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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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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夕一面答应着一面起身开了门申屠雷遂含笑走进来。照夕让他坐下却见申屠雷已穿得整整齐齐管纱长衫外罩天青马褂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帽子配着宝石结子显得一派斯文的模样。

    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天这么热你又何必穿得这么整齐呢?”

    申屠雷低头看了看身上笑道:

    “读书人走到哪里总应该不忘斯文才好。”

    照夕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道:

    “我可顾不了许多天太热了!”

    说着遂唤来小二打水净面这时那叫青砚的小僮也走了过来对着照夕叫了声:“管相公。”请了一个安照夕见他已把东西都挑到走廊上了不由笑道:

    “你们居然比我还急。”

    说着又问申屠雷道:“你们有马没有?”

    申屠雷含笑道:

    “外出之人岂能没有马连你的马我也让小二备好啦!”

    照夕点了点头道:“好!你们等我一等。”

    说着匆匆把东西理了一理一面道:

    “昨晚上我可没睡好……到现在头还有点昏沉沉的感觉。”

    申屠雷忽然怔了一下道:

    “不是你说我倒忘了……管兄!你看这件事可有多么怪?”

    照夕回头道:“什么事?”

    申屠雷走近了一步遂小声道:

    “昨夜我本想看看书谁知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是今天早晨你猜怎么样?”

    照夕心中一动微微皱了一下眉道:

    “怎么样呢?”

    申屠雷脸上变着颜色道:

    “今天一睁开眼我竟是好好睡在床上了你说这事怪是不怪?”

    照夕差一点想笑当时忍住笑摇了摇头道:

    “人在半睡之中常常忘记自己做了些什么一定是你自己看累了上床去睡了这没有什么奇怪我就时常有这种情形的。”

    申屠雷低头想了想道:

    “也许是这样……不过我还很少这么糊涂过。”

    这时店小二端上了点心申屠雷又唤来青砚三人草草用毕照夕问多少钱那小二却道:

    “这位公子付过了。”

    申屠雷只是微笑着照夕遂点了点头道:

    “那么把我们房钱算一算吧!”

    店小二又笑了笑道:

    “不劳操心这位公子也付过了。”

    照夕不由脸色一红看着申屠雷道:

    “你也太客气了总要留一点给我呀!”

    申屠雷哈哈大笑道:

    “我与管兄一见投缘今后借重处尚多区区金钱何足挂齿我们走吧!”

    管照夕听他这种笑声豪气不禁怦然心动暗暗赞许道:

    “好一个脱俗的书生看来这个朋友我管照夕是交定了。”

    想着遂笑了笑道:“话虽如此可是金钱一项仍是由你我分担才好否则小弟岂不受之有愧?”

    申屠雷嘻嘻一笑一面点头道:

    “既如此往下住店由你支付就是。”

    照夕欣然点这时小二已把马牵了出来照夕见除了自己的马以外尚有二马一骡都已鞍蹬齐备尤其是那小骡背上都放好了箱子;另外青砚那匹马上也有些日用什物。

    三人下阶上马由侧门而出直向一条驿道上行去经过一日休息人马都甚有劲照夕双足一磕马腹那马长嘶了一声向前疾奔而去照夕一面回头道:

    “来!我们跑它一程。”

    申屠雷微微一笑道:“使得!”

    他把双腿一夹坐那匹花斑马已泼刺刺猛追上去。二马这一阵疾驰霎时间已跑下了十数里之外身后早已失去了那青砚的影儿。

    照夕留心申屠雷的骑术暗惊对方虽是一读书人却有很精的骑术他上身挺直纹丝不动可是双腿却能随着马波上下起伏。这种本事看来虽易可是若非经年老手断难至此地步。

    再留意那匹马个子虽不顶高可是鼻孔极大两耳下垂驰骋时却往后紧竖正是难得的良驹不由勒马笑道:

    “申屠兄!你这匹马太好了我这马却是万万比不上。”

    申屠雷早也在暗中留意了对方对照夕控马骑术也是十分佩服闻言笑道:

    “照夕兄你太客气了你这匹马也是难得的好马呢!”

    管照夕拍了拍坐下马见它已经不住长跑鼻子出息有声不由感叹道:

    “小弟北京故居倒有两匹好马比这匹可强多了!”

    申屠雷笑道:“改日到了北京小弟一定要至府造访就便看一看吾兄的宝马。”

    照夕微笑不语二人柳下谈笑半天才见那青砚在马上汗下如雨一只手还拉着一匹驮书的骡子自身后跑来远远地看见二人不由大叫道:

    “我的少爷你们可别再跑了可真要了我的命了我又骑不好。”

    照夕不由笑了笑道:“既如此我们不妨放慢一点好在离着北京已不远了今儿晚上能赶到保定歇上一夜明天就可到家了。”

    申屠雷连连点头同时由颈后抽出了折扇连连地扇着一面呼道:

    “好热!好热!”

    这时那青砚才算走到了由马上下来又由马颈上摘下了水葫芦喝了好几口嚷道:

    “少爷!歇一会儿再走吧!”

    申屠雷皱眉道:“不带你你非要来唉……我们要赶路哪有许多时间等你呢?”

    青砚却坐在树下直皱眉又把鞋脱了用手使劲地捏着脚二人都看着他照夕不由笑了笑道:

    “看样子他是真走不动了这么吧我们歇一会儿就是了。”

    申屠雷叹了一声翻身下马照夕方才下马却见来途驰来一匹黄马在官道上扬起了满天灰土。其来如风不多时已驰到近前。

    这匹马本是其快如飞谁知到了近前却忽然放慢了脚步。马上人是一个黑高的彪形大汉头上戴着一顶马连波的大草帽身着一件土绸的马褂前襟全都敞开着露出长满着毛的胸脯。

    这汉子扭过头对着这边仔细看了几眼特别是在那小骡子身上看了几眼这才抖了一下缰绳那匹黄马复又如飞而去。

    青砚不由翻了一下眼道:

    “少爷!这小子准不是个好东西东瞧西看的。”

    申屠雷却瞪了他一眼道:

    “不要胡说八道莫非人家看看咱们也犯法不成?”

    青砚不服道:“看人哪有这么看呀!我看……”

    照夕早在那汉子过时心中已有见地只是不愿多说而已当时微微一笑道:

    “我们走我们的路出门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申屠雷却对他笑了笑道:

    “管兄所言及是出门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小弟就不信这京城附近还会有人胆敢下手行劫不成?”

    照夕也摇头道:“我想不会吧!”

    这时青砚也由地上站了起来一面拍着裤子上的土一面说道:

    “我们走吧!别再耽误了还有好些路呢。”

    申屠雷忍不住笑道:“你还知道要赶路我看是吓着了。”

    青砚红着脸上了马也不说话只是催着马率先而去使得二人都不由大笑了起来。

    照夕同申屠雷遂也各自上马一路并排前行着前行约有二里却见这条官道分为二股路边有指标一书着“奔无极”一为“奔新乐”。照夕按马不动心中不解申屠雷却以手中小马鞭指着“奔新乐”的牌子道:

    “到了新乐直上清风店到望都县再下去就是保定府了。”

    照夕不由大喜遂问道:“那这一边呢?”

    申屠雷摇头道:“无极县下去是深泽那是冀中的路不对。”

    说着策马直向“奔新乐”的驿道而去照夕知道他是临县人所以这一带情形十分了解遂放心的随他一路策马而下。前行十数里走过一片竹林一边是一座不十分高的山。

    这时烈日当头三人都想快快策马走进竹林好凉快一下时间可也是正午时分了。

    展望着这条黄土路上竟是没有一个行人忽见一个担着担子的小贩自竹林中走了出来他远远地叫道:

    “客人!水蜜桃要不要?”

    申屠雷点头道:“好!我们下马买几个挑子吃吃。”

    那桃贩子笑着趋近一面咳嗽着道:

    “这桃子是京里来的个大水多。”

    申屠雷已下了马一面指着前面那片竹林道:

    “那边凉快我们去那边。”

    卖桃的贩子连连答应着他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一双袖子高高的卷着露出黝黑的一双胳膊足下是一双芒鞋裤管子亦是高卷过膝。

    自他一来照夕已对他十分注意这时见申屠雷竟要买他的桃子已知不妙但却未说什么只是策马紧紧跟下一面回头对青砚招手道:

    “青砚!你看好那头小骡子把骡子牵过来。”

    那卖桃子的闻言猛然朝着照夕看了一眼嘻嘻笑了笑道:

    “这位相公也要买两个桃子吃吃么?”

    申屠雷却笑道:“我们是一起的我买几个就是了。”

    这卖桃子的却是不闻仍然朝着照夕走了过去不想申屠雷却跺了一下脚道:

    “喂!你到底卖不卖呀?”

    卖桃子的回过头来嘿嘿一笑道:

    “我已说过你倒是别慌呀小老儿只有一双手呀!”

    申屠雷这时走上了一步一面笑道:

    “我已说过买我要买你干嘛还要往那边走?”

    那卖桃之人年已半百唇上留着胡须当他抬头之际才现原来竟有一目失明露着一个深而黑的窟窿十分怕人!

    他重重地把担子一放哈哈笑道:

    “卖你卖他都是一样相公!你看这个如何?”

    他说着话猛然拿起一枚桃子向上一扬可是申屠雷却猛地往下一按正按在这卖桃子的手上一面笑道:

    “这个不好!”

    那卖桃之人不由脸一阵红他猛然放下桃子向后一扬手;可是申屠雷却像是和开玩笑一般向前一伸手不偏不倚正叼在这卖桃之人的手腕之上只听那老者抖声道:

    “你……”

    申屠雷已松开了手很快的自篮中挑了几个桃子丢了十几个制钱对着老者嘻嘻一笑道:

    “你这桃子哪是京里来的我看分明是旗杆顶来的八成许是金老头子的买卖对不对?”

    那老者更不由脸色大变即刻挑起了担子回身就走申屠雷只望着他后影微微冷笑了笑。

    这时管照夕早已日见一切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申屠雷自知败露了身手不觉脸色一红照夕已趋前笑道:

    “老兄!好高明的一手‘游龙探爪’你可当真把小弟给瞒住了。”

    申屠雷也不由吃了一惊暗惊这管照夕真是好眼力自己招式并未施出只一伸手他竟看出了是何招式此人真是了不起。

    想着不由窘笑了笑道:

    “管兄休要取笑其实你我原本是一道中人呢!”

    照夕不由一怔那申屠雷却哈哈笑道:

    “阁下身手昨夜早已拜领过实在高出小弟百倍怎么如此健忘呢?”

    照夕这才恍然大悟一时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却摇头笑道:

    “好个申屠雷原来是你呀!”

    申屠雷这时却一抱双手深深向照夕打了一躬面带微笑道:

    “小弟自一见管兄已知决非一般常人是以百般结讷午夜造访看看是否我道中人却不想老兄听视极精若非掌下留情小弟哪还会有命在?专此谢罪尚希不要怪罪才好。”

    照夕这时乐不可支地笑道:

    “申屠兄!你太客气了不瞒你说你那一身武功小弟才是既敬又佩呢。”

    二人这一说话恭维那青砚在一边只是弄了个莫名其妙他手中拿着桃子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这时二人俱已走进了竹林。

    林中阴凉十分竹叶散了一地倒似铺就的席子一般照夕笑了笑道:

    “现在可高枕无忧了那厮在你手中尝了滋味已吓破了胆子了。”

    申屠雷微微一笑道:

    “这人左目失明年岁也不小了颇似传说中的独眼雕谢羽要是此人怕没有这么便宜就完了呢!”

    照夕对冀省绿林响马本就不清楚对这独眼雕谢羽更是不知不由问道:

    “独眼雕谢羽又是何人呢?”

    申屠雷看了照夕一眼微微一笑道:

    “管兄是新近入省之人自是不知要说起来这谢羽本人并不可畏可畏的是他一个拜兄此人也就是方才小弟所说的金老头子。”

    照夕不由甚感兴趣道:“谁又是金老头子?”

    申屠雷不由皱了一下眉道:“你连金老头子都不知道么?”

    照夕脸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有个金五姑倒不知……”

    才说到此申屠雷已笑了笑道:

    “那就对了你既知道金五姑其人怎又会不知金老头子呢?”

    照夕仍是不解申屠雷见他真似不知才笑道:

    “兄弟!金五姑正是金老头子的唯一爱女呀!你怎么不知道?”

    照夕这才惊奇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申屠雷一面吃着桃子一面微笑道:

    “听你口气好似和那金五姑认识?”

    照夕冷笑了一声道:“此女倒与我见过一面只是我很耻其为人。”

    申屠雷不由微微一笑道:

    “这还用你来说这北几省的人谁不知这姓金的女人是出名的淫荡……只是……”

    他笑了笑道:“我没见过就是了。”

    照夕约略的把经过说了说那申屠雷却听入了神最后才哈哈大笑道:

    “这么说起来这独眼雕谢羽完全是冲着你来了。哈!却被我多管闲事了。”

    照夕不由皱眉道:“雷兄不要再开玩笑了……我真想不到这金五姑这么大势力居然从河南到河北都有她的部下!”

    申屠雷冷笑了一声道:“就是到了北京一样有他们的人。”

    照夕不由看了申屠雷一眼道:

    “雷兄既有一身奇技为何竟容这般东西在近侧胡作非为岂非有失侠义本色?”

    申屠雷被照夕这么一说并不着恼只微微笑了笑说道:

    “管见所训极是小弟也别师不及一年呢!”

    照夕由怒而喜不觉微微一笑道:

    “如此说来我二人更多了一样相同之处了。”

    申屠雷脱下了头上的帽子只见他长眉微挑道:

    “这世界之上该管的事情也是太多了你方才说得极对你我既学成了一身武功理当为众人做些有益之事。”

    他说着回过身来却见照夕已伸出一只手来脸上带着微笑申屠雷遂也欣然地伸出手来二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不停地摇着。

    申屠雷露出编贝的一口细齿笑道:

    “你我一见投缘不如就此定交结为金兰之好你意如何?”

    照夕大喜不觉由地上一翻身站了起来道:

    “我也正有此意!”

    申屠雷遂起身笑道:

    “只可惜这荒林之中没有纸烛……你我不妨就免了那些欲套望空一拜如何?”

    照夕欣然点于是二人各报生辰年月照夕较申屠雷大一岁居长申屠雷次之二人随即跪地望空长拜了一下遂又互拜了一下下誓言永远立身于侠义道中除暴安良甘苦同受如有一方违言天诛地灭!

    于是立刻改了称呼那一旁的青砚真是弄了个莫名其妙。直到申屠雷说出了真相他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当时忙上前给照夕磕头口称大爷照夕遂赏了他一锭银子。

    一番谈笑之后照夕这才想起前事不由问道:

    “兄弟!你方才说的那金老头子住处离此有多远?他又叫什么名字呢?”

    申屠雷剑眉微微皱道:

    “此老外号人称九天旗姓金名福老住处在离此不远的旗竿顶那地方我也没去过。”

    照夕想了想遂道:

    “要不是赶路回家我倒真想去见识一下此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功夫?”

    申屠雷不由一笑道:

    “大哥若想会一会他还不容易么?等过几天入京之后找一天我们一块去。”

    照夕点了点头申屠雷遂又笑道:

    “方才那谢羽乔装卖桃之人不知是何居心我见他想往大哥那边走因恐大哥下手过重这谢羽难以逃命所以才略施薄惩令他惊心而去此时想来倒不如把这老儿留下的好了。”

    照夕摇头一笑道:“没有关系他只要再敢来我们兄弟倒要好好地给他一点厉害了。”

    这么一耽误天可不早了同时各人也觉得肚子阵阵空遂又上马向前行去。

    这一片竹林占地颇大在林子里走并不觉得炎热申屠雷边走边告诉照夕道:原来他北京住着一个叔父官居吏部侍郎自己本无意投考进取功名奈何父亲和这位叔叔却是一力促成非考不可。所以这才上京赶考并把他叔父家地址告诉了照夕。

    管照夕对于北京城内各地方都熟透了申屠雷一说即知他也把自己住家告诉了申屠雷。

    管照夕父亲原来官居盛京将军乃是汉人中赫赫有名的统兵人员为人刚直以善战闻名申屠雷自是十分敬佩。

    二人边谈边行不知不觉已走出了这片竹林眼前复有一黄土驿道直坦坦地展延着。

    三人各自抖缰催马连那一匹小骡儿也不禁都飞跑了起来!

    黄土道上有时刮起阵风把地上的尘土像黄雾似的吹到了半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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