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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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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三姑闻言默然半日,道:“我倒是当真没想到这许多。”再看贾环已睡着了,不由得好笑,起身替他披了一条毯子。

    贾环醒来时好悬扭了脖子,半日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儿。眨了眨眼,听见一声肠鸣,揉着肚子叹道:“可怜见的,好久没饿成这样了。”又见桌上搁着一个纸包,里头是两个烧饼。贾环委实饿着了,抱起烧饼就啃。

    过了几日,三场会试散场,满京举子纷纷回了客栈,伸长了脖子候着报喜;或有去各国特使之馆驿拜访的,或有去高门大户探访的,并有自持高才等着人家来拜访的。各家特使也忙着拉拢人才,京中一片欢腾、好不热闹。

    司徒岧的伤势本来轻,这会子已大略好了,偏自己被困院中动弹不得不说,连他舅父也一并圈着走不了,实在烦闷。他本心骄气傲,素以为连天下都早晚能得了去,不曾想短短数月一无所有,顿时颓然无措。听到其余三位兄弟日日出门会友,愈发焦虑烦躁。

    王妃心里着急,又无计可施,时常在屋里团团转。这一日,她身边有个侍女劝她出门走走、买些衣料首饰也好,总比闷在府里强些。王妃实在心绪不宁,便听了。乃登车出府,到了几处银楼并海货铺子逛逛新鲜。

    到了一处薛家的铺子,王妃正瞧那些西洋运来的小顽器呢,身边有两个妇人在闲谈。

    一个道:“说起来,前儿我们府里包场了,去看了刘霭云刘大家的戏!刘大家正是这薛家大奶奶呢。”

    另一个道:“嘘,轻声,这是人家男人的铺子。”

    那一个笑道:“本是实在话,我又不曾打谎儿。”

    另一个道:“少说这些!刘大家当年可给满朝大人诰命送了那么许久的饭,莫要嚼他的舌头根子。罢了罢了,你看的什么戏?”

    前头那个捂嘴而笑,又说:“什么《墙头马上》。分明无理,偏看戏的都信。大户人家院墙那么高,那个李小姐竟能爬出去,我是不信的。”

    那一个说:“看戏的本是傻子。从墙头爬出去自然是难的,大约那小姐是换了家里媳妇子的衣裳溜出去的。”

    前头那个道:“是了,这话倒是有理些。”

    王妃听了心念一动。这科春试乃是诸王割据后的第一科。从前天下人才都是朝廷的,这科的人才却是谁得了就是谁的,故此诸王皆惦记的紧,茶楼酒楼花楼满满的都是王爷特使包场子请各色举子。王妃想着,时不我待,娘家已经同老二拴在一处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老二平白错过这段日子。

    两天后,往二世子院中送饭的小子身量与司徒岧极为相似,旋即娄规出来说二世子身子不适、卧床不起。司徒岧实则换了小厮的衣裳,偷溜了出来。犹如鱼入大海、鸟归天空,次日便急忙忙出去结交举子去了。依着他母亲所言,扮作寻常士子、儒衫纶巾,只穿着一双极好的鞋,并扇子上挂了一个上好的羊脂白玉环。因司徒磐自己亦忙着挑选人才去了,没精神顾及内院,故此分毫不查。司徒岧在外头连着逛了四五天,平安无事,出入竟比平常更方便些。

    到了第六天晚上,因前日与几位举子有约,司徒岧早早收拾妥当溜出府门。来到城西的得梦楼,见楼上楼下皆是文人士子,心下欢愉,忙向前日订好的雅间走去。不多时便来了新近认得的几个举子。他只说自己姓娄,还是个秀才,年岁又小,旁人俱喊他做娄老弟。酒席开筵,觥筹交错,并在席上新认得了些人。

    正在高谈阔论之际,忽听隔壁有温声柔调传过来,颇为好听。有个多情好事的过去打探一回,说是隔壁那屋子坐着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生的一副好容貌!请的却是怡红院的莺歌娘子在唱曲儿。

    有个举子酒兴正酣,便嚷道:“不如请来咱们屋里一道喝酒,横竖娄老弟请客!”

    另一个也嚷嚷:“很是!素闻莺歌娘子大名,难得有缘,也可见一见。”旁人亦围着起哄。

    方才那个好事的便毛遂自荐,亲去请那少年过来。不一会子他回来,耷拉着眼道:“碰了一鼻子灰,那人正眼都没瞧我一眼,只挥了挥手命他手下的恶奴轰我出去。”

    席上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便跳了起来:“好不晓事!娄老弟请他喝酒竟不来?可莫要给脸不要脸!”

    司徒岧忙说:“他既不愿便罢了,何苦强求?兄长莫要生气,快喊店家加两壶酒。”

    众人心下多少有些猜到司徒岧身世不凡,都劝那人罢了、只当那小子没福分,那人仍旧骂骂咧咧的。只是先前那个去请人的因被拒了个干净利落极扫颜面,心中有几分不痛快,总盼着能给隔壁添点子堵。过了会子,借口小解,他又溜到隔壁门外从门缝里张望一眼,忽然发现里头多了个人!且这人虽一身商贾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官气,怎么瞧都让人觉得该喊一声“大人”。遂回到自己屋子里向众人说了。

    众人一听都起了好奇心,七嘴八舌猜那人是谁。司徒岧因想着,这些都是各地来的举子,未必认得几位京官,便亲自去瞧了瞧。

    趴在门缝瞄了几眼,大惊。那屋里有四个人。一个抱着琵琶唱曲儿的显见就是莺歌娘子;一个穿鸦青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的少年只得十六七岁,额上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眉清目秀却沉稳有度,显见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他身后立着一个青衣男子虎背熊腰英气逼人,便是方才那人说的恶奴;对面坐着一人,虽打扮像个寻常商贾,容貌却全然没变,司徒岧认得他。

    此人姓氏瞿名申,乃是慧太妃之堂兄、今陈王之舅父。早年司徒硠初登大宝,因宠爱慧妃,曾直命他出任参知政事。朝中不忿者众,纷纷上书弹劾。司徒硠无奈,改挂了个虚职正三品的正议大夫,并搭了个实职便是内库詹事,帮着自己管私库。瞿申自己虽本事平平,好在听肯他妹子的话,乃是司徒硠极信任的一位心腹。后他外甥封去了陈国,他也跟着去了。

    且不论这个小公子才学如何,单看那通身的气派便是个出众的。并他那身打扮。四将乱京师的时候将高门大户好一通盘剥抢夺,如今京中这么大刺吧啦的富户已不多了。陈王派在京中的特使不是瞿申,他今儿来显见是替外甥拉拢人的。既这么着,倒是须得搅一搅,这小公子不能平白让陈王那小子得了去。

    司徒岧遂回到自己那屋中向众人道:“你们可知道那人是谁?便是慧太妃的哥哥、本朝的杨国忠瞿申!此人本是京中一个破落户儿,小时候也念过私塾,连考了十几年的秀才皆没考上,在家混日子。偏生运气好,他婶娘做了太上皇的乳母,他堂妹后来便是慧妃。因慧妃娘家实在没什么人,唯剩下他了,太上皇便送了他一个从二品的参知政事。朝堂上哪位大人不是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考科举入仕的?太上皇此举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弹劾折子飞起来好似下了一场漫天大雪!实在犯不得众怒,方替他换了个管内库的差事。”他乃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可见士大夫才是朝廷擎天驾海的白玉柱、紫金梁!”

    众举子听了齐齐鼓掌称好,又纷纷向娄老弟敬酒。酒过三巡,司徒岧醉了,举着杯子晃晃悠悠出门,一脚踢开隔壁的门,照着瞿申劈头一浇,淋了他满头的酒。借着酒劲骂道:“都是你妹子那贱人!狐媚迷君、谗言惑主,引得太上皇亲小人远贤臣,才惹下四海分裂、社稷不安之祸。”

    瞿申本不善言辞,又被他吓了一跳,半日才骂出一声“含血喷人!”

    司徒岧愈发来劲了,指着他极尽口舌之能事,将慧太妃骂成妲己转世褒姒投胎;天子东狩诸王纷争、种种不好皆由慧太妃而起,实在乃是本朝第一大罪人。与他同来的那群举子本来不明京中事,又多少猜出司徒岧身世不凡,闻言登时信了。个个义愤填膺,顾不得斯文,捋胳膊挽袖子围着瞿申,操着各色方言破口大骂。屋里登时成了菜市场。

    瞿申让他们骂得连连后退,眼看退到了墙根,只听“哐当哗啦啦——”一阵响,众人扭过头去,只见案头的青花茶壶砸在地上。那个穿鸦青色的小公子横眉立目站起来看了司徒岧一眼,看得司徒岧有几分脊背发凉;旋即甩袖子走了。

    莺歌娘子忙抱着琵琶跟在后头,他带着的那个恶奴大步走到瞿申跟前道:“瞿大人,今儿大约是谈不成事的,咱们改日再议。”瞿申连连点头,口称晦气。那恶奴冷眼扫视了举子们一眼,杀气逼人,吓得举子们连连后退。他方引着瞿申走了。

    待他二人都出了门,司徒岧趁着酒气未消,跟出来在后头大喊:“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那小公子败了兴,正领着莺歌娘子往欲下楼去,闻言蓦然转过身来,冷森森盯着司徒岧。司徒岧本来还想接着喊,忽然打了个冷颤,硬是将后头的话噎在舌头根底下喊不出来。

    转眼那四个人都走了,司徒岧因搅局事成、心下舒坦,招呼众人再喝三巡。众举子因不畏强权骂了当朝太妃的哥哥,都觉得自己刚直正义、好不畅快!又因司徒岧说了他请客,个个欢喜,又喝起酒来,并击筑而歌。

    他们如此大闹,早惊动了得梦楼其余酒客。可巧世子司徒岳也在一间屋子会举子,听得外头有动静,便打发人出去瞧瞧。一时那小厮回来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世子爷,是二殿下。”

    司徒岳皱眉道:“他不是不得出院子么?”

    他身边有个人冷笑一声:“他不是卧病在床么?如今看来并非是苦肉计,而是偷梁换柱了。主公,我说什么来着?但凡有二殿下在,王妃眼里是没有你的。”

    司徒岳轻喝“胡说”,却蹙起眉头许久不展。

    恰在此时,又听外头一阵大乱,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并乒乒乓乓乱响。司徒岳又命人去打探。过了会子,那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世子!快去瞧瞧!二殿下遇刺!”

第291章() 
话说燕王世子司徒岳正在与举子酒宴,忽有人来报他弟弟遇刺,忙赶去隔壁。只见司徒岧带着的两个护卫正守在门口,见了他慌忙下跪。司徒岳抬步走了进去。屋里一片凌乱,十余名举子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司徒岳胸口中了一刀,倒在酒桌旁,已经毙命了。终究是亲生手足,司徒岳不禁潸然泪下。

    乃问那两个护卫经过。原来司徒岧回到屋中才喝了两杯酒,忽有条黑影如闪电一般跳进来,不待旁人察觉便朝他当心一刀刺下,旋即飞身而走。因外头有个露台,护卫几步追出去,只见一条影子疾速坠落跟飞似的,忙跳了下去,现在还不知如何。又问刺客什么容貌,护卫说他拿黑帕子遮了脸,并穿着一身黑。

    不多时跳下楼去的护卫回来,跪地哭喊:“我们上当了!楼下只是一件裹着杉木的黑衣裳。”

    世子尚未说话,他身边那幕僚大喊:“只怕刺客还在!快些封住这酒楼,不得让人走!”世子立时命人守住大门不得出入。此事重大,又快马去报燕王府。

    司徒磐正在府中与幕僚议事,闻言便懵了,亲自奔去关着司徒岧的院子。一把扯下帐子一瞧,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他儿子!悲愤交加,将那个扮作司徒岧的小厮拎起来摔在地下,一脚踢出去,那小厮登时气绝身亡。这会子有人来回,王妃闻讯昏死过去了。司徒磐悲喊:“都是她!她害了我的岧儿!”

    又快马奔去得梦楼。进屋一看,长子正抚着次子尸身痛哭,不由得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司徒岳见他爹来了,扑过去抱住司徒磐的腿。司徒磐双腿一软跌坐于地,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冯紫英恰跟了来,立时询问跟着司徒岧的几个护卫,听罢又命细搜酒楼。不过片刻功夫有人来回:“隔壁屋子有个穿小二衣裳的被人打昏在地。”冯紫英忙转去隔壁。

    只见屋里整整齐齐,地下摔碎了一个茶壶乃是先前那小公子砸的,店小二身边搁着一只小木桶,木桶里头有几快碎瓷片,案头还有抹布,想是来收拾屋子的。这屋子的露台与司徒岧遇刺那屋子的露台极近,上头撂着一件粉红色的衣裳,正是得梦楼二楼露台帘子的颜色。

    冯紫英登时想起多年前那桩旧案来。七年前正月末,先南安郡王霍煊就是在这得梦楼二楼遭人暗算,跌断了腿不说、还硬生生让人套牢了一个断袖的名声。事后查起来,暗算他之人便是穿了一身与露台帘子一般颜色的衣裳,先抛了一件惹眼的白衣下楼引得霍煊跳楼去追,护卫追上露台之时那人大约藏在帘子后头。待护卫都离了露台,那人脱下衣裳随手丢下从容逃脱。当日朝廷追查许久并未查出半分,司徒磐还赞了许多回,命查出此人好生重用。眼下二殿下遇刺之事简直与霍煊那事如出一辙。思及于此,冯紫英心下忐忑,有种不妙之感——恐怕此事又查不出来。

    忙将那店小二弄醒盘问。原来他过来收拾屋子,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一回头便晕了,晕前只看到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冯紫英脱口而出:“黑白双煞!”心下大略知道,这两个人八成早已逃离这酒楼,只是仍需细细盘问旁人。

    本想着,黑白双煞既然预备了衣裳,必然知道二殿下今晚回来,故此与他共饮的这群举子当中必有其同伙。遂先审了这些人。这帮举子中有几个猜出了司徒岧身世不俗,有的诚心四处招摇、有的帮他拉拢人一道来,又是前儿定下的日子,还不定多少人知道了。又问何以择了此处,却说是得梦楼今日有六道新菜出来,大伙儿为了赶新鲜都想来。本来他们订的迟没位置了,还是娄秀才出马才弄来一个。冯紫英不禁苦笑:这是自己上赶着找死的。

    司徒磐哭了一阵子,亲手收敛了儿子的尸身送回府去。王妃见了如疯了一般。司徒磐当众命人细查二殿下是如何出门去的。能从府里将司徒岧放出去的,除了王妃还有谁?眨眼查出一大串,都是王妃心腹,司徒磐命人一个个就在堂前打死,他们嘶喊“皆是得了王妃之命”司徒磐也没让堵嘴。府里的女人个个心思雀跃:王妃完了。王妃自己早已昏死过去。

    世子起初只跪着一言不发。眼见人已处置毕,他身边那个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裳。世子心中暗叹一声。方才他的幕僚趁乱说,“王爷回府后定会处置王妃,看在世子份上当不会休妻,却少不得处置她身边要紧的人出气。世子须得静待王爷将气撒足了,千万千万记得替王妃求情。”故此他跪爬半步上前,垂头哽咽道:“父王,都是歹人的不是,母妃何尝知道?二弟性子活泼,在府中闷的难受、想出门逛逛……”

    司徒磐冷笑道:“你是说,因为我不许他出门、他才偏想出去,才遭了人暗算的?”

    “儿子不敢。父王自有道理。”

    司徒磐道:“多少天以前秦三姑已提醒过,岧儿身边须得加强戒备,恐怕有人想害他嫁祸给你。”

    世子一惊:“什么?!”

    司徒磐哼道:“何其巧也,他遇刺了,你就在隔壁吃酒。”

    “这……”世子有几分惊慌,“我并不知道!”

    司徒磐厉声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世子忙垂下头去。司徒磐滚落满脸的泪来,“我因想着,府中戒备森严,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伸手进来。你母亲倒好,唯恐人家无处下手,”抬手指着王妃,“特特将岧儿送出去给人家害!”

    世子匍匐在地,再不敢开口。

    司徒磐默然许久,冷森森的道:“查,查那个得梦楼。每家酒楼饭馆皆时常有新鲜菜品出来,怎么他们家出了几个新鲜菜你们哥俩都知道了?你去查。”

    世子赶忙应“是”。

    燕王嫡子遇刺身亡,自然不是小事。冯紫英赵承等连夜盘查。因隔壁那屋子有刺客的衣裳,并同司徒岧一道吃酒的举子说请瞿申的那个小公子方才看他目光不善,又忙着搜查这二人。偏司徒岧遇刺时他们才刚走,并未拿住。冯紫英一壁亲去寻访瞿申,一壁使人往怡红院而去。偏瞿申不在驿馆,莺歌娘子让人请走后不曾回来、也不知是谁请的,他愈发起了疑心。

    次日一早,冯紫英红着眼上荣国府去寻贾环。贾环懵乎乎的听了半日,只说了一个字:“哈?”

    冯紫英急了:“此事要紧,快将你们那个什么娘子找出来!”

    贾环道:“在我们家一个别院。”

    “什么?”冯紫英跳了起来,“你捣什么鬼!”

    贾环委屈道:“我何尝捣鬼儿了?”又思忖片刻,问道,“你回禀给燕王了么?他对那个小公子起了疑心么?如果没有我就随便跟你说几句。”

    “自然回了。”冯紫英道,“如今王爷最疑心的便是他。”

    贾环乃站起来道:“冯大哥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裳与你同去燕王府。那个小公子数月前做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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