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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无痕 妖叶 TXT-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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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心一笑。年安若是个让人舒服的女子,只是如今对我不是这样了。再和她口不对心的寒暄,难道为了显示我 

的大度么?我并不想看到她。 
  年氏轻轻一笑,她当然是明白的。 
  “杜衡,你要的太多,可是你得到的也不少,那是许多人一辈子所奢望的。他那样待你,我……很嫉妒。 

可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你本该快活的,何必自寻烦恼?”她看着我说道。 
  我也望向她,有些诧异于她的坦诚。 
  “知足常乐么?贵妃娘娘,你地位已经如此尊贵,年将军正是如日中天,如今你又有了八阿哥,你本该快 

乐活得,何必说什么嫉妒呢?”我移开视线说道,“有些时候,人心中总是会有一些坚持,纵然旁人看来愚不 

可及,纵然明知难以实现,坚持却还是坚持。有了这坚持也许会痛苦,可没了这坚持,绝谈不上什么快活。” 
  “你,何时心里有了他?”年氏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我并没有看她,只缓缓问道:“你呢?” 
  年氏一声叹息,似在自嘲。一阵安静过后,又听她轻声问道:“他呢,你心中还有原来那个他么?” 
  我侧过头去看她,年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光却闪闪而动。 
  “你呢,还有么?”我不知怎么,就笑了。 
  年氏没再说话,我们在沉默中结束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倾谈。 
   
  四月初一,皇十四弟允禵留遵化守灵,德妃的病益发的重了。她如今还住在长春宫,桑桑说宫外谣言四起 

,皆指称皇上不孝。 
  德妃一概宫宴皆不出席,妃嫔请安也因其病只在房外立立便是。算来出了正月,我就从未见过她一面。胤 

禛对这位额娘绝口不提,只是若德妃病笃,必是夜难安眠。 
  过了四月初十,德妃病稍有起色,我随那拉氏例行请安,胤禛正巧也在。德妃这日却是叫我们一个不拉的 

进去,我心中不由奇怪。 
  进了内房,只闻见浓浓药味。我与李氏并排站在那拉氏年氏身后,但见胤禛接过药碗端至德妃面前,舀了 

勺药小心翼翼吹凉,送至德妃嘴边,柔声道:“额娘,您喝药。” 
  德妃半靠在床边垫子上,一直闭着眼睛,这时却倏地睁开眼来,一道恨恨的目光射向胤禛,颤声道:“我 

养的好儿子!一边叫我喝药,一边用刀狠狠戳我的心窝子!” 
  胤禛脸色骤变,手僵着收不回来,愣了半晌才勉强开口问:“额娘,儿子不明白。” 
  “他是你嫡亲的弟弟!你不待见他,让他去遵化守灵也就罢了,何苦偏要毁他的名声?”德妃伸手指着胤 

禛骂道,“我真想看看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叫雅图他们无中生有指责你弟弟,这种无耻的事情,你真做得 

出来!” 
  “额娘,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德妃厉声打断胤禛,“你将雅图、苏伯、常明他们逮去几日了?逼他们承认你弟弟在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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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无吃酒行凶之事,他们说没有,你便将他们送入刑部,永远枷示,连人家的孩子也不放过。你当我老太婆眼 

瞎不成!你到底要把自己弟弟弄成什么样子才称心……你……”德妃越说越急,呛咳而不能成语。 
  那拉氏见势不对,忙回头示意我们出去,我又向德妃望了一眼,默默随那拉氏而出。 
   
  “这些日子凡是在额娘身边伺候过的人、在这屋里出入过的人,你都叫他们过来见朕,一个也不许少!” 

胤禛走出来时面无表情,径直走到那拉氏面前阴狠狠说道。我抬头看他,他眼睛里好似要冒出火来,屋子里站 

着伺候的人都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心中暗叹,谁是谁非,如今也难分清。 
  当晚,长春宫掌灯宫女慧馨被当众杖毙。 
   
  德妃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断续撑至五月二十三日凌晨,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当日,在长春宫设梓宫。由于早有准备,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人命妇身着孝衣,皆安品排好,在 

长春宫前谒拜梓宫。 
  正是酷暑当时,我跪在年氏身后,穿着繁重的孝衣,早已出了一身的虚汗。诵经声响起,胤禛缓缓向德妃 

之棺行了跪叩之礼,接着哭声四起。我混在人群中,有些恍然,想到这些年来与德妃的相处,虽多应酬,却总 

有那么几分真心在里面,不由得也悲从中来。 
  一片哭声中,忽见一人越过众人奔至棺前,呆愣愣地看了半晌,突然扑上去抚着棺材悲声痛哭。满殿的人 

都被这哭声所震撼,一时间忘记了哭泣,一片寂静。还是那拉氏抢先反应过来,回头警告性的看了我们一眼, 

带头跟着哭了起来。 
  “十四弟,节哀。”胤禛起身对那身影说道。十四恍若未闻,旁边早有人捧来一身孝衣,不知所措的站在 

十四身后,不知如何下口请他换上。 
  “十四弟一路辛苦,皇妣知道你来,也无心事了。”胤禛转身不再看十四,缓缓说道,“来人,宣诏。” 

我惊愕地抬头,一个太监目无表情捧出诏书,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贝子允禵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着晋封允禵为郡王。伊从此若知改悔,朕 

自叠沛恩泽;若怙恶不悛,则国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那太监宣读完毕,将诏书送至十四面前,十四接过那诏书,看也不看地狠狠摔于地上,殿内一片惊呼,但 

见十四站起身来走到胤禛身前,冷笑数声说道:“你愿怎样作践我我都悉听尊便,只是我总想不到,你连额娘 

也能逼死。” 
  “允禵,你再这样口不择言,便是额娘灵前,朕也要治你的罪了。”胤禛气得发抖,忍了又忍才说道。 
  十四看着胤禛,突然间放声大笑,笑得眼泪直流。殿前立着的侍卫见势不对,上前半掺半强迫地要扶十四 

下去,十四猛地挣开他们,又到胤禛面前厉声道:“臣请皇上将李如柏治罪。” 
  说是臣,却不跪,说是请,却仿佛命令一般。胤禛脸色铁青,冷道:“三屯营副将李如柏?他又怎样?” 
  “臣奉旨进京期间,李如柏推称部文未声明旨意,又无信印为凭,阻臣来京,终使皇妣不及见臣最后一面 

。”十四恨声道,眼睛直直看向胤禛。 
  “李如柏诚谨,传朕旨意,赐银千两,擢总兵官。皇十四弟允禵闻李如柏称奉谕旨即中止不前,实为遵法 

可嘉。”胤禛微微冷笑。 
  满殿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兄弟俩越吵越是离谱,突然“咚”地一声,一位太妃受不住暑气,晕倒在地 

。若德妃真的在天有灵,不知对着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心中作何感想。 
   
  当夜,胤禛在梓宫亲为德妃守灵。他在德妃塌前已经守了几天几夜,今日更是水米未尽。那拉氏几经犹豫 

,看了我们几眼,向我叹道:“衡儿,还是你去吧。” 
  我端了参汤走到停灵的正殿,却见德妃灵前跪了两个人影。心中一叹,吩咐再拿一碗过来,吸了口气,走 

了进去。 
  胤禛与十四分跪在两个蒲团之上,谁都没有看我,我放下托盘,向灵前行了礼,这才端到胤禛面前,轻声 

说:“皇上,用些参汤吧。”胤禛抬眼看我一眼,没说话。我见他嘴唇干裂,有点发急,索性舀了一勺送到他 

嘴边,放低声音说道:“你好歹喝上一口。”胤禛依言喝了,却示意我不要再舀。我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心疼 

,但十四在一旁,也不便多说,当下把参汤放在他手边,将另外一碗端到十四面前,低头道:“十四爷,请用 

吧。” 
  十四并未答话,我微微抬眼,他却正看着我,嘴边似笑非笑。我当下也不停留,行礼而出,走到殿旁却忍 

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漫漫长夜,这两兄弟也许会在母亲灵前细数自小的芥蒂,也不知我是不是算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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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到偏殿,我知元寿在里面,于是差人叫他出来。已是深夜,元寿却还是目光炯炯,毫无倦意,我看着不 

禁一笑。 
  “今儿下午闹得怎么回事?”元寿走过来,我悄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三哥因为礼服的事情非要与我不痛快。早知额娘挂心,我就差人与您说一声了, 

您何必跑这么一趟呢。”元寿皱眉道。 
  “我是来给你阿玛送参汤。”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儿子真是长大了。” 
  “阿玛与十四叔……”元寿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我。 
  “还能真打起来不成。”我嘴上调侃,心中却是暗叹,“你阿玛与你这些叔叔伯伯,算是纠缠了一辈子, 

太累。元寿,你兄弟并不多,和乐自然最好。” 
  元寿听言,收了笑脸突然说道,“额娘,三哥与八叔十四叔他们,走得很近。”  
  我突感疲惫,难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又要与自己儿子讨论这些问题了吗?元寿见我不答,以为我不悦,我 

只得勉强说道:“额娘知道了。” 
  日子绵绵无尽头的感觉,又一次排山倒海般涌来。 
   
  德妃的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繁复的礼节奢华的仪式向天下人召显着皇上的孝心,可那程式化的哭声中 

,本该有的悲哀却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 
  头七这天,所有亲贵重臣们又复进宫拜谒。人来人往中,一片刺目的白。我跟着那拉氏,忙着招待与安排 

女眷,待到黄昏时,已经累得头晕目眩。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我从正殿出来,准备问送人的车马,从旁边小道绕过去,却正好碰见行色匆匆的小凡 

。 
  小凡因只是侍妾,无资格戴孝,只换了素色衣服,头上扎了一条白带。她见了我也是一愣。我问:“去做 

什么?前面的人快散了。” 
  “我这是给齐妃娘娘送去些薄荷凉片,主子,您要不要也拿些?含在嘴里最是解暑。”小凡回过神来笑答 

。 
  “她也真是,那么多人偏使唤你这有身子的。”我看了看小凡微微显怀的肚子,皱眉道,“慢些走吧。也 

不急这一时。” 
  小凡点点头,走时却比来时更快了。 
   
  匆匆交待完毕,我原路返回,向正殿走去。走至转角,却突然被人拦住,那人正是十四。我不可置信的看 

着他,十四示意我别出声。我于是压低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十四低声说道。我看着他,他神色却是躲躲闪闪,脸上竟有一丝我从未见过 

的犹豫之情。我心中不由得大惊,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自不会见我。 
  “唉,罢了。我做不出。”十四躲过我的目光,似自言自语般说道,闪身就要走。我见这回廊偏僻,并不 

会有人来往,狠心一把拉住他,急问:“到底是怎么了?你好歹与我一说。” 
  十四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我尴尬的松开,他似是自嘲一笑,柔声道:“衡儿,保重。” 
  我兀自惊疑,却瞥见对面廊子里突然走来一群女眷,以八福晋为首,正自向这面走来。十四一愣,向后退 

了一步,离我远了些。这小径偏僻,这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经过?我愣在当地,接受着各色目光,只觉每个人 

都是意味深长的冲我和十四一笑。几人装作没见到我们,几人却向我们福身行礼,那装作没见到的人仿佛才发 

现一般,也如平常一样与我们行礼。我只觉身上被这些目光戳出洞一样,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待到那对女眷走尽,我回头看十四,平静的自己都难以相信:“这就是你要与我说的话?” 
  十四背过身去,声音遥遥传过来:“我早一步转身就好了。” 
  他确是因为这个而来,不过事到临头后悔了。我感到自己的身子一寸寸凉下来,话到嘴边颤了几次才出口 

:“前些那些日子的谣言,也有你的份是吗?” 
  十四沉默良久未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锐又沙哑:“说话!” 
  十四缓缓转过身来,却还是没有看我,只低声说道:“我是知道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间觉着一切都是那样的可笑。桑桑说与我那流言时,我不知哪来的笃定,绝不 

是十四,若是十四知道,那他一定会阻挡。 
  “噢,是这样。”我点点头,朝前走去。十四伸手要拦我,可终还是缩了回去。 
  “为了什么?”我却自己停下脚步,十四没有回答,我自己续道:“为了弘时?你们在扶持他对么?为了 

坏元寿的名声?为了坏你哥哥的名声?通奸,哼,只需如今日般有那若隐若现的流言,便够我儿子受了。也许 

还有种种许多其他我不清楚的原因,是吗?” 
  十四站在我身旁,我可以听见他渐渐便粗的呼吸声,一时间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就为了这些么?你什么都不剩了?一定要利用我们?纵然今生无缘,纵使你那时那样害了洛洛,我也绝 

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伤了你一点半点。我不会为了我丈夫害你,我不会为了我儿子害你,我也不会为了洛洛 

害你。我总以为,你也是一样的。” 
  我一直向前走去,再也不想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发生了什么呢?我问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一时觉着并没什么,一时觉 

着胸口紧的无法呼吸。 
  那个是十四吗?他曾愿意倾其所有护我,如今却为了在我看来如此可笑的理由利用那已经尘封的感情。我 

脑海中如电影般闪现出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冰场上,雪地里,盘山脚下,可那画面中十四的眼神不再清澈, 

全然是今日的躲闪与掩饰。 
  我并不再爱他,可他如今把我心底里那么珍贵的一部分,狠狠撕成碎片扔在地下,当着我的面踩成一滩烂 

泥。 
  我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周围的景物渐渐模糊…… 
   
  再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我睁开眼睛,茫然四顾,一时间忘记自己做过些什么。可那回忆一丝丝 

的浮上来,我的胸口渐渐涨满,沉得透不过气来。拉过被子,我感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流下来。 
  “醒了?”有人掀开被子,是胤禛。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嘴角浮起了讽刺的笑,用近乎残忍的语气问: 

“如今,不得不真心后悔了?” 
  我又用被子蒙了头,一片黑暗。 
  曾经的任性与冲动,曾经的真心与感动,如今却让我付出双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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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诀别(修改) 

  芷洛篇 

  “为何不让我进?”我有些好笑地看着门口的侍卫。 
  他显然识得我,退后一步,俯身道:“芷洛格格,今儿早上皇上下的旨,您或还不晓得……皇上旨意,一 

则为母妃居丧期间,宫外之人,不可任意进出内苑;二则宫内各人须要谨言慎行,不得扰攘。所以……”他为 

难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笑笑,回身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心里却难免打鼓。莫非又是出了什么乱子?可是估计目前是不得而知了 

。这道圣旨一下,相当于让宫内宫外断了消息,也堵住了是是非非的嘴。只要没有叶子和她儿子的事,也就罢 

了。 
  奂儿掀了窗帘向外看了看,转头向我道:“格格,我问过冯才,这就是十爷的地方。”我心中一动,点点 

头,下了车。面前是一幢黑乎乎的宅子,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关住,似乎关住的也是重重黑夜。 
  十阿哥上月回京,当天便举家搬入了这宅子,道是就此“闭门养神”,从此愿足不出户,静心思过。我听 

闻此言,深知十阿哥就此便开始了他的监禁生涯。而无论怎样,我都要见他一见。 
  当下上前拍门,要门房进去通报。那门房吞吞吐吐道:“爷……爷不见客,谁也不能见。” 
  第二次被人拦了。我耸耸肩,笑道:“我偏要见。告诉爷,芷洛格格到。”那门房仍是拦在我身前,没有 

动弹的意思。我推开他,直接冲里面走去。 
  半个人影也没有,我停在偌大的院子里,茫然得根本不知往哪边去才好。忽然一个人影从侧房里冲我小步 

跑来,不是十阿哥是谁?他毫不遮挡满脸喜色,拉着我的袖子,道:“你竟来了!” 
  我见他脸色甚差,以前的胖现在却变成了浮肿,显得整个人都憔悴至极。只有打起精神道:“为何不来? 

我是不能,不愿,还是不敢呢?” 
  十阿哥惨然一笑,缓缓松开我的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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