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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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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贾琮皱了皱眉头,扭头向陈瑞锦道,“这个黄文纲的名字好像听过。”

    陈瑞锦道:“他是巡抚,本为琏二爷上官,三爷当是听过的。”

    “不是。”贾琮道,“别处听过。”乃信步迈过门槛,从大堂旁绕过一径往后头去了。那些当官的还是让贾琏去对付的好。

    后头也没闲着。黄太太正噙着泪花儿同王熙凤诉苦,说那些走失了佃户和奴才的人家如何逼迫她们家老爷、她们家老爷又是如何艰难。王熙凤何许人也?立时也从袖中取了块帕子跟她对着拭泪,说台湾府何等荒凉、四处是旷野没有人烟,连道路都不过是小土路。琏二奶奶在京中呆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滚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女人见了也心碎。这黄太太年轻,本是黄文纲前几年才娶的续弦,哪里见过这个?倒是翻过头来安慰王熙凤。跟着黄太太来的一个媳妇子在旁咳嗽了好几声,平儿忙问:“姐姐可是嗓子不大好?”乃命人去泡胖大海来。

    那媳妇子便讪讪的,瞥了她们太太几眼,心里急的了不得。忽然一眼瞄见案头一架八扇的芙蓉绣屏,便问:“好精细的活计,姑娘,这是谁绣的?”

    平儿道:“这个本是个西洋玻璃屏风。我们家小爷淘气,玩的时候把玻璃砸坏了,遂去绣坊订了幅绣品来补上。”

    媳妇子眼中闪了闪,又细细瞧了那绣品半日,道:“绣工难得。姑娘可知道是谁绣的?”

    平儿顿觉她神情有些古怪,忙笑道:“我也不管这些定绣品的事,并不知道。人家绣坊养着许多绣工呢,未必是一个人做的。听说,这般大件的,绣坊里头都是好几个绣工一道做。”

    媳妇子点了点头:“也是。如此大宗物件,一个人想是做不来的。”乃围着那绣屏细看了半日。

    一时王熙凤糊弄完了黄太太,贾琏抵赖掉了黄巡抚,贾家两口子各自送黄家两口子出府。黄文纲从出了知府衙门便黑着脸,一进驿馆便破口大骂,骂完了贾琏又骂黄太太。

    跟着黄太太的那媳妇子上前行礼道:“老爷,奴才有话说。”

    黄文纲看了她一眼:“说。”

    媳妇子道:“方才奴才同太太到后头去见贾太太时,看见他们屋子案头有架桌屏,那绣工我认得。”乃上前一步,低声道,“必是去年咱们府里逃走的那个刘宝家的做的。”

    “什么?!”黄文纲眼睛都亮了,“说清楚!”

    媳妇子:“回老爷,早年我与刘宝家的都在先头太太屋里,那会子她唤作芙蕖,老爷可还记得?”

    黄文纲想了半日:“仿佛是有个叫芙蕖的,时常与蔷薇在一处?”

    “正是!”那媳妇子道,“太太将她与蔷薇给了四爷。过了些年,她岁数大了,就配给刘宝做媳妇。后来刘宝死了,她婆婆抱怨她命硬、克夫,她不耐听老人家絮叨,便逃跑了。”

    黄文纲瞧了瞧她,面色一沉:“你没看错?”

    媳妇子忙说:“奴才打小与芙蕖一道长大、一道学针线、一道做针线,看的真真的!必是她做的无疑。”

    黄文纲点点头:“好、极好!”乃咬牙道,“贾琏要我拿出证据来,我就拿证据给他瞧!”又看着那媳妇子,“倘若真是芙蕖,老爷必重重赏你!”媳妇子忙下拜谢恩。黄文纲捋着胡须道,“如此说来,是贾家窝藏我府里的逃奴了?”

    那媳妇子忙说:“贾太太身边那个姨娘说,那绣件是外头绣坊做的。”

    黄文纲皱眉道:“哪家绣坊?”

    媳妇子道:“她说她不知道。”

    黄文纲登时沉下脸来:“不知道上哪儿找去?绣坊多了去了。”

    媳妇子谄笑道:“老爷莫急,且不提贾大人是台湾知府,单看贾太太那通身的气派就知道,他们府里若订绣品,必是在承天府最好的那家。”又道,“方才我已在回来的路上打听过了,承天府最好的绣坊叫茶花绣坊,在中山路与中正路的交叉路口。”

    黄文纲连赞“好、好、好”,乃命这媳妇子:“去茶花绣坊盯着!将芙蕖找出来!”媳妇子垂头领命而去,嘴角带笑。

    她遂换了身鲜亮衣裳出门逛逛,寻驿馆的人打探如何去中山路中正路。人家告诉乘一路公交马车即可。这媳妇子依言寻到茶花绣坊的门店。到了地方进去一瞧,不愧是承天府最好的绣坊,各色绣品都有,件件都好,且价钱都极高。她心里愈发认定贾家的绣屏就是在这儿买的了。前前后后逛了一圈儿,寻见了好几件芙蕖的手艺,便有了底。

    她遂指着一条显见是芙蕖做的喜帕问店里的伙计:“这帕子做的好精细!是谁做的?”

    伙计道:“算您有眼光!这是我们绣坊最好的一位师傅做的。”

    那媳妇子又问:“这师傅贵姓?”

    伙计笑摇头道:“师傅们又不在店里做活计,我们哪里知道。”

    媳妇子嗔道:“不知道还说是最好的师傅做的,显见是哄我的不是?”

    那伙计道:“不是哄您老,这喜帕送来的时候带着签子的,s级就是最好的师傅。我们绣庄总共才四个s级师傅呢。”

    “竟是如此。”媳妇子点点头,暗暗咬牙,“倒是好本事。想来薪水也不少的?”

    “这个我们更不知了。”

    “那你们绣坊的师傅都在何处做活计的?”媳妇子笑道,“我也有点子扎花儿的手艺,可能去你们绣坊试试?”

    伙计“哎呀”一声:“合着您是来应聘的?”忙领着她到外头,指着路指点她如何如何走,“便是我们绣坊了。”媳妇子弯腰谢了他,扭身走了。

    不多时,她找到了茶花绣坊,掸了掸衣裳向门子笑道:“小哥,我找你们绣坊的那个捱似级的曾师傅,我是她老街坊。”

    门子道:“您请稍候。”一径进去了。这媳妇子便知道找对了人。

    谁知道等了半日,那门子出来说:“我们里头s级的师傅没有姓曾的。”

    媳妇子想了想:“是了,想必她用的是婆家的姓。可有姓刘的?”

    门子嘀咕道:“究竟姓什么,你也不说清楚。”媳妇子赶忙说好话,门子只得又跑了一趟。过了会子门子领了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出来说,“这便是我们张师傅。”

    这媳妇子一瞧,压根不认得!只得讪讪的说:“大约是弄错了。”又挨了门子好一顿牢骚。媳妇子满面堆笑向门子陪了半日的不是,心中纳罕:分明是芙蕖的针线,断乎不会弄错的。

    她只得回到驿馆,向黄文纲再三起誓:“奴才委实认得芙蕖的手艺,那个茶花绣坊里头好些物件是她绣的。老爷若不信,可去那绣坊买一件拿回去。芙蕖扎的花儿在咱们府里头算拔尖的,许多丫鬟媳妇子都收着她从前做的物件,一比就知道了。”

    黄文纲思忖道:“既这么着,想必是她诚心躲了。”乃哼道,“既是我家的奴才,纵是死了也得抓回去。”立时命换衣裳,再去知府衙门。

    贾琏见他去而复返,忙问可有事没有。黄文纲道:“贾大人只说你们台湾府没有逃奴,如今眼前便摆着一个。我府中有个叫芙蕖的媳妇子,如今在你们一个什么茶花绣坊做绣花师傅。”

    贾琏皱了皱眉头:“这茶花绣坊的东家是个有本事的,岂能收留逃奴?黄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黄文纲道:“去查验一番便知道了。不如贾大人同老夫一道过去?”

    贾琏想了想:“也好。待下官换身衣裳。”

    黄文纲道:“就穿着官服去岂不好?”

    贾琏摆手道:“官服是在衙门穿的,出了衙门再穿就不妥当了。”遂去后头换衣裳。

    到了里头,忙喊王熙凤:“周茶花那个绣坊里头有个黄家的逃奴?”

    王熙凤一惊:“不会吧,这般巧的?”

    平儿忙说:“只怕是了。方才我见那跟着黄太太的媳妇子瞧绣屏的模样古怪,特打发人往她们绣庄去说了一声。”

    贾琏皱眉道:“我才跟黄大人说台湾没有逃奴来着。”因思忖道,“赶紧再打发个人过去,让那个逃奴快些走!”平儿应了,乃去外头喊了个腿脚快的小子,让他快去绣庄报信。想了想,又命人告诉一声贾琮。

    贾琏慢悠悠换了身寻常的衣裳,出来只说“让臭小子粘着闹了半日,大人久等”云云,陪着黄文纲一道上了马车,骨碌骨碌跑起来。

    到了茶花绣坊,东家周茶花听闻是贾知府亲临,亲自迎了出来。

    贾琏乃道:“周东家,本官就不与你兜圈子了。如今有人举报,说你们绣坊有个师傅是逃奴。”

    周茶花忙说:“大人,可冤枉死民女了!民女这些刺绣的师傅都是正经有台湾户籍的良民。”

    黄文纲看了一眼带来的那媳妇子,她便上前道:“是一个捱似级的师傅。”

    周茶花便命人请绣庄里头s级的师傅都出来。过了会子,只来了三个女子,都不是黄府的芙蕖。并说是有位杨师傅今儿请假没来。那媳妇子冷笑道:“周东家就莫要糊弄人了。纵是我们大人区区从二品巡抚周东家大约不曾放在眼里,贾大人乃是堂堂从四品台湾知府,难道周东家也不放在眼里么?”说得黄文纲咬牙,贾琏有几分讪讪的。

    周茶花奇道:“此话怎讲?”

    那媳妇子道:“我方才进来时看见你们外头挂了牌子,摆着四位师傅的姓氏及绣品,并没有姓杨的,却有一位姓曾的。莫非摆在外头的竟不是最高那一级的师傅?我瞧那绣品分明是芙蕖做的。”

    周茶花忙道:“那是从前的牌子,下头的人惫懒了,不曾换下来。我们曾师傅因旧年成了亲,跟丈夫姓了杨。”

    媳妇子立时道:“她就是我们府里的芙蕖!”乃扭头向黄文纲道,“芙蕖本姓曾!”

    周茶花笑道:“这位嫂子好利索的嘴皮子。你看见我们外头有姓曾的名牌儿,便信口扯上你们要找的人姓曾;若外头的名牌上是姓司徒的,想必你们丢的人便姓司徒了?”

    黄文纲喝到:“放肆!天家姓氏岂能信口胡言?”

    周茶花乃道:“我们这位曾师傅委实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黄文纲忙说:“既这么着,快些将此奴才还给本官!”

    周茶花道:“却并非是从黄大人家中逃的。”她乃轻叹一声,“她本是庐州曾椟大人的侄女儿。因曾家有心与庐州安抚使杜得渠联姻,想把她嫁给杜得渠之子。那杜家大爷生得又黑又丑,活似庙里头金刚菩萨身边的恶鬼!她偶然窥见了一眼,吓着了,不敢嫁,便逃了出来。”又摇了摇头,“她人虽逃了家,心中总是挂念曾家的,托了人去打探。前些日子听说,曾家仍旧要与杜家联姻。既是侄女儿逃了,只得拿曾家大姑娘填上去。我们杨师傅心中难受,觉得有些对不住堂妹,这几日便身上不大好,没来绣坊。”

    黄文纲闻言怔了半日:“这……”虽说这个芙蕖多年前是在他自己院中服侍的,因模样平平,他还当真不知道这丫头姓什么。而庐州曾椟委实是姓曾的。

    周茶花苦笑道:“大人若不信,只使人去庐州探探,曾大姑娘是否在与杜家议亲、再看看杜大爷是个什么模样,便知道民女所言是真是假了。”

    她说得有模有样、有条有理,黄文纲一时不知该不该信。那媳妇子急了:“老爷,当真是芙蕖的针线!奴才认得!芙蕖委实姓曾的。她老子娘还在我们府里呢,一问便知道。”见黄文纲仍旧捋着胡须思忖不肯信她,恨的赌身立誓道,“奴才若认错了她的针线,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万世不得人身!”

    这会子贾琮、陈瑞锦与曾氏都就在隔壁屋子偷听呢,贾琮不禁问道:“曾姐姐,这个大嫂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曾氏连连摇头:“她与我打小一起长大,素来交好、情同姐妹!”

第340章() 
话说福建巡抚黄文纲家一个媳妇子认出了曾氏的针线,黄大人寻到了茶花绣庄。因曾氏碰巧姓曾,贾琮借庐州曾家顺口替她掰了一通瞎话。偏那媳妇子死死咬定针线活就是曾氏做的,黄文纲遂又起了疑心。

    周茶花自然不肯认,道:“只是这位大嫂既在主子跟前立了誓,只怕不论看见谁都会硬说是你们那位芙蕖姑娘无疑。”

    黄文纲道:“周东家若信她不过,可信的过本官?请这位曾师傅来,本官看上一眼。芙蕖早年在我屋里服侍过。”

    周茶花摆手道:“前些日子还罢了。她虽无奈委身匠人,终究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出来的,如今又身为杨教习的夫人,早已不见外男。这样可好?既说芙蕖姑娘是贵府的下人,想必黄太太是见过的?不如改明儿我做东,请黄太太与几位s级师傅饮茶、让黄太太认她一认。”

    贾琏忙说:“不妥。黄太太终究是巡抚夫人,岂能与刺绣师傅到一处吃茶的?”乃向黄文纲道,“还是拙荆做东请黄太太赏花,并请些台湾府的武职夫人小姐作陪,将杨夫人算在其中,可好?”

    黄文纲乃问道:“她男人是个什么身份?”

    贾琏道:“虽只是个捕快头目,老婆也不能随意给外男看的。横竖尊夫人认得那个什么芙蓉。”乃笑道,“我却不知道他媳妇是庐州曾家的女子,竟是捡了个好大的便宜!如此说来,宁太妃竟算得上是杨教习的姑母了?”

    黄文纲不屑道:“一个武夫,娶了个私逃的女子。纵当真出自高门大户,也有辱门庭。”

    贾琏道:“话虽如此,总归是一家子。等他们有了儿孙,还怕曾椟与宁太妃不肯认么?”

    黄文纲哼道:“曾大人虽算不得大儒,也是正经男子,岂能认这等侄女。”倒是默许了让黄太太去看曾氏。

    那媳妇子却说:“倘若周东家舍不得一个好绣工,随意使了人顶替她的名字去赴宴……”

    贾琏脸色一变:“杨教习终究是我台湾府堂堂正正的武官,他的夫人岂是好冒充的?”

    周茶花忙说:“这个容易。杨师傅绣技极好;这位大嫂既说是认出了她的针线,就请她当场绣点子什么给黄太太、带回去请这位大嫂辨认即可。”又笑向贾琏行了个礼,“只是此事一不能告诉杨教习,二不能告诉杨师傅,全凭贾夫人设法成事了。”

    贾琏冷笑道:“拙荆命一个捕快的媳妇绣个小物件倒是容易。只是黄大人这奴才过于放肆了些,到时候莫要让她陪着黄太太过来的好。”

    黄文纲也知道那媳妇子言语失礼,偏她所言恰中了他自己心中所疑,忙假意斥责了几句,又向贾琏道:“贾大人何须同一个奴才计较?”贾琏只得作罢,面上仍悻悻的。

    此事便定下了,周茶花笑盈盈送他二人出去,众人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子,周茶花回到隔壁屋子,笑道:“竟这般巧的,曾姐姐也姓曾。”

    陈瑞锦哼道:“不是巧,百家姓上随便哪一个琮三爷都能掰出花来。”贾琮做了个鬼脸儿。

    曾氏犹豫道:“倘若老爷去庐州查问……”

    其余几个人同时摆手,贾琮道:“黄文纲没那个闲工夫,只为区区一个逃奴费那许多力气查访。再说,女眷逃家这种事,他吃错了药才会去问曾椟。你当日既不出挑,想必黄太太对你的模样未必记得清楚?”

    曾氏道:“夫人进黄家时我早已入了那张家,她没看过我几回。只是我的模样,芍药必会告诉她的。”

    陈瑞锦笑道:“无碍,我替你描画眉眼,管保让她认不出来。”

    贾琮拍手道:“妥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练习宴席上的进退规矩。”

    曾氏苦笑道:“这个倒在其次……我并非杨将军之妻。”

    贾琮挤了挤眼道:“这个忙他会帮的。”乃打了个响指,“必须帮!”

    当日杨嵩护送曾氏回了台湾府,曾氏便时常借报恩之名去替他缝补衣物、收拾屋子、甚至做些饮食。杨嵩虽觉得有几分不妥,贾琮等人在旁糊弄了他半日、说是这曾氏也没别的法子好还他人情、只当请了个小工,便迷迷瞪瞪的默许了。至于众人多少有几分忧心他知道曾氏落难本是一计后可会翻脸,却是白忧心的——他压根儿没疑过。杨二伯数次想催他同曾氏成亲皆让贾琮拦下来了,说“再等等”。日子一长,杨嵩渐已习惯有曾氏在家中拾掇,偏他自己尚未察觉。

    今日此事实在天赐良机,周茶花遂红着一张脸去请杨嵩帮忙,只说自己一时忘记外头挂着曾氏的名牌与绣品、让那个什么“芍药”窥见了纰漏,慌忙中胡乱寻了个借口。她尴尬道:“我知道此事杨大人必是为难的。偏曾氏于我们绣坊实在要紧,我实在舍不得将人交出去。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来求将军。将军放心,我知道曾氏出身低微、配不得将军。不过装个样子将黄家糊弄过去罢了。救人救到底,大人既救过她一回,再多救一回何妨?事成我多谢杨将军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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