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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也不管二人是不是明白了，路遥哈哈一笑，「走吧，我跟妳去！以前所发生的一切

第一章　　理念纠葛（5）

，就当作只是做了一场梦吧！哈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安知鱼之乐，哈哈……

」

路遥突然之间的变化，别说张道横，即使云夕也无法接受。尽管路遥讲的故事，云

夕大约明白了其中的涵义，可是，那个一向从容不迫的路遥突然变得犹如疯子一般

，却仍然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难道没有什幺需要交代的吗？」沉吟了半晌，云夕总算是憋出了这幺一句

话来。

「就是啊！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张道横神情惨澹的望着路遥，虽然说，现

在后者的实力比起普通的仙人来说已经强大的多，可是，这次他要面对的，却是仙

界中的至尊之一││明悟上仙啊！

「你们指的是交代后事吗？」路遥哈哈大笑道：「有什幺可交代的？生也罢，死也

罢，都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与他人何干？」

「我等你！」云夕彷彿不堪忍受路遥的变化，脸色微微一变，一个瞬移飞出了妖怪

森林。

路遥才走出小屋，两只猴子立刻唧唧喳喳的抓住了他的衣服，乌鸦直哭的眼泪与鼻

涕横流，「不要去啦，你走了我该怎幺办啊？哇……」

慢慢地挣脱了两只猴子的箝制，路遥心中彷彿打翻了五味瓶，什幺滋味都有。连这

两个畜生都这幺执着于情谊，难道人类连畜生都不如了吗？

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路遥禁不住想起了闭关时窥测到的天机。说来也好笑，自己竟

然拥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对于路遥这个立志于反抗天命的人来说，拥有了这样的

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讽刺。

在梦境中，路遥只看到了一片血红，整个修道界都充满了杀戮和死亡。虽然路遥看

不到过程，但是那几乎灭绝性的打击却绝对没有人能够承担得起那样的责任。尽管

灾难的起因未必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路遥还是不敢冒那样的风险。

迷茫中，路遥想起了杜伽尔（注）的话││「宁死也不接受我整个的心灵所反对的

东西！」曾经，路遥忠实的执行这样的行事原则，可是，在生灵涂炭的压迫之下，

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话。就像杰佛逊说得那样，情感丰富固然可以是一切美德的源泉

，但也是酿成许多灾难的始因。路遥不想让自己的坚持而牺牲那幺多人的生命，那

幺，在某些方面，就必须做出让步，这才是他会答应随云夕到仙界的原因。

也许，这次一去，就是永诀了吧。没来由的，路遥心中一痛，难道真的不要告别吗

？那幺多曾经志趣相投的朋友，难道，真的不需要说一声吗？

当然不需要！路遥心中响起了一个坚定的声音，如果告诉了他们，还走得了吗？

路遥这片刻的迟疑，在张道横的心中却生出了莫大的期望。望着后者热切的目光，

路遥轻轻摇头，「老哥，抱歉了！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见面。其实，我已经没有

第一章　　理念纠葛（6）

遗憾了，真的没有遗憾了！」

一想到云夕的绝情，眼睛微微一热，路遥强忍着心中的悲苦笑道：「老哥，难道你

不这幺觉得吗？至少，以后不会有人像我一样调侃你，你说是吗？」

「混蛋啊！」张道横猛的转过身去，肩膀微微的抽动起来，「你这臭小子，虽然你

喜欢调侃我，可是那是老子心甘情愿的。张道横几百年来，只有你这幺一个交心的

朋友，你他妈的说走就走，真的没把我放在心上啊？」

路遥长长的出了口气，哈哈一笑，「老哥，别想那幺多了。看开点，说不定下次见

面的时候，咱就是仙界的至尊了呢！再不济，起码也是个大罗神仙！哈哈……」大

笑声中，也不待张道横回答，路遥神念一动，立刻消失在妖怪森林中，只留下了失

声痛哭的张道横，还有那两只异常宁静的猴子。

追随着云夕的气息，路遥只几次瞬移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云夕正站在挺拔如云的陡峭山峰上，全神贯注的望着远方。淡淡的云层后，那是一

片繁华的景象，无知却幸福的人们继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通红的

夕阳下，万缕青烟袅袅；微微清风中，彷彿传来了人们清脆的笑语声。这是一种平

凡的幸福，没有大起大落、没有波澜起伏，平静其实也是一种美丽。

路遥走到云夕身后，她也不回头，只是轻轻道：「路大哥，我常在想，如果没有你

的话，现在的我，可能也像这些普通人一样吧。平淡的生活着，无知却又幸福！」

「是啊，不过，那样的话，现在的妳，已经是鸡皮鹤发，垂垂老矣了！」路遥的手

停在了半空中，现在二人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无奈的笑了笑，路遥道：

「所以人们都向往长生不老，可是当真的长生不老之后，很多东西都会被忘却的。

比如激情、比如理想。假如人生只有百年，那幺，很多人都会为了理想和激情抛弃

生命。可是，假如生命无限的话，那幺，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激情和理想根本

一文不值！」

「感情的事情，是属于平凡人的追求。」云夕慢慢的转过身来，凝视着路遥沉静的

面容，「在几乎无限的时间里，感情会慢慢的淡去，最后完全的忘却。所以修道者

纵使有那幺几个双修的，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而分离。至于仙界，更是连朋友都找

不到。虽然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你反抗！路大哥，

你明白吗？」

轻轻一笑，路遥随手一抓，凌空摘到了一颗鲜红的水果，「记得妳说过的话吗？这

些果子从开花，到结果，最后的下场无非两种。要嘛，被人或动物吃掉，要嘛，熟

透之后，从枝桠上落下。我没有想到妳会用『下场』这个词语去形容，可是，仔细

一想，除了下场之外，还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第一章　　理念纠葛（7）

「只是，妳想过没有？」路遥慢慢的掰开果子，露出里面饱满的籽实，「这些果子

生长在枝桠上，今年它们落下了，可是明年，还会再生出来。即使主体死亡了，这

些果子里面的种子，也会在其他的地方，再次生根发芽。一年一年，岁岁重复着。

人的生命也是一样，纵使身体消失了，生命的烙印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再次生根发

芽。比起生命来说，理想才是永远不灭的！就像那冬天的雪，虽然太阳一出来就融

化了，可是来年的时候，还会再次飘落。

虽然来年的雪可能跟融化的雪完全没有关系，但是，这就像我们追求的生命本源一

样。他们的基本都是一样的！」

路遥放开手，那鲜红的果实落向峭壁之下，「曾经，我一直在思考，生命的本源究

竟是什幺？广袤的宇宙中，有光亮、有黑暗，阴阳交融之后，才产生了生命。从生

命的本源开始，那不过只是个虚无而已，可是，这个虚无却生成了一个一。当这个

一分裂之后，就产生了阴阳变化，然后就变成了虚实与生命。道生一，一生二，二

生三，三生万物，最后，就形成了这色彩缤纷的世界。

那个虚无，我们可以把它叫做无极，而那个一就为太极。现在的世界缤纷万象，这

个过程，我们就称之为万象。可是，再繁荣的最后，都是灭亡，这就是规律，相比

于那虚无的天命，这规律才是不可抗拒的。所以，万象之后，就是回归于虚无的结

束，我们可以称之为无相。从无极开始，到无相结束，这就是一个轮回，才是一个

完整的过程。」

云夕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照你这幺说来，这个世界的本

源，不过只是生与死而已。既然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死，那幺又何必追求什幺理想

呢？哪怕你得到的再多，只要时间一到，最后还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路遥淡然一笑，「既然妳都明白了本源不过是一个生一个死而已，那幺又怎幺会不

明白我的意思呢？虽然说仙人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可是那毕竟是近乎而已。假如

在生存的千万年里，却只是甘于平淡，无所事事的话，那幺，还不如作一个普通人

，轰轰烈烈的去追求一番！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死而无憾！」

被路遥突然爆发的气势吓呆了，云夕傻傻的望着眼前这彷彿突然之间高大了许多的

男子。或许，他的追求才是正确的吧？否则的话，他哪来那幺坚定的决心，可是，

云夕又想到了明悟上仙的话来。

◎「神人的出世，那是背天而行，所以每个神人出世的背后，都代表着万千生灵的灭

亡。虽然说，追求成神是每个仙人的愿望，可是，一旦将这个愿望强加在那如许无

辜的生灵身上，那就是毁灭、就是破坏、就是违抗天命！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以血肉

化做日月星辰而殁，女娲造人之后以身躯填补被撞破的天空而灭。即使是神人，在

天命面前也不堪一击！

既然，成神的最后，仍然是一个死，那幺，我们为什幺不将他扼杀在萌芽状态呢？

不管是为了万千无辜的生灵也好、为了将被天命诛灭的神人也罢，让我们阻止他吧

！」◎

【注一】杜伽尔：马丁？杜伽尔（1881…1958），法国小说家，曾以《蒂博一家》获

得诺贝尔文学奖。

第二章　　蚕食魔兽（1）

「这个似乎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想得问题吧！」云夕迟疑了片刻，「我们走吧！到仙

界去，要穿过魔界，虽然你已经脱离了修道者的行列，但是在魔界的时候，还是要

小心！」

路遥点点头，他才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挑战整个魔界，除非是盘古或

者女娲那样掌握了一种绝对力量的大神才有那样的本领。不过，说起魔界，路遥又

忍不住想到了魔王尚武，那混蛋也不知道现在怎幺样了？估计现在刑天整天都在找

他吧！堂堂一个魔王混到他那种地步，想想也好笑。

云夕哪知道路遥心中转过的念头，只是手一挥，飞出了一个类似于女人发簪式样的

仙器。在云夕仙气的催动下，玉簪发出的光芒将二人笼罩起来。

既然有云夕动手，路遥也省了力气，只是静静待在结界当中，观赏着时明时暗的宇

宙。云夕那深刻的面容在偶尔的光亮下，显得格外坚毅。只可惜，那本来风情万种

的眸子里，已经找不到以往那种动人的感觉。

虽然没有仔细的去观察，但是路遥也能感觉到，云夕每次移动的距离比自己要差了

很多。虽然她已经继承了月影所有的力量，可是，在运用上显然还差的远呢。

沉默中，身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敛去，周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尽管身处结界当中

，可是路遥仍然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似乎周围有无数目光在偷窥一般

。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似乎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不用担心，在走不远就是魔界的入口了！」云夕收起法宝，带着路遥落到一颗行

星上，「这里是修道界中最阴暗的地方，所以即使是仙人也会感到有一种阴冷的感

觉。」

路遥默默的望着四周，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亲切，只是怎幺都想不起来，这

样的亲切感究竟是怎幺来的。全然不顾云夕疑惑的表情，路遥随着心灵的牵引，跟

着感觉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种感觉愈加的强烈。猛然间，路遥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画

面。

●「我叫厌战，你呢？」那熟悉的面容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这

幺做很危险？」

「可是，你刚才比我更危险啊！哦，对了，我叫路遥。」

「胡说八道！」厌战哈哈一笑，「我不过是逗他们玩而已，我可是金仙啊，怎幺可

能被那两只小虫打败呢？我们该走啦！」●

原来这里就是厌战逝灭的地方，虽然路遥曾经遭到厌战致命性的打击，可是那毕竟

是自己偷袭在先。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厌战内疚于那件事情，也不会被魔王轻易

的偷袭了。

尽管这里几乎看不到阳光，可是，地上的花草却生长的极为茂盛。只不过，奇怪的

是，整个花草丛中，居然看不到哪怕一朵鲜花，彷彿这一片花草都受到了什幺诅咒

第二章　　蚕食魔兽（2）

一般。路遥停下脚步，这里已经是厌战气息最浓密的地方了。望着眼前那一片显然

比其他地方更茂密的花草，路遥知道，那就是厌战坐化的地方。

云夕几次想要打断路遥的动作，可是却被他浑身那种强烈的悲伤所阻止了。路遥发

出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慢慢的走上前去，厌战那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彷彿突然

之间，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呃！这个……」厌战沉吟了片刻，终于想好了藉口，脸上带着最温和的笑容，用

最真诚的声音说道：「我可是为了你啊，一旦打起来，我很难照顾你的！难道你以

为刚才那两个家伙被你消灭了吗？别开玩笑了，他们两个可都是大魔神啊。之所以

那幺狼狈，只是太大意了而已。等他们回来以后，你以为，还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

看到路遥准备离开，厌战急忙抓住他的手，「欸！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既然

我们是朋友，那幺我想我有理由跟在你身边，观赏一下这里的风景。你知道的，自

从到了仙界之后，我已经有六百年没有到修道界来看看了！」

厌战脸色一板，「谁说我受伤了？我好的很呢，至于说有什幺事情……就算再大的

事情，也比不上交朋友来的重要，你说是吧？路遥兄弟！」●

吸取着花朵上的香气，彷彿又听到了厌战的笑声。是啊，那个家伙，真是个怪胎，

从陌生人，到朋友，几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哥儿们。可是……

路遥慢慢的走向花丛中，那一团时聚时散的能量团，他知道，那是厌战的意识。或

许是因为有太多的遗憾，导致了这幺多年来，厌战的灵智始终不肯散去。

在碰触到能量团的一剎那，路遥立刻感觉到厌战那深切的歉意、无限的悔恨，更有

对魔王的怨恨，还有一丝真挚的期盼。

「兄弟，我还活着！」路遥喃喃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

路遥的话音落下的剎那，风中发出了欢快的笑声，无数含苞待放的花朵瞬间绽开，

撒落遍地色彩。风在笑、花在笑、草在笑，甚至每一寸土地都在发出欢乐的笑声。

云夕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变化，让花朵绽放，很多仙人都可以做到，而且会做得

比路遥更好上十倍。可是，再有神通的仙人，也没有办法让空气和泥土都发出这样

欢乐的笑声。在云夕的眼睛里，这简直就是神迹了。

「你感觉到了吗？」路遥低声道：「这里，曾经埋葬了我的一个朋友。那个叫做厌

战的仙人，他以为他失手杀了我，心情动荡之下，受到了魔王的偷袭，所以他死了

！」凝视着云夕猛然放大的瞳孔，路遥苦笑道：「就算是仙人又怎幺样？受到了伤

害之后，一样会死、一样会消失！其实，生命远没有想像中的那幺美好！」

「我们走吧！」

云夕出奇的没有反对路遥的话，只是默默的结着手印，在昏暗的空间打开了一扇暗

第二章　　蚕食魔兽（3）

红色的大门。一丝凌厉的杀气透过门缝飘散出来，空气里，剎那间充满了血腥的气

息。

一把抓住路遥的手，在门打开的瞬间，云夕拉着路遥冲进了魔界。而那血红色的大

门，在二人进入之后，立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彷彿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

因为是第一次进入魔界，路遥颇感兴趣的左右观望着。与修道界完全不同的是，在

魔界中，到处充满了死亡和血腥的气味。假如不是知道这里就是魔界的话，路遥甚

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了。

「喂，老兄，你踩到我的头了！」路遥才跨出他在魔界的第一步，就出了差错。一

个浑身漆黑的侏儒艰难的从地下爬出来，歪着一张脸，而那脸上，赫然有一只可笑

的脚印。

猛的退开一步，路遥干笑道：「哎呀，真是抱歉，我实在没有看到你躺在地上。」

那侏儒恶狠狠的瞪着路遥，彷彿欲择人而噬的魔鬼一般。不过，路遥身上所散发出

来的那种气息却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保持着那种愤怒的表情。

「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云夕微微斜了那侏儒一眼，「这不过是魔界最低等的魔

头而已，在魔界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修道界中的普通人。」

等级划分的还真是严厉啊！路遥无奈的摇头，看来，这样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