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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餮皱着眉等他说完。
　　“来使们有的已经丧命了……”
　　暗餮越过那人，远远丢下一句话：“带路。”
　　斑斑血迹如洒在地上一般，带着腥味，传进鼻腔。
　　十多个人全部像是物品一样随便丢弃在苍老的树旁。每个人都面显惊恐，仿佛看到了恐怖的景象。地上残留着杂乱的脚印。暗餮无声注视。
　　“啊——”身后，靠近树林的一个侍从惨叫着倒地，众人立刻聚拢，警惕的看向四周。暗餮也是诧异的回过头，那被尖锐的石柱穿透了身体的侍从流出鲜红的血来，染红了一片土地。
　　有黑影从树林中走出，随后黑影变多。没过多久，众人已经被非人非兽的蛮种包围。它们龇着尖牙，那野兽一般的爪蓄势待发。
　　一场围剿的激战一触即发。
　　“清理干净。”暗餮对姬绸说道。只见姬绸一脸认真，收敛平时的嬉笑，嗯声应了。
　　顿时，嘶喊声响起，“影人”们疯狂的向他们奔来，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虐杀开始，锐石在刀剑下粉碎，狰狞着的面孔被瞬时切断生命。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浓郁的翠叶。
　　最后的那一刻，仿佛有魔法降临，头顶冷风呼啸，蛮种在一瞬间停住动作，从天而降的寒冰压头而落，正好杀死了许多蛮种。那冰落地的那一刻散开成冰晶消散。
　　一行人等慢悠悠的从另一面的丛林深处走出。
　　月白长袍上有密密的金色线脚，缝制了一条翔天的金龙。深蓝色的发被金冠束起，脸庞安静而凝重，宛若月神。
　　龛寒王君——冷赫。
　　这不是丫头的丈夫也是她哥哥的男人么。暗餮挑高了眉，声调悦耳：“王君怎么来了？王姬不是已经来了么？”
　　“本来就该我出席这次联盟，现在只不过接她回去而已。”声音冷漠，没有多余的情感。暗餮没说话，脸色与平常无异。
　　“那真遗憾。”暗餮冷笑，带着残忍的味道，仿佛邪恶的九幽修罗王雕像一般“王姬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轩辕太子。”
　　冷赫的脸色莫名其妙的降霜三分，冷得骇人。
　　
　　




第十九章　　　　凤卯四

　　冷赫转头吩咐：“去找王姬。”
　　说罢，带着众侍卫离开这里，留下暗餮还站在远处，姬绸独自叹息：“这就是王姬的哥哥？还是不要嫁给他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跟雕像有什么区别？”
　　将姬绸挖苦的话语当做耳旁风，暗餮嘴唇却弯起弧度，他怎么会一点人情都没有呢，方才脸色都变青了……
　　冰魅蹲在花海之中，拾起一朵被她震落的白色山茶，心中空荡。地面潮湿，有些泥土已经粘在了洁白的花瓣之上，冰魅毫不在乎的用手指去擦净，轩辕耀就立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半响，他才执过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雪色帕子为她拭去指上的泥渍。冰魅无意间看到那帕子上亭亭玉立的菡萏……
　　心中一紧，反手夺了过来，将帕子展在手上，细细的针脚绣制出那卓然挺立的清水菡萏，仿佛摇曳着清甜，丰润香灵有流香。帕上染了他的体香，宛若一朵真实的花之仙子蓦然绽放。
　　曾经晕染在朵上的血，被他细心洗去。看着这亲手绣刺的手帕，她淡淡的问：“为什么还留着？”
　　轩辕耀但笑不语。
　　冰魅抬首又问：“凌白给你的帕子，要比我的好上百倍。”
　　“可是那终究不是你绣的。”轩辕耀轻轻地收回手帕，眼神没有放过她任何的神色，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招人落陷的黑洞。
　　冰魅怔了一下，顿时哑言。
　　那一瞬，他的声音如水声潺潺悦耳。
　　心中难掩温意。
　　整理好悲伤的心情，他们依旧寻着，穿过密密的花海，香气浓郁却徒增悲凉。
　　那硕大的古树后，一袭白衣安静的注释渐行渐远的身影，望着那娇小的深蓝色的身影带着本来不属于她的凄凉远去，白衣人不由得皱眉，这柔媚千娇的眼中泛起恻隐，玉般的脸颊满是苦涩，失神的靠在粗糙的树干之上，复杂万千。
　　头纱被低压的树杈挂落，无法遮挡深蓝色的发瀑，肤如羊脂，眉目间与冰魅有一丝相似。
　　她的小冰儿，长大了；坚强了……
　　行了一路，眼前的溪流逐渐变宽。水音也开始变大，有些震耳欲聋之感，没料到这温和的小溪竟是一条大河的支流，白浪滔天，奔腾凶猛。
　　轩辕耀脸色严肃，低声道：“难道这就是源头吗？前面没有路了……”
　　冰魅沉默片刻忽地开口，声音冷淡：“出不去吗？”
　　两个人终究回归沉默。
　　“嘻嘻——”一声低沉的冷笑滑过耳际，冰魅一惊，这笑声多么熟悉，又多么不寒而栗。回首询问轩辕耀：“你听见了吗？”
　　望着突然神情剧变的冰魅，轩辕耀疑惑不已：“听到什么？”
　　冰魅顿了许久，摇头：“没什么……”
　　“怎么了？”
　　“我似乎听到笑声……”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它以封印，怎么会出现呢。
　　轩辕耀诧异：“也许是幻觉。”冰魅点头，不再说话。
　　突然轩辕耀看到那峭壁之上有树枝垂落，好像是地面上的垂柳的枝叶。那可能就是出口。
　　他拉过她，向着那峭壁底下走去。冰魅不解急声询问：“去哪？”
　　可是轩辕耀没有回答，走得近些，冰魅也看到了那昏暗之下浓郁的枝叶，它安静的垂在峭壁之上。
　　“我们上去。”
　　“在这？”冰魅不由得再一次看了一眼陡峻的峭壁，她倒是无妨，可是轩辕耀的伤势还不允许攀登这么高的地方，他可以独自行走便已经是不幸中万幸，现在他还能攀上去吗？
　　看了看他的右臂，冰魅暗淡的吐道：“算了，你的伤还没好。”
　　“没事。”轩辕耀定睛看着她，了解冰魅的顾虑。他率先迈上了一块岩石，接着慢慢的登上更为高处的陡峭。冰魅看在眼里，慢慢的跟了上去。
　　换做平时的他，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摔落时造成的重伤让他不得不走一点就停下来歇息，冰魅紧紧地扶着他的身体，生怕这早已经站立不稳的人跌落下去。
　　数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快攀上了峭壁顶端，冰魅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俯下身子伸手去拉他。
　　温暖的手抓紧了她的，他们终于平安的离开了昏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深渊。
　　头上的雾朦朦胧胧，悄然遮住了日光，树林茂盛，那垂下的柳枝属于一颗不知多少年的老树。他靠着粗犷的树干，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如此沉浸，而冰魅却不舍得看向那峭壁之下的深渊，原来“她”一直都在那里。想到山茶花海中的意外邂逅，冰魅却着实无法开心。
　　脚声碎碎，冰魅立即提防起来，轩辕耀也谨慎的看向这边，节奏紧促，时而听到有人大声呼喊：“主子……主子你在哪啊？”
　　灿儿？那声音里带着哽咽，冰魅站起身子回道：“灿儿……”
　　众人听到回应，改了方向，寻找声音的来源，当拨开枝叶，灿儿看到了站立于峭壁边上的冰魅时，无法压抑心情匆匆了跑了过去，将冰魅抱在怀里。
　　“主子……”灿儿带着哭腔。
　　冰魅拍拍她的后背，淡笑。随后跟来的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暗餮。那锋利的目光看了一眼冰魅随后看到了虚弱的轩辕耀。不觉一惊，走上前去：“怎么了？”
　　“从悬崖边落了下去，受了点伤。”轩辕耀邪邪的勾起嘴角，勉强的对暗餮一笑。
　　“王姬跟你在一起吗？”暗餮疑惑的问，轩辕耀淡淡的恩了一声，随即暗餮意味深长的笑了：“那为什么她没事？”
　　冰魅似乎听到什么，回过头去望向暗餮。
　　对那冰冷的眼神视而不见，暗餮对一个人说：“去找王君，告诉他王姬找到了。”那人应了一声，转眼便不见了。
　　“哥哥来了吗？”冰魅一惊，问灿儿。
　　“冷赫殿下来找主子的。”
　　远处的轩辕耀不易人察觉的蹙起了眉头。
　　许久，冷赫带着人马赶来，凛冽的瞳孔射出精炼的光，直走到冰魅面前，将她锁在怀中。
　　“哥哥——”似乎入了温暖的港湾，冰魅霎时间感到安全，低低的轻呼。
　　“冰域这么闲么，不断地派人来这地方打探。”轩辕耀倚在树旁，冷言冷语。
　　冷赫回过头，眼底不带任何温度，轩辕耀毫不在乎的回望过去，深邃的眸子也沉淀着冷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一袭月白，一袭鲜红，天雷勾地火，这紧张的气氛让灿儿不觉得向后退了退。
　　“因为蛮种所造成的事情太过严重所以才会不断地派人来混沌。”冷赫回答。轩辕耀却蛊惑众生的嘲笑道：“那么冰域可找到蛮种了吗？”
　　冷赫紧抿薄唇，不再回答。只对着冰魅说道：“冰儿，我们回去。”
　　未等冰魅回答，轩辕耀抢先一步道：“不行。”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直视冷赫冰冷的眸中突然迸发的怒气。冰魅也突然进退两难，他们怎么回事……
　　“回不回去，是冰儿权力。”冷赫忍着怒火淡淡道：“何况冰儿不回冰域难道和殿回日世吗？”
　　“那就和我回日世吧。”轩辕耀毫不客气的回应道。冷赫轻笑：“殿下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妻子了吗？”
　　冰魅不觉一愣，是啊——他有他的婚约妻子，沙庭公主碎儿。
　　心中莫名的隐隐失落。
　　轩辕耀不说话，眼中泛起一层金芒，转瞬间却生生的忍耐了下去。
　　冷赫松开怀着冰魅的双臂，低头轻声问：“冰儿，你喜欢他吗？”冰魅霍然抬首，眼睛中满是诧异。
　　那一边的轩辕耀也低声道：“冰儿愿意嫁给他吗？”
　　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忽然晕眩，慌张冷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第二十章　　　　伤夜一

　　冰魅拂了拂衣袖，转过身就走，灿儿急匆匆的跟上。却不料，被冷赫一下拽住。
　　手骨仿佛要碎掉，力道用力的吓人，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一样。冰魅冷着脸回头看向那个一向沉稳的哥哥。
　　“冰儿，有些事情，摊开比做什么都好。”冷赫的声音像是波澜不惊的潭水，没有一丝波动。
　　“我不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冰魅试图拽出被他握的紧紧地手，却挣扎不出。
　　众人都注视着她，没人再说话，暗餮在轩辕耀身旁饶有兴趣的观望，姬绸用唯一没有被面巾遮住的眼睛东瞧西望，完全分不清楚当前形势。
　　冰魅脸色黯淡下去，说：“我不喜欢他。”冷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边的轩辕耀却悄然的蹙紧了眉头。
　　顿了许久她淡淡道：“可是——我也不想嫁给哥哥。”如黑夜之中突然而至的一团火焰，经历雨水的洗礼又一次飞快的熄灭了，冷赫的凝眸突然可以冻结一切。
　　轩辕耀却勾唇笑了。
　　握着她的手突然松了，冰魅一怔，慢慢的把手收回来，不忍心去注视冷赫满是伤痛的眼睛。
　　冰魅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瞳孔，看不出她此刻眼中的神情。
　　冷赫那双水潭般忧郁的双眼不知道注视着哪里，场面尴尬而寂静，灿儿不知所措的望着脸色平静的冰魅，手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那么如果他们俩个都为了你掉下这悬崖之下，你会心疼哪个？”暗餮突然一只手把着下巴一只手环在胸前，轻问。
　　不曾犹豫，她脱口而出：“哥哥。”
　　轩辕耀靠在树旁，身子不由得狠狠一颤。眼睛闪过一丝愤怒与失落，他冷声而问：“真的吗？”
　　冰魅望着那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孕育着汹涌的愤怒，抑或悲伤。面对这样的一双眼，冰魅居然没有一丝恐惧，她点头道：“我不会为了别人而失去亲人。哥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呵——”轩辕耀突然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风大了起来，吹乱了他的发，“轰隆——轰隆——”天空中接二连三地划过闪电，闪电的光芒穿透了浓雾，照亮了那俊美如九天之神的脸。
　　轩辕耀感觉心中绞痛，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值。
　　冷赫是独一无二的，难道他不是吗？
　　一道金芒蒙上了本来深邃的眸子，凭空挥洒右臂，身后那古树轰然倒地，强大的内力斩断了粗犷的树干。受伤的右臂又开始涌出血来，他没有在意，只是一直愤怒的看着她。
　　原来他臂上的那伤一直都没有好……
　　冰魅望着那金色的眼，不觉心中一阵落寞，是不是她错了？他缓缓走过来，身体带着轻微的摇晃，在她面前只停留了片刻，就与她擦肩而过。
　　金芒下的瞳孔肆意绽放着夺命的杀意。他的体香忽瞬扑面，带着淡淡的血的腥香，在她看不到的身后，轩辕耀猛然按住了那受伤的臂膀，血从修长的指间中渐渐渗出……
　　那一刹，冰魅感到，在这些日子里，心中被莫名充实的东西此刻又生生的被挖走。身体好像变作空壳，寂寞的可怕。
　　风扰乱了她的发丝。多日因为缺乏营养而苍白的脸上隐藏不住深深的失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暗餮跟着轩辕耀走了。灿儿过来搀扶冰魅纤弱的身体。
　　冰魅的手被冷赫紧握，话中藏匿着情绪：“我们回去吧……”
　　……
　　忍耐着剧痛，轩辕耀依旧独自行走，嘴角已经流淌出鲜血，一直滑到他绝美的下颚，可是他却在笑，那是被痛楚湮没的笑意，没有温暖也看不出情绪，上挑的嘴角像是在对自己揶揄。
　　暗餮按住他的肩膀，那双本来冷血的双眸中此刻挂着忧虑：“先歇一歇，这么重的伤，你还要走到哪里去？”
　　“离她越远越好——”他垂眸低吼，带着冷酷。
　　冰魅，从今以后，就算有一天你跪着来找我，我也不会再要你。
　　轩辕耀被痛苦洗刷过的脸庞，现在变得异常麻木冷傲。
　　……
　　冰魅看着走在前面的冷赫，对着他的背影轻叹：“哥哥，对不起。”
　　半响，他淡淡的回答：“没关系——冰儿没有做错什么。”
　　冰魅低下头，目光失神——
　　三日后，各境广招天下能人志士，前往混沌，围剿蛮种。
　　与此同时，混淆在百姓之中的蛮种依旧夜夜作案，每天都有无辜的百姓死于非命，王室下达了紧急的搜捕令，效果却未见显著。
　　召王宫。
　　冰魅坐在软榻之上，翻看着冷赫方才批阅过的密笺。
　　“又发生什么事了？”冰魅将密笺放好，转头问道。
　　“冰域边境有人上报，怀疑出现了上古魔物。”冷赫回答。
　　“魔物。”冰魅突然窒住呼吸，心跳开始错乱，是它吗？冷赫发现了冰魅的异样，将她抱在怀里：“不要乱想，不会的。”
　　冰魅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思绪却回忆起深渊之中无意间听到的笑声，那么熟悉——
　　努力平息不稳的呼吸，脑袋冷不丁地剧痛，仿佛利刃从太阳穴穿透，眼前突然显现那个深不见底的谭，冰魔对她咆哮的扭曲的脸就近在咫尺，身旁轩辕耀挥手将魔物打落黑洞之中，她注视着它绝望的被黑暗包围，慢慢消失不见。
　　“我会回来的……”那魔物最后做出的嘴型，原来是这句话。
　　“啊——”冰魅的手用力推开冷赫，冷赫显然一惊，焦急唤道：“冰儿。”
　　听到了他的呼唤，冰魅突然平静了下来，她惨白着脸，握着冷赫的手：“是它，一定是它。”
　　“不会的。不要乱想。”安慰似的抚摸着她的发。冰魅却执着的摇头：“不……我有预感。是它——该死的怪物。”
　　夜晚来得很快，这是所有人的噩梦，百姓们开始惧怕黑暗，因为月亮升起之时，便是死亡的开始。
　　一切都默默地进行着，月色朦胧中，恍惚有身影穿梭在王城内。不幸之神，又要降临了。
　　“铛”是什么东西破门而出，屋内一片狼藉，血溅了一地。屋外的周围却被火把照亮。
　　“追！”冰域的众多侍卫发现了那东西的踪迹，匆匆的追赶。被发现行踪的影人如狼一般快速奔跑，可是哪里敌得过快马加鞭的人们。一条琵琶锁狠狠的刺入身体，影人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只呜呜两声对着月亮嚎叫。
　　“交给陛下处理……”众人欣喜若狂，将蛮种五花大绑运往王宫。
　　深夜召见众臣，鸾殿内金碧辉煌，地上躺着不断抽搐的蛮种，兽爪上还沾着无辜百姓的鲜血，冰王面色凝重。冷赫立在一旁。
　　“王儿，你对这蛮种了解多少？”冰王声音威严。
　　“蛮种喜群居，常年隐于混沌深处，虽然过去也有过伤人的事情发生，却从来不冒犯各境。儿臣不知道近日发生的蛮种暴动因为什么……”
　　“既然过去不会主动袭击各境，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定另有蹊跷。”冰王拍案而起“查清楚。”
　　众臣垂首，大声承应。
　　冰魅穿着中衣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身体中有什么躁动好像是什么要苏醒过来一样，这感觉让她心烦意乱。
　　身体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