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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之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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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低低一呼,声音令人心碎,焦灼中含有一丝惊惶无助道:“那可怎么好?”
严金石禁不住掀起车帘,顿时看见了马车前那犹如冰山雪莲般的少女。
她的伞面上、衣发上沾着飘落的花叶,孤身站在夜色中显得那样的娇柔彷徨无所适从。
严金石的眼前一亮,与眼前清丽无双的少女比起来,自己那满身脂粉香气的歌姬顿时便成了庸脂俗粉。
老天待自己不薄,居然教自己于雨夜中偶遇真正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莫非这就是那场于内心中期待已久的美丽邂逅?
他鬼使神差般地清清嗓子步下马车,温和地道:“姑娘,玉井巷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夜黑难行你又是孤身一人,恐怕多有不便。”
“那、那可怎生是好?”少女惶急无助道:“家中小弟在玉井巷做学徒,爹爹病重想见他最后一面。路远些本也不怕,可若耽误了工夫那便糟了。”
严金石看着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魂色授予,故作关怀道:“姑娘莫急,我用马车送你去玉井巷可好?”
“啊?”少女惊讶地望向严金石。
严金石肃容道:“姑娘不必担心,下官姓严名金石,乃是国子监祭酒,绝非歹人。”
少女迷惑道:“祭酒,是为朝廷酿酒的么?”
严金石啼笑皆非,对上少女天真烂漫的眼笑道:“总之祭酒是个很大的官儿,那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的子弟全部出自老……本官的门下。”
少女眼睛一亮,望着严金石的目光情不自禁流露出崇拜敬畏之情。
严金石只觉得心中极为满足,早将与那歌姬的约会抛到了九霄云外,和蔼可亲地微笑道:“姑娘,请随我上车。”
“谢祭,祭……大人”少女略作犹豫,低低称谢。
“是祭酒!”严金石禁不住补了一句,掀起车帘道:“姑娘请。”
少女不虞有他坐入车中,严金石上车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道:“玉井巷,要快!”
车夫是跟随严金石多年的心腹老人,自然晓得主子的心思,应了声甩动马鞭,大车从种着栀子树的门前驶过,往小巷深处行去。
他故意捡那些坑坑洼洼的颠簸路面行走,再将马车赶得很急,表面看是遵照严金石的吩咐急于赶路,实则在为车里的祭酒大人制造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机会。
所以马车并不往大路上走,而尽寻些僻静无人的羊肠小巷穿梭。
走出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马车里突然传出祭酒大人的一记闷哼。
车夫一愣,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车里迟迟没有严金石的回应,车夫隐隐感觉不妙,回头又叫道:“大人!”
“砰!”车帘爆碎,两束青色的弧光翩若惊鸿迸射而出,切向车夫的脖颈。
车夫大吃一惊,身躯前纵试图闪躲。
奈何那两束青芒来得实在太快,虽未切中车夫的脖颈,却在他背脊上划开两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车夫一声怒吼翻转过身,挥动手里的马鞭往车中打去。
“啪!”一鞭落下木屑横飞,只见严金石双目爆鼓面带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七窍流血瘫软在车中,却不知那少女去了哪里。
车夫情知不好,陡然耳听“砰”的爆响,一柄大伞从天而降遮蔽视野。
他狂吼翻身飞退,猛感到后腰一凉,少女的身影匪夷所思地出现在背后,将一柄淬毒的匕首捅入车夫体内。
车夫还想叫喊,却惊惧地发觉自己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瞬时麻木,眼前亮起五颜六色的光斑,像是春天里无数的落英缤纷……
“砰!”汪柔一脚将车夫揣入车中,刚好摔在他主子的脚下。
她收起匕首,冷冷扫视四周确定小巷中无人看到,身影迅速隐没不见。
直走出三条街外,才听到马车所在小巷的方向有警讯声响起。
汪柔打着伞从容地行走在天都城的街头,强咽下一口涌到喉咙的甜甜热血。
严金石毕竟不凡,即便在毫无提防且近在咫尺的情形下,依然击中了自己一掌。
渐渐地,汪柔觉得前方的街道晃动起来,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她再吞下一颗丹药,提醒自己绝不能昏倒在街头。
然而她的脚步愈来愈沉重,恍恍惚惚地一路前行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
忽然,她迷迷糊糊看到了前方紧闭的大门上亮起的灯火光芒。
那里……是国子监?
昏沉沉地仿佛有封街戒严的禁军发现了她,高声呼喝发出警告。
汪柔什么也听不清楚,直挺挺地往前倒下。
在失去知觉的刹那,她依稀感到自己倒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是谁,会是姬澄澈么?
这次自己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第93章 晓寒春深(上)
汪柔失踪了,消息是仇鹰递过来的。
当时姬澄澈正在林宗棠的光禄勋官署里忙得昏天黑地心里冒火。
董天舒遇刺的事情尚未找出眉目,竟又传来严金石和车夫被发现死在一条僻静小巷里的消息。
严金石一死,董天舒遇刺案瞬时变得扑朔迷离风波诡谲。
严金石不同于董天舒。后者如果没有姬澄澈慧眼识珠,现在仍旧是个默默无闻的国子监授课博士,而严金石却是正三品的国子监祭酒,大汉皇后严子稚的堂兄,大将军严青卫的堂弟,被公认为后党的骨干人物。
现在他离奇暴死,就在林宗棠四处寻他回官署配合调查的关口上。
是杀人灭口,还是另藏阴谋,抑或凑巧是桩与案情不相干的仇杀?
真相便似今夜弥漫在天都城中的寒雾,影影绰绰无人能够看得清楚。
金吾将军孟海山焦头烂额一脸晦气,国子监祭酒死在城中,他难辞其咎,一准要被隆武皇帝臭骂。
罚俸什么的都是小事,严皇后和大将军那里才是真的不好交差。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严皇后和大将军未到,大皇子姬澄清半肿着脸风风火火闯入光禄勋官署,来找孟海山兴师问罪。
他先去了金吾卫的官署没找到人,便直扑这里,将孟海山逮个正着,一把揪住面色冷厉道:“到底怎么回事,国子监祭酒死在马车里凶手却逃逸不见,你这个金吾将军怎么当的?”
孟海山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红着两眼道:“卑职正在查!”
“你这是什么话,无能之辈!”姬澄清怫然不悦,厉声道:“三日之内若不能抓到凶手,惟你是问!”
孟海山也是火爆脾气,闻言梗脖子道:“敢问大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么?”
姬澄清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道:“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么?好大的胆子!”
孟海山反正已是被火烤焦的人,冷冷顶撞道:“不敢,但请大殿下请来圣旨,卑职自当谨遵圣意。”
姬澄清手上哪来的圣旨圣意,气得手打抖索指着孟海山骂道:“狗材,你、你敢藐视我,就不怕我灭你三族?”
孟海山嘿然道:“那得等到大殿下黄袍加身后再说!”
姬澄清脸色发青,气急败坏道:“好,好,你这话我记下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林宗棠这时才开口道:“大殿下,孟将军,大家都为严大人的事情愤怒不已,又何苦自家人先吵起来,岂非让凶手躲在暗处偷笑?”
姬澄清对林宗棠颇为忌惮,强压火气道:“那依林大人之见,该如何查找凶手?”
林宗棠不咸不淡道:“抽丝剥茧自能水落石出。”
姬澄清碰了个软钉子,深吸口气道:“请问林大人如何抽丝剥茧?”
林宗棠笑而不语,姬澄澈淡淡道:“具体细节我们自会向父皇禀报。”
姬澄清脸颊兀自隐隐作疼,闻听姬澄澈开口,怒火上蹿道:“难保是贼喊捉贼!”
孟海山恼道:“大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澄清冷笑道:“何须我挑明,谁要杀死严祭酒,谁能杀死严祭酒,相信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
林宗棠皱眉道:“大殿下,从昨夜掌灯后到现在,八殿下与老臣寸步不离。”
姬澄清狠狠瞪了姬澄澈一眼,一屁股坐下道:“好,我就在这儿看你们办案缉凶!”
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报仇鹰求见。
姬澄澈丢下姬澄清去和孟海山、林宗棠打嘴仗,出来见过仇鹰。
一听汪柔彻夜未归不知去向,姬澄澈的心里登时一惊。
若在平日他并不担心汪柔会出事,能和元界八凶之一的步沧桑硬撼过招,即使在天都城也应有自保之力。何况汪柔聪慧谨慎,远比同龄少女厉害干练,真格遇到麻烦也能得当处置。
但昨夜的京师风起云涌,不知有多少势力在暗处碰撞较量,掀起惊涛骇浪。若是这丫头被卷进去,不管什么原因,后果都难以预料。
可是她独自一人会去哪里呢?
姬澄澈脑海灵光乍现,想起了那两条天青眉影。
他的眉头不经意地皱起,缓缓踱步道:“我晓得了,你先回去告诉大伙儿,这两日莫要出门,各自小心提防。”
仇鹰也嗅到天都城里的味道不对,当即领命匆匆去了。
姬澄澈站在滴水檐下,细细思索希望能从这一团乱麻里找出头来。
可是眼前总飘过汪柔的影子,多少有些心神不宁,隐隐觉得她会出事。
忽见姬澄清怒气冲冲从官署里走出来,看到姬澄澈招呼也不打径自去了。
不用问,他又和林宗棠、孟海山杠上了,憋了一肚子火定是去找严皇后告状。
想想姬澄清好歹也是隆武皇帝的长子,按照宗法规矩立长立嫡,故而极有希望将未来的大汉天子宝座揽入怀中。
奈何性情暴躁骄横且不知进退,自以为处处效仿父皇,其实连一点儿姬天权的皮毛都没学到,东施效颦而已。
难怪孟海山敢当面顶撞他,任谁也不看好隆武皇帝会在百年后将皇位传给此人。
要知道,严皇后可不止姬澄清这么一个儿子。
确也不出姬澄澈的所料,姬澄清离开光禄勋官署后果然是去见了严皇后。
他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咬牙道:“母后,孟海山骄横跋扈又昏庸无能,我看金吾将军也该换人了!”
严子稚半靠在卧榻上,身前水晴叶的熏香袅袅飘起,被晨风渐吹渐淡,泛起淡淡的绿色烟气。
她的身上盖了件雪白的裘皮大氅,静静听姬澄清把话说完,叹口气道:“你这样着急破案,除了招惹陛下不快,于自己并无半分好处。”
姬澄清急道:“可是孟海山欺人太甚,我怀疑他和林宗棠串通一气……”
“林宗棠是孤臣,孟海山也是。”
严子稚打断姬澄清,不悦道:“他们唯一效忠的便是陛下,所以才会坐在光禄勋和金吾将军的位子上。一个掌管皇宫防务与国家秘谍,另一个手握重兵驻扎京师。谁想招惹他们,谁就是招惹陛下。”
姬澄清窝火道:“那便眼睁睁任由孟海山、林宗棠猖狂?”
严子稚闭上眼睛挥挥手,不让儿子察觉自己内心的失望,说道:“我累了。”
“母后!”姬澄清呆了呆,见严子稚毫无反应,只得恨恨一跺脚走了。
他前脚离开,一名宫女后脚进来禀报道:“殇馗先生到了。”
严子稚慵懒道:“请进来。”
宫女悄然退下,须臾后一名灰衣中年男子稳步走进。
他的衣发朴素整洁收拾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站立在严子稚的卧榻前,宛若一柄笔直的标枪,随时随地会绽露出慑人的锋芒,即使在百步之外亦能感觉到来自于体内的可怖杀气。
“先生请坐。”严子稚闭目养神,和颜悦色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殇馗矗立不动,嗓音像金石在摩擦,说道:“是你派人除掉了严金石?”
严子稚的眼睛霍然睁开,凝视殇馗道:“难道不是你的人……?”
两人在沉默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俱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与不解。
“我的人晚到了一步,只看见那个杀手的背影,是个撑伞的年轻女子。”
殇馗徐徐道:“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故意抛出严金石,让林宗棠顺藤摸瓜查到天池真人的头上。现在有人故意掐断线索,用意不明。”
“严金石有负圣恩,该死!”严子稚坐直了身体,蹙起眉道:“但如此一来弄巧成拙,林宗棠定会怀疑到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狠的一手!”
殇馗冷笑道:“给我几天工夫,我会将那个女杀手挖出来。”
严子稚道:“当务之急是洗清我身上的嫌疑,这件事便有劳先生。”
殇馗颔首道:“娘娘无需客气,此事老夫自当效劳。我只需将严金石和天池真人暗中勾结的一些证据抛给林宗棠,不由得陛下不怒。”
严子稚拊掌道:“善。”
殇馗摇头道:“最近我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必要时会离开天都城几日。”
严子稚怔了怔,问道:“可是因为韩无非?”
殇馗不置可否,道:“万一我不克分身,我的人会随时与您保持联络。暗语‘庆元’的便是。”
严子稚眸中异彩一闪而逝,问道:“先生可要我相助?”
殇馗冷傲道:“这是我法家宗门的事,就算是娘娘,也不能插手!”
严子稚素冷道:“你在意气用事。”
殇馗刚硬如磐石般的唇间蓦地逸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回答道:“我会妥善处理他。”
严子稚漠视殇馗,说道:“好,我不管你的宗门恩怨。那个女杀手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到。我要活的!”
殇馗欠了欠身道:“如您所愿。”
不等严子稚再说什么,他缓缓往后退步走出门外,始终不曾将背部暴露向她。
严子稚若有所思静坐许久,忽地拍拍玉掌道:“大将军可在府中?”
先前的那个宫女轻轻答道:“启禀娘娘,大将军昨日下午便已去了天都峰。”
严子稚冷冷道:“立刻将严金石遇刺身亡的消息禀告大将军,他自然晓得应该怎么做。”
“是。”那宫女迅速退去。
严子稚起身推开窗户,一缕清新寒冷的晨风拂面。
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她出神地凝望着,脸上浮现起一缕不悦,喃喃自语道:“一个月零七天,你便对我那样的不屑一顾?”
“哗啦啦……”
一群早起的鸟儿飞过窗前,在她的目光中去远。
第94章 晓寒春深(下)
“哗啦啦——”
一群鸟儿掠过微明的苍穹,往南方飞去。
姬澄澈站在庭院里,一夜无眠。
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严子稚,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严金石遇害。
但愈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这里头另有蹊跷。假如严皇后会如此疏忽大意给人留下把柄,那未免滑稽。
姬澄澈相信林宗棠一定也有类似的怀疑,所以才久久举棋不定未曾入宫禀报。
这时候一名禁军小校上前禀报道:“殿下,官署外有人求见,说是从北荒来的。”
“北荒?”姬澄澈一怔,收起纷乱的思绪,是谁会万里迢迢从北荒来见自己呢?
姬澄澈心中困惑走出官署,当第一眼看见站在门外台阶下的那个人时,所有的困惑与烦恼顿时不翼而飞。
林隐,这个傻瓜居然来找自己了!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袍服,背后斜插一柄姬澄澈以前未曾见过的玉色古剑和一柄黑色剑鞘的厚重仙剑,整个人挺拔地站在那里就像北荒冰原上参天耸立的雪松。
“林隐!”姬澄澈兴奋地跳下台阶,张开双臂就想来个有力的熊抱。
林隐轻描淡写地往后退了半步,姬澄澈的胳膊顿时在他身前抱空。
姬澄澈愣了下,半恼道:“搞什么鬼,你的修为又长了?”
林隐点点头道:“我去了趟剑冢。”
“那更得抱一下!”姬澄澈突然身形前侧,施展出拔山式双臂经天纬地怀抱日月。
林隐猝不及防被抱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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