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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林恩仇录-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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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金钢真力球摆好以后,刺乞列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个手摇*。那*的颜色金光灿烂,显然是纯金打造,然后,刺乞列摇动*,开始念唱《金钢顶经》。

  大恩仇先生负手站立于场中,一动不动,望着刺乞列,似乎还陷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刺乞列从开始念颂《金钢顶经》,人便进入了一种恍兮惚兮的入静状态,逐渐地,他那精焊威怒的脸上神情,向一种入睡的平和表情转变。随着他的念经和*的传动,他的身形开始象一个梦游人一般走动起来。

  大恩仇先生噫了一声,道:“转梦成识大金钢证?”这一声惊噫之后,大恩仇来劲了,他一抖袖袍,双手抬起,左手捏出了“招讨指”指法,右手捏出了“狱印诀”。这种指法,仍是道教上百种指法掌法结印术中的两种。道教这些繁杂的指法掌法掌指结印法,皆因调动真力的脉数不同,御使法门规定,所以才有上百种指法掌法和掌指结印法。“招讨指”用于降魔伏鬼,自然是攻杀指数,而“狱印诀”,又称紫徽印,用于伏邪立狱,含有施行定身术一类的法数。

  指法捏定以后,大恩仇的身形象木偶一般僵硬地在场中走起了“禹步法”。

  立于一边的四大掌门人一看,顿时大为紧张,张与材身形一晃,抢在打斗场的西边,孙德彧抢占了北角,少林掌门普善守住了南方,武当天玄子把住了东门。由刺乞列居中正面与大恩仇作战,如此一来,五个人等于是从东南西北中对大恩仇形成了包围圈。四大掌门虽然未捏指掌印诀,但真力发动,已经蓄势以待。

  据《登涉》记载,禹步法仍是大禹治水时作气禁之术所创。步法并不十分神奇,含大巧若扑的意思。可在道术中,乃百术之首,是为调动真气极为有效的一种步法。

  而刺乞列所施展的“梦金钢下凡”。仍是大金钢密集神功中的一种识证术,是从佛学“修梦成佛”中演化出来的。这种学说认为人在醒时或在梦中,所识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象。用于武功,他视敌人的千百杀招皆是虚幻的,而只有金钢不坏之身的金钢才是真实的。实际上,施展此功的人常以神通力作内涵:神足通使梦游步态大智若愚,天眼通使他识见到敌人的每一杀招的来龙去脉,天耳通使他捕捉到敌人的一举一动,他心通神力更使他洞悉敌人的一切意图。所以这梦金钢下凡实在厉害非凡。

  刺乞列身形一扑,似要跌倒一般,其实是发动了攻击。只见七个真力金钢球突然疾如闪电一般地向大恩仇疾打过去,这七个金钢球本来是成“ ”字形上面三个一排,下面四个成钩状,打出之后,那上面三个竟然迂回到了大恩仇的身后。七个金钢真力球一包围住大恩仇,突然无端变成了火团。这仍是金钢怒火,仍是真力之火,大金钢三昧神火,一旦被这火舌占上,任你什么魔怪,功力多高,只怕也要被烧成焦肉。

  大恩仇见得刺乞列发动,仍不着急,仍然迈着端正的禹步法,似法师高台施术一般从容。

  就在刺乞列的金钢真力球快要沾上大恩仇的衣袍时,突然从大恩仇身上,发出一阵阴寒至极的真气。这是玄阴真力,似从千年万年的寒冰玄湖的湖底升起,似从千年万年不化不溶大雪山顶吹来,说来就来,正好挡住刺乞列的七个火球,使之不能近身。

  更奇的是,这股玄阴真力具有极强的弹性,竟将七个金钢火球弹飞了出去,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七个金钢火球有三个弹回去反打刺乞列本人,其余四人,却弹向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竟然向守住四方方位的四大教主分别打去。

  四面八方,响起了一片惊叫之声。

  刺乞列一声大叫,口角沁出了鲜血。如此内力相较,与一般武林人四掌相碰一样的凶险,十分显然,刚才他的金钢真力球被弹开时,他御使金钢真力球的内力受到反激,使他受了一点内伤。

  这就叫棋高一着压死人,技高一筹招招先。

  刺乞列左掌在空中一划,反弹激射向他的三个金钢真力火球便在他的面前悬浮着停了下来。而这时候分别激射向四大教主的四个金钢真力火球,四大教主若是出招抵敌,一是摸不清大恩仇的意图,也弄不明白大恩仇在这反打出来的火球上施附了多少功。二是这火球是刮乞列的,而不是大恩仇的,敌之未免对刺乞列大为不敬,敌之战局弄得十分尴尬。于是四大教主纷纷躲避。

  刺乞列喝道:“收!”

  随着喝声,四个金钢真力火球便向着刺乞列的身前回飞过去。

  四大教主齐声大叫:“国师小心!”

  这时候,刺乞列已经有了感应,他运出收字诀往回收他自己的金钢真力球,可是却感到火球上附着了极强的外力,正推着火球向自己打来,他想要使火球停下,却就是力不从心,他若是再将火球推打出去,势必与大恩仇的附着功力发生激烈对抗——而十分显然,他的功力与大恩仇的功力相比,简直就差得不以里计,若是对抗,必吃大亏。

  迫于无奈,刺乞列只好大吼道:“散!”

  四个金钢真力火球“叭”的一声裂响,一齐爆散开了。火焰朵朵,落得一地都是,然后一下子又骤然都熄了,只有几缕烟升起,溶进了大气之中,化成了乌有。

  运出内力集一个金钢球,要十年功力。刺乞列如今一下子裂散了四个真力金钢球,那是失去了四十年功力,从生意经的眼光来看,他是亏得太厉害了。

  刺乞列又发出了一声大吼,口中喷出了无数血雨。这声大吼可不是运功御功之吼,而是失败后的绝望之吼。遇到这个千古一道的关门弟子,遇到这个修练成了男身女相的绝世道人,刺乞列第一招就败了,败得连梦金钢下凡的“梦”与“梦识”都一下子就醒了。“修梦成佛”,这是真的吗?世间的一切果真都是虚幻的吗?凡人识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神识见到的一切就不真实了吗?只怕比凡人的现实还更残酷更不可回避吧?!

  乞列又是一声大吼,又喷出一股血雨。

  大恩仇仍旧不慌不忙,慢慢迈着方正的“禹步法”,向刺乞列走去。

  灰影连闪,四大教主一齐挡在了刺乞列的面前。

  四大教主一齐飞掠抢过来挡在刺乞列身前后,不是成一字排开,而是张与材在前,孙德彧居二,天玄子居三,少林大掌门处于最末,四个头尾相排,孙德彧以单掌抵在张与材背心大穴处,天玄子以单掌抵在孙德彧背心大穴处,少林大掌门再以单掌抵在天玄子的背心要穴处——四大掌门,眼见得单打独斗务心要输,群打群抠,只怕也会被大恩仇采用“以敌制敌”之法门而反被利用,四大掌门万分无奈如今要采用仙龙接力大法了!

  大恩仇大喝道:“三牛一驴要干什么?!”

  四大掌门人一呆,等到领会到这喝声的名义后,四人尽皆苦笑了。三个道人齐唱“无量佛!”而少林和尚则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武帝门人在那一边听得大恩仇骂三个道士一个和尚为“三牛一驴,”不禁齐声轰笑起来。武林人经常戏称道士为牛鼻子,戏称和尚为秃驴,如今大恩仇一句“三牛一驴”,把四个大教主都骂了,谁听过也会忍俊不住。连刺乞列那边也有人笑了起来。

  孙德彧厉声道:“师叔祖请勿辱我太上老君!”

  大恩仇道:“孙德彧,你有偌大一个全真教要顾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倒是这个张与材太可恶了!十三年前,张与材在龙虎山三材洞中,施展这仙龙接力大法,戏弄了茅山大宗师茅匹老道长和阁皂山大宗师乐静修老大人,害得茅匹老道长当场自杀,然后你又派飞龙长老追杀乐静修老大人。抢走了《灵宝真经》后两卷,此仇尚未了结,今日你又要施这仙龙接力大法来对付在下?泰山煞!”

  泰山煞在那边囚车中答应:“奴才在!”

  大恩仇头亦不回,只是吩咐道:“砍下七彩神女一根手指!”

  泰山煞大声回答:“奴才遵令!”

  泰山煞话音一落,囚车那边立时传来了七彩神女的一声惨叫。

  刺乞列失声喊道:“四大教主,请赶快杀了大恩仇!”

  孙德彧大叫:“国师不可鲁莽,战恤一开,只怕叫七彩郡主更早送了性命!”

  大恩仇一听,立时仰天狂笑起来。他的狂笑声一起,空中顿时发出一阵呼啸,那是大气受了他的狂笑中所含的真气之激,变成飓风,刹时间,空中飘云乱飞。

  大恩仇陡然止住了笑声,大喝道:“各位兄弟!”

  武帝门人齐声回答:“奴才在!”

  “打道西行。谁敢阻拦,就再砍下七彩神女一条手臂!”

  武帝门人齐声回答:“遵令!”

  幽冥王身形一晃,已在马车夫的坐位上,操起马鞭,鞭捎一响马儿拉着囚车向西前进了。

  这时已近黄昏时分了。战场上一片死寂,除了武帝门人的马车车轮声和马蹄声,荒原上听不到一丝儿声音。刺乞列那边的人都吓呆了,刺乞列本人更是一筹莫展,不知怎么办才好。大恩仇喝一声,那边就砍下了七彩神女一根指头,执行得坚决果断,没有一丝疑虑。这是一群无法无天根本不将官军皇家看在眼中的亡命魔头,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拿别人的命更不当一回事。

  这种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拿别人的命更不当一回事的事情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折磨。

  折磨生命。

  命折磨。

  马车从刺乞列和四大教主前边二十丈外驰了过去。泰山煞以一柄鬼头大刀架在七彩神女手臂上,双目充满嘲讽地望着刺乞列。而七彩神女以衣袍压住手指的断处,咬着牙忍着,不叫喊不呻吟不求助。七彩神女倒也硬气,为了不乱刺乞列的心智,她硬是忍着痛不哼一声。

  大恩仇站在中间,负手望着刺乞列及四大教主说:“刺乞列,你佛如来不是认为人生是一种大悲苦,只有通过修禅,识证了四圣谛,才能解脱这种大悲苦吗?为什么你自己反而要醉心俗事,既折磨了你佛如来,又折磨了别人,加深了人生的大悲苦?”

  刺乞列欲要反驳,大恩仇手指一指,说:“禁!”他施出了道术神仙术中的随口功禁口法。这不是发隔空指力点敌人的哑穴,这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意念控制术。刺乞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这也怪你不着。”大恩仇再侃侃而谈。“一种大宗教那里会没有败类?我道教的败类还少吗?孙德彧,你们丘掌教为人又怎么样?一副道貌岸然、仙风侠骨的样子,其实是在几个皇帝之间察势观时,察真辩伪而已。说得好听一些,他算是一只择树而栖的良禽,说得不好听些,他不过是一个有奶便是娘的混混子!”

  孙德彧将手掌从张与材的背心中放下来,说:“师叔祖辈份虽高,年龄可不大,那些事情,你请不要妄言。”

  “在宫观中不是有典藉记事么?何况还有先师何真人仍是与丘处机同时的人,不是更一清二楚么?金世宗大定二十七年,金皇帝召王处一丘处机问道,到金宣宗贞祜二年,山东百姓反抗外族统治,揭竿而起,金皇帝派驸马都慰仆散安贞征讨,最后登州宁海二处久征不下,不是丘处机去招抚的么?他为什么不帮汉人却硬要助外族皇帝?还不是依权附势,趋炎附势!”

  孙德彧辩道:“为了本教兴起,丘师祖忍辱负重,任人非议倒也罢,师叔祖如若对我教丘师祖王处一王师祖言之不恭,晚……本教主以后也是可以对师叔祖不敬的。”

  大恩仇道:“这个无妨。本人从来就不想得到伪君子的尊敬。咱们只当是一般的武林同道好了。”

  这时候,武帝门的马车,已经从中了大恩仇的“撮土成兵”术而纷纷受伤的百五十名僧兵空出来的通道上向西而去。刺乞列本来就一筹莫展,加上中了大恩仇以道术神仙术中的随口功禁口术的意念禁制,更是说不出话来。四大教主又按兵不动。所以武帝门的马车便安然而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大恩仇转而对张与材说:“张教主,咱们的一年之期,才过半年,期满之日,我自会到龙虎山来拜山的。龙虎山立教以来,敢去龙虎山拜山的已经很少了,而活着离开的,还没听说过。本人愿意开一先河。”

  张与材道:“届时贫道一定恭候。”

  大恩仇说:“太好了。届时在下一定不失约便是。纵然有什么意外,在下也要想尽方法赴约的。那么,张教主,你以为今日四位施行这‘仙龙接力*’能够杀了在下以绝后患么?”

  张与材道:“这个……没有打过,实在说不清结果是什么样子。”

  大恩仇道:“那我告诉你吧,你若施为‘仙龙接力*’,在下就不再以神仙术奉陪了。在下化虚为实,去花巧御真力只作杀人想。在下如是以全部功力施为‘乾坤换身法’,你那任何术数都找不到在下的行踪去迹。而在下一近你的身边,踏踏实实便一掌击碎你天灵盖。你说,那仙龙接力*有什么用?”

  张与材道:“有用的。有了‘仙龙接力*’,在下战时的功力可以超过你至少一倍。你不玩神仙术,咱们也不玩神仙术。你只作杀人想,咱们也只作杀人想。”

  大恩仇冷笑道:“就假设你用了‘仙龙接力*’,在下无法对付你,那么,在下就暂时远遁,你总不能拖着一条‘牛尾巴驴尾巴’来和在下比拼脚力吧?”

  张与材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真的。”但接下来张与材又提高了声音道,“可是,你是不会逃的。因为你武功天下第一,因为你是何真人的弟子。你便战死了,也绝不会有逃走之想。”

  大恩仇又朗声笑起来:“会的。先师做人从不拘小节。作弟子的又怎么可以死要面子不要命?何况,身为中原众多教派门派之首的四大掌门人,可以群抠在下一人,已经不要面子在先了,在下何尝不可以不要面子在后?”

  张与材一摊双手道,“那本教主就无计可施了。咱们都失了高人风度,倒让绿林汉蒙古汉白看白笑换去作了佐酒的话题。未免有些不值。尤其是你大恩仇先生,又占了一个天下第一,是否太不值了?”

  大恩仇正色道:“既然这样,那么下次比武,咱们就专玩神仙术好了。先师羽化时说过,他老人家传我的气禁术、气咒术,可能有不如符箓派之处。我就不会散形术。也不会张道陵的分形散影术。符箓派有些气禁术,是不传文字,只口传教主一人的。而不遇灭教之灾,更不准现于人前。所以先师何真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教主,届时你可要赏脸让在下见识见识。”

  张与材心中暗暗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想了想却说:“当年山东道上,本教主曾对一位小友施过一次援手,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友还记得一点否?”

  大恩仇朗声笑起来:“播种东墙下,西隅望收回!张教主原来是在示惠来着。失陪了。”

  大恩仇飘走了,在朗笑声中飘走了。他不与少林武当掌门人对话,大约是认为这二人连与他对话的资格也没有。他那笑声中充满了鄙睨天下的豪爽情怀。这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是男身女相之人,是个失去了人道能力的人。一个人如能让皇帝国师象三岁小儿一般被戏耍于股掌之间,如能让天下最大最利害的全真教主和正一教主都失去光彩,他失去幸事女人的能力又算什么?说到底,一个女人,如若没有了纯情,没有了贞守,没有了那种一心相许终身无悔的万劫不悔的情怀,动人之处又在那里?

  男人之于世间,值得追求的东西,实在不止是女人。

  天黑了。

  武帝门人消失在黑夜的荒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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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邪魔&;#8226;圣人(一)
濮阳城西边打得惊天动地时,陈梦月乐仁毅的马车马队,正从北面五十里外的清丰附近路过,向太行山进发。那是大恩仇先生命令冷面郎君铁血剑通知杨和,为避免与黑道十二护法所押的囚车碰见,特意选定的路线。

  乐仁毅得知附近有元军的散兵散骑到处乱窜后,立即命令马队连夜向太行山进发,沿途不再宿营。好在这些武林人餐风宿露惯了,谁也没有一句怨言。

  半夜时分,马队到了卫河边上。

  前队已经有人用园木扎成了大木筏。马队一到,立即便将六个护法及部分卫队渡了过去,然后用绳索将木筏拉回来,再度陈梦月的大马车。

  陈梦月和乐仁毅站在木筏边上,让对岸的绳索把木筏扯过河。

  梁山省墓,陈梦月终于确定了,她的“归大哥”原来是个假的,是双胞兄弟中的弟弟乐仁毅,只是长得和归有沫一般高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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