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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之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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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从山上往下望去,雄伟繁华的天都城正沐浴在烟雨朦胧中。
远处青山隐隐汗水迢迢,大地辽阔江山如画。
“灵犀,你看到了么——”姬天权眼睛炯炯发光俯瞰四野,说道:“这是老子的城,老子的国,老子的天下!”
姬澄澈将最后一张黄纸送入火盆,与姬天权并肩而立眺望大汉山河,轻轻道:“这是我们的城,我们的国,我们的天下。”
姬澄瀛撑伞站在父兄的身后,唇角逸出一缕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道:“我忽然觉得,江山如画尽在脚下。”
姬天权张开臂膀将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搂抱住,哈哈大笑豪情天纵。
姬澄澈微笑不言,默默远望秦川汉水雨雾渺渺,万家灯火灿若星辰,不知有多少人为它而生为它而活又为它而死。
昔日的金戈铁马业已隆隆远去,一如夜空里的春雷惊蛰。
只是这苍茫大地,谁主浮沉?
父子三人伫立于高岗之上,笑看风起云涌。
第91章 春夜雾寒(上)
天色大黑春雨渐歇,父子三人相偕走出皇陵,沿着神道下山。
一名身穿便服的宫中侍卫正在神道下等候,看到姬天权过来,立刻迎上前去跪拜施礼道:“启禀陛下,方才林大人派人禀报说国子监董天舒董博士今日傍晚遭遇刺客,幸而有惊无险并未受伤。不过当时跟随他的一位生员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姬天权眸中精光爆闪,沉声问道:“谁干的?”
侍卫感受到姬天权身上散发出的愤怒威压不敢抬头,恭声道:“刺客一共三人两人战死一人自尽,林大人已亲赴国子监彻查此事。”
姬澄澈心头一沉道:“那受伤的生员可是姓窦?”
侍卫恭恭敬敬回答道:“听林大人的信使说,正是窦虎。”
姬澄澈脸色凛然望着姬天权道:“他是林宗棠的孙子,受我之托进入国子监贴身保护董天舒。”
姬天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嘿然道:“好大的神通,昨日老子才到过国子监。转眼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告诉林宗棠,这件事不管涉及到谁,都给老子一锅烩了。要是找不到主儿,他这个光禄勋就别干了!”
侍卫应声道:“遵旨!”
姬澄澈心悬窦虎安危,说道:“父皇,我这就去国子监见林大人。”
姬天权点点头道:“你亲自跑一趟也好。嗯,既然已经挑明老子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澄瀛,你陪八哥一起去,将董博士今晚就接到宫里,就说老子看书的时候有几个字不认识,想找个人教一教。”
姬澄瀛躬身领命,和姬澄澈一起下山赶往国子监。
两人赶到国子监,周围的街巷已经戒严,到处有盔明甲亮的禁军在来回巡视。
浓烈的夜雾弥漫,一盏盏灯笼四处游走传来人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几名从大理寺匆匆赶至的仵作正在检查刺客的尸首,林宗棠脸色肃杀在旁站立。
出了这么档子事,他极为恼火,尤其受伤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孙儿窦虎。
今夜的天都城尽管表面平静与往日无异,底下早已暗流汹涌风雨欲来。
所有在京的仙人掌都被调动起来,谍报四处搜捕刺客的幕后主使。
国子监祭酒严金石和主簿陈思邈早就到了,一脸凝重站在林宗棠的身后。
姬澄澈赶到二话不说便问道:“窦虎伤势如何?”
林宗棠见姬澄澈第一句话不问刺客来历,也不问董天舒近况,却在关心自己的孙儿安危,不禁心中一暖勉强挤出缕微笑道:“已经脱离危险,太医正在救治。”
姬澄瀛道:“八哥,不如我们先去探视窦虎,待林大人将刺客的尸首勘验完毕后再做商量。”
姬澄澈点点头,由一名军士引领来到窦虎的屋中。
窦虎面无血色躺在床榻上,胸前有一道极深的刀伤,赫然伤到了肺叶。
两位太医院的御医正在不停忙碌,敖娇红着眼圈在屋里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到姬澄澈进屋,她如见救星赶忙迎上前道:“殿下,窦虎他……”
姬澄澈语气低柔地安慰她:“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救治窦兄,不会有事的。”
窦虎是被自己软硬兼施才到董天舒身边执行保护任务的,假如真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姬澄澈来到床榻前,一名太医上前道:“启禀两位殿下,窦公子刚刚用过药,只要这两日伤情不出现反复,性命便算保住了。”
姬澄澈伸手搭住窦虎的脉搏,对太医道:“我不想听这些,也不需要你们解释那么多。我只要他活下来,没有什么只要、可是!”
太医面露难色,但看到姬澄澈咄咄逼人的眼光,只得硬着头皮嗫嚅道:“微臣、微臣自当尽心竭力保住窦公子性命。”
“我八哥的话应该很清楚了!不是要你们尽力,而是一定要救活窦公子。”
姬澄瀛的声音十分温和,道:“差点忘了,请教两位大夫的尊姓大名?”
两名太医急忙向姬澄瀛躬身施礼道:“微臣刘章生,马红宝拜见殿下。”
姬澄瀛颔首道:“好,你们的名字我记下了。若是窦公子平安无事,我定会请太医令赏赐二位。”
刘章生和马红宝自然听得懂这位九皇子的未尽之言,偷偷擦擦额头冷汗连声拜谢。
姬澄澈向姬澄瀛点点头,暗自将大同真罡渡入窦虎体内,替他护持心脉,问敖娇道:“刺客行刺时你可在场?”
“我在,当时董博士吃好晚饭去散步,我和窦虎跟在他的身后保持大约五丈远的距离,刚好三个国子监的杂役迎面走了过来。起初我们并未在意,谁知这三人突然拔出短刀刺向董博士。窦虎大吼一声冲上去推开董博士,自己的胸口却捱了一刀。”
说到窦虎受伤的经过,敖娇咬牙切齿。
“那三个刺客正要再向董博士下手,旁边又冲上来两个同样杂役打扮的人和他们恶战成一团。没一会儿,又有几个杂役现身将刺客团团包围。刺客眼见无法逃脱便拼命死战,当场被宰了两个,还有一个大腿受伤,最后自己抹了脖子。”
姬澄澈仔细听完,暗自思忖那后面赶来的杂役应该都是林宗棠暗中派来保护董天舒的高手,幸好如此,否则单凭窦虎和敖娇恐怕独木难支。
“那三个刺客在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敖娇想了想,回忆道:“他们厮杀时并不曾开口,直到最后一个刺客自尽时才喊了一声:‘叱咤’。”
“叱咤?”姬澄瀛清秀的眉毛轻轻一挑,讶异道:“是楚国的暗者?”
“可能么?”姬澄澈冷笑道:“不过是手段拙劣的嫁祸之计罢了,这幕后主使,怕是自己人才对!”
这时候林宗棠推门进来,看到姬澄澈在运功为窦虎疗伤,立刻紧步上前阻止道:“澄澈殿下,你昨日刚和步沧桑恶斗一场,实不宜再耗损功力。”
姬澄澈轻描淡写道:“没关系,林大人可是从刺客身上找到线索了?”
林宗棠点点头,挥手让刘章生和马红宝退下,回答道:“刺客的确是楚国的暗者,不过他们还有一重更蹊跷的身份——法家弟子!”
“法家?”姬澄澈凛然生疑道:“法家宗主韩无非不是原本的大秦大理寺卿么,他怎么会……?”
林宗棠答道:“应该不是这一支,而是当年背叛大秦遁入江湖的殇馗手下。此人乃是韩无非的同门师弟,因为争夺宗主之位失败忿而叛教自立门户。由于遭受大秦追杀隐遁起来,这些年隐于暗处行踪诡秘,不想门下弟子竟会在天都城刺杀本朝重臣。”
姬澄瀛疑惑道:“莫非殇馗已暗中投靠了项翼?”
林宗棠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但很小。”
姬澄澈接口道:“如果殇馗是项翼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得知董天舒的事情,更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手。何况,对于项翼来说,这件事除了激怒大汉引火烧身没有任何好处。”
林宗棠向姬澄瀛解释道:“如今两国在边境陈兵百万一触即发,如此敏感时刻项翼怎会为了除掉一个与己无关的文臣而暴露自己在天都城的力量?这件事十有**是有人指使殇馗利用潜伏在楚国暗者组织里的门徒进行刺杀,企图一石数鸟将天都城的水搅浑。”
姬澄澈道:“此事看似复杂,但我感兴趣的只是消息何以这么快便泄露出去?”
林宗棠沉声道:“昨天陛下暗访国子监接见董天舒,知情者不过寥寥数人。抛开我和八殿下,就只有严金石和陈思邈能够晓得。至于金吾将军孟海山,他只知陛下到过国子监,但不可能清楚董天舒的事。”
说到这里林宗棠顿了顿补充道:“陈思邈是我的人。”
姬澄瀛愕然道:“如此说来,岂不是严祭酒的嫌疑最大?”
林宗棠微微皱眉道:“我虽有怀疑,但一无真凭实据再则严金石是严皇后的堂兄,不能不谨慎从事。”
姬澄瀛沉吟道:“我和八哥来国子监前,父皇亲**代这件事不管涉及到谁,必须……一查到底。”
林宗棠对姬天权的脾气最熟悉不过,晓得他在盛怒之下绝对不会这般文绉绉的说话,肯定后面还会拖上一句什么“干不了别干”之类。
他微一沉思便俯首应道:“老臣谨遵圣旨。”
待抬头时,脸上神情已看不出任何波动起伏,面色冷毅道:“严金石已经离开国子监回府,我稍后便安排人去请他来,他若不肯便绑了来,三木五刑不怕他不吐露实情。”
姬澄澈苦笑道:“我担心,若果真是严金石泄露了消息,他将幕后那人供出来,又能如何?到时候,你更不好办。”
林宗棠望向沉睡中的窦虎,缓缓道:“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出来负责。不管谁是主谋之人,我只按陛下的意思办,查便查到底。”
姬澄瀛颔首道:“林大人,我会将刚才的对话如实禀报父皇。另外,父皇要接董博士入宫秉烛夜谈,请您准备一下。”
林宗棠答应道:“我陪你去见董天舒。”
两人向姬澄澈告辞,走出了屋外。
敖娇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道:“殿下,这事、这事难道会和皇……后有关?”
姬澄澈摇头道:“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揣测。刚才的话你不可再说,更不可对其他人说,即使是对窦虎,也必须守口如瓶。”
敖娇“哦”了声,她虽性子直爽大大咧咧,但毕竟出身官宦人家。想到方才屋中三人的密谈,再想到此事提及严皇后、殇馗、严青卫、项翼……这一连串如雷贯耳权倾四海的大人物名字,心底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
姬澄澈见状微微一笑,握了握敖娇发冷的手道:“别怕,有我呢。”
敖娇的心一下子安定了许多,感受到姬澄澈手上传递来的力量与热意,脸不由发烫道:“我不怕!”
第92章 春夜寒雾(下)
雨势初收,一颗颗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宛若在夜风中荡漾的珠帘。
汪柔披上罩衣走到窗前,出神地望着夜空。
这里是天都城,离北荒冰原很远很远,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但她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也无所谓明天会如何。
她的目光常常会追随院落里那方池塘中飘荡的浮萍,却想象自己不必随波逐流,可以做那一叶能够在风中尽情舒展身姿的荷叶。
春夜的风还有些凉,吹拂着她棕色的长发,几缕刘海在额头上娇柔地摆荡。
汪柔抬起手随意地撸了两下,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远远的有七弦古琴弹拨的声音,琴音泻泄如万壑松风,自夜风里飘来不疾不徐。
汪柔的左手不经意地点击窗棂,跟随琴声击打着节拍。
一下,两下,三下……直至琴声渺渺远去不复听闻。
汪柔的俏脸上浮现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在窗前伫立须臾后默默转身,拿起门后雨伞走出屋外。
很快,她的身影便消融在蒙蒙夜雾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她行出上林苑,在空冷无人的小径上缓步而行,来到了一片杏花林里。
三月杏花半开半盛,这一场春雨便打落了片片芳菲,**的泥地上花瓣如绒毯般铺展,不需几日便会碾转成泥。
一名背后负琴脸带青铜面具的魔族男子向汪柔微微欠身道:“大风。”
这是大秦秘谍组织夜鹰的接头暗语,汪柔心头一颤,神情冷漠道:“金戈。”
魔族男子抬起身,说道:“我是寒夜琴,你在天都城的联络人。”
“彼岸花,”汪柔冷冷道:“我不希望听到的是废话,我的主人随时可能回来。”
寒夜琴道:“他今晚回不来了。一个时辰前有人在国子监行刺董天舒,引得姬天权震怒异常,姬澄澈要偕同林宗棠查案,怀疑目标是:国子监祭酒严金石。”
汪柔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寒夜琴回答道:“白夜行命令你立刻刺杀严金石。”
汪柔的黛眉轻轻一扬,问道:“为何?”
“你只负责执行。”寒夜琴道:“严金石很快就会离开国子监,但他今晚不会回府,而是要去一个相好的歌姬家中留宿。刺杀地点由你定,这是资料。”
他抬手将一支青色玉筒掷向汪柔,说道:“里面还有一份我们所知的殇馗门徒在天都城的潜藏地点信息。适当的时候,让姬澄澈知道。”
汪柔接住玉筒,冷然道:“告诉白夜行,他与殇馗的恩怨我不理会。”
寒夜琴淡淡道:“刺杀董天舒的凶手是殇馗门徒,我想姬澄澈一定希望有人帮他挖出这群地下杀手。”
汪柔问道:“还有么?”
寒夜琴道:“后天姬澄澈前往天都峰,白夜行的意思是你最好随行,设法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汪柔漠然道:“凡是涉及姬澄澈的命令,我只接受帝君的旨意。”
寒夜琴目光冰冷拂拭过汪柔,不再多说身形缓缓后撤隐入了林木深处。
须臾过后,汪柔独自一人走出杏花林往平安坊的方向行去。
天上已经没有雨水落下,她却仍撑着伞,将自己的脸容遮掩在伞影之下。
平安坊很好找,她按照寒夜琴提供的那歌姬住处地图标识,缓步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小巷里没有行人,一家家门户紧闭。夜深时分,正该是做好梦的时候。
汪柔在一家有栀子树的门前停步,等待目标出现。
根据资料严金石的修为应在劈山开府境,这些年因为锐意仕途弃武从文,修为进展甚慢,迟迟没有晋升沧海一粟境。
要刺杀他这样的朝廷重臣皇亲国戚,原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一旦有人当上朝廷重臣皇亲国戚,爱美之心便会无限度膨胀,往往在私底下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譬如包养小妾,譬如一夕之欢。
汪柔小心翼翼地将身影与栀子树纠缠在一起,心绪平静无波如北海的冰雪。
约莫半柱香后,小巷里响起了马车声。先是一盏灯火朦朦胧胧地出现在巷口,继而有人赶着马车徐徐驶入小巷。
灯笼是最普通的灯笼,上面没有官家府印,马车也是最普通的马车,布帘垂落遮挡得严严实实,显然严金石并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今晚的行踪。
没有办法,他的夫人是镇北将军陈泰隆的族妹,这门亲事当年还是自己的堂兄大将军严青卫牵桥搭线的。
谁能晓得人前风光无限顶天立地的国子监祭酒严大人,回到家却是个受气包?只要严夫人的柳叶眉挑一挑,严大人就得乖乖去睡书房。可是书房枕席冰凉,哪有歌姬怀中那份温软馨香的享受。柔情似水小鸟依人,那才是严大人梦想的天堂。
忽然,前方响起一串风铃般叮咚悦耳的女声道:“请问这里可是玉井巷?”
严金石一怔,听到自己的车夫回答道:“玉井巷不在这里,你走错地方了。”
那女子低低一呼,声音令人心碎,焦灼中含有一丝惊惶无助道:“那可怎么好?”
严金石禁不住掀起车帘,顿时看见了马车前那犹如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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