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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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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在咫尺却拥抱不到的挠心感觉,夏秋这顿饭可算是彻底感受了一回。
  陈若愚带夏秋回家吃饭,于公于私,陈老师的脸上都挂着扯不破的笑意。
  陈老师主厨,从选料到慢炖,统统不许旁人插手。
  导致夏秋坐在客厅无所适从,盯着正在放的《动物世界》愣神。
  当浑厚低沉的嗓音播到:“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不二的法则,儿时我们便知大鱼吃小鱼,小鱼方可吃……”
  电视画面斑斓,海底世界宛若童话里的织梦景象,鲨鱼陡然出现,鱼群四散。
  聚焦某一只可怜的石斑之上,逐渐放大,愈发清晰,越游越倦,最后被鲨鱼一口吞下。
  如此景象,一个字没听进去的夏秋,莫名对着电视旁的合照傻笑了一下。
  禁不住口中喃喃道:“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何知渺小时候怎么那么胖……”
  恰好碰到陈老师端菜上桌,见夏秋看得颇有兴致。
  伸头一看,只见千钧一发之际某种不知名的鱼被鲨鱼咬断尾巴,仓皇沉入晃动的海藻之中。
  在水底连最后两声“咕噜”的呼吸,都听不着。
  陈老师顿时傻了眼,摸索不到夏秋的发笑点,又默默回了厨房。
  夏秋后知后觉,待陈老师出了客厅后,她才扭过头。
  饭桌中央盛着一砂锅香菇鸡汤,是陈老师特意早起赶去买的土鸡。
  隔着盖,都能想象浓汁从鲜嫩的鸡肉上缓缓渗出。
  开锅盖时迅速滴麻油、撒细葱,就该是年夜饭的不可或缺的一道压轴大菜了。
  夏秋心情大好,轻易被一锅鸡汤治愈,乖巧的摆放好碗筷,等在桌边。
  门铃响,陈若愚洗完澡刚出来,顺手开门。
  他周身的腾腾热气都裹在羽绒服里,只剩板寸上的水还是往下滴。
  “哥,你来啦!”陈若愚接过两大袋零食,往里指了指:“我带夏秋回来吃饭。”
  “你带夏秋回来吃饭?”何知渺嘴皮子一掀,语气不善。
  陈若愚没意识到,张口就来:“对啊,她一个人也没地儿去,我就给领回来了。”
  何知渺青筋倒没暴起,就是眼皮跳得不歇。
  他没说话,前脚刚进门,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跟夏秋打照面,但嘴角却不受控的扬了扬。
  夏秋却吓得近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得膝盖撞到桌腿,疼得她眼睛含泪。
  就像上课坑着头在桌子底下偷看武侠小说,抬头探查前方讲台上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敌军时。
  被后门探头的老师逮了个正着,红着脸硬生生被戳穿。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夏秋放下碗筷才替这锅顶好的砂锅鸡可惜,要不是何知渺坐她旁边,她才不会心脏跳得一突一突的。
  陈老师晚上吃得少,喝了碗汤,没吃主食。见家里来人做客,多少还是端了酒杯以示欢迎。
  没陪聊一会儿,他就端着茶盅去了客厅。
  陈若愚则是心情通畅到肠胃,又去添饭。
  趁着桌边没人,夏秋急不可耐的回头看身边人,何知渺也在看她,手指紧紧捏到她腰上。
  眼里满是,你开口我就敢就地办了你的危险意味。
  都没开口说话,就这样彼此对视。厨房里饭瓢疏松锅底硬米,碰到电饭煲内壁的撞击声犹在。
  夏秋狡黠一笑,从何知渺嘴角偷了个吻。
  细长轻盈的小手钻到他的腿间,重重的点了一下。
  何知渺狠狠等她一眼,捏着她的手想咬人。
  无奈一墙之隔即是看新闻的陈老师,一门之隔却是马上就要盛完饭回桌的陈若愚。
  何知渺只能喘了声粗气,手指轻戳到夏秋脑袋上,像老师说教般开口:“再惹火,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心火犹在,不添火也能越烧越旺。
  陈若愚回桌后嫌米饭凉了,想起夏秋给他买的胃药,屁颠屁颠的又回去厨房,往米饭里淘了些热白开水。
  顺手捎上老干妈豆豉和切片火腿。
  何知渺耐不住了,拉起夏秋、挑起背包就往外走,陈若愚刚踏出厨房一步,就听见门锁抵上门芯的咯噔一声。
  “诶!你们去哪里啊,饭还没——”
  陈若愚愣在原地,跟闻声从客厅走出来的陈老师,面面相觑。都没开口说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夏秋的腰被禁锢住,近乎是被何知渺拎着下楼的。
  下了一层楼,人就被何知渺背抵门上。
  夏秋着急,压低着声音骂咧道:“你疯了!他下来了!”
  “他下不下来我都不会松开你。”
  “何知渺你——”
  何知渺看红了眼,缠上夏秋的唇,用力摩挲、舔舐,夏秋越是伸手推他,他就含得更深、更重。
  “唔——”当何知渺咬到她嘴角时,夏秋才得空呼吸两口
  冰凉的空气,“万一有人……开门……”
  支吾声都被何知渺吃进嘴里,夏秋背上抵着别人家的门,指甲抓到门板的声音都更让她紧绷。
  何知渺松开嘴,手指还在她身上游走。露出来的地方有凉风划过,冻得她直往何知渺怀里缩。
  羽绒服裹在夏秋身上,胸上的朱砂豆被熟悉的力道和温度揉捏着,酥酥麻麻直戳到夏秋心底。
  夏秋仰头鼻子碰了碰他的下巴,笑话说:“跟八百年没碰过女人一样,在人家门口猴急也不嫌丢人。”
  何知渺手上一捏,夏秋吃痛,从羽绒服了抽手打他。
  “我本来就没碰过其他女人。”
  “真的?”夏秋故意找茬,说:“谁知道你以前爱过谁。”
  何知渺被逗笑,大手包住整个柔软,手心发烫,俯在夏秋耳边吃热风,说:“乱吃醋。”
  “切,真自恋啊你,谁吃醋了!“夏秋轻哼。
  何知渺手指消停了,抽出手来老实抱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我爱你这件事,绝不会只用嘴说。”
  夏秋笑,娇嗔道:“连说都不说,还想靠什么?”
  何知渺打横抱起身上暖暖的夏秋,沉吟:“做。”
  。
  冬天昼夜短,天却亮得早。
  无论什么季节,南枝的早晨都是热闹的,生机和生计全都倾在寒暄问好的一碗热汤面里。
  空调还没关,夏秋醒了,嗓子眼干得冒火星。身上也是干的,颈后缠着长发,捂得耳后都是汗涔涔的。
  迷糊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冰凉凉一大口下肚。
  人都清醒了些,发觉腰酸,精神倒是不错。
  何知渺推门而入,端来糯香的糖粥放下,“醒了?”
  “嗯呢。”夏秋又想伸手拿水,被何知渺接过。
  “先穿衣服,粥一会儿就凉了。”
  何知渺背身关空调,回头却见夏秋呆坐着,毫无动静。
  “有起床气的小朋友,要不要叔叔帮你穿?”
  原是玩笑话,夏秋脸上却绷不住了,笑着朝他张开双臂,撒娇道:“叔叔帮我穿嘛,我胳膊酸。”
  何知渺:“……”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早上何知渺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调。戏了!
  他伸手捞过去,夏秋吓得往被子里躲,扭着身子被何知渺圈住腰,可怜兮兮的喊救命。
  刚打过哈欠,眼睛还是迷蒙的,雾了一层水汽。
  映得夏秋的眸子格外清亮,像一泓碧水,盈盈而动。
  何知渺轻啄她的脸,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触,一时有了归属感,心底的空洞和曾经的不屈都被治愈。
  这时候,夏秋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她走了,他将陷入无尽的黑暗,越陷越深越沉,永无天日。
  她是他的命,是割舍便是自伤的命运。
  。
  午后,夏秋随何知渺去琴湖扫墓。
  天气大好,太阳照得人头顶发热,夏秋穿了身大衣。
  浅灰色的,跟何知渺的黑羽绒服很搭色。
  陈若愚的妈妈和他自己的妈妈,何知渺都一视同仁。买次扫墓,都带两束香槟色玫瑰花。
  一束放在陈妈妈墓前,一束放在自己妈妈的碑上。
  往日他都是独自一个人来,满满心事却无从开口,连对着已然逝去安乐的亲人,何知渺仍然选择报喜不报忧,嘴里念叨的都是家里的琐事,趣事。
  这次多了夏秋,她乖巧的站在何知渺身侧,牵他的手。
  令何知渺没想到的是,夏秋包里带了颜料和画笔,先前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夏秋竟然就记下了。
  夏秋调好红色颜料,递过去:“你是儿子,你来描。”
  何知渺妈妈的墓碑旧了,风吹雨打立于琴湖边,加上拆迁导致的灰尘弥漫,碑上刻字的颜色基本都褪了。
  何知渺动容,握着她的手说:“你是儿媳妇,一起来。”
  夏秋闻言而笑,不作声时红了脸。
  大手包裹小手,执同一支画笔,点红描色。
  阳光不锈,所以的记忆无论好坏,都会被穿行四季的岁月流水所侵蚀,变得分崩离析,难以拼凑。
  唯一不变的,永不褪色的,大概就是这窄窄的墓地。
  夏秋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暖进了心里。
  她告诉自己,今天是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日子,应铭记。
  也是在那一刻,她发觉何知渺其实就是个孩子——
  他是个专注的人,也是个喜欢专注的人。
  习惯将一件不错的事做到极致,即是他对生活的浪漫,对自己的温存。以手抵心,不想争做弄潮儿。
  只想对物是人非的景色保持顿感,在人潮里患着还懂少年气,白衬衣,还敢提梦想和情怀的不适症。
  风吹过,鸟无痕,徒留振翅之声。
  夏秋眼睛滑过一滴泪,悄悄锁在了何知渺的怀里。
  15
  按照原定的翘课计划,元旦第三天夏秋就坐上了回洛北的动车。
  倒不是她急着回校,只是何知渺和外婆一直敦促耳边,她实在有些耐不住。
  就连车票,也是何知渺替她买好的。
  从南枝走,先坐火车到清梨,不必出站,再转高铁回洛北。
  算下来,比从荔湾坐动车直达洛北省时。
  关键是,夏秋一个人到学校的时间不至于太晚。
  知道夏秋不让人送,不爱分别的萧瑟气氛,何知渺自然也不勉强。
  翌日清晨,何知渺替她整理好背包,走到窗前。
  从背后搂住发呆的夏秋,笑说:“车站我也不去送了,怕看你哭。”
  “才不会为你哭,上次你走后我都该哭够了。”
  “小傻子。”何知渺掰过她的脸,“我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既能顶天,也能立地。”
  夏秋一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她反悔了,什么原则顷刻都崩塌成灰。
  她不想走,也不该赶着回来。两种痛揪在,连号脉都不知道号哪里好。
  夏秋暗自吸了口气,“我走了,你不送我也好,我最近哭得多。”
  何知渺无奈的笑笑,“丫头,你就是成心让我心里难受。”
  “我没呢,我要是成心让你难受,我就说……我们学校可多男生约我了!”
  “你敢去——”何知渺手里箍得更紧,“满年纪就拖去领证,看你还敢不敢嫌我老。”
  夏秋诡笑一下,“知渺叔叔,我知道的,你不老,一点都不老。”
  两人开玩笑的气氛还算好,夏秋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些。
  不过一出门夏秋才发现,天色昏暗恍若暮色沉沉。
  远处初阳也只能见绯红色的一轮,外圈晕着乳白的薄雾。
  夏秋上了去清梨的火车后,在硬座车厢找好自己的位置,背包置于腿上。
  她一直伸头往窗外看,何知渺笑着同她挥手。
  车还没开动,他人就先转身出了站台。
  夏秋从包里掏出手机,指腹停在第一个号码上,低低骂了声:“混蛋。”
  清梨市是邻省的城市,地处淮河以南,但气候偏北方。
  夏秋小学跟父母去过一次,对当地青郁的茶园印象深刻。
  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再踏上清梨的土地,竟就是十年后的光景。
  南枝到清梨坐k字打头的火车不过两个小时,夏秋抬手掏了本《汉武大帝》来看。
  夏秋高中读的是理科,课外书涉猎的少,大学读了历史后,才开启另一个新世界。
  如同夏秋所想,读史书好比温水缓慢浇在心上——
  润物于无声,就连感情也是一样。
  或许大多数的感情,尤其各自特殊的模式。但殊途,总是要同归的。
  夏秋想,她爱的那个男人,能在大风大浪中替她撑稳船帆,遥望风起云涌。
  可他本身却是极简的,是不多,是不少的刚刚好。
  夏秋看得入迷,被汉武帝的一生一世、权谋大梦所吸引,手肘同旁人触碰也没多在意。
  感觉邻座旅客的手臂不断向她这边倾靠,夏秋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往窗边挪了挪。
  直到手臂虚势撑在夏秋后背椅上,夏秋才冷着脸说:“不好意思,请你把手拿过去。”
  夏秋的声音虽小,但还是引来对座三个人的注意。
  邻座男人被看得有些窘迫,快速抽回手时还啪一声打到夏秋的脖颈。
  心虚地说:“你一个小姑娘胡说八道什么!”
  夏秋睥了他一眼,抱紧手里的背包,“你自己清楚。”
  “你这个死丫头——”
  “哗啦”一声桌上的零食全都落地,引来众人围观。
  邻座男人突然被拎起,整个反手拧到脑后,挣不开,只得嗷嗷叫疼。
  “跟我太太道歉。”这人语气强硬,却引得夏秋发笑。
  夏秋站起身,摆摆手道:“知渺,算了吧,我不生气。”
  何知渺见夏秋笑意还挂在嘴边,显得有些仓皇,手里却没松开。
  “道歉。”何知渺又重复了一次,声音不小,列车员匆匆赶来。
  “我道什么歉!我他妈——”
  何知渺手上使劲,叫嚣着的男人整个人都随着被拧着的胳膊,反了身。
  “好好好,我道歉、道歉就是了。”
  ……
  一团哄闹过后,列车员从中调解,道歉熄了事。
  夏秋看着何知渺嘿嘿的笑,娇俏地问他:“你这是尾随我来的?”
  “尾随。”何知渺酝酿了下这个词,笑说:“尾随你到晚上,然后嘿嘿……”
  夏秋白他一眼:“……没个正经。”
  。
  到清梨不过两小时的功夫,吃午饭都嫌早。
  何知渺领着夏秋上了车,夏秋只当他趁着换车空隙,出来吸口茶香。
  却没想到公交越开越远,路过室外巨型采茶竹篮的雕塑时,夏秋傻了眼。
  “这是……去水木茶庄?”
  何知渺指了指不远处,“喏,就是那儿。”
  夏秋踌躇,“这还赶得及回洛北的动车吗?我是下午一点半的车。”
  “从你回来,我就没打算让你按时回学校,难得翘课。”
  夏秋含笑,“难得翘课你还不让我早点回去?害我啊你!”
  何知渺舔了下唇,将她一军,说:“怕你回去被男生约。”
  夏秋:“……现学的现卖,你可真无赖!”
  水木茶庄建在半山上,老远看过去离自己很近,其实得废上好些脚力。
  山下是成片成圃的茶叶地,满眼都是绿意。
  薄雾尽散,顶在头上的日光铺在整个山间,枝桠都泛着暖光。
  青郁连片,茶叶丛丛,原来除了风吹麦浪的曼妙。
  还有茶海含香泛着涟漪,一圈,一层,一浪。
  夏秋问背着箩筐下山的老人,“请问您这是什么山?”
  老人操着浓重的清梨口音,答道:“眠山,睡着了的山。”
  “哦。”夏秋点头,须臾开口:“眠山,寥空,配一泓茶水。真好听。”
  何知渺弯了弯嘴角,缓缓说道:“尤其是夏秋,最美。”
  夏秋季节的眠山,眠山上的夏秋。
  何知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头一次这么酣畅。
  清梨昨夜刚下过雨,上山的栈道不窄,但水迹斑斑,看起来很是难走。
  何知渺让夏秋走在前,他伸手在后面护着,生怕她脚打滑。
  夏秋走得不慢,沿途欣赏眠山的秀色,除了叫不出名的茶叶外,还有不少植株。
  夏秋想,眠山,她定是要再来的。
  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来,漫山遍野静静开花的景致,一定很美。
  还要随何知渺一起,这样才心安。
  上山途中经过洞口,外头立着块石碑,顶上裂了口,周边杂草丛生。
  夏秋调皮,跳过去细看。发觉碑上无字,更像块不羁的石头。
  “看!这道裂痕像不像华山论剑劈的呀?”
  何知渺轻笑,“你平时就爱看这些书呀。”
  “什么叫这些书啊?”夏秋扁嘴,“我什么都爱看,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
  何知渺揉乱她的头发,又忍不住补刀:“原来你平时没什么事啊。”
  笑说:“平时不是经常跟意气风发的男同学出去玩吗?”
  “切,你再敢提?老年人就是记仇!”
  本来是不打算再提,但老年人真的记仇。
  何知渺大步跨上前,把夏秋推进黑暗的山洞内。
  本想吓唬她,却被她眸子里的渴望看热了眼。
  其实洞内很黑,黑得近乎什么都看不清;可何知渺分明觉得炽热。
  夏秋想吻他,他全凭气息就能觉察。
  何知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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