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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夜人的手里没提着巨刀，而且语气有些落寞，好似在自责，听起来很是古怪。

　　　　“是你将我扯入山腹？你到底是谁，目的何在！”徐言现在已经想通了关键，被九婴化羽崩飞之后的那股吸扯力，必定与这个古怪的守夜人有关。

　　　　“一个仆人而已，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守夜人抬起苍老的面孔，除了眼眸怪异之外，他的老脸若隐若现，如此容貌，说明他并非活人，而是一道魂体。

　　　　“我是徐言，来自地剑宗，名气不大，修为不高，阁下怕不是抓错人了吧。”徐言全力戒备，沉声说道。

　　　　“不会错，魂灯遇到你才亮了起来，你看，它又亮了……”

　　　　说话间守夜人举起手里漆黑的灯笼，灯笼一旦接近徐言，立刻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火苗。

　　　　暗淡的光晕出现，周围的噬灵虫好像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开了丈许，一个个还在晃着脑袋好奇的盯着徐言。

　　　　在暗淡的光亮中，徐言这才看清守夜人手里的灯笼并非是实物，而是一种虚幻般的存在，犹如倒影。

　　　　“仙主的魂灯，熄了千年，随我来吧，不止我想知道你是谁，恐怕连你自己，也想知道自己是谁。”

　　　　守夜人的目光变得怪异了起来，眼底有着期望在闪烁，说罢转身走向更深的黑暗，隐约能看到远处好像建着一座小屋。

　　　　“我是谁？是啊，我是谁呢……”

　　　　眉峰被紧紧的锁起，徐言听懂了守夜人的话语，只要跟着对方，就有可能知道他徐言徐止剑的真正身份。

　　　　究竟是通天仙主转世重生，还是无极人魔自行在生长，又或者是异族的残魂，也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修士。

　　　　关乎自身的来历，徐言追寻了多年，终于在这座琳琅岛上，他看到了解开身世之谜的线索。

　　　　没有犹豫，哪怕守夜人是一只魔鬼，徐言也会跟过去，困扰他一生的心结，或许就此能被解开。

　　　　为此，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会退缩半步！

　　　　沙沙沙，沙沙沙。

　　　　随着守夜人的步伐，甲虫们让开了一条通路，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的行走在黑暗的山腹。

　　　　不久后，一座古怪的屋舍出现在面前。

　　　　屋子建造得十分怪异，只有门，没有窗，屋顶与四壁浑然一体，不像屋子到好像一座坟墓。

　　　　嘎吱吱。

　　　　屋门被推开，守夜人迈步走了进去，徐言紧随其后。

　　　　嘎吱吱。

　　　　屋门又合闭，周围再次被黑暗笼罩，只有沙沙声不断，徘徊在屋子周围的噬灵虫晃动着背壳，不肯离去，仿佛被屋里的人所吸引。

　　　　滋……

　　　　屋子里的黑暗，被一缕燃起的火焰所驱散，没人点灯，却有光亮出现。

　　　　光亮很暗，只有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山腹才能察觉。

　　　　火光柔和，却无比真实，绝非守夜人提着的倒影。

　　　　发出光亮的，是一盏灯。

　　　　一盏奇异的青铜油灯。

　　　　没有灯油，没有灯芯，只有油灯后面立着的那块古老的牌位，其上刻着三个字……

　　　　言，通，天！

第1555章　运气（）　
黑暗的山腹，坟墓般的木屋，亮起的青铜灯上，燃着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缕灵魂之火，没有温度，只有生机。

　　　　“这是言通天的魂灯！”

　　　　青铜灯前，徐言无比诧异的惊呼了起来，但是并未惊慌，如此景象其实他早已想到过，只是无法确认而已。

　　　　琳琅岛是言通天的洞府，洞府里留存魂灯来预示生死，是很多修士都会使用的办法。

　　　　为的，是在远行不归之际，留给家人一些自己生死的消息，即便散仙也不例外，除非是孤家寡人，才不会设下魂灯。

　　　　徐言不知道言通天是否有弟子后人，但他知道言通天有家人。

　　　　林惜月的存在，或许就是言通天留下魂灯的缘由，而远在海外的幻月宫，又预示着两位至强早已天各一方，所以孤零零的魂灯，看起来十分萧瑟。

　　　　一股莫名的悲意随着亮起的魂灯而涌现在徐言心底，仿佛一种沉沉的思念被唤醒。

　　　　“为什么，会有幻月宫呢”

　　　　不解着天各一方的夫妻，徐言下意识的问出了悲意的源头，本该共枕而眠的道侣，为何要分割两地？

　　　　“因为道统不同，师门不同。”

　　　　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守夜人好像能看破徐言的心思，沙哑的语气打断了徐言的沉思。

　　　　“现在能说了吧，你究竟是谁，而我，又是谁。”徐言盯住了守夜人，沉声道：“言通天的魂灯亮起，是否预示着残魂未散？”

　　　　“的确如此，魂灯熄灭了千年，如今复燃，只能说明仙主未死”

　　　　低语中，阴森的守夜人浑身颤抖了起来，忽地单膝跪地，眼眶中闪烁着泪光，朝着徐言大礼参拜，口中高呼：“老仆恭迎仙主归来！”

　　　　若非已成魂体，苍老的守夜人怕是要大哭起来。

　　　　因为他等得太久太久。

　　　　千年光阴，只为守护这盏根本不会亮起的魂灯，他怕有一天自己消散，更怕在消散之前，他所守护的这盏魂灯被人夺走，更怕整个琳琅岛改名换姓，成为其他强人的洞府。

　　　　忠仆的悲哀，莫过于家主亡故，府邸易主。

　　　　颤抖的守夜人，以头触地，哽咽不已，终于，他期盼的一天到了，消散之前，他终于等来了仙主重生！

　　　　“果然”

　　　　“我，就是他”

　　　　“言通天”

　　　　愣怔在魂灯近前的徐言，没有惊喜也没有悲伤，平静得有些怪异，或许从梦境里体会到言通天的过往之际，潜意识里，徐言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言通天。

　　　　只不过他不是真正的言通天，他只是缺失了善念的仙主残魂。

　　　　“不，我不是他，我是徐言”

　　　　轻轻摇头，徐言叹息着低语。

　　　　如果残魂也算重生的话，那么他连重生都不算，遗失了善念的残魂，根本就不是残魂，而是只剩下一半的魂力而已。

　　　　哈

　　　　徐言苦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或许很渺小，没想到会渺小到连沦落到残魂的地步都无法完整。

　　　　确切的说来，他只是言通天的一缕恶念残魂，能引动魂灯不假，但是终究无法完整，除非，将善念的残魂融合。

　　　　“善魂在什么地方呢，善恶相克，你死我活，如果善恶相融才会完整，那就无需完整了我是徐言，不是言通天。”

　　　　随着低声的呢喃，目光冷冽了起来。

　　　　他不允许自己的魂魄被其他人同化融合，也不喜欢同化其他的魂魄，如果善恶共存于世，那就各活各的，犯不着为了完整而相融。

　　　　“仙主不在乎善恶，善也好，恶也罢，只要魂灯亮了，你就是仙主。”

　　　　守夜人缓缓抬起头，摘下兜帽，现出一张古怪的鬼脸，脸上遍布褶皱，眼珠极大，光头无发，看起来不太像人。

　　　　既然被当做仙主，徐言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问道：“说说吧，你又是何人，怎么只剩魂魄游荡在岛上，你的本体被谁杀了？”

　　　　“老仆运气，已死五百年了，幸好以残魂之体护得仙主魂灯安然，如若魂灯被毁，老仆死不瞑目啊。”守夜人唏嘘感慨。

　　　　“死了五百多年也叫运气？你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吧。”徐言听得大为不解，不明白守夜人为何死了还说自己运气。

　　　　“老仆名叫运气，运气这个名字还是仙主起的，仙主如今怕是记不起来了。”守夜人的怪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如同慈祥的老者。

　　　　“好名字，你家仙主真有才。”徐言恍然大悟，原来守夜人的名字就叫运气。

　　　　“这魂灯究竟是何异宝，难道是先天等阶，要如何驾驭，将其收走没关系吧？”

　　　　徐言看向魂灯，问出一连串问题，在他看来这盏魂灯能被守夜人守护千年，必定是琳琅岛上最珍贵的异宝，没准能达到先天之境。

　　　　自己就是言通天的一缕残魂，勉强当做通天仙主也没错，徐言认为收取自己的异宝是人之常情，谁敢阻拦就宰了谁。

　　　　“魂灯只是上品法宝而已，天下间魂灯无数，等阶大多不高，只有预示魂灯主人生死的能力，没有其他用处，也无法驾驭，仙主想要收取，没人敢阻拦。”

　　　　“就是一盏普通的魂灯啊”徐言大为失望。

　　　　“虽说普通，但是意义非凡，这盏魂灯是老仆的执念所在，守得它亮起，老仆死也无憾啊。”

　　　　“知道你是个忠仆。”徐言摇摇头，道：“谁杀的你，你这魂体因何能五百年不散？”

　　　　“是人族所为。”

　　　　守夜人声音发沉，道：“每隔百年就有很多人族化神抵达琳琅岛，老仆与其抗衡多年，终于不敌，在五百年前战死，只有元神逃进倒空山，栖身龟甲当中而得以存活至今。”

　　　　“龟甲？什么龟甲？”徐言又是一怔，这时候他才发现，叫做运气的守夜人，语气与其他人不同，总是人族人族的，好像他不是人族一样。

　　　　只有异族，才会用人族化神这种说法，如果本身是人族，无需加上人族二字，只说化神修士即可。

　　　　“我们所在之地，就是龟甲之内，龟甲是老仆的背壳，也是存放魂灯的地方。”

　　　　守夜人现出一种难看的笑容，满脸褶皱堆积成沟渠，看起来很是吓人。

　　　　但他语气偏偏十分和善，对着徐言解释道：“老仆的本体，是一头化羽境的海龟，而非人族啊。”

　　　　听闻化羽，徐言先是一惊，接着大为不解，问道：“既然你是化羽至强，怎么会被人族化神围杀致死？”

第1556章　君主之说（）　
名叫运气的守夜人，原来是一头龟族化羽，存放魂灯的怪屋，正是龟壳。

　　　　得知守夜人的真相，徐言顿时充满了疑惑。

　　　　百神榜过后的历练，至多有百位化神登岛，化羽境界的守夜人，相当于人族渡劫强者，怎么可能被百位化神灭杀？

　　　　徐言的疑问，也是守夜人的悲哀所在。

　　　　“五百年前，有人族渡劫暗中出手，老奴才身死倒空山。”守夜人叹息着说道。

　　　　“果然有渡劫出手，是谁下的手，你应该知道吧。”徐言皱眉问道。

　　　　“陌生的渡劫修士，他的剑气很强，强到甚至能与散仙媲美，而且剑气中充满了斗战之意，极其惊人。”

　　　　“斗战之意？那渡劫强者还有什么特点。”

　　　　“我想想对了，他身边有一条三丈雷蟒。”

　　　　“斗意剑气，三丈雷蟒轩辕幽夜！”徐言想起了一人，正是轩辕岛斗仙台上的石雕。

　　　　如果说五百年前有人族渡劫能施展斗战之意的剑气，还能驾驭一条三丈雷蟒，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已经陨落的轩辕幽夜。

　　　　当初被迫登上斗仙台，徐言亲眼见过轩辕幽夜的石雕旁盘绕着一条三丈雷蟒，所以才料定斩杀了守夜人的，正是轩辕家的那位先人。

　　　　无论守夜人运气，还是轩辕幽夜，都早已陨落，这场恩怨已经无需多想。

　　　　徐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运气，你可知仙主究竟因何陨落？”

　　　　证明自己是言通天的一缕残魂，徐言其实并不意外，多年前就开始出现的梦境，早已预示着他的出身，只是如今看到魂灯燃起，就此确认了身份。

　　　　然而最让徐言不解的，是通天仙主究竟遇到了什么强敌。

　　　　要知道散仙至强，说成永生不灭都差不多少，一旦身死陨落，必定遭遇了无法想象的危机，那九天之上存在着什么，才是徐言真正关心的地方。

　　　　“仙主踏天而去，想必在天上遇到了绝险，至于身死的真相老奴不知。”

　　　　守夜人毕竟只是仆人，并不知晓仙主陨落的真相，只是说着最后一句不知的时候，守夜人微微犹豫了一下。

　　　　“仙主的洞府你总该知道在哪了吧，有多少灵宝，多少仙丹，多少灵石你总知道吧。”

　　　　听着守夜人的回答，徐言的眼底微微晃了晃，没在多问，而是改为询问起洞府所在。

　　　　“知道知道，老奴活着的时候，负责打扫庭院，怎能不知仙府构造，那灵宝仙丹都被收在九婴神火鼎里，灵草灵花种在灵犀园里，灵石仙主不缺，从无储藏，大多散落在整个琳琅岛，每当看到散落的灵石我都会就近收拢在一处，然后抓来些大妖用来看守。

　　　　我记得鱼海森林里有三十六个地方存有灵石，噬灵沙漠有十八个地方存有灵石，倒空山的山脚山林里有九个地方存有灵石，不过山脚下存放灵石的位置可不是大妖看守，而是妖王看守，当年它们不敢妄动，如今老仆只剩魂体，怕是无法号令那群妖王了。”

　　　　守夜人说了半天，徐言算是听懂了。

　　　　除了散落整个琳琅岛的灵石之外，好地方就剩下刚被化羽毁掉的灵犀园与丹府遗迹，也就是说，他徐言除了面前这盏魂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你不是叫运气么，怎么遇到你，我反而没运气了？灵犀园里养出来头化羽九婴，丹府都被毁了。”徐言无奈的说道。

　　　　“老奴看到了，九婴妖王本是深海凶兽，互相吞噬之事不算意外，千年时间成为化羽倒也正常，只是那九婴神火鼎乃是地灵宝，怎么轻易碎了呢。”

　　　　守夜人也有着不解之事，只是他这份不解，徐言是不打算给他解惑了。

　　　　“没有宝贝，总该有灵脉吧，散仙洞府至少也该是极品灵脉，带我去找灵脉精髓。”

　　　　徐言这是打算收够了好处，然后好跑路，相当于自己的洞府，总不能白来一趟。

　　　　“琳琅岛，没有灵脉。”

　　　　守夜人这句话一出，徐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灵脉呢？被谁夺走了？”

　　　　“没人夺，琳琅岛本无灵脉存在，岛上有天然的灵气，不亚于任何灵脉之地，更有异宝在此出世，所以才被仙主选为洞府之地。”

　　　　“什么异宝在琳琅岛出世，言通天的本命灵宝是什么？”

　　　　“一颗枯枝，连仙主都惊讶的枯枝，至于仙主的本命灵宝，自然是先天灵宝混元瓶了。”

　　　　“枯枝是不是被放在了混元瓶里蕴养，却无法养活？”

　　　　“正是，仙主耗费无数木属异宝，才让枯枝转绿些许，所以仙主时而懊恼，说那枯枝是赔钱货，占了混元瓶不说，根本养不活”

　　　　“养不活还称之为异宝，言通天的阅历不止如此吧，他看不出枯枝的真相？”

　　　　徐言微微皱眉，守夜人说的混元瓶看来就是装着晴州的瓷瓶了，而枯枝则是小木头所化的树枝。

　　　　“仙主曾经认为枯枝是万阳木，后来发现并非如此，而是比万阳木还要强大的异宝，应该叫做天乙木。”

　　　　守夜人回忆着往事，唏嘘道：“仙主说过，如果养得活天乙木，可成天乙剑，等阶将凌驾在先天灵宝之上。”

　　　　“天乙剑凌驾于先天灵宝！”

　　　　徐言惊讶不已，世间能超越先天灵宝的他只听闻过一种，那就是无极人魔，如今又听闻了天乙剑之说，而且这件异宝就在自己手上。

　　　　当初甄无名就曾经说过，能结出本源灵果的树木一旦失去灵果都会枯萎，如果失去灵果还不曾枯萎的话，将比先天灵宝的品阶还高。

　　　　当时徐言并未在意，认为是甄无名夸大其词，如今看来的确如此，瓶中界的神木早已出现了超越先天灵宝的征兆，只是他徐言并不认得罢了，晴州界更无人认得。

　　　　“言通天可曾说过天乙木的由来？为何只剩下一颗枯枝？”徐言急忙追问。

　　　　“残破的剑体碎屑，从天而落，掉落在琳琅岛，仙主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看天，就看着我们琳琅岛上方的天空。”

　　　　守夜人的老眼里闪烁起光亮，仿佛又看到了那位高大的岛主站在海岛上衣衫猎猎，仰望天穹。

　　　　“超越先天，是为混天，神剑断于天际，怕是有一场惊天大战曾经在天上发生，持天乙剑之人，有真正的通天之能，当真令人羡慕，可称仙君，君，临主之上啊”

　　　　呢喃着当初听闻的仙主之言，守夜人沉浸在回忆当中。

　　　　君主之说，君在前，而主在后，所以仙君凌驾在仙主之上。

　　　　被誉为通天仙主的人界巅峰，居然出现过如此感慨，可想而知当言通天看出天乙木的真相之际，一样在唏嘘不已。

　　　　真武界只有先天灵宝，天灵宝之上的混天灵宝根本无人得见，而混元瓶中的天乙木枯枝，成为了人间罕有的至宝，虽然无法复原，仍旧被言通天当做宝贝，不惜以混元瓶来蕴养。

　　　　“天乙，天意”

　　　　听闻了天乙神木之说，徐言忽然想起了小木头说出的天意二字。

　　　　“怪不得，怪不得小木头说天意。”

　　　　原来小木头知道她自己的真正名字是天乙神木，只是说话不太清楚又费力，才被徐言听了个天意。

　　　　“为何不叫万阳神木，而叫做天乙呢，世间难道还存在万阳神木？”徐言继续问道。

　　　　“万阳神木为世间至宝，根须可覆盖一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