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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破沧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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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皆欲速战速决,三个身影在黑夜中如鬼魅晃动。
原藤先生左手虚招,扣向张海威。
张海威领教过原藤先生诡异的武功,已处处着意提防原藤先生的招数。张海威知是虚招,不但没有闪避,反而更往掌风之处迎去。
原藤先生「嘿」了一声,道:「自寻死路!」右手一扬,白光一闪,袖中剑直飞向张海威。
剑快,人也快。
张海威「大鹏展翅」,飞跃而起。
可是等着他的,却是迎胸一掌。
「噗!」的一声闷响。
张海威即时口吐鲜血。
方子云见义父中掌受伤,心中一急,手中把「落霞剑法」使得更乱。
「臭小子!你招式太嫩了,内功更是差劲。回家练练才来跟我打一场吧!」原藤先生说罢,仰天长啸,震耳欲聋,天地为之动容。
海惊涛,天变色,风起云涌。
方子云顿感难以呼吸,一道如冰刺般的真气从「巨阙」不断膨胀,到「膻中」,以致「紫宫」。寒气把方云的经脉搞得一团糟,方云一时抵受不住,「噗通!」一声软软的掉下海里去了。
本来已经受了一掌的张海威以一鼓内力凝於心脉作抗衡,但仍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像是颠倒了一样,再吐一口鲜血,脚下再也无力站立住,也掉下海里去。
啸声已止。
夜,又回复了寂静。
仍是无星有月。
水流把十多艘飞鱼帮小艇带去了黑夜的尽头。
原藤先生回到寇船,船上的倭寇皆为胜利而欢呼雀跃。
「精彩!真是精彩呀!真不慨为原藤!以一敌二,还绰绰有馀!」一名身穿蓝衣的中年人一边以日语说道,一边拍手走到原藤先生跟前。
「可还真是呢!若非我们早就和原藤结了盟,下场可能已经跟张海威一样了。」这次说话的人所穿的却是一身灰衣,轻摇手上摺扇,缓缓步出。
原藤先生道:「哦!原来是佐岛及长野。你们别这麽说。只有大和民族的人才配跟我合作。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跟张海威结盟。那些南蛮人最後给我打得落花流水,简直是自作自受。而且……」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绝不能不能让中国人沾手东海宝藏。」
那名身穿蓝衣的佐岛道:「说得不错! 咱们背负着罪名,脱离了大名的控制,就是为了这个宝藏。何况,今川义元刚在桶狭间之战大败,今川家必然没落,我也不会再为他们办事。」
桶狭间之战是日本战国史上有名的战役。在这一役中,织田信长击溃势力庞大的今川家,此战也为日後织田家的霸业奠下基础,但此乃後话。
长野道:「对!我们的收益可不会供奉给大名。可是,堂堂一方之雄的张海威居然是这样脓包,实在是令人有点惊讶。」
原藤先生淡淡道:「名与利总会令人腐化的。」
长野道:「我看还是小心点儿。我不相信张海威的实力仅仅如此。」
佐岛道:「长野,你别再担心了!我倒是关心咱们的宝藏。可惜,咱们所得的藏宝图只是全图的其中一部份,跟本不能确定宝藏的实际地点在哪儿。」
原藤先生道:「我已经派人四出寻找其馀部份。希望他们能带来好消息。」
佐岛道:「那个戚继光不碍事吗?」
原藤先生道:「已经也有专人去对付了!」
佐岛道:「原藤果然心思细密。东海宝藏迟早有一天是我们的了!」
这个基业
用尽了我的血汗
踏在尸体上建成
愿
这个基业
会像那无穷大海
继续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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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提小栈
「长忆西湖湖水上,尽日凭阑楼上望。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想整纶竿,思入水云寒。」北宋文人潘阆这一首「酒泉子」说的正是西湖的美态,而西湖本身就是一首诗词。
秋意已浓。
秋天的西湖总带给人们一种思念。
一种无限的思念让浪子想起了家人丶让情人想起了伴侣。
湖边的小石道上满是落叶。
落叶落花落无情。
叶落无情,琴音有意。
杨柳上的叶子也已十分疏落。柳树旁的长亭下,一名白衣少女正在抚琴,琴声婉若,闻莺低歌。两种声音编织着一种思念的愁绪。
微风轻吹,吹着少女的纱裳,伴着琴音把愁思向天空传送去。琴声悠然,纤细而灵巧的手指在琴弦间舞动。
长亭外,一直站着一个年轻人。他一直默不作声,怕是打扰她。
年轻人倚着亭柱伫立,听得出神,望着远方,琴音如落叶纷飞般飘进了他的心坎里。
风刚吹过,卷起了无数落叶。年轻人浑然不觉,任由秋风吹拂他冷峻的脸庞。
琴音时而轻快,时而转慢,似是细数人生。
就在琴音再次转为高昂时,琴弦却突然停止了颠动。
「公子,你站了很久了。不累吗? 」语音娇柔,说话的正是那名少女。
那年轻人犹如从睡梦中惊醒,回头一看,只见那名少女清丽脱俗,头上插着一支青玉钗,一双明亮似玉的眸子正在凝视着自己。年轻人被看得不好意思,当下回答道:「在下久闻西湖风光美景,特地到此游览一番。刚才路过此地,听得姑娘优美的琴音,便注足静听,没想到打扰了姑娘。」
那名少女语音娇柔,问道:「公子口音并不像中原人士,可是从外地来的吗?」
年轻人道:「在下来自塞外。方才听得姑娘琴音凄美动人,也不禁想起了故乡。」
那名少女问道:「既然思念,何不回去?」
年轻人神色木然道:「在下还有事要办,暂时回不去了。」
游子思归,这种既矛盾又痛苦的心情,除了他自己本身外,又有谁能明白?
那名少女道:「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年轻人道:「啊!失礼了,我倒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赵,单名……一个宫字。」
那名少女轻轻一笑道:「我叫彩庭。」
赵宫自觉说话多了,抱拳作揖道:「说了这麽多,我也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赵宫转身而走,琴音却还在心中回荡,良久未绝。
现在,赵宫就在春提小栈品茶。
春提小栈一点儿也不小。
春提小栈建於宋嘉定二年,是全杭州最具气派的客栈。此栈东靠西湖,西依雷峰塔,加上极具气派的装潢,用大理石建造的圆柱,以宝石丶水晶丶玛瑙等镶於墙上,彷如一座豪华宫殿。在这里用膳及住宿倒也是一种享受。
所以,这里吸引了不少名人。
这间客栈的客人大多非富则贵,有的是当地富贾丶有的是朝廷命官丶也有江湖侠客。据说历代不少皇帝也曾微服此间。他们往往喜欢在这里喝过不醉无归。也许,这些人平日满面风光,却背负着鲜为人知的辛酸,唯有要用酒来麻醉自已。世上总有不少人要借酒消愁。
赵宫却不喝酒。
他认为酒使人乱性,但赵宫认为自己最需要的是冷静。
他喜欢品茗。
他尝过不少名茶。
但大多数的名茶都总是带着一丝丝苦苦的味道,那不就像人生吗?
他正用一双很秀气的手,慢慢举起了茶杯,然後又慢慢放到嘴边,才小心翼翼的把这龙井茶喝下去。他这种喝法就像一个高僧在走路时,害怕会踏死蚂蚁一样 ; 又像一个妇人在繍花一样,毎一个动作都很小心,也很优雅。
茶香浓郁。喝了一小口後,赵宫又慢慢放下了茶杯。
赵宫忽然听得一声雄亮的笑声。
「哈!哈!这样子喝茶,俺也是第一次见。」赵宫只见一个虬髯大汉手里捧着一大罎绍兴酒。那虬髯大汉阔面大口,满面通红,似是已经喝得半分醉,一跌一倒的走到赵宫的坐位桌子前,一声不响的在赵宫的对面坐下了。
那虬髯大汉问道:「你这算是喝什麽茶?」这名大汉虽然已经喝有点儿醉,但是眼中有神,说话的声音却亦是十分雄亮。
听得赵宫回答道:「这才算喝茶。」
那虬髯大汉摇摇头道:「我没见过有人像你这样喝茶。」
赵宫注视着茶杯,问道:「你听见过一种叫作茶道的学问吗?」
那虬髯大汉笑道:「喝茶也有学问?」
赵宫道:「不同的茶,有不同的喝法。像这杯西湖龙井,味道清淡而略带小甜,最好在一个优雅的环境享用。」赵宫望了望窗外的秋景,又道:「这里实在不错。」
那虬髯大汉道:「俺明白了!不就是跟喝酒一样麽?不过,喝酒可爽快得多!」他边说话,一边把酒往嘴里灌。「你也喝一些吧!我请客!」
赵宫道:「不必了。我不喝酒。」
那虬髯大汉愣了一愣,道:「什麽?小子,你知道老子我是谁吗?不知有多少人想跟我一起喝酒,我也不去应酬。」
赵宫道:「哦?」
那虬髯大汉道:「俺就是江湖上人称『酒痴』的公孙平。」
公孙平满面得意,以为赵宫听得自己的大名後必定会吓了一跳,却不料赵宫只是淡淡的道:「素仰大名。我是赵宫。」
公孙平却不在意,大笑道:「哈!哈!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公孙平的酒量可是江湖上最好的。你知道那个『玉龙公子』徐别愁吗?他想跟我比酒量,可是他喝了几罎酒便醉了,扫了老子我的兴。你不喝酒,我也不迫你,正如你不能迫我喝茶一样。倒也好,这罎绍兴酒全由我一个人享用。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公孙平这才发现赵宫原来一直没有听自己说话,只见赵宫目不转晴留意着邻桌的两名穿得相当贵气的华服男子。其中一人的腰间系有剑鞘,另一人却斜插着刀。看来两人皆懂武功,但却又不像江湖中人。
公孙平奇怪问道:「有什麽问题吗?」
赵宫却在凝神倾听邻桌那两名男子的对话而没有理会公孙平。
只听当先一名男子道:「李兄,这些年头江湖上的事情可变得太快了。」
另一名姓李的男子道:「是呀,江湖事变幻莫测,跟世事一样,其实谁又管得着?」
那姓恒的男子道:「其实当我跟随了戚大人後也没有太多留意江湖上的消息,只是这件事可能关乎到我们朝廷。」
那姓李的男子惊讶道:「究竟是什麽事有此等严重?」
那姓恒的男子问道:「你应该有听过飞鱼帮吧?」
那姓李的人回答道:「当然。这个帮派在我走动江湖时已经存在。记得当年朝廷放宽了渔禁,飞鱼帮刚刚兴起,可是不久之後,帮主张海威与湘凌堡堡主律胜天决裂,二人曾是好友,但决裂後,飞鱼帮与湘凌堡斗得你死我活。」
那姓恒的男子道:「这就是了。飞鱼帮早前大败湘凌堡於桃花峪,挤身成为中原大帮之一。虽然势力上仍不及丐帮,但黄河一带都由飞鱼帮控制,而他们做事只要不太过分,咱们官府也就睁一只眼丶闭一只眼。可是,当他们成为黄河的霸主後,又要面对倭寇入侵的问题。本来,倭寇应该由我们戚家军专门对付,但我们能力范围只限於浙江,对於江北的事情,我们也无法管理。终於,张海威刚在上个月的初十率领帮众与倭寇会面了。」
那姓李的男子问道:「飞鱼帮跟倭寇会面干什麽?」
那姓恒的男子道:「江湖上传言道飞鱼帮欲跟倭寇结盟。」
那姓李的男子拍案叫道:「岂有此理!张海威身为汉人却与番邦勾结!」
那姓恒的男子续道:「可是,倭寇却不跟他来这一套。倭寇突袭了飞鱼帮,飞鱼帮死伤者甚众,连张海威也失踪了。」
那姓李的男子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张海威竟会着了倭寇的道儿。」
这边的公孙平又急着插口道:「张海威那家伙可是自作自受呢!」
那两名锦衣男子皆向这边瞧来。那姓李的男子当先问道:「阁下是谁?」
公孙平拱手道:「在下公孙平!」
那姓恒的男子道:「原来是公孙前辈。」
公孙平道:「哈!哈!好说,好说。没想到竟能在此地遇见恒大侠及李大侠。」
那姓李的男子摇头笑道:「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我们早已投靠朝廷,哪里是什麽『大侠』了?」
那姓李的男子又道:「公孙先生,你也到这边坐吧!」
公孙平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又转头对赵宫道:「喂!小子!你也来吗?」
赵宫摇头道:「不必了。」
公孙平「哼」了一声,道:「真是没趣的家伙!」但又悄声在赵宫耳边道:「他们可是昔日声名响震江湖的『金刀客』恒展及『银剑侠』李开。你能碰见他们,是你走运了。」说罢便在邻桌坐下了。
公孙平向恒丶李二人道:「两位虽已退出江湖,不少白道侠客仍惦记着两位昔日的雄风呢!」
就在他们几位正在寒暄一番之时,一个胖子悄悄踏进了门口,缓步走到公孙平他们的这边来。
「有幸三位大驾光临,使得这里蓬筚生辉。」说话的正是那名胖子。这名胖子圆圆的脸上堆满着笑容,却是一面福相。
恒展回头一看,立刻笑道:「原来是王大老板。」
此人正是春提小栈的老板王柳之,更是江南十大富豪之一,家财万贯。春提小栈既是名人浍聚之地,王柳之这种生意人自然懂得交际之道。名侠丶儒士丶高官丶以致当今皇帝也是其知交。黑道中人不看僧面丶看在佛面,也不敢招惹王柳之。
王柳之眯起了眼睛,向公孙平笑道:「公孙大侠也来了。你来得正好,近来这里少了像你这种好饮之人,我还愁那些酒卖不出呢!」
公孙平笑道:「『大侠』二字我可不敢当。不过,你可要多送几罎酒,酬谢一下我。」
王柳之一副生意人模样,笑道:「公孙大侠真会说笑。人来!再来三罎酒!」王柳之转头续向三人问道:「你们在谈论着什麽呢?」
李开道:「我们正在讨论着飞鱼帮被倭寇击溃一事。」
王柳之道:「嗯……这件事我也听闻过。张海威失踪後,飞鱼帮群龙无首,在江湖上的势力又减弱了不少。不过,我最担心的却是此後倭寇会更加肆无忌惮。」
恒展点头道:「戚大人也注意到这点,所以下月十四日在义乌举行英雄夜宴,与天下英雄相讨如何对付倭寇。戚大人已经委派一众下属向各路英雄派贴,希望江湖上的人也能为中华民族出一番力。我此次出行,正是要去邀请华山派掌门出席。」
王柳之道:「如今奸人当朝,倭寇为祸中原近百年,却幸有俞大人及戚大人这些良将对抗倭寇。我相信,把倭寇消灭只是迟早之事。」王柳之替三人倒了酒,道:「来!咱们再喝!乾杯!」
李开喝了一杯,笑道:「今天不但与恒兄故别重逢,更有幸的是大家能够聚首一堂,理应浮个三大白。」
公孙平道:「哈!哈!好!不醉无归!」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王柳之霍然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四个人,最近门口的一张桌子却已被打得粉碎。
却见当先一人,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再看看他的手,竟是镶钳着一双钢爪。第二人则面色霜白,脸无人色,而且目无表情,端的是一身白衣,一点也不像一个活人,却像个白无常。第三人和第四人是彪形大汉,身穿劲装,分别使长刀及铁鞭。
掌柜见状,早已迎了上去,面上尽量挤出那一点的笑容,问道:「几位客倌是干什麽来着?」那名仿似白无常的人二话不说,抓起了掌柜,把他直抛出去。掌柜撞倒在墙上,昏厥过去。
王柳之见得有人上门来找麻烦,倒也沉得住气,上前问道:「各位究竟有什麽事?」
那凶神恶煞的汉子道:「哼!交人出来!」
王柳之思索了一会,皱眉问道:「交什麽人?」
那名仿似白无常的人阴侧侧的道:「少装蒜了!武当派玉常子那个胆小鬼不是躲在这里吗?嘿……嘿……」
「金刀客」恒展道冷笑道:「没想到,『阴山五煞』竟然胆敢在这里放肆。咦!怎地五个人只来了四个?」
公孙平听得恒展之话,心中一澟,这四人竟是江湖上无恶不作,为侠义人士所不耻的「阴山五煞」。
那镶着钢爪的是「阴山五煞」老大,「五爪黑煞」金有罪。多少英雄烈士断魂於他的一双钢爪上?
老二是「白无常」,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有人说他是个阉人,从前是宫内太监;也有人说他曾是东厂的人。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的「太阴无常功」绝对是江湖上最可怕的邪门功夫。
老三「断魂刀」彭恨天。原名彭宵,曾经是山西彭家弟子丶「五虎断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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