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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传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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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让所有的情与恨都随风而去。也许是上苍不愿让这绝代的风华就此无声息地老去,于是意外发生了。就在三年后,在这烟波如画的醉心湖上,她又一次地举剑,杀人!
情惹成恨,那么前时的情天,就必将成为后来的恨海!
想到白清清的手段,连风临清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看向公孙羽,叹声道:“依我看,教主你还是回山吧,料来石秋他们也该赶来了,有他和老朽在,此间事也不难定。”
石秋是飞雪教护法院的主事,身兼教主护法左使。要对付玄刀门这样的对手,公孙羽在来四海山庄前自然还是有所准备的。
公孙羽脸上是异样的神情,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一份带着点倔强的沉默,而这份沉默也告诉风临和上官迟——他是不会走的!
风临清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与公孙羽的师父不过萍水之交,而对公孙羽能这般看重,不只是因为自他主持飞雪教以来行过不少善举,更因为他喜欢公孙羽的性格。从公孙羽的身上,他仿佛能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他这一生浪迹江湖,老来无子,在他的眼里实已将公孙羽视为己出。他很了解这个年轻人,他知道在公孙羽的心里,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使其回头的!
如今事已至此,公孙羽更加不会走了,他此次亲自来四海山庄也就是希望能有个机会了却与白清清的那段恩怨。而对于收并四海山庄一事,他虽然感到很无力,可他也知道,面对冷秋阳这样的对手,无论谁也会有这种无力感的。对于公孙羽而言,越是有这种无力感,他就越发不愿放弃了——他倒要看看,就算是败,自己最后会败成个什么样子!
小舟离开湖心岛向岸边回渡,夜色更加黯了,他们的心情却比这夜更黯。一个疑问也在上官迟和公孙羽的心里回荡:玄刀门下是不会有飞雪教的武功的,一定还有一个他们并不知道的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那这幕后的黑手会是谁呢?在上官迟和公孙羽心里都有个很大的疑虑,虽然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过,可到此时,这个疑虑却变得越来越强烈了——难道真的会是他吗?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他们抬起头时就看到远处的湖面上已点起千万点灯火,火光照得远处一片通明,一眼望下少说也有上千条船只。上官迟叫手下停止了划桨,因为他看得出,这些人正在缓缓向自己这边围笼过来。
风临清奇道:“这些是什么人?”
公孙羽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淡淡道:“玄刀门的人!”
宫成飞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这简直就是个魔鬼,一个杀人魔!没有比此时的她更加让人恐惧的了。那一身雪白色的轻纱几乎完全被血染了一遍,整个人已披头散发,看去简直就像是个妖怪——女人就是仙子与魔鬼的结合,他觉得这句话用在此时的她身上再也合适不过了。
白清清和宫成飞静静地坐在小舟上,很久都没有说话。还能说什么呢?杀人总不会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他们此时也已没有什么余力去说话,因为危险随时还会袭来,而她手中的剑也随时还要准备着——杀人!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他们已经看到了远处那千百点暗夜下的灯火。白清清提剑缓缓站了起来,她着实没有把握再对付这么多人了,杀死那十余名鬼爪几乎已耗尽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宫成飞看得出她提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心下一阵抽动,终于开口道:“你……你还要杀人?”
白清清似乎一愣,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好像这才记起自己在这一夜间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很多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的剑下变成了尸体。杀人的确不是件让人快乐的事,至少对她而言,她觉得那是一种折磨。当她心中的恨折磨得她无法忍受时,她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用这种痛苦来掩盖那种痛苦。可这能算是她自己对这血腥的罪恶所以做出的最好的解释吧?这样的解释就算她自己能够接受,公孙羽也能够接受,甚或是活着的人都可以接受,但那些死去的亡灵们会接受吗?她怕了,从离开万毒山谷后第一次有了这种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一但产生就会变得无法控制,她开始剧烈地颤抖。
良久,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剑回鞘。好罢,怨有头债有主,谁欠下的就找谁去还吧,该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宫成飞问道:“你会水吗?”
宫成飞不知怎么心下微微一热,虽然深秋的夜里已经很凉了,可听了这句话却还是让他感到了一股袭遍全身的暖意。他想起了这一夜的杀戮,她带着自己一路杀出湖心岛的重重围困,渡到湖上又杀了那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十几个“鬼爪”,她都是在拼命地护着自己,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逃走,以她的武功也许不必杀那么多人就能够逃走的。
宫成飞再次抬眼看了看她,那张苍白的容颜在丝丝乱发的缠绕下显得更加憔悴了,而那丝丝缕缕的憔悴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恐惧,她的手还在颤抖。宫成飞喃喃道:“不会,你还是自己走吧。”
白清清还在犹豫,对于这个相识只不过一天的人她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在那孤岛上一个人住得久了罢,久经孤独的人在对一个人的直觉中总会多出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根本还不了解他,甚至都不论是敌是友就救了他,而此时,也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一时无法就这样丢下他。宫成飞突然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你没听见我让你走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夜之间已经杀了多少人?我不过是为了去那岛上找我师父留下的遗物,你却让我卷进了这么一场惨杀,我是个人!不是一只魔鬼,你明不明白!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到底还想怎样,快滚啊!”
白清清被他骂得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宫成飞猛然扑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竟没能躲开,身子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倒进了湖水里。她在水里探出头来正不知所以,宫成飞拾起船桨,拼命向她砸去,边砸边骂道:“快滚啊,你要死还一定要带上我个垫背的,滚啊!杀人魔!滚!”骂声中已有了哭腔。
白清清已明白他的意思,一行清泪混着冰冷的湖水,流过她的面颊,流进了醉心湖。她终于一咬牙潜入水中离去了。
宫成飞呆呆地看着她潜走的地方,湖水一阵波动,又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由轻声叫道:“喂,你走了吗?喂,说话啊!”
没有回答。
宫成飞把船桨也扔进了湖里,喃喃道:“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我可怎么办啊?”看看那一片火光已越来越近,最前面的几条船借着火光已经可以看清人的影子。
眼见那大片船只已围笼过来,上官迟从袖间取出一只用油布包裹着的烟火筒,蹙眉道:“要不要派人过来?”
公孙羽淡然一笑道:“不必了,这些人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冷秋阳要对我们动手早就动了,根本不必在这里。”
当先一条小船靠上前来,船头上最前面那人竟然是个二十岁年纪的少女。那少女着一身红色衣裳,玉面含娇,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玲珑可人,红扑扑的颊在那一身红衣与火光映照间显得明艳动人。那少女上前施了一礼,笑声如银铃道:“小女子玄刀门掌门南宫叶,见过风老前辈公、孙教主和上官掌门,冒昧滋扰还请见谅!”
公孙羽等人齐齐一惊,看看眼前这个娇滴滴好似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赫然就是当世第一大门派玄刀门的掌门人!他们都知道玄刀门现任掌门是前掌门人南宫召的女儿,想她一个女子定无甚厉害之处,不过是荫其父亲留下了份基业给她罢了,不想她还真的敢到江湖上抛头露面。眼见如此,人家是一派之掌,当下一干人只得一一回了礼。
公孙羽上前又行一礼,浅笑道:“不知南宫掌门深夜带众人到此所为何事?”
南宫叶嫣然一笑道:“冷师兄言道,今夜在这醉心湖上必定有场好戏,而我呢,天生就喜欢看热闹,所以一定要来看看的。他对我这师妹一向关心得紧,怕我一个人来了会有危险,便派了些人马给我作随从。”说着她笑容一敛,叹道:“唉,真不想竟会是如此血腥,小女子一直以为贵派做事从来都是顾左虑右无甚决断的,可今晚一见才知公孙教主出手当真利落,佩服,佩服。贵派也当真不乏敢死之士,看那一处小岛上少说也死了有百余人,而沉在这醉心湖里的死尸怕也不少了。就为了那一把白狐剑,公孙教主竟肯下如此大的本钱,却也让小女子和蔽派几万弟子都汗颜得紧了。”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狡狯,语声忽又变得森然道:“可据小女子所知,这个女人在三年前好像把四海山庄里三百余人都杀了个干干净净,以前听人说起还常自不信,以为只她一个女子之力如何能杀得了三百人?今天见识了这醉心湖上的惨状这才真的信了。小女虽莅身玄刀门之掌,较之这位姊姊却也觉得自惭形秽了。公孙教主如今惹下了这样的对手,还是要尽快了断得好啊!”她这话温颜相告,却听得上官迟等人一阵惊颤。
上官迟本以为三年前那场灭门之秘世上除公孙羽和红嫣外再无他人知悉,却不想竟连玄刀门的人都已知道了!公孙羽也面如死灰,他跟本不须要再解释什么,因为再多的解释白清清也是听不到的,就算她能听得到也是没用的。玄刀门下这么大力气造就的局,岂是自己几句解释就能轻易破掉的?面对眼前这个灵牙利齿的小姑娘,他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好苦笑声道:“劳南宫掌门挂怀,在下当然自有理会。今日得仰玄刀掌门尊颜已可慰平生之意,缘奈琐事缠身不能久叙,还望南宫掌门见谅则个,容某便行。”
南宫叶说了半天,见他全不理会,竟也不以为忤,当下施礼相送,道:“公孙教主客气了,玄刀门向来以大义为先,今与贵派同为中原武林之唇齿,自当互以扶持。贵派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消公孙教主一句话,小女自当亲候驱驰!”言罢转对身后众弟子道叱声道:“让路!”身后的船只便缓缓向两边荡开,分让出一条路来。
公孙羽含笑谢过,小舟便顺水划了出去。
待他们一行去得远了,南宫叶身侧一虬髯汉子有些不忿道:“掌门人也太过多心了,料他们那几个人,乘这个机会结果了不是更好!”
南宫叶冷冷道:“哼,结果了他们,连冷秋阳都没能够结果了他们,就凭咱们?他堂堂飞雪教的公孙教主,敢孤身一人来这里,你以他是白痴吗?好了,咱们的事完了,意外抓来的那个小子派人去交给冷秋阳,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理会吧,传令众弟子登岸回山!”
公孙羽的心情越发得沉重了。远远的东方终于有一道亮光刺破黑暗透了出来,看上去是那么扎眼,好像是被这黑暗束缚了一夜,这一出来就要把所有的力量都挥撒开去,狠狠地教训一下这无休止的黑暗一般。上官迟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了,他的脸上是一副从未有过的木然神情,这使得公孙羽也不忍去看他。
公孙羽看着那天际乍现的署光,心里想到的却不是这醉心湖上朝阳乍起的炫丽景色,他想到了一个人。其实他一直都在想着这个人的,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把她放在心中想着。他还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白清清曾天真地问过他一句话——无论多少年以后,你都会现在一样陪着我,让我开心吗?
他没能回答,她很伤心。
并不是他不希望永远陪着她,只是他知道,很多事并不是自己希望做到就能够做到的。虽然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但从小就历经过了那些兵荒马乱的孤苦日子后,他比白清清更明白这个世上的诸多无奈。他是深爱着她的,所以,没有把握的承诺,他宁肯不去承诺。
公孙羽的心里正在想着,望着这无边无际的江湖,想着这一场倥偬的生,想着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芦苇丛中,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正含着泪和恨在凝望着他,久久不肯离去!
正文 第九章 暗夜惊杀
上官迟似乎一直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江湖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只是机谋智慧的比拼,更多的还是刀与剑的较量!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部署,都没有想过要杀人,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能让飞雪教再度强大起来,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去制止江湖上各门各派的争杀伐戮,去拯救更多的将要死在刀剑之下的人。他不愿杀戮,也不愿看到杀戮。可在很多时候,杀戮是解决问题最有效也是最唯一的办法。
大多数多情况下,一个人的成功只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的。他自己也不例外,虽然杀人的不是他,可他却是踩着四海山庄三百条人命爬上来的,尽管他并不喜欢这个位置。
还有一句话也是不得不承认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毕竟人都是愿意活下去的,为了生存,人必须接受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说——杀戮。这也是所有生者共同的无奈。
公孙羽现在也不得不佩服冷秋阳做事的效率,四海山庄大宴才不过一天,他这一骨脑的手段都施展了开来。上官迟花费三年时间才做好的计划在他面前就像是玩物一般应手而破。
上官迟自然是不甘的,回庄睡了一天一夜,他又觉得有精神了,他决定亲自出去寻找白清清,把一切都跟她解释清楚。只要拿到了白狐剑,就不怕十七门主不肯归顺飞雪教。他是这样想的,虽然那看上去依旧天真得很。公孙羽却没有阻拦他,他知道其实根本不必出去寻找,白清清自己就会找来,只不过不是来听什么解释的。对于危险,他从来不愿与朋友分享,所以也就任由上官迟带着人出去了。
又是夜,风清凉得紧,月无光。
公孙羽坐在庭院里,面前是一张四方桌,一壶酒和两碟花生。风临清坐在他身侧,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隔院里伸出墙来的一株大树,是棵梧桐。树的叶子已落得尽了,只留下黑跋跋的枝杈。
公孙羽喝了一杯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浅笑道:“梧桐质绵,枝干中空,虽有其表实无大用,依前辈所见,在下是不是也如这树一般?”
风临清喟然一叹道:“此木确非栋梁之材,然生于天地间却可荫庇一方。炎时尽其所能遮荫蔽暑,凉时落叶归根独善其身,却也是良木。”
公孙羽又喝了一杯酒,没有再说话。他自幼未曾见过父母,师父虽将他带大,却少有慈父之情。在他心里,风临清就像是一个父亲。
夜深了,桌子上似也凝了露珠。深秋的夜寒气已颇重,公孙羽还在喝着酒,却已有了些倦意。接连等了几个晚上,看来今晚也不会等到了。
风临清却好像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公孙羽喃喃道:“这样的夜,真的很不适合喝酒。”
风临清忽然站了起来,冷冷道:“不错,这样的夜倒很适合杀人!”
公孙羽吃了一惊,抬起头就看见了对面屋顶上那片雪一样白的身影。
风冷清清的,吹得那人一身白纱纷纷扬扬。一头青丝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乌黑油亮。本来黑暗的夜此时似也明亮了许多,不知何时云隙里轻轻撒下一缕月光,月亮却没有出来,好似连月亮都不敢出来与这绝世的风华一较高下。她的脸背着光,但公孙羽还是能感到那让人窒息的美,仿佛那容颜也是发光的,不止那容颜,她整个人都是发光的,比月光更柔、更清、更迷人的光芒。纱是轻的,发是柔的,一切都在轻轻摇曳,一切都在翩翩起舞。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这一切都是那么神奇,这一切都是那么美丽——这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公孙羽看了良久,齿间颤抖地挤出两个字:“小师妹……”
风临清的右手极平静的垂着,左手松懈地握着剑鞘,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淡到极处,静到极处的境界。他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杀气,他出道以来极少感到过这么凛冽的杀气。他需要一种境界,只有进入了这种境界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剑制敌。这种境界进入得越深,出剑就越快。公孙羽的那声“师妹”叫得很轻,只有风临清听得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公孙羽说了那两个字就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能再叫她师妹了,飞雪教与四海山庄立派后都定下了规矩,除同门中人,原在白羽楼中的师门关系一概废除。从小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从此也要以名呼之了,他苦苦地摇了摇头。十年了,十年不曾相见,你可知我每时每刻不在思念,每时每刻不在心痛?我何尝不想去寻你,何尝不想与你浪迹天涯,怎奈身不由己啊!这些话能说吗,这些话有用吗?没用的,什么都不必说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风临清已轻得如同一片秋叶,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卷走了,衣袂也微微飘舞起来。
白清清说话了,那声间也像是来自千里之外:
“师兄,十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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