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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江湖-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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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最后,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二弟,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反对他跟你一起学剑吗?

    其实,我并不是怕他学到你那些偏激的剑法,然后,跟你一样做一些偏激的事情到处找江湖前辈比剑。

    而是因为,他终究是我白轻侯的儿子,在他的身上,同样遗传了我的那些不好的因素,你知不知道,他这个孩子也跟我一样,太有野心了。

    白轻衣又是一怔,道:野心?

    这个时候,白轻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喘吁吁得厉害,仿佛已经疲惫至极,可是,仍然点了点头,沉声道:

    虽然平日里他在我的面前故意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可是,知子莫若父,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也想一统江湖。

    或许,他认为,只有统一江湖,做了武林盟主,才能将笼罩在他身上的我和你的那层强大耀眼的光环完全摆脱掉。

    二十年前,你游侠江湖的时候,只是找那些成名的剑客比剑较量,以此达到成名的目的,可是,他却不一样。

    他却在江湖中暗暗地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物,有一天,我甚至看到他和我的那位所谓的“好朋友”居然一副很熟的样子。

    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跟他熟的,而是因为,他们早在我们结识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所以,我很担心,所以,关于这个宝藏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

    这个宝藏不仅不能带给他更多的幸福,只会激发那些在他心里隐藏已久的野心,最终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二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轻衣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唉,那孩子

    此刻,白轻衣虽然没有看见,却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地出来,哥哥正在忍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已经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了,道:

    所以,以后等你再见到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我实在不想他再重蹈我的覆辙。

    因为我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不想再让他继续沿着我的老路为祸人间,所以,以后如果你能把他教好的话,就尽力地教导他,如果不可能的话

    说到这里,他正在输出真力的双臂微微地顿了一顿,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像是在下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道:

    二弟,如果你无法让他收回自己的野心的话,那么就把他杀了吧,我不想他再成为武林的罪人。

    白轻衣没有承诺,也没有点头,只是苦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哥哥,你赶紧住手吧,要不然的话,你会力竭而死的。

    如果我们还可以侥幸走出这个活死人墓一般的地藏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教导他呢?

    好了,既然我现在已经听你说完了关于破庙,关于财宝和关于嗜毒怪双药奴的事情了,那么,你也该满足我最后的愿望,赶紧解开我的穴道,让我稍微地动一动吧。

四九、唯一的希望() 
白轻候凝聚在双掌上的真气好像慢慢地在减少,但是,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道:二弟,难道你真的这么急着去死?

    白轻衣的浑身虽然不能动弹,可是,脑袋却能够自由地摆动。

    这个时候,他实在很想扭过头来看看哥哥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因为他已经从抵在他后背上的双掌上隐隐地感觉到了白轻候的身体在微微的抖动。

    可是,他的脑袋能够扭动的范围实在太小了,他根本就看不见身后的白轻候的情形,只好叹了口气,道:

    哥哥,从小到大,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我想做一件事的话,做不到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

    白轻候像是已经明白即使在坚持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便叹了口气,道:二弟,如果你能动了,而又死不了的话,那么,你愿不愿意再听我多说几句?

    白轻衣道:几句?

    白轻候道:两句。

    白轻衣道:第一句?

    白轻候道:如果你能够平安地走这里的话,那么,以后再见到云儿的时候,一定要把他当成是你自己的儿子看待,好好地教导他做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就将他的武功废了,将他关在掷金山庄里永远不要让他走出一步,不要让他再卷入那些江湖的是非之中。

    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的话,那么,就绝对不要把那个关于宝藏的秘密告诉他,更不要告诉他我现在的这副样子是被谁害的,也不要让他去报仇。

    那个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她却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我不想让他太痛苦。

    白轻衣道:好,我答应你,那么,第二句?

    白轻候凝聚在双掌的内力忽然加大,就像是忽然涨潮的海水,奔涌而来,急速地冲击着白轻衣的身体,很有大江大河,一发而不可收拾,道:

    二弟,这第二件事情就是,如果你真的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这地藏的话,也不要怪我这个哥哥太无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了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像是在慢慢地调息全身残存的最后的气息,要做这最后的一次冲击似的,道: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能在我就快要死的时候,居然还能跟你再见一面,也许这也是一种天意吧。

    我知道,刚才你在给我强行输入真力运功疗伤的时候,被我体内反弹过去的内力震断了全身的筋脉。

    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点住了你身上几处重要的穴道的话,那么,此时你恐怕早就已经四肢瘫痪,气绝身亡了。

    作为你的哥哥,我觉得实在很愧疚,现在,我想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运用内力,替你疗伤。

    这样虽然可能会损耗我全身将近一半的功力,可是,现在我已经什么不在乎了,我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更何况,既然你可以为了我可以隐姓埋名二十年,那么,我又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你损耗自己二十年的功力呢。

    说到这里,他那原本干枯萎靡的双手忽然变得饱满而红润,就像是吸足了露水慢慢膨胀起来的海蛰。

    现在,他体内所有的真力已经凝聚到了双掌之上,即将输入白轻衣的体内,犹如即将决堤的洪水,只在一刹那间。

    听到这话,白轻衣虽然知道他已经拿定主意,多说无益,可是,仍然大吃一惊,赶紧道:大哥,不行,你住手

    他的嘴里虽然这样大声地叫着,可是,身体却根本就无法动弹,任由他叫得撕心裂肺,脸上也是憋得通红,白轻候根本就不听他的。

    他将毕生的功力逼于双掌,然后,对着白轻衣的百汇之穴慢慢地输入。

    他的脸上虽然已经满是疲惫之色,可是,却是平静至极,淡淡地道:二弟,请不要因为这些而感到内疚吧。

    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是因为我的自私,当我把所有的功力都输近进你的身体里的时候,或许,我就能完全解脱了。

    我解脱之后,就会把这里所有的孤寂,绝望,和漫长的等待,沉重的焦虑全都留给了你,伴随你最后的岁月。

    那个时候,你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却又将比我更加得不幸。

    因为我在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你最后一面,跟你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说说话,说出心中积郁了多年的苦闷,

    而你,在死的时候,恐怕只会像片叶子一般,孤独地走过剩余的生命,然后,再慢慢无声地腐烂,无声地

    二弟,真的对不起,这个世间的痛苦我已经尝得太过,现在,既然我已经将所有的秘密和苦闷都说出来,我想,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只可惜你

    白轻候就这样喃喃自语着,语气越来越慢,越来越缓,就像是已经完全解脱了,又像是充满着说不出的愧疚。

    然后,凝聚在双掌上的几十年的功力突然爆发,犹如决堤的洪水涌入白轻衣的体内。

    而他那原本空洞而灰暗的眼洞里,却似乎是有暗淡的泪光闪动。

    白轻侯的功力虽然正在慢慢地散尽,他的脸色也愈来愈差,就像是缺少水分的蔬菜,慢慢地萎缩,最后,只剩下一张干枯的皮。

    而他那原本灰色的头发也像是忽然老去了百年似的,在功力完全输出的一刹那,全部变得雪白,在火把的黯淡里,白得简直有些刺眼。

    他痛苦地喘息着道:二弟,其实,刚才我还是骗了你,其实,在这座地藏里,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大约是在十年前吧,我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出口,其实,当时我也无法确定那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出口。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打算在这里终老一生,所以,从来就不曾去到那里探索过。

    可是,现在,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在这里再将我所走过的路,所忍受过的孤独和寂寞再经历一次,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那个出口就在这座洞穴的最南端大约二十七步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处粗糙而痕迹明显的石壁,就像是别人为了掩饰什么而故意做出来的假象一般。

    找个那个地方,你就用手使劲地在上面敲一下的话,然后,就可以听到里面会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那后面像是完全空的一样。

    虽然由于石壁太厚的缘故,那些真空沉闷的声音不是很明显,可是,我却仍然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我虽然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不是走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地藏的唯一的出口,但是,那却是你唯一的希望。

五十、刺鼻的血腥() 


五一、男儿泪() 
白轻衣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脑袋一下子就完全清醒过来,然后,赶紧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下。

    他一下子就惊叫了起来,像是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声嘶力竭的,就像是正在经受着一场无谓的灾难。

    因为他忽然发现,此刻,在这座洞穴的最南方二十七步远的石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犹如磨盘那么大的洞。

    而在那个大洞的旁边,乱石堆积,就像是刚刚被什么给炸开了的一般,而在洞口周围的地面上,则有无数的炸开开来的血花儿。

    一朵,两朵就像是刚刚绽放开的蔷薇,血色蔷薇。

    他完全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他知道,那是谁的血。

    白轻候在替他疗完伤之后,最终还是用身体内残留的功力使出了那招惊天动地的霹雳金光火焰神功。

    他将多年来集聚的所有的愤怒,仇恨和孤独,或者说是在临时之前对弟弟的所有的爱全都凝聚在了那双拳头上。

    然后,拳头挥出,在暗淡的地藏里化作一道长虹,用自己的身体将那面坚硬的石壁生生地炸开了一个洞口。

    为了白轻衣,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或者说,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他终于还是那样做了。

    他这个个人本来是白的,可是,在掷金山庄产生了那些狂妄的野心之后,就慢慢地变成了黑的。

    但是,现在,当他用自己的身体冲向那块岩壁的时候,他又用自己的鲜血重新将自己变成了白的。

    现在,在白轻衣的心里,他仍然是白轻候,他永远是那个充满笑容,充满爱心,永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的哥哥。

    洞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那是哥哥的血。

    此刻,白轻衣的身体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可是,他却久久地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好久,好久

    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甚至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似乎是在这地藏里寻找着哥哥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的一丝气息,仿佛是怕微微的声响就会将这些气息给惊断似的。

    可是,洞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边的静,死一般的静。

    他在不能动的时候,至少还可以说话,至少还有哥哥在他的身旁跟他说话,跟他说一些让他惊讶的事情。

    可是,现在当他能动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动不可。

    他恨,他恨这个世间的一切,他甚至恨自己的执拗。

    二十年前,因为自己的执拗,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而在二十年后,他又因为自己的执拗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他怔怔地跪在那里,双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插进了石头缝里,鲜血顺着石头慢慢地朝着泥土里渗透,却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哥哥的血。

    当初,哥哥之所以要语重心长地跟他那些话,就是希望能够以此打消他集聚在心中的多年的仇恨,可是

    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绝不能让哥哥的死白费。

    他不恨别人,只恨他自己,如果不是当初不是他非要执意要动的话,也许,哥哥此刻就不会

    想到这里,他像是在强迫着自己在接受什么似的,赶紧摇了摇头,冲着这地藏里漫天的血腥大声道:

    不,哥哥还没有死去,他没有死呀,现在,他只不过是与脚下的这片大地完全溶为在一起了而已。

    他仍然觉得,现在,当他跪在这片还在流淌着哥哥的鲜血的大地上的时候,就像是跪在哥哥的身旁,聆听着他的教诲,聆听着他的呼吸。

    他就那样默默地跪在那里,默默地跪在哥哥的鲜血旁。

    墙壁上挂着的火把燃了一根又一根。

    最后,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白轻衣的膝盖已经跪得麻木了,跪得没有了知觉,可是,他却还是不想站起来。

    他只是想再多陪哥哥一会儿。

    他相信,哥哥此刻还没有走远,应该还在这该死的地藏,该死的“两忘烟水里”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

    他就那么在黑暗中默默地跪着,没有声息,没有动弹,没有眼泪,甚至连心跳声都已经停止了。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自己已经在这里跪了多久。

    况且,他也不想知道了。

    当哥哥离开他的时候,对他而言,时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时间,白轻衣像是已经虚脱了,终于从悲痛中清醒,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仍然停留在这个世间的某处的哥哥的灵魂在说话,喃喃地道:

    对呀,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而这里的黑暗又完全属于我了。哥哥,你真的很自私。

    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是怕黑的,可是,你却偏偏还要把这无边的黑暗都留给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够坚强,却偏偏还要留给我那么沉重的负担,哥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残忍呢。

    自从他白轻衣二十年前拿起剑离开掷金山庄,离开这个带给他太多光环的家的时候,他就发誓,绝对不再为这个家流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那些眼泪却像是无尽的思念一般,突然喷涌而来,怎么也抑制不住,任由它们滴在地上,与哥哥的血混合在一起,与哥哥永远在一起。

    然后,在他流尽这最后一滴眼泪的时候,便猛然站了起来,从石壁上摘下一把已经燃了一半的火把,擦了擦眼睛,喃喃地道:

    我这是怎么了,现在,还不是我哭泣的时候,外面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前面的这个洞口,是哥哥用生命换来的,我不能让他的死白费,我一定要走出去。

    不管这个洞通向哪里,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我都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重新回到外面的那个世界。

    他虽然不想让我再卷入这场无为的江湖纷争之中,可是,我却一定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让那股幕后的强大黑暗势力肆意妄为,让更多的人落得和哥哥一样的下场。

    况且,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因为在我的身体里已经注入了哥哥的心血和功力,

    现在,就让我使用这些功力替哥哥去揪出那只幕后的黑手吧。

    说到这里,他擦干了男人的最后一滴眼泪,站起来,将那支摘下来的火把高高地擎起,踏着哥哥的鲜血,走进那只不知深浅,不知通向哪里的黑洞。

    他扶着旁边突出的岩壁,借着火把那微微的火光,一直往深处走去

五二、灌铅() 
洞内的过道时大时小。

    当洞内的空间突然变大时,白轻衣的心猛然一松,以为已经到了出口的地方了,可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呢,一转身,洞内的空间又在慢慢地变小。

    有时候,小的地方需要弯着身体才能通过,而有的时候,小得甚至需要爬在地上匍匐着才能通过。

    他的心往往随着洞内空间的大小而起起伏伏。

    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扶着两边的岩壁,慢慢前行。

    无论洞内的空间是大还是小,哪怕最后只剩下一条微微的缝隙,他也要匍匐着爬过去,绝对不想再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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