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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尘逸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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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笑道:“高明,高明,这都被你看穿了。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师侄呢?”
赤目嘿嘿笑道:“放了你师侄?哈哈,亏你说得出口!”
道士一皱眉,道:“难道你想与我这不争气的师侄同归于尽吗?”
赤目哈哈大笑,道:“臭道士,你休来唬我,你知道本尊刚才为什么任由你胡说八道吗?”
道士奇道:“为何?”
赤目道:“实话告诉你,你来的突兀,且又自称是这白悠然的师叔,本尊自然有所顾虑。但刚才你胡说一气的时候,本尊已用秘法测过你的法力!嘿嘿,便你这样的人,也敢自称玲珑阁的高手?我瞧你连你的师侄也多有不如,休说是你一个,(奇*书*网*。*整*理*提*供)便有十个百个你这样的人,本尊不费吹灰之力,也一并送去了冥府!”
第七章 势骑虎 身入绝境有转圜(上)
鹿啄城外的树林中,林小七轻捋颌下长须,面上意态闲适,但后背却禁不住冷汗淋漓!为救白悠然,他故技重施,扮成一个道士出面周旋,意图拖延时间。他刚才放出的金蝉寻的正是古无病,他心中琢磨,只要古无病即使赶到,合自己三人之力,即使斗不过这赤目神君,但至少也有一半的机会救出白悠然。况且,他本就打算诱这赤目进入左侧那片树林,在那里,他早就布好一干陷阱、机关,正等着这赤目神君。
但此时,他一番胡吹乱侃之后,却仍不见周围有动静,他和古无病早有默契,在这种情形下,一人潜至周围,必会用约好的暗号知会同伴。这暗号便是一长三短的鹧鸪声,而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婆娑声。
至于被赤目看穿底细,这早在林小七的意料之中,两人法力相差太远,如果不是他自称是白悠然的师叔,一出场便在气势上震住了对方,这破绽还要露的更早。但这林小七自小便会演戏,此时被赤目戳穿底细,尽管心中惶惶,但面上神情却依旧如故。他轻笑一声,道:“老赤,我看你这赤目一名不如改叫沙眼算了,如你这般眼光,也敢出来闯荡?”
赤目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小七轻轻一笑,面上神色极为悠闲,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功至化境,便可反朴归真一说吗?我修道九十余年,虽然距离登仙之日尚有遥遥路途,但近百年的苦修,法力又怎会比不上一个初窥门径的毛头小子呢?”
赤目冷笑道:“你自管胡吹大气,本尊信是只是自己的眼睛。”
林小七看了一眼赤目头顶正自喘着粗气的魔龙,也冷笑一声,,道:“疆外之人,果然愚笨,我且问你,你这魔龙是怎么回事?”林小七心思向来缜密,他刚一出场,便已注意到这魔龙神态萎靡,倒象是患了什么病一样,那双本自凶残嗜血的眼珠竟是瞧也不敢瞧自己一眼。他心中奇怪,说话间便有意多看了这魔龙两眼,却又发现,只要自己视线一转过去,这魔龙便微微颤抖,更是将眼珠紧紧闭起!林小七思绪转的极快,随即便想到了离墒送自己的那片龙鳞。离墒本是龙之始祖,普天下的龙族都是它的子裔,这魔龙自然也不例外。林小七暗想,若算起来,这魔龙也不知是离墒多少辈的重孙,它此时闻着了自己祖宗的气味,心生畏惧那也是自然的!
不过,这毕竟只是猜测,林小七也不敢擅下定论。但此时事态紧急,古无病迟迟不至,而这赤目也看穿了他的底细,林小七心中焦虑,心头一横,便要拿这魔龙来赌上一赌!
赤目眉头微皱,刚想说话,却见林小七又道:“你这魔龙份属灵兽,普天下也没多少,它由灵入魔,战力更是惊人。它若是发起狂来,便是你这个主人也未必能赢得过它,我说的是也不是?”
赤目沉声道:“是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小七冷笑道:“我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瞧瞧你这魔龙,自我现身后,它可曾正眼瞧过我一次?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赤目面目一阴,却是没再开口,只拿眼死死的盯着林小七……林小七的这番话正击中了他心中疑虑。自打摸清林小七的底细后,他便想当场击杀此人,所谓夜长梦多,在这里多费口舌、徒费时间终究不是事情。但时间一点点的消逝,他却迟迟没有出手,究其原因,正是因了这魔龙的缘故!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魔龙为何就怕了这法力低微的道士呢,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林小七见赤目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是有所顾虑,不由笑道:“老赤啊老赤,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让我这师侄给你陪个礼,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吧。”
赤目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说结便结了吗?那本尊的损失又该怎么算?”
林小七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不肯就此罢休……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这师侄在你手中,我便是法力高强,也奈何你不得。我有一法,可解此局,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赤目见这道士神色从容,口中侃侃而言,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不由疑虑更甚。他多年修魔,山外山、楼外楼的道理也是知道的,且修道的境界中也确有反朴归真一说,再加上上魔龙突然萎靡,此时此刻,他哪还敢妄自用强?沉吟片刻后,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合理,本尊便依了你。”
林小七听他如此说来,心中暗喜,知道君已入瓮,接下来就看自己与这瓮下的一把火烧的如何了。若是烧的巧妙,自己和这老白脱身当不成问题,即使弄砸,只要自己舍了这条小命,老白的命却还是可以保住的!他一念至此,心中更是放松,笑道:“老赤啊,你修魔,我修道,解决问题的方式自然是离不开一个打字。不过我志在救我师侄,你且先放了他,我再陪你慢慢打过。此番争斗,是点到即止也好,是性命相搏也罢,你且说来,我无有不从。”
赤目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你当我是傻的吗?若真要打,我便先杀了你这师侄,再来和你打过,却为什么要先遂了你的心愿?可笑,可笑,也不知是你当我傻,还是你自己真傻,这种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林小七道:“傻与不傻,你先等我把话说完。我既然让你先放了我师侄,必定会对你有所交代……”
他话未说完,赤目接道:“什么交代?”
林小七淡淡一笑,从手指上褪下须弥戒指,道:“你瞧这是什么?”
赤目远远瞧去,只觉这戒指内蕴灵气,知道是一件上好的法器,却说不出个究竟来。他皱眉道:“倒象是件法器。”
林小七道:“不错,这确实是件法器,不过却不是件普通的法器。我与你说了吧,这戒指名唤须弥戒指,乃是件上品的天器!”
赤目先是一楞,随即哈哈笑道:“你休来哄我,这普天之下,唯七贤居里有一件上品的天器,你这破烂戒指若是天器,那我这全身上下便满是仙器、神器了!”
林小七微微一笑,也不辩驳,戴上戒指径自走到一棵倒下的大树前,他用手轻抚树干,嘴里默念法诀,随即轻喝道:“收!”随着这一声轻喝,这枯树瞬即缩小,及至与一根牙签般大小时,方才没入戒指不见。
林小七收了这枯树,拍了拍手走回原地,笑道:“如何?”
赤目与白悠然看的目瞪口呆,两人都知道这世上有乾坤袋一类的法宝,且赤目自己身上就有这东西。但这类法宝炼制颇为不易,一不小心,炼出的便是废品,即便是有成功的,最多也就是件上品的灵器。赤目和白悠然也算是见多识广,却还没听说过这一类的法宝有上了地器的。最重要的是,这类的法器容量有限,虽然也可勉强装些大型物件,但却需要耗费颇多精力,哪有林小七这般的举重若轻,从容自如?方才这棵大树少说也有丈余长,且枝干颇多,换了一般的乾坤袋,至多装半棵而已。
林小七见两人看的痴迷,索性卖弄起来,口中再念法诀,手指一扬,竟是将那棵枯树凌空放了出来,当头向赤目砸去!赤目吓了一跳,左手一挥,将这枯树远远震开,怒道:“你敢偷袭本尊?”
林小七笑道:“我若是要偷袭你,岂会用这东西?放心吧,我师侄在你手中,我不顾你,且还要顾他呢。”
赤目皱眉道:“你这戒指果真是上品天器?”
林小七道:“自然是上品天器,不瞒你说,这戒指妙用无穷,极至之处,容山纳海也不在话下。可惜我我法力不够,否则凭了这枚戒指,便可驰骋天下!”
赤目道:“且不管它是不是上品,我瞧你收取大树时轻松之极,想来至少也是天器一类。不过,你取出这戒指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用它来换取你的师侄吗?”
林小七哈哈大笑道:“老赤啊老赤,你也太天真了,普天下又有多少天器?我想救我这师侄不假,可也没傻到用一件上品天器来换取他!”
赤目见他揶揄自己,怒道:“道士,你少罗嗦了,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快些说了出来,若再卖关子,我便先杀了这姓白的!”
第七章 势骑虎 身入绝境有转圜(下)
林小七道:“很简单,你先放了我师侄,然后我陪你打上一场,我若赢,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你若赢,我便奉上这枚戒指,你瞧如何?”
赤目嘿嘿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先放了你的师侄,嘿嘿,其实你的条件也算不错,只是本尊又如何知道,等我放了这姓白的后,你肯老实的与我打上一场呢?你若是趁机逃走,本尊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林小七笑道:“早知道你会这样说……这个也简单,我可以先发个毒誓,若是趁机逃走,便叫我全家死绝!”林小七发这毒誓,可谓信口就来,他自小便是孤儿,从无血亲,全家早已死绝,只余得他一个。因此,从小到大,这样的誓言他也不知发了几千几万遍,此时说来更是从容、诚切,倒象是他家中还有几十口人一般。
赤目本是修魔之人,性格暴戾、嗜血,行事更是乖张,这样的誓言听在他耳中,便当是儿戏一般,他嘿嘿一笑,正待出言讥讽,却听林小七又道:“不过,想你疑心颇重,这样的誓言与你来说,正如儿戏。也罢,老赤,你且瞧好了……”林小七说到这里,忽然褪下戒指,扬手远远打出,这戒指掠起一道黑光,飞出十丈开外,落下时,却不偏不倚的掉在一片树叶之上。
林小七笑道:“老赤,你瞧这样如何?现在你只要放了我师侄,是先打一场,还是先去抢这戒指,全由你自己做主。不过,我可说好了,打也好,抢也罢,你一旦放了我师侄,我就再无顾忌。到那时,一切可就要凭你的本事了!”
赤目微微沉吟,他心知这事必有蹊跷,可又看不出哪里不妥。再一思量,却终是抵挡不住这戒指的诱惑,仰天笑道:“魔、道虽是殊途,但这天器却是人人想得,也罢,我就依你!”他说到此处,扬手收回长鞭,又厉声喝道:“道士,我已放了你的师侄,你我便来打过!”
林小七一楞,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刚刚干了的后背又再次被冷汗淋湿。他深知人性贪婪,更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所以早在龙阳之时,就找人伪造了一枚假的须弥戒指,预防事态紧急的时候,用来以假充真。刚才他扬手打出的戒指正是这枚假的须弥戒指,他怕扔的近了,被赤目看出破绽,是以用尽全力,才掷出十丈开外。他本来算好,这赤目一旦放了白悠然,必定会倾尽全力抢夺这戒指,而那时,他和白悠然也就有时间从容离开!
但他没想到,这赤目虽是放了白悠然,却不急不躁,竟是提出要和自己先打上一场!
“势已骑虎,能跑一个便跑一个吧!”林小七心中惨笑,暗骂自己算来算去,竟是忘了将自己算进来。他此时心中已是了然,怪只怪自己装的实在是太逼真,自出场时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且又有魔龙萎靡的神态在前,这赤目若是想得到这枚戒指,必定要先除去自己!虽然说先下手为强,但这毕竟是高手对阵,不是比拼速度,若是心思放在了它物之上,且又是背身而去,岂不是将自己送给别人当做了靶子?到那时,即便是先抢到了这枚戒指,怕也是死人一个了!
赤目一生修魔,生平与人对阵也不知有多少次了,这点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
但事已至此,林小七心中虽是叫苦,但面上神情仍是从容,无论如何,这白悠然仍在当场,他若是不先行离开,自己这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
林小七看向白悠然笑道:“好侄儿,老赤既然放了你,你就先行离开吧,也免得师叔动起手来,误伤了你。”
白悠然到现在心中仍是莫名其妙,他见这个道士三言两语就赚这赤目放了自己,心中自然感激。但他和赤目一样,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道士究竟是强是弱?他用手捂住肩头伤口,道:“这位……”他刚一开口,便想起来这位道士正是自己‘师叔’,只好改口道:“师叔,这魔头法力高强,我……我且助你一阵吧。”
赤目在一旁听了,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那意思便是说,你们修道之人不过如此,出尔反尔,聚众凌寡,和修魔之人又有什么分别?
林小七心中苦笑,在他看来,出尔反尔,聚众凌寡这些事情便如家常便饭,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此时情形,即使是聚众,也未必就能凌寡,不过是多送条小命而已!
白悠然还欲再说,却见林小七骂道:“住口,如此混帐的话也能说出?没得让人看轻了我玲珑阁的人,要是让你师父听见了,瞧他不拿大耳刮子扇你?滚,滚,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白悠然也知自己这番话说的不对,与修道人的信奉的侠义宗旨相去甚远。此时又瞧这道士自信满满,而自己受了伤,已是半个废人,留下来也是累赘。当下叹了口气,朝林小七拱了拱手道:“师叔,你自己保重,侄儿在这树林外等你,你若是……若是……”他看着林小七,接下的话却不好再说,只道:“若是那什么……我也绝不苟活人世!”
林小七心中不禁暗骂:“见鬼,你若是不苟活,那我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了,都是轩辕老头教出的好迂腐徒弟,一遇险境,却只想着一心求死!妈的,你就不能想着为老子报个仇什么的吗?唉,苦命,苦命啊……”他骂到此处,又想,所谓但尽人事,各安天命,这老白真要抹脖子上吊什么的,那也只有随他了,自己救他一回,也算是尽了做师弟的本份……
等到白悠然远远走出后,林小七回过头来笑道:“老赤,咱们这就来打过吧。”
赤目冷哼一声,扬鞭一振,道:“瞧你装神弄鬼的,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林小七看了一眼赤目肩头的魔龙,心中忽然一亮,暗骂自己糊涂,竟是忘了自己还有件保命的战甲!听离墒说来,只要穿着这战甲,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几个可以将自己打至魂飞魄散的人来!
他一念及此,不由哈哈大笑,自思自己只要与这赤目尽力周旋,让他打不死自己,等古无病那家伙暗中潜来时,事情便有转机。
离墒送他这战甲时,曾经告戒过他,这战甲内蕴神气,修炼之人见了,必定觊觎,不到危险关头,最好别用。林小七虽然顽劣,但其间的道理却是比谁都清楚,因此,自得了这战甲后,他竟是忍住从未用过。而现在正是危急关头,此时不用,又更待何时?林小七想到做到,当下止着笑声,口中轻喝了一声‘化甲’!
随着林小七的轻喝声,他身上顿时涌起一阵耀眼的红光,而在这阵红光中,他身上的道袍竟是裂成碎片,四散飞去!林小七一惊,以为自己将要赤裸于这光天化日之下,但就在这时,从他皮肤下竟生出片片红色的鳞甲,这些鳞甲相互重叠,愈生愈多,只瞬间,便化成了一件赤红色的战甲!
这战甲上金光缠绕,肩头、膝盖各有两个龙头护住,而在林小七的面部,却又生出了一个连体的面盔,将他连鼻带口完全护住,只留下一双眼睛!更为奇妙的是,在林小七的背后,竟凭空生出两只全由鳞甲组成的翅膀来!
林小七心头大喜,略一扇动背后翅膀,身体竟轻松的浮起丈余,再一动,却是生生横移了数丈,这来往转挪,轻灵飘逸,全凭心念,竟是不费丝毫力气!
与此同时,赤目身上的魔龙见了这战甲,一声哀号,现出本来形状,竟是自行脱离了赤目的身体,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赤目大惊,厉声喝道:“道士,你究竟使了什么法术,竟然毁了我这魔龙?”
林小七笑道:“什么狗屁的魔龙,小小爬虫,见了自家的祖宗,又岂敢不伏地跪拜?”
赤目的这条魔龙收来不易,此时见它全无生气,只知瑟瑟发抖,心中痛惜不已。这般魔兽,与敌对战时,全凭一股暴戾之气,一旦心生惧意,从此就再难恢复。赤目由痛到怒,心中怨气上涌,厉吼道:“兀那道士,本尊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又怎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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