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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为奴(重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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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怀风微微一笑,手指依旧按在剑柄上,对李毅说:“小门小户不值一提。”
    李毅摇摇头,先是大声说:“兄台过谦了。”然后又凑近晏怀风耳边,语不传六耳,“这么好的眼力,哪个小门小户能有,除非……你不是中原人士。”
    晏怀风面色不变,也懒得与李毅打机锋,干脆不再理他,转身对那老板说:“老板,开个价。”
    那摊主是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虽然眼力不好看不出这把剑到底好在哪里,小商贩的油滑却是十足十,一见有人争着抢着要,其中一个还是李盟主,知道这把剑肯定是个宝贝,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开出了个天价。
    李毅一龇牙,笑骂道:“有你这样的抬价的么。”
    李毅这个盟主一向照顾百姓、平易近人,因此谁也不怕他,那摊主摸着脑袋憨厚一笑,开口:“宝剑都是无价的嘛,这怎么能叫抬价,小本生意,盟主不要欺负咱们。你不要,我可卖给这个客人了。”
    晏怀风点点头,伸手拿剑,李毅连忙伸手阻拦,看得出他对这把剑也是志在必得,两人谁也不肯想让。
    两个人两只手在宝剑上空不动声色地瞬间交锋了十几个回合,李毅眼睛一亮,要知道,能在他手里抢东西、敢在他手里抢东西的人可是不多的。
    他一拱手,诚恳地说:“兄台,这剑我本想买来送给拙荆,还请兄台割爱。”
    原来是打算送给谢语童的,李毅对她倒真的不错。
    晏怀风轻声道:“盟主夫人想必要什么有什么,这把剑,盟主还是让给在下吧。”说着,一把扼住李毅的手腕。
    楚越原本有点茫然地看着晏怀风,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以为他是看上了那把剑,直到他和李毅起了冲突,才觉得不对。晏怀风又不用剑,何必要跟李毅过不去?
    “少爷!”
    晏怀风头也不回,“没事,你别过来。”
    李毅此时的兴趣已经从剑转移到了人身上,身形越来越快,晏怀风见招拆招,两人就在小摊前打了起来。
    晏怀风未免泄露身份,流萤小扇自然不能拿出来,两人全靠手脚功夫。李毅沉稳,晏怀风轻盈,煞是好看。
    很快这小摊边就聚起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把打斗的两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把他俩当成卖艺的,叫好声、往地上扔铜板的声音络绎不绝,弄得楚越哭笑不得。
    大部分功夫都不能使出来,晏怀风如一片飘摇之叶,在狂风中险象环生,楚越好几次按捺不住想去救他,又怕晏怀风不高兴,在原地焦急万分。
    好在李毅出手虽然狠,晏怀风偏偏总是能在千钧一发地时候躲过去,反抓住李毅的破绽。李毅越打越兴奋,忍不住长啸起来,最后两人额上都沁出薄薄的汗,双双从空中落下来,迅速分开。
    李毅一边喘气,一边朗声长笑,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晏怀风身边,一拍他的肩膀,“痛快!兄弟好身手,这剑让给你吧,交个朋友?”说着,他伸出手,悬在半空。
    晏怀风看上去比李毅轻松得多,呼吸均匀,面色不变,甚至连衣服都没怎么乱,只有额上细细一层汗珠证明他打得也并不轻松。
    望着李毅笑容满面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李毅等了半晌以后,终于伸出手去,与李毅象征性地握了握。
    李毅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奇特,明明心计也深沉无比,却偏偏让人觉得光明磊落,从对待圣门的态度和娶谢语童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他并不是那种认为江湖上非黑即白的人,没有门户之见,不仅眼界不狭隘,而且也不是一根筋不知变通的人。
    能不与他结梁子,那是极好的。
    晏怀风感觉到李毅趁着与他握手的机会,低声迅速地说了两个字,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两个字是“湖州”。湖州?听上去像是一个地名。
    李毅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潇洒得很。
    晏怀风望着他走远,才回手拿起那把剑,若无其事地问摊主:“你刚才开的价是多少?”
    那摊主闻言一惊,这个男人功夫高深,让他看不透,却直觉地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如果是李毅,他漫天要价一点儿也无所谓,可现在拿到剑的是这个人……
    看着晏怀风的眼睛,他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摆手,“要什么钱!大侠真英雄,我们天渚城的人最敬佩您这样的人!拿走拿走,这把剑归您咧!”
    晏怀风点点头,转身把剑抛给楚越,正正地落进他的怀里。
    楚越一怔,望着手里拿把沉甸甸乌沉沉的剑,“少爷?”
    “你不是喜欢它么?走吧。”
    望着前面自顾自离开的背影,楚越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晏怀风喜欢这把剑,才如此大动干戈,连李毅都不惜得罪,到头来,原来却是送给他的?
    然而手中的重量无法让他否认这个事实。
    默默地拿衣袖擦去剑身上的尘灰,随着楚越的擦拭,宝剑终于露出它原有的光泽,深沉漆黑,如黑珍珠一般反射出模糊光线。
    指尖摸到了剑身正反面细细雕刻的花纹,和两个凹凸不平的字。
    幻生。
    红尘似幻,浮梦人生。
    他的幻生剑,前世由晏怀风为他求来,今生又由他放回他的掌心,百转千回之下,还是画成了一个圆。原来逃过了轮回,有些事有些物有些人,却是逃不开的。命中注定。
    楚越紧紧地捏紧了剑柄,男儿流血不流泪,他此刻却感觉自己似乎红了眼眶。无论未来还要面对些什么,这把剑,那个人,他都不会再放开。
    晏怀风在远处背对着他招招手,“阿越。”
    他迅速拿衣袖擦过眼角,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沉默着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未安、八月桂花香、花楸。滴霸王票~
    以及所有看文的、调戏我(?)滴菇凉,群么╭(╯3╰)╮

30、【始觉春空,垂下帘栊】

一灯如豆;半室昏暗。
    桌上笔墨纸砚一一铺陈开来,镇纸压着宣纸一角,整张宣纸占满了半张桌子;上面却只有墨迹未干的两个大字,湖州。笔力遒劲,一笔一划皆如鸢飞戾天,即将破纸而出。
    新墨的味道盈满一室,暗香浮动,屋外夜色正好。
    床笫间被翻红浪,春=意方浓。
    楚越趴在床上,衣衫半褪,露出背上一大片光=裸的肌肤;把脸埋进枕头里,只有随着呼吸起伏的身体证明他是醒着的。
    晏怀风吻过楚越的肩头,将吻一个一个留在他的背上,又拉过他的手臂来亲吻。楚越的手腕上有七八道伤,虽然已经痊愈,伤痕却未退去,看上去有点狰狞的意味。
    晏怀风记得,这是他中了浮生梦的毒以后,为了不让自己昏迷,偷偷自己划出来的。
    他将唇贴上去,温柔地亲了一下,新生的皮肤尤其敏感,经不得这般逗弄,晏怀风立刻感到身下的楚越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觉得有趣,不仅没把人家的手放开,反而捉住了腕子,伸出舌头反反复复舔=弄起来,引得楚越一阵又一阵地发颤,晏怀风轻笑出声,用手指拨开楚越散落满枕的长发,露出一小段光滑的脖颈。
    晏怀风伸出两指捏了捏楚越的后颈肉,大约觉得手感不错,极不安分地上下其手。上一回在水中,看过去一片朦胧不甚清晰,现在可算是一览无余。
    楚越的皮肤原本很好,只是总是能看到大大小小的伤痕,刀、剑、暗器,还有各种各种甚至无法看出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伤疤,有些看上去已经很陈旧,大概受伤的年头已经久了,有些却还很新。
    这些伤痕凹凸不平地遍布他的身体,原本应该并不好看,却有一种凶悍的性感,妖异的美丽,像盛放在黑暗里的、邪恶的花朵。
    晏怀风的指尖一一抚摸过那些伤疤,忽然意识到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沉默寡言的青年,并不是什么温和无害的人物,他经历过残忍的磨练,是一匹悍勇的狼而并非色厉内荏的宠物。
    他的隐忍、退让、包容,只是因为他是晏怀风而已。然而这正是晏怀风最疑惑的地方,楚越何必一定要忠于他呢,他有什么值得他追随,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予。
    如果楚越留在圣门,毫无疑问会有更高的身份地位。如果楚越自己离开圣门,也能在这个刀头舔血的江湖混的如鱼得水,而且自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地跟在他身后,随时面临灭顶之灾。
    对了,他忽然想起萧沉给楚越诊脉时说过,他全身的脉络都已受损,以后会慢慢丧失行动能力。
    楚越对萧沉说是不小心跌入了寒水之中,他却清楚得很,只有鬼谷才有那样的千年寒潭。
    他一句话把楚越打发去鬼谷,甚至从来都不认为他活着出来,按说楚越恨他才对,却偏偏……
    晏怀风一只手绞着楚越的头发,把它们缠上自己的手臂,看着黑与白奇异地交融,靠近楚越耳边,长长地叹息,“阿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热热的气息拂过耳边,让楚越的耳朵泛起红色,然而语意却让他有一点惆怅。是啊,晏怀风本该什么都有的,他是天之骄子。
    楚越动了动,在晏怀风的身下艰难地转过身来,正脸对着晏怀风。
    这让晏怀风有些意外,床笫间他们很少这样认真地互相对视。
    楚越定定地望着晏怀风,然后双手撑着身下的床榻,仰起头,快速地在晏怀风唇上擦过,这是一个安慰性质的吻,楚越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别的什么,让晏怀风高兴一点。
    他想,晏怀风大约是喜欢他在床上主动一点的。
    “少主想做什么,属下都愿意为您去做。如果少主想要圣门,或者想要中原,属下都可以——”
    晏怀风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似乎上面还留有眼前这个人的余味,他笑起来,竖起食指按在楚越的嘴上,低声道:“嘘——这个时候,别提圣门……”
    楚越身上半缠着的衣衫终于被扯了个干净,晏怀风经过了某位老大夫的一顿指责,总算记得要做准备工作。
    当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那瓶药膏的时候,楚越又想把自己缩回枕头里面去了,不过这回没有得逞,被晏怀风拦了个正着。
    对方的表情一览无余,让楚越不由自主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晏怀风沾了脂膏慢吞吞开疆拓土,顺便在楚越胸前亲了又亲,恶质地说:“阿越,你全身都红了。”
    “这里红。”他咬了咬楚越的耳朵。
    “这里也红。”他啃了啃楚越的锁骨。
    “这里,嗯……更红。”晏怀风扔开碍事的小药瓶,俯□,抬起楚越的双腿,一点一点进入身下人的身体。他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好让楚越完全感受到他的动作。
    楚越紧紧闭着眼睛,五指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像在暴风雨的海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晏怀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伸手擦去楚越脸上的汗水,低下头与他温柔地接吻。
    “阿越,看着我。”他说。
    楚越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晏怀风的睫毛几乎能够触碰到他的脸,对方的头发散落下来,与自己的头发缠在一处,铺了满枕缭乱的青丝,再也分不清彼此。
    像相伴而生的藤蔓,为了生长到更高的地方沐浴阳光,彼此交缠彼此扶持,仰望天空所在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次与晏怀风上床,然而他一直觉得,晏怀风与他做这种事,除了想要试探他的忠诚以外、就只是为了发泄欲=望。晏怀风如此骄傲,秦楼楚馆是不适合他的,他在他身边,多么方便。
    因此他也不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这是晏怀风第一次与他接吻,这种行为在楚越心中甚至比床笫之事本身更神圣,更像是有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可是,有情人?晏怀风会对他有情吗?他们怎么可能……
    楚越不记得,其实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那天在白道盟,为了让楚越不至于走火入魔,晏怀风早就已经吻过他了。
    似乎是对楚越的没有回应而有点恼怒,晏怀风惩罚性地咬了楚越一口,看着对方乍惊乍羞的模样,跟平时那个沉默寡言像影子一样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少主……”楚越眨了眨眼,晏怀风的模样在他眼前渐渐模糊,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却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楚越忽然意识到,当他的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脑海里那些逐渐缺失的空白,就又会疯狂地涌回来。
    晏怀风的舌没有离开楚越,却乍然动作起来,狠狠地一个冲刺,把楚越的一声呻=吟堵在了他的嘴里。
    楚越下意识地缠住晏怀风的腰身,伸手搂住了身上的人。他慢慢调整着呼吸,试图去完全容纳晏怀风。
    不同于完全的痛苦,慢慢地,楚越开始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奇异的快感,从**蔓延到灵魂,让他为之颤栗不已,无法自控。身体和灵魂,似乎都开始狂欢,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热浪缠身。
    低低的喘息声夹杂着偶尔的呻=吟,和床上传来的响动,让桌上那一盏微弱的灯火都开始左摇右摆,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熄灭,徒留满屋月光,隔着纱窗,照出绮丽似梦。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平静下来。这一回晏怀风总算有点分寸,没让楚越再受伤,简单地清理洗漱过后,两人裹上薄薄的被子,晏怀风依旧搂着楚越,再没让他出门守夜。
    虽是夏日,天渚城的夜晚却意外地凉爽。后半晌下过了一阵雷阵雨,雨后青草馥郁的芳香和泥土湿润清晰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晏怀风呼吸清浅悠长,应该已经睡着了。楚越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枕边人。
    幻生剑不像一般长剑,长不盈两尺,被他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时刻警惕着有人来袭,同时也带来潮水般起伏涨落的往事。
    桌子上那个地名,是晏怀风从集市上回来后写下的,据说是李毅莫名其妙告诉晏怀风的。他对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楚越,他们明天启程去这个地方。
    萧沉那边尚无消息,晏怀风却突然决定要去湖州。
    那个李毅真的可靠么?
    楚越皱着眉,不过谁也不知道萧沉要怎么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以李毅与谢语童的关系,萧沉让他来传递消息似乎也说得通,虽然让白道盟主传消息好像太嚣张了一点,不过寻簪阁似乎也嚣张惯了。
    尚武节一过,赵雯湖他们肯定也迫不及待准备对圣门动手,他们觊觎那把钥匙已久,万一圣门有什么变故……
    “大半夜的,皱着眉想什么呢?”晏怀风忽然睁开眼,伸手在楚越眉间抹了一把,“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先睡觉。”
    晏怀风的眼神深邃而安宁,让楚越那急切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放空脑海里纷繁复杂的一切,至少现在,他想要保护的人,正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苏以眠菇凉滴霸王票~
    周一不更~
    一秒、两秒、三秒……开溜~

31、【变故】 

亦是当夜;当日在白道盟就已结盟的几人迫不及待地再度聚首,短暂的商议过后,赵雯湖用指尖沾了水;在桌子上潦草地写下几个字,示意大家表态。
    同室的几人看看桌上的笔迹,互相望望彼此,全部点了点头。
    跃动的烛火中,他们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唯有眼底那一抹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中无星无月,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两路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天渚城,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往江南;一往滇南。
    马蹄声踏在无人的街道,似敲响一日的晨钟。
    梅嫣兴高采烈地逛了一晚上,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等她洗漱完毕小步跳着去找她的“韩大哥”的时候,只看见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和桌子上用茶杯压着的一张信笺。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再见。”
    梅嫣嘟着嘴,闷闷得坐了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忽然又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有缘再见么?或许真的有缘呢。”
    话说晏怀风与楚越两人出了天渚城,一路往江南而去。湖州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城镇,两人一路打听着,紧赶慢赶,也走了好些日子才到。
    一进湖州地界儿,与天渚城完全不同的氛围扑面而来。这里是明显的江南水乡,名唤苕溪的水脉绕城而过,三五成群的女子结伴在河边洗衣浣纱,时不时地传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还有不少小孩在河里游泳摸鱼,苕溪流水清浅,与澜沧江那样湍急的水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路边老人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半眯着眼睛懒洋洋。
    这是个精致且安宁的地方。
    甚至让楚越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萧沉,更别提找到寻簪阁的阁主。不过晏怀风既然认定了这里,想必是不会错的。
    两人一前一后,看似漫无目的地走。
    没过多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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