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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8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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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什么也都没变,笔直的青石马路,高高的朱漆大门,黑底金子的匾额,如同二十多年前一般无二。

    可多看两眼,似乎有不同,青石马路已经残破,碎裂的青石板中一簇簇半是枯黄,半是嫩绿的野草。

    朱漆大门重新刷过,颜色有些不正,不再是厚重的大红,而是带了几分丹CI之色,比过去似乎要鲜亮,可总觉得不如过去的颜色顺眼。

    匾额也重新刷过,黑的地方越黑,金的地方也金灿灿。

    织造府已呈破败,尽管它表面光鲜。“故地重游,老爷不进去转转?”魏黑站在曹颙身边,见他望着织造府大门发呆,笑着问道。

    别说是曹颙,就是魏黑对织造府也颇有感情。他从十几岁就进了织造府,隐在曹颙身边做暗卫,直到曹颙进京,在织造府待了也是小十年的时间。

    曹颙摇摇头,道:“今日太仓促,过两日再说吧。”

    虽说这里以前是他的家,可也是朝廷衙署,现下住进了旁人。以他的身份,做这“不告而至”的恶客容易,可保不齐会引出什么口舌官司。

    曹家在江南的身份本就敏感,他这个曹家嫡系家长,更是要谨言慎行。

    左右他要在江宁逗留一阵子,倒是不急这一时半刻。

    “去夫子庙转转?”曹颙回过头,对魏黑与曹甲道。

    今日从总兵府出来,曹颙没有带旁人,只有魏黑同曹甲两个。其他的人,则留在总兵府调整。将近两千里路,疾驰下来,也是熬人。

    魏黑同曹甲出身不同,尽管年岁比众人都年长,却是精神最好的。曹颙原要他们也歇两日,他们却是不肯,还是随曹颙出来。

    曹颙也只是想出来转转,并没有专门的目的地,所以才问魏黑与曹甲两个。

    魏黑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笑着说道:“就去夫子庙,正是吃鸭血粉丝汤的时候,搁上几勺辣子,想起来都叫人流口水。”

    曹甲话本就不多,这会儿只是挑了挑嘴角,似乎赞同魏黑的话。

    曹颙看看高壮的魏黑,再看看不苟言笑的曹甲,不由失笑。

    三个大男人,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在这阴天中,徒步而行,只为了喝一碗鸭血粉丝汤,说起来还真有些可笑?

    可是,在两刻钟后,夫子庙的“YAO记”铺子里,就又多了三个客人。

    雪白的粉丝,红红的鸭血,碧绿的葱花,看得人食欲大振。

    曹颙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

    魏黑也用了好几碗,曹甲只吃了一碗,却就着粉丝喝了一壶酒。魏黑不由侧目,虽说现下是在江宁城里,可未必就稳妥。他之所以大咧咧同曹颙出来,就是因有个高手曹甲在。

    如今大白天,在外头,要是曹甲吃醉了,可怎么好?

    不知是不是吃酒的缘故,曹甲的表情要丰富许多,似有惆怅,似有悔恨,又似乎有深深的缅怀。

    曹颙见状,稍加思索,道:“大供奉是哪年入得曹府?”

    “哪年入得曹府?”曹甲目光有些迷离,喃喃道:“那一年朝廷······朝廷封了“金龙四大大王”······”

    “咦?金龙四大大王不是前朝就有的么,怎么又成了朝廷封的?”魏黑不解道。

    这段缘由,正好是曹颙晓得的,便解释给魏黑听:“河伯谢XU是宋末人,被百姓奉为HE伯是从元朝开始,明时就已经有册封。先DI重河工漕运,就正式册封谢XU为黄河SHEN,执掌漕运水路,不过是以期水运通达,沿河百姓安居乐业······我记得清楚,那当时康熙四十年之事······”

    曹甲不言不语,还端着酒盅发愣。魏黑却心中诧异,康熙四十年的话,就是与他同一年入的曹府。

    这样的外家高手,不该是无名之辈,可却从未听师傅提及过。

    这会儿功夫,曹颙却没留心曹甲,而是想着织造府花园御碑下埋着的那个HONG门戒指。

    到底该不该将它挖出来,该不该插手HONG门之事,曹颙还在犹豫中。

    “大洪山吴天成”,早年曾使人打听过这个人,却是没有半点线索。

    如今盘据在杭州与江南的HONG门“余孽”,是以“WAN复”为首,现下抓到的,还有在官府备案的几个“匪首”也没有WU姓之人。倘若说曹颙早年还对这个后世武侠小说之中屡屡被提及的帮派还有同情之心,可听说了“WAN复”谋夺他人产业之事,也就将那点同情都丢了。

    他甚至不厚道的想,是不是洪门这些“**武装”私下同海宁查家有什么友好往来,否则三百年后查家出来的大才子怎么会在他的书中三番提及“洪门”,还将其中首脑骨干都写成义薄云天的好汉。虽说对洪门无好感,可他心里还是不赞成李卫的想法。这些人,有的是依仗武力集会的江湖人士,有些人,只是为了一个信念,一个汉家香火不断的信念,才加入了洪门。

    他们不是匪,只是心念前朝的遗民。这些人的数量,不是说剿就能剿的,若是军民对峙,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只是李卫如今已经递密折请旨,皇上又是宁折不弯的脾气,曹喁现在想要规劝一二,也是马后炮……曹颙揉着额头,正想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就听到有人唤道:“曹大人······”

    曹颙抬起头,就见魏仁进了饭馆,往他这桌儿走来。“原来真是大人,方才隔着窗户,还真有些不敢认······”魏仁见礼,道。

    曹颙起身还礼,请魏仁坐了。

    同送魏文杰兄弟进京时相比,魏仁越显老态,还不到五十,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像是有什么心事,忧心忡忡,全无年节将近的欢喜。

    曹颙见状,不由焕然。

    当年他同魏信少年之交时,魏仁正好在织造府当差,端得是年轻英俊。

    二十年的时间,像刻刀一样,将魏仁变成了其他人。

    见曹颙神情寡淡,魏仁带了几分局促坐下,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曹颙有些不耐烦应付,想着吃了眼前的半盏茶,就寻个由子,别了眼前这“故人”。

    魏仁却四下里眺望一二,才压低了音量,道:“犬子与侄儿都被贼人绑去,还请曹大人援手······”他眼中的急切不似作伪,看着曹颙也跟看着救星似的。

    曹颙闻言,却是一愣,道:“若是地方不太平,不似该报衙门么?叫我援手,此话何来?”

    魏仁涨红了脸,道:“对方在衙门安插了人手,言明若是报官,就要废了他们兄弟几个。小人实在无法,只好隐忍下来,徐徐图之······本不该惊动大人,只是那几个被贼人所绑架的魏家子弟中,有五弟幼子文英······”

    曹颙的脸,一下子冷下来,望向魏仁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责怪。

    文英就是文杰、文志异母弟,早年由祖父母做主,过继给魏家三房寡妻,所以留在江宁,没有随着兄姊进京。

    魏仁被曹颙看的无地自容,却是辩无可辩。若不是那日自己的两个孽障,偏拉着文英出游,堂兄弟三个也不会被贼人掠了。

    “对方绑人是求财?”曹颙压抑着怒气,道。

    能做出掠人子弟这种行径的,哪里会有什么好人,要是文英真有个万一,曹颙如何跟魏信交代。

    他这回是真恼了,魏仁受制于妻,薄待几个侄儿,已是不该。如今年长的两个侄儿都进京,只剩下文英这个最小的在身边,还不能看顾好,这叫什么事儿?

    现下大言不惭地向自己求援,若是自己不来江宁,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文英遇难不成?虽说魏仁现下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可魏家在江宁依旧是数得上的士绅。要是魏仁会被几个贼人辖制住,曹颙是不信的。

    魏仁摇了摇头,看了依旧大咧咧地于曹颙同席而坐的魏黑与曹甲一眼,方低声道:“不是要钱,只说是以命换命······用巡抚衙门关押的庞家村村民换,寻常村丁,五个换一个魏家子弟;辑录成册的,则要是三个换一个······”

    昨日才听李卫讲了围剿庞家村之事,现下就听闻这“以人换人”之事,曹颙心下只觉得怪异。

    “魏大爷如何了,以魏家在地方上的势力,想要从衙门里活动几个人出来,当不算难事······”曹颙想了想,道。

    魏仁却摇摇头:“若是真找关系,放出人来,那魏家不就成了“通匪”?到那时,有这个把柄在,就要被贼人辖制,一不小心就是灭族之祸。我只好拖着,一边打听庞家村之事,一边预备了不少银子给那些“贼人”,就是想要子侄平安······”!~!

    ..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 定计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 定计听了魏仁的话,曹颙不由蹙眉。

    他下江宁,本为“探病”,连户部那个所谓招商的差事,都是挂名,怎么好多事,插手地方事务?

    办事钦差,干涉地方,本是官场大忌。

    可是有魏文英在,曹颙怎能袖手旁观?

    实际上,凭借魏家同曹家老一辈的交情,即便没有文英的缘故,魏仁也能求上情。只是他因妻子薄待侄儿,心中有愧,哪里还有脸在曹家面前摆“世交”之谊这又是“绑架”,又是“通匪”的,还提及了庞家村。魏黑与曹甲两个,望向魏仁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善。

    前者是晓得曹颙与魏信得情分,对于魏仁这个不合格的伯父,连侄儿看看护不到,给曹颙添乱,很是不满;后者的目光则带了几分复杂……

    曹颙虽没对魏仁应承什么,到底上了心,已经没有溜达的兴致,从“姚记”出来后,就回了总兵府。

    曹颂与李卫都在,难得的是,两人都穿了官服,从总兵府出来。李卫的麻子脸添了几分肃穆,曹颂的脸上则带了几分兴奋。

    见曹颙回来,两人都止住脚步。

    “这是要往巡抚衙门去?”见两人都穿着补服,曹颙问道。

    江宁城内,能使得李卫与曹颂主动拜访的没有几个,新上任的江苏巡抚张楷就是一个。

    原署江苏巡抚何天培是武将,在江苏巡抚空缺这两年,从京口将军任上调过来。原任两江总督查弼纳调回京,为内务府总管;新点的两江总督说起来,还是曹颙认识的熟人,就是原任直隶马兰镇总兵范时绎。

    新总督虽然任命,但是从任上回京陛见,还没有到江宁就职。张楷则是从江西布政使上升上来的,直接从江西到江宁任上,人则是先到一步。

    李卫这边,则也升了浙江总督,兼浙江巡抚事。

    江南地面上,仅次与两江总督,又彼此不受节制,除了上朝排班不同,两人也势力相当了。

    “正是,有‘剿匪’旨意下来,要去同张大人商议。”李卫回道。

    不是自己职责内,曹颙也不好多做打探。原本想要对李卫他们两个提及士绅子弟被掠事,见他们着急出门,也先压下,寻思等他们回来再说。

    曹颂却是带了几分激动,道:“大哥,皇上命李大人命统管江南七府五州盗案,将吏听节制。”

    曹颙闻言,心中诧异。

    虽说如此一来,李卫调兵便宜了,却是分了两江总督的权买,新总督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早该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调几个人手就那么费劲。”曹颂犹自说到。

    李卫闻言,却是露出几分苦笑。

    曹颙只能说“恭喜”,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界,李卫同曹颂匆匆往巡抚衙门去了。

    这两人不在,曹颙倒是空闲下来。他又不爱往外头逛,就去了曹颂书房,拿着近日的朝廷邸报,吃茶看报。

    虽说是在弟弟府里,可曹颙还是有些惦记京城。

    他出京时,曾到过一次李宅,探望了高太君。老太太还是那样吊着,好不好坏不坏的。要是能撑到年后还好,要是年前的话,不就是这几天了……

    偏上他出来时还接了户部差事,要不然的话,就算辛苦些,快马回京,也总比这边干熬着强。

    曹颙端着茶杯,有些失神。

    就听门外有人道:“老爷,小人有事回禀!”

    是张义的声音。

    曹颙撂下茶杯,道:“进!”

    张义应声进来,手中捧着厚厚一叠拜帖:“老爷,城里几个衙门的大人,还有同太爷有旧的人家,多送了拜贴。”

    曹颙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他是昨日才到的,来了后就直接到了总兵府,还没有开始官场上的拜会,这官场上的消息传的也太快了些。

    要是寻常钦差到地方,会从京城里传消息下来,官场上才预备的齐全些。曹颙这次,却是打着公事的幌子,临时为家事出来的,一路快马加鞭,驿站的消息还没有这么快,问题,出现在这总兵府了。

    “你这两日同这边的几位管事也都见了,这边府里情形如何,二老爷、二太太有没有吃力的地方?”曹颙稍加思量,问道。

    张义犹豫了一下,道:“旁的倒没什么,只是江南官场不同京城,说是官场往来多送婢女。二老爷入乡随俗,倒是添了不少人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还好二太太贤惠,又是能辖制住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二老爷也早有话交代,贱籍婢女能收,民女如何是不敢纳的。为了这个,就有人嫉恨上二太太,不知怎么翻出二太太娘家的事来,正经嚼了一阵舌。”

    官场上,酒色钱财,向来是行贿走礼的好东西。曹颂如此,倒是也挑不出大错来。贱籍女子,在世人眼中,就跟的东西物件一样,实不算什么。

    可若是良籍,送人做妾,则麻烦多多。

    当年五儿生母,以娼冒良,又挂着上官亲族的身份,进了曹家大门。就是正房嫡妻,也要礼让三分。

    另外朝廷有律法,地方官不能纳属地民女为妾,否则被告发出来,也是罪过。

    曹颂既没有不合群地断了官场往来,又脑子清醒,记得前车之鉴,曹颙颇觉欣慰。

    如此,静惠就有些可怜。

    偏上她亲伯父是在两江总督任上倒下的,董鄂家这一支抄家灭族,只剩下她孤女一个。江南官场有记得此事的,并不稀奇;可拿来说嘴,则有些过了。

    曹颙冷哼一声,对堂弟的“体恤”顿时化作化为乌有。

    静惠遇到这样难处,则是曹颂这个丈夫的过错了。身为男人,不能挡风遮雨,让妻子受了委屈,实是欠修理。

    这次过来,看着静惠性子稳重沉静,还以为是在外做当家太太,历练得成熟的缘故,没想到受到这样委屈。

    曹颙向来护短,对这江宁城里的官绅,就没了好印象。

    “你好生留意,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祟。曹家才离开江宁几年,他们就充起地头蛇来了?”曹颙眯了眯眼睛,道。

    张义应了,从那些拜贴中,指出两份来,道:“这两家除了拜贴,还奉了礼单,因打着年礼的幌子,又是同二老爷这府里的东西一道送来的,一时推不得,都在前院放着。”

    曹颙拿过礼单看了,不过是古董砚台什么,倒是不惹眼。

    “都留心些,别夹了其他的东西。”曹颙道。

    若是在直隶任上,三节两寿收下边的孝敬,是官场惯例,不算过错;出了办差,又接手金银等物,则有“受贿”嫌疑。

    “都仔细看了,并无不妥……老爷若担心,是不是封箱入库得好……”张义问道。

    曹颙摆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将礼单登记造册,东西物件直接使人拿去给二太太,谁还指望带这些东西回京不成?”

    主仆说了一会儿话,曹颙又叫他多支一些钱,放这边帐上,算作众人花销,大过年的,一下子多了十多口人,也让二太太费心;另外一部分,则作为众人年下的赏钱。

    只是出门在外,为了叫众人少出门生事,这些赏钱只给一半,剩下的回京补上;否则,大家拿去吃喝还不怕,要是嫖赌起来,闹出没脸,辛苦可就成了罪过。

    巡抚衙门离总兵府本就不远,等曹颙交代完这些,曹颂与李卫已经从巡抚衙门回来。

    没等曹颙发问,曹颂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张楷忒不地道,一点担当都没有,见了李大人就唠叨的个没完。我倒是不信了,庞家村就真的动不得,一下子牵扯上这许多官绅大户来?总督还没到江南,他一个巡抚,谁还敢为难他不成?”

    李卫脸色阴沉沉的,看来心里也憋着气。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将魏仁所说的话,讲述的一遍。

    李卫听了,“腾”地一声站起,怒道:“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裹胁地方,威逼官府?”

    若是李卫没有总管江南缉匪事务,那对方这一招还真的能见成效。

    有句老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有哪个官员与地方所有官绅为敌?就算李卫这样的,靠山直接是皇上的,要是将地方官绅得罪个遍,往后也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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