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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江湖-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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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我每次在面对着这座高大的石墙,面对着这成千上万块岩石堆砌起来的城堡的时候,就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
那是一种足以让人震撼的力量,而让人振奋的力量,而我自己,在这种力量面前却显得那么渺小……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宋延秋已经停止了歇斯里地地哀号,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被白慕云的话震撼住了。
在宋延秋看来,此刻,站在她前面的这个孤傲而带着冷酷气息的男人虽然在名义上是跟她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白慕云,她的儿子,可是,此刻,当她真正独自去面对他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多么得陌生。
她一直觉得,白慕云应该是那个胆小懦弱,唯唯诺诺的小孩子,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儿。
而令她之所以对白慕云造成这种错误的原因恐怕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所间隔的那层无法逾越的鸿沟吧。
而那道鸿沟就是母子情。
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母子。
毕竟,白慕云的真正的母亲是死在自己的手中的。
在这过去的二十年里,虽然杜延宗为了斩草除根,免除后患,曾经多次要求将年纪尚幼的白慕云杀掉,可是,宋延秋却偏偏阻止他下手。
虽然宋延秋也知道,如果将白慕云留下来的话,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杀害了他的父母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的,可是,她仍然还是坚持将白慕云保存了下来。
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对自己曾经亲手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而产生的愧疚?
或许,是宋延秋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她自己却没有孩子,所以,想用白慕云填充自己内心的这种遗憾?
又或许,是宋延秋自己也从小失去了母亲,她知道一个孩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但无论因为什么,当初自己所坚持的药将白慕云存活下来的时候所产生的那种不详感此刻却真的应验了?
斩草不除根,果然后患无穷。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而此刻,仇人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么,白慕云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或许,白慕云会不会念在自己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上而放过自己一马?
又或许是……
宋延秋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她甚至已经不想去想了。
现在,当她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甚至有些释然了。
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她相信自己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将白慕云存活下来的,谁也不知道在宋延秋的心里对白慕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甚至连宋延秋自己都不知道。
难道对于这个孩子,她真的……
其实,让宋延秋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原本温文儒雅,甚至是怯弱内向的白慕云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荻镜宫的人?
而且,居然还成了荻镜宫的宫主?
原来的宫主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位子传给了这个甚至可以算作是名门正派的子弟的?
难道宫主真的甘心情愿地将马上即将到手的江湖拱手相让给白慕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虽然江湖波谲云诡,瞬息多变,可是,白慕云的变化实在太快,快得宋延秋几乎有些接受不了。
但有一点宋延秋可以肯定的是,此刻,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人确实就是白慕云。
或许,一个人的样子可以伪装,可是,一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无法改变的。
虽然这二十年来为了避嫌宋延秋一直跟白慕云保持着一段距离,可是,从此刻在自己前面走着的这个男子的身上,却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属于白慕云的气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个梦吧?
宋延秋这样思绪万千,然后,发现那条狭长的,拥挤的,沉闷的,压抑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则是一大片更加凋落颓废的残垣,在古树浓密的阴影的掩映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断壁残垣的中间,地上的瓦砾碎片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是一片旧城堡的废墟,断壁残垣,瓦砾碎片,散落的遗迹几乎占据了这两座山之间的整条山谷。
当他们在这片废址遗迹慢慢走过的时候,宋延秋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与悲论,犹如书写着一首元曲。
面带着黄金面具的白慕云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站在一处倒塌了一半的石柱子的阴影下,双手负在身后。
四七、葬身虎腹()
在初冬的阳光的阴影里,他斜斜的身影,瘦长而孤独,然后,望着这片废墟,像是无限感慨地道:
这里虽然一片荒凉,犹如已经荒废了几百年了,可是,每次当我置身这里的时候,却感到无限的生机,
因为我知道,在这些断壁残垣和瓦砾碎片的下面,正掩藏着世间最生动的故事,江湖中最神秘的传说。
几百年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参加过这座城堡的建设,或许,他们谁也不曾想到,他们流血流汗造就的城堡居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接着,他的声音“倏”的一转,突然变得高亢而骄傲,迈步走向那些长满青苔铺满枯叶的台阶上,沉声道:
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的血汗白流,我要把那些掩藏在这断壁残垣和瓦砾碎片下面的神秘传说重新挖掘出来。
当我把它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的时候,或许,你就会看见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传说,皇帝的宫殿跟它比起来也将黯然失色。
宋延秋对他的这些近似狂妄的豪言壮语仿佛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缓缓地道:你真的要将这座废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白慕云模样回答她,只是用右手轻轻地击打着那已经倒塌了一般的石柱上雕刻着的金龙,忽然岔开话题,道:
二十年前,在我才刚刚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二叔白轻衣游侠江湖,我虽然没有继承他的绝世剑法,可是,却从他那里继承了一种精神,那就是坚持。
同时,也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生,人生,就是在人生旅途上,给自己设定一个又一个目标,然后,再一个接着一个地实现。
有的目标可能实现得很快,而有的,则可能实现得很慢,但只要我们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就像二叔的剑法一样,我记得那个时候二叔的身上抄有一份兵器谱儿,其实,就是将江湖中所有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按照武功的高低进行排名。
他就是按照兵器谱儿上的那份儿排名,从低到高,逐个击败的,然后,终于击败了江湖中的不死传说,剑三十,而成为新一代的剑神。
而我,也给从低到高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又一个目标,而现阶段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将这座变成废墟的城堡复原。
宋延秋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还是那么固执。
白慕云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有时候,固执也是一种美德。
宋延秋却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投向了那阳光,那浓密的树荫,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道:
云儿……哦,不……是……我想,现在我还是称你为白公子合适一点儿,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十岁那年,掷金山庄后山上的那只吊睛白额猛虎下了一只虎崽。
你哭着喊着说你要把那只虎崽抓回来自己养着玩,我虽然气得把你关在柴房里关了你三天的禁闭,可是,等你出来之后还是偷偷地跑到后山去抓虎崽了。
结果,最终还是被母虎给咬伤了,如果当时不是我带着家丁及时赶到的话,你可能已经葬身虎腹了。
之后,我以为你一定会接受教训而放弃那个几近荒唐的想法了,可是,等你康复之后,你居然又去抓虎崽了。
我记得你是被老虎一直抓伤了十四次之后,终于把那只虎崽给捉了回来,可是,你只玩了一天,就又把虎崽放了回去。
因为你享受的只是一个冒险的过程,而不是结果,对吗?
白慕云却异常谨慎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对,不对,其实,我总共被抓伤了十五次,因为第十五次的时候伤得并不是很重,我又怕你骂我,所以,就故意装出一副没事儿人一般的样子回家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猛然提高了不少,朗声道:我之所以坚持不懈地去做一件事,并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威风,
我只是想证明,别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够做到,别人不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同样能够做到。
好像是又起风了。
风不知道是从这废弃的城堡的哪个角落里吹来的,吹得那些废墟的影子在初冬的阳光下虚无缥缈的,犹如远古的传说。
而白慕云和宋延秋两个人,也在一瞬间沉默下来,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仿佛是正在思考着要说些什么。
然后,宋延秋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忽然闪烁出一丝莫名的感情。
她的嘴巴微微张了几张,仿佛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望着眼前那个看上去简直高不可攀的白慕云。
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主意似的,长喘了一口气,朝着白慕云慢慢地走近几步,在结界马上所及的范围内停下来,道:
云儿……哦,不……白公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荻镜宫的宫主的?又是怎么变成荻镜宫的宫主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荻镜宫的宫主应该是……另有其人吧?那你……
白慕云冷冷地哼了一下,而那覆在脸上的黄金面具在他的这声冷哼之下倏然折射出冰冷的金色,沉声道:
宋延秋,你问得似乎太多了吧?
宋延秋猛然一怔,然后,放声狂笑起来,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似的,然后,喃喃地道:
宋延秋?宋延秋?哈,二十年了,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几乎都要将自己叫做宋延秋都要忘记了。
这二十年来,我只觉得自己是小侯,是掷金山庄的人人敬畏的庄主夫人,是你白慕云的亲生母亲。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我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让一个家庭失去温馨,让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的杀人凶手而已。
宋延秋,宋延秋……
她在那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像是失忆,又像是精神已经失控。
此刻,虽然看不见白慕云那张掩盖在冰冷的黄金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上的表情,可是,他的声音却已经将他的表情展露无疑。
那是一种带着仇恨的冰冷,几乎能够将阳光都能够冻结的冰冷。
白慕云冰冷的声音从那黄金面具下狠狠地挤了出来,沉声道:可是,我却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
宋延秋像是真的已经释然了,在面对着白慕云的时候,就像是拜倒在佛祖的脚下虔诚忏悔的信徒。
然后,话锋一转,陡然走近几步,看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仇恨不让其爆发的白慕云,沉沉地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四八、巅峰对决()
白慕云看了看她,极力收敛起自己几乎就要失去控制的杀意,然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道:
就在你在路上狙杀了我父母然后易容成我的母亲的模样进入掷金山庄第一次想揽我入怀的时候。
宋延秋幡然领悟,喃喃地道:错啦,错啦,一切都错啦,或许,是我太过于相信自己易容的能力了。
一个人的容貌虽然可以模仿,可是,母子之间的那种特有的亲切感却是任何易容手段都无法达到的。
白慕云忽然转过身来,一脸揶揄地看着宋延秋,然后,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沉声道:
我记得刚才你好像说过,我从小就很固执吧,现在看来,固执不仅是一种美德,而且,还可以保命。
当你易容成我母亲的样子走进掷金山庄想拦我入怀的时候,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陌生感虽然让我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是
假如那个时候我没有逼迫自己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白慕云了。
这就是固执,这就是忍,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够忍受十五次的伤害不惜上山捕虎崽儿,因为仇恨。
你和杜延宗杀死了爷爷,狙杀了父亲,母亲,逼走了二叔,这笔血海深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所以,我要发扬固执的本性,忍,忍,忍。
所以,我不惜赌上掷金山庄的名声投入到荻镜宫的门下,跟着那只老狐狸学习能够将你们击毙的武功。
而为了学到荻镜宫无上心法“回光返照”,我更是将那种忍别人所不能忍的固执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地位,今天的白慕云。
当我戴上这个面具的时候,这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是宫主,而不是当初那个像狗一样到处哀求到处装可怜的白慕云。
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二十年,足足忍了二十年。
宋延秋脸上的那种惊恐之色仿佛已经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一种佛家登峰造极看穿一切的释然,道:
可是,二十年之后的今天,你虽然坐上了荻镜宫宫主的宝座,学到了足以杀死我们的无上神功“回光返照”,
但是,我却知道,这些远远不是你的目的,因为你有更大的野心,你要称霸整个江湖,对不对?
白慕云仿佛笑了一下,然后,将宋延秋全身上下看了一遍,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
宋延秋和他并肩而立,望着那些从浓密的树枝间倾泻下来的阳光,缓缓地道: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因为你知道我是荻镜宫的人,因为你知道这二十年来利用小侯的身份掌握了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秘密,
而且,你还知道我们还利用赌场可以用自己的人身自由作为赌注的方法,控制了江湖中各种各样的好手,聚敛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和杜延宗手中掌握的这些庞大的人脉资源,富可敌国的财富而达到称霸江湖的目的。
说到这里,宋延秋的眉头忽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影,然后,声音突然加重,同样带着无尽的揶揄,道:
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你居然可以容忍自己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不惜与我们苟活在一起。
哼,你果然很固执,简直固执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方,你的固执简直让人觉得恐怖,让人觉得恶心。
她仿佛已经下定了死的决心,故意在激怒白慕云出手。
可是,白慕云并没有被激怒,只是缓缓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要杀你了?
宋延秋看了看他,突然有种要将覆在他脸上的那张黄金面具揭下来的冲动,她要看看白慕云那张脸是否已经随着他的野心开始变得狰狞了。
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沉声道:因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我手中所掌握的那些财富,那些人脉也就随之散去。
既然庄主和庄主夫人都是假的,那么,你作为掷金山庄大少爷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掌掷金山庄所有的一切。
更何况,这二十年来我们在掷金山庄所收集的秘密全都已经被你这个冒牌的宫主给套取过来了,
所以,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而对于做事不择手段的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是废物。
而对于废物,你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继续活下去的,对吧?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脸上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讥诮,道:更何况,现在我还知道了你假冒宫主的事情。
白慕云冷哼一声,杀机突起,围绕自己身体周围的结界猛然紧缩,沉声道:哼,果然聪明,我一向都喜欢聪明人,
因为聪明人在利用起来的时候,比较顺手,而且,在杀聪明人的时候,则更会是一种刺激的事情。
哦,对啦,你想不想知道,在小的时候我为什么虽然一次次地受伤,却仍然坚持到山上去抓虎崽儿?
那不仅仅是因为好玩,更因为当我在跟那只看守虎崽儿的母老虎对峙的时候,不仅可以锻炼自己的勇气,而且,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是世间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那简直就是一种精神的享受。
其实,现在,我要实现的那个称霸江湖的目标就跟我小时候抓虎崽是同样道理。
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这次,我在抓到虎崽的时候,绝对不会再用十五次的。
宋延秋无限感慨,道:没错,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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