:“你说的对。故此我欠你人情么……”

    大王让她噎着了,好半晌不知说什么好,终挥了挥手让她走。柳明漪又作了个揖才走。

    这日晚上,柳明漪从后山杂树丛中穿过、欲下山逃跑。那山大王闪在后头看着她半日才挪了几丈远,咬了咬牙,从背后摘下弓来搭上箭瞄准了半日。终放下手去,转身回寨了。

    陈瑞锦暗暗跟着柳明漪,等着她慢腾腾穿了足有一个半时辰的杂树,方寻到了一条小路。她坐下歇息了约莫有一刻钟,顺着小路朝山下跑去。直到日头出来了,柳明漪从包袱里翻出一个糙米团子吃了,又看日头辨认方向,末了寻株大树爬上去睡觉,眨眼便睡着了。陈瑞锦跳上树叉瞧了瞧,孩子瘦了一大圈儿,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心疼。也舍不得叫醒她,小心翼翼从树上抱了下来,背在背上走了。

    等柳明漪在客栈中醒来看见了师父,眨了眨眼半晌没说话。陈瑞锦把脸一沉正要训斥,她赶忙低喊:“饿!”陈瑞锦只得先给她弄吃的去。后又往各处传信,告诉大伙儿这个小祖宗找着了,硬生生把这顿臭骂拖延了大半日。

    次日,陈瑞锦将她拎到跟前来,道:“你同那山大王说,让他遇上难处去承天府找柳明漪?”

    柳明漪怔了怔,委屈道:“师父,你跟了我多久!”

    陈瑞锦不搭理她:“知道承天府多大、有多少人么?”柳明漪摇头。“且如今你师父琮三叔等都已搬到大佳腊去了你知道么?”柳明漪摇头。“你有多大自信柳明漪这个名字人人都知道?”柳明漪呆了。陈瑞锦哼道,“给恩人留信儿都不会。”

    柳明漪想了想:“我该让他去找知府贾琏?”

    陈瑞锦道:“每日找贾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他纵到了知府衙门也未必见得着。你该给人家留下个信物,让他去个好传信之处。例如贾氏马行、茶花绣庄。”

    柳明漪摸了摸头:“那我们现在回去留信物吧。若不是跟着他们,我当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不必了。”陈瑞锦道,“我替你留了。”

    柳明漪顿时笑得灿若花开:“谢谢师父!”乃仰着小脸问道,“你留了什么信物?”

    “猎鹰书局的片子。倘若遇上难处,让他去京城找你七叔。”

    柳明漪瘪了瘪嘴不吭声。老半日,闷声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大叔。我就是不自在。”

    陈瑞锦轻叹一声:“让你现在就明白世事也太难为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又默然良久,问道:“我娘为什么不喜欢我爹?”

    陈瑞锦反复斟酌、终寻不出合适的话来告诉这么小的孩子太监是什么,只得搪塞她说:“因为她先喜欢了你亲爹。人心里先喜欢了一个人之后就再喜欢不上另一个了。”柳明漪居然听明白了!小大人似的点点头。

    这一节便过去了。陈瑞锦要四处跑,领着这个小丫头不大方便,便将她丢上井冈山。因李国培领兵下山不知干什么去了,万彰也时常不在,山中失了主心骨,军纪渐渐的有些松动。柳明漪年纪小,山中的土匪都把她当作万彰的亲眷不曾防备。柳明漪头一回看见这么严密的山寨,觉得有趣,四处登高爬低的查看玩耍,犹如评话故事里头的探险一般。

    那日,她寻到一处小院子,外头有许多兵士把守着,甚是好奇,满心以为里头是什么宝藏啊、奇兽啊之类的东西,遂爬上大树往里瞧。这孩子眼神好,远远的竟看见院中有个老头儿在种花木!心中纳罕:这么多人守着院子,只为了一个老头么?难道他是个会法术的术士?便惦记上了,没事常上那院子左近溜达。

    过了两日,趁着夜晚,柳明漪发觉有两个守在老头儿院子外头的兵士打瞌睡,遂从他们那儿翻墙上去张望了两眼。可巧遇上老头儿正负手在院中站着,便朝他招了招手。老头儿大惊。柳明漪拿手指头压在唇上嘘了一下,翻身进去爬下墙。换做平日,这会子早有巡逻的过来。如今头目都不在山中,连巡逻的都懒了。柳明漪平平安安到了里头,问那老头儿:“老爷子,您是谁啊?”

    良久方听老头儿颤声道:“我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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