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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刹那被躲在帘后的轩辕耀看见，那满目颓然的少女，此时竟显得如此脆弱。
　　轻轻踱回正堂，在台案边坐下，提笔想想写什么，却难以下笔。心中一燥，将手中笔撇了出去。碧婉拾起笔，无声叹息“主子。”
　　“什么事？”轩辕耀抬眼问。
　　碧婉忧心忡忡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小她便被王后调到太子身边照看他。因为她的机灵与做事利索一直被主子信任。现在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默”搅的连她都觉得有点乱，不过她相信主子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没有应对今天沙庭来使的借口。”轩辕耀靠在椅上，垂眸。
　　“不如这一次就对来使说您身体有恙，公主来了也不能陪她还是下次吧？”
　　“你才身体有恙。”轩辕耀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她“那女人我了解得很。不论什么借口她都会不请自来。”
　　“毕竟是您自己的婚约妻子，早晚都要迎娶的，这样躲到什么时候？”碧婉说道。
　　“不是躲。”轩辕耀抬手扶着额，闭目养神。
　　“禀告——殿下。暗餮殿下在灿宫等您…”殿外一声公鸡嗓子似得禀告。
　　“暗餮？”轩辕耀闻声起身，与碧婉出了殿去。
　　灿宫，日世接待来者与宾客的宫殿。
　　来的路上，侍女们纷纷行礼。一身红衣与水碧色的碧婉带领着数十个宫人向灿宫走去。
　　远远地看见整齐的队列在灿宫外，均是乌衣，炎炎日头下竟纹丝不动。
　　走进灿宫，正在给一位银衣男子倒水的侍女见了轩辕耀微微一伏“太子殿下。”轩辕耀摆摆手让她退下。坐在主人的软椅上看着那银衣男子悠哉饮茶。
　　“怎么想到来日世？”
　　“他逼我啊，所以投奔你。”银衣男子轻笑，放下茶杯，看向轩辕耀。
　　黑发如夜，却隐隐诱发着深蓝。一张非凡的俊脸竟与轩辕耀不分伯仲。只是轩辕耀多了一些桀骜不屑。这银衣男子多了几分目空一切。一双摄人心魄的眼，尖削的下颚。棱角分明的脸庞。正是暗餮。
　　轩辕耀上扬的嘴角噙了一抹笑“逼你？”
　　“逼我接了王位。”银衣男子把玩着玉碟没有任何表情。
　　“那你快回你的冥释王庭。来我日世做什么。我可不想惹那麻烦。到时候你父王提着剑向我要人，那就不好了。”轩辕耀一手支着下巴，一边说。
　　“我是被逼接过王位后才能出来的。”暗餮瞟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像是诉苦来了。
　　“哈哈。”轩辕耀笑了起来。“碧婉，为冥王准备寝宫。”
　　“知道了，主子。”碧婉点头出了富丽堂皇的灿宫
　　“三年没见你了。”暗餮起身慢步到灿宫外，挥手示意侍从不必跟着他。轩辕耀与他并肩行走。
　　“啊……三年了。”轩辕耀说。
　　暗餮侧过脸看好友，真的变了。不仅更加俊朗而且已经开始掌领日世所有政务。是不是儿时的光阴回不来了。
　　“别侧着脸看我，我讨厌你的眼。冷冰冰的，想看猎物的眼神。”轩辕耀伸手挡了过去，暗餮还手挡了回来。不禁微微勾起嘴角。还是没变。依然讨厌自己的眼啊……
　　“我曾听说日世和沙庭结了亲是吗？”暗餮停下脚步在一片潭水旁。“不是和冰域接的亲吗？”
　　“冰域订婚簪碎了，为此我还开心的两天睡不着呢。谁知道父王又与沙庭定了亲”轩辕耀抬头仰望太阳，竟丝毫不避其光芒。在阳光下暗餮冷漠的脸庞上有金色的轮廓，薄唇轻轻上扬。
　　“不如让给你们冥释王庭吧？”
　　“我不要……你自个留着吧”
　　一红一银在庞大繁华的金碧玉瓦间行走，黄金闪耀出七彩的光芒映衬着那两张绝世的俊美容颜。
　　
　　




第四章　　　往事三

　　不知不觉竟踱回了鏊殿。两人似是极为熟悉没有询问一起进了这太子的殿。
　　两人坐在软榻上聊了很久，暗餮却总是向后堂望去。虽然严严实实的被珠帘所挡，但是轩辕耀知道暗餮从小洞察力就比常人要强，不觉皱眉。
　　暗餮回过头对轩辕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知道了？”轩辕耀抿了一口茶，无所谓的问道。
　　“啊……”暗餮随意的靠在软榻上。“是哪个女人？”
　　轩辕耀只是喝茶并没有答话。暗餮饶有兴趣的对轩辕耀说“介意我观赏一下吗？”说罢，身形消失，随即出现在厚重的帘席旁，行动竟如鬼魅般迅捷。探出一指，轻轻一挑。望见了里面瘫坐在洁白羊毯上的冰魅，暗餮只见一头漂亮的深蓝却不见脸孔。
　　“抬起头来啊。”冰魅闻声不觉抬头。却望见了一张陌生的脸。同样俊美不似凡物的脸，与轩辕耀不分伯仲。但是多了几分阴柔。长长的睫毛望着她而轻抖，宛若一尊九幽修罗王石像。
　　冰魅没有说话，还以冰凉的眼神，望向她的目光同样如冰刺一般，俩人如冰川没入冰河，互不传热，只能越来越冷。
　　那冰凉的眼神从惊艳的脸庞上游走，落在了那皓腕拷在横柱上，已经渗出了血。自轩辕耀走后，冰魅一直用力拽扯牢链，非但没有放松的迹象反而愈来愈紧。
　　“这个美人小了点。呵呵。”暗餮戏谑的不知对轩辕耀说还是冰魅说，冰魅依然没有答话。“还没有及笄啊。”
　　“餮，别闹了。”轩辕耀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对幼时好友也不好多说什么。暗餮听到那种闷闷的语气，知趣的放下珠帘，内堂又回归寂静。冰魅周围充斥着数不清的寂寞。对她来说，囚禁已是她的伤处，一碰及疼，而如今，再次被囚禁，虽然没有高墙昏暗，铁窗潮湿，但是，已经不知所措。
　　“冰域盛产美人，还真的是呢。”暗餮身形一晃，竟如闪电一般出现在软榻旁。“侍妾？”
　　“不是。”
　　“朋友？”
　　“不是。”
　　“义妹？”
　　“不是。”
　　“侍女？”
　　“不是。”
　　“你别告诉我是客人？”
　　“不是……”
　　暗餮一张千年冰山脸这次更冷了。“那是什么？”
　　这次换做轩辕耀不答话了。暗餮俯下身子脸靠近轩辕耀的“你不会真的恨起了冰域之人吧？以前你不只是装装吗。”
　　“没有。我不是恨，只是想锁她。”轩辕耀推开那冰凉的脸“小时候不能不装作不恨。它冰域公主摔了订婚簪，毕竟丧了日世的国尊。虽然我是很高兴的，但是父王脸上挂不住。”暗餮幸灾乐祸的动了动嘴角。
　　“轩辕耀。”内堂内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似乎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轩辕耀答“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便放了你。”果真内堂内再没有声音传过来。
　　“禀告，殿下。太子妃已经到前门了。”这次殿外传来嘶哑的侍卫的声音。
　　太子妃？她到底还是来了！轩辕耀猛然站起身将茶杯碰倒、暗餮也是一愣。“这么巧？”
　　“她前几日便有心要来，没想到还真是不请自来。麻烦的女人！在这等我。餮”说罢，轩辕耀便出了殿去，殿外的侍女们进来为暗餮斟茶。
　　轩辕耀出来，在门外的侍卫随即跟上，一行人穿越灿宫，赶去前门。
　　老远的便看见由组成三匹骏马的凤撵。众多侍女规规矩矩的等候在前门。纱蔓随着风荡来荡去，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儿正笑艳如花。轩辕耀急急走上去。众多沙庭的下人看见轩辕太子连忙行礼，顿时黄色跪满前门。
　　“耀，你怎么才来？”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在凤撵里吐道。“怪不得这么慢，原来走着来的啊。”
　　“日世王宫内不允许用撵。”轩辕耀手伸进丝幔内将一个妖娆的少女抱了出来。
　　“那耀把我的陪从安排到别馆吧。好不好？”说完幸福的把头贴在轩辕耀胸前。
　　“吩咐下去。打赏一下。把公主的乘骑安排在宫外。几个贴身侍女跟进来。”说完轩辕耀便抱着女子向宫内走。
　　“自己下来走。”轩辕耀停下脚步对怀中人说。
　　“不要。就要抱着走。”
　　“乖。”也不管女子乐意不乐意手一放，女子险些没跌倒在地上。却被轩辕太子扶住。
　　“哼。”娇声气了一下，马上又挽住他的臂。像个甩不掉的泥巴。
　　“我累了，我要去休息。”女子摇着轩辕耀的手臂撒娇。轩辕耀不做声只点头。
　　暗餮正在品茶。被突如其来的叫声惊了“餮，原来你也在啊。”
　　顺声望去竟是那沙庭公主挽着轩辕耀的手臂进来了。看见轩辕耀一脸不情愿，暗餮不由得好笑。公主小跑过来，身上的绸缎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好久没看见你了，餮。”公主坐在暗餮身边。丝毫没有介外。毕竟三人是一起长大的，没有什么顾及。
　　“真巧，遇到一起。”话语里丝毫没有温度，也没有多少亲切让沙庭公主有些尴尬。可是随即看见轩辕耀又恢复了笑。玩味的询问刚刚进殿为三个人预备点心的碧婉“碧婉，耀最近比较宠爱哪个美人啊？”碧婉显然不料到会询问她，记得上次来访时也是如此询问，结果那个叫做瑕儿的侍妾第二天便浑身是伤，有的现在还留有疤痕。这公主心思如此歹毒，碧婉单纯笑笑“主子最近只是忙着政务，许久没叫那些侍妾侍寝了。”
　　公主开心的笑笑：“原来这样啊。呵呵。”
　　轩辕耀也麻木的扯扯嘴角。这女子的作为他可是目睹过得。幸亏碧婉机灵。要不然他锁于内堂后的那娇小的身影……
　　“给公主准备寝宫。”
　　“我不要。”公主打断轩辕耀的话“我在这里睡不行吗？”
　　“不行。”轩辕耀不给她面子，督促碧婉快去准备。
　　沙庭公主翘起小嘴一副赌气的样子。轩辕耀似乎也觉得自己语言过于生硬便哄道“碎儿乖。等到我娶你的时候再在一起好不好。不然臣子们该有其他想法了”
　　一听到娶她，公主马上乐起来，刚才那面上的怒气一扫而空。
　　三个人在鏊殿进膳，碧婉却在旁边犹犹豫豫。那后堂里的人还没有吃呢。该怎么进去给她送饭。轩辕耀似乎也想到这点。一边吃一边想。
　　终于，暗餮吃了一点便要回去休息。可是碎儿却还是赖在这里不走。眼看天已经暗了下来。
　　“碎儿，我很累了。你赶了几天的路快回去休息。”轩辕耀终于有些生气了。碎儿知道好歹悻悻的由碧婉带回寝宫去。
　　轩辕耀揭开碧婉为冰魅准备好的饭菜。起身向后堂走去。
　　珠帘内静悄悄。轩辕耀探身进了去。看见来人冰魅不由一惊。肚子也早就饿了。
　　轩辕耀随意与她坐在羊毯上。拾了双碗筷。夹着菜肴靠近冰魅嘴边。冰魅立马扭过头，不吃。轩辕耀似乎已经料到。强行喂她，冰魅想要推开他，可他力气远胜于她，被强行为了几口饭菜，腹中的饥辘感渐消。
　　轩辕耀看她脸色慢慢好转也不再强迫她吃，把碗筷放在地上突然问道”你既然是冰域之人，可知道你们公主当年为何摔碎我日世的订婚簪。”
　　冰魅本来逐渐恢复常色的脸突然转白“订婚簪？那是……日世的订婚簪？”
　　轩辕耀只是疑惑的看着她如此神态，而冰魅的双唇却越抖越厉害。似乎想起什么不该想象的事。
　　
　　




第四章　　　往事四

　　冰魅没有掩饰住眼底惊慌，轩辕耀眉头越皱越深。“怎么？你知道。”
　　“知道。”冰魅低下头去看着柔软的羊绒久久不能平静。
　　“那告诉我。”轩辕耀伸出手指卷起一缕那深蓝色的发。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当她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因为冰域和日世交好，冰王后和日世王后要结亲。选定的是并非纯血的凌白长公主。因为九岁的长公主与日世太子殿下年龄相仿。日世似乎也不在意所谓的纯血血统。亲事就这么口头定下了。没过多久，日世送来来订婚簪。以作信物。还在花园与纯血公主捉迷藏的凌白并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什么人。就到处打听，日世太子相貌如何。
　　可是不知道谁造谣对凌白长公主说这日世太子其貌不扬，做事还刁钻狡诈。实在令人发指。更有人说既然是结亲为何不让更能代表冰域的纯血公主去。
　　凌白被这些话语激怒了，在订婚簪在送来的第二天夜里，凌白为了隐人耳目带着年幼的纯血公主一同去偷订婚簪，订婚簪到手之后，凌白果断的将它投掷在冰冷的和田玉地面上。至今那翡玉碎裂的声音也犹如昨日。
　　凌白将纯血公主留在这里，自己跑了出去，谁知道凌白竟将自己的母妃找了来，两个人将计就计第二天早上向冰王说是纯血公主摔毁了订婚簪。冰王大怒，冰王后不相信，与冰王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吵了起来。冰王后最后撤了头上的凤冠，起身而去，再也不没有回来。殿上一片哗然。
　　终于所有的矛头指向单纯的纯血公主，大殿之上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一道囚禁终身的指令让小公主的心彻底如那订婚簪一起碎了。
　　似是重复着别人的经历，冰魅一口气说完了故事，转过头用冷泉般清澈的眼望向身边那九天之神般容颜的脸。
　　轩辕耀似是在笑“其貌不扬，做事刁钻狡诈吗？”
　　冰魅不再说话，“那……那个纯血公主最后怎么样了？”轩辕耀闭上眼靠在墙壁上。
　　“她回去报仇了，杀了凌白长公主身边所有的亲信，却没能杀了凌白与她母妃。”冰魅冷冷吐道。
　　“啊……原来那簪子是那公主自己摔得啊。”轩辕耀勾起嘴角，一脸高深莫测。
　　突然一声不和谐的焦急传进耳中“公主，主子不在的时候不许乱闯鏊殿。”远远听见了碧婉的声音焦急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耀，你在里面吗？你在和谁说话啊？”帘子外的碎儿不确定的问。
　　这女人怎么又回来了。轩辕耀不出声起身站在冰魅前面，冰魅抬头只能看到高大的他挡在自己面前。
　　“公主，主子说过不许乱闯鏊殿。”碧婉似乎也到了这后堂前。
　　“我也是吗？”说完一双白净的手覆上了帘子。轩辕耀立刻握住了那手，并且隔着珠帘对她说“我在。怎么又回来了。”
　　“耀，原来你在。我要进去。你在干什么啊？”说完帘子动了，轩辕耀抱住了要进后堂的身体。“不行。改天进来，回去睡觉。”
　　被帘子挡着，内部什么也看不清楚，碎儿有些气恼：“不。耀在里面干什么不许我看？”
　　“碎儿，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送回沙庭去。”轩辕耀声音沉得仿佛来自地狱，环着碎儿的手突然加了力道，把碎儿吓的脸色发白，点点头“知道了耀，我回去了。”说完，白着脸自己出了殿。
　　“主子，公主说她要回来看您一眼就不听我的阻拦……”
　　“我知道了。”轩辕耀整理好金珠坠。后头便看见冰魅一脸嘲讽。不禁面含怒色。头也不回的出了后堂。碧婉进来收拾碗筷，侧过脸看见了比早晨安静许多的娇人儿。
　　“轩辕耀。”冰魅喊住即将走远的他，他驻足帘前，听她在帘后说“你是因为恨冰域毁了婚约而把我囚禁在这里的吗？”
　　轩辕耀明显吃了一惊，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问，可是随后玩世不恭的答”本殿下没那么小气。况且，娶谁都一样。锁着你，只是我喜欢。”
　　冰魅听到后不觉死死咬住自己下唇，脸色沉得下人。
　　他喜欢就可以把自己锁在这里？只要他喜欢难道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男人？
　　夜幕降临。碎儿还没有睡。
　　“公主，怎么不睡？”贴身侍女落雨问。
　　“我觉得奇怪啊。”碎儿一身粉黄，用指尖来回蹭着杯沿“他为什么不让我进后堂。”
　　“公主觉得里面有秘密？”聪明的落雨马上接道。
　　“你去看看，小心一点。”碎儿阴冷的笑了一下。
　　鏊殿外戒备森严，只因为这里是日世太子的钦殿。落雨小心埋伏在一角落，趁来来往往的士兵过去后，潜身而入，里面太子已经睡了，灯是熄着的，落雨尽量不发出声音，走到那鎏金高床边还犹豫了一下，似是下了决心，快速的越过了床边，直直逼近垂帘而挡的后堂。轻轻拨开一角，看到里面正有一个娇人正侧卧在羊绒毯子上，正当落雨在心里赞叹公主机明神算时，轩辕耀已经察觉到异样，手上加了力道，远远地打去。
　　这边落雨身体僵了一下，忍着钻骨的痛，从一旁的窗跳了出去。
　　轩辕耀穿着寝袍走进后堂，看见里面的人睡得正香甜才放下心，可是有一种不安悠然而起。
　　落雨不敢耽误，快速离开了鏊殿，穿过层层阻碍回到了碎儿的寝宫。碎儿看到落雨脸色不对，上前问“怎么了？”
　　“奴婢的动静被轩辕太子发现了，太子轻伤了奴婢，奴婢看见了一个女人。”落雨忍着痛，对碎儿说。
　　“当真？”碎儿一脸正经，眼里涌现了邪恶。“落雪。”
　　站在一旁的落雨姊妹落雪站了过来，碎儿缓缓抽下发间的金簪，倾长的头发瞬间撒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