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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江湖-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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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牌匾虽然狭小,可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后面,有一双如寒星般明亮的眼睛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蓝玉棠握着不死玉箫的那只手忽然动了起来,但是,这次,他的手并没有从玉箫里发出夺命的黄金凤凰镖,而是拔出了一柄剑。
一柄犹如蔷薇般血红的剑。
凤凰剑在拔出玉箫的那一瞬间,神殿上的玻璃穹顶忽然转动了一下,射进一道强烈的如阳光般的光线。
然后,这道光线完全遮住了石壁上的那些火把发出来的光,迅疾的,而又缓慢的,犹如慢慢绽放开来的血色玫瑰,绽放着血腥的气息。
玫瑰绽放的虽然很慢,可是,蓝玉棠的凤凰剑却很快。
仅仅是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凤凰剑如雷电般刺出,然后,钉在了头顶上那块刻着“天地为一”的牌匾上。
然后,蓝玉棠收势,仍然一脸懒散地站在那里,不死玉箫在手里慵懒地打着旋儿,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似的。
可是,此刻原本隐藏在那牌匾后面的那双犹如寒星般闪烁的眸子突然间就从那里暗淡了下去,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是血滴下来的声音吗?
是血。
牌匾的后面终于还是有血慢慢地滴了下来,正好滴在刚刚尚天香抛出去的那只人面骷髅上面,滴答,滴答,犹如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他还是成功了。
这一把,他还是赌赢了。
神迹般的殿堂虽然仍在,可是,那些不断衍生扩散的人面骷髅的幻象却突然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刚才尚天香抛出的那只,原地打着旋儿,滴溜溜地乱转,犹如刚刚被鞭动抽起的白色陀螺。
神殿仍然散发着璀璨的光彩,没有了骷髅,也没有了骨架,剩下的只有满地的黄金,满地的珠宝。
可是,让蓝玉棠觉得奇怪的是,刚才他的那一剑明明已经刺中目标,甚至已经有血慢慢地渗了出来,可是,那牌匾的后面并没有凄惨的叫声传来。
不仅没有惨叫声,那个尖锐如生铁般的声音甚至还笑了起来,笑声虽然冷酷,可是,却带着一丝很欣赏的口气,道:
年轻人,果然好剑法,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在剑法上就有此修为,能够不能告诉我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听到这话,蓝玉棠又是一愣,然后,潸然一笑。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却仍然什么也没看见。
他看到的只是那些也不知道是黄金珠宝发出的光线,还是两旁石壁上挂着的火把发出来的光。
此刻,整个神殿就像是一只倒置过来的金色大锅,倒置盖在两人的头顶上,沉闷中带着压抑的气息。
那人在说话的时候,位置一直都在变化,几乎每说一个字就要变化一下位置,仿佛是防止蓝玉棠的再次突袭似的。
而他的口气中,却没有一点儿受伤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也是一个打不死的人?
还是……还是他本身就已经是个死人,所以,根本就打不死?
蓝玉棠站定,手捧玉箫,冲着头顶的穹顶淡然一笑,朗声道:如果前辈真的想知道我的剑法跟谁学的话,不妨现身吧?
那个声音虽然仍然尖锐,可是,已经不那么生硬了,口气中甚至还带着少有的柔和,仿佛对蓝玉棠真的很欣赏。
而他的声音之所以尖锐,可能是沙哑的缘故吧。
那个声音幽幽地道:哈,小兔崽子,你叫我现身我就现身呀,你当我老前辈是什么人呀?你儿子呀?
我才没有那么蠢呢,你的剑法那么厉害,不现身的时候身上都已经被你刺了个大洞了,如果现身的话,还不被你刺成筛子呀?
蓝玉棠忽然收身,一脸恭敬地道:刚才如果前辈真的出手的话,恐怕现在身上变成筛子的就是在下了。
那个声音尖锐的声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就像是急性子的人拿着一把钝刀在石头上就这么磨呀磨的,直刺耳膜,道:
哈,那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会说话呀,哎呀,不好,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到时候我要是心一软不舍得杀你了,那岂不是很对不起我杀人不眨眼的绰号。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的没错,如果你以为刚才自己已经得手而继续攻击的话,那么,此刻你恐怕真的会变成筛子了,就像他一样。
话音刚落,就见那个散发着光芒的穹顶忽然又转动了一下,然后,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就从上面就掉下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沉闷的声音,拿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将尚天香扔出去的那只骷髅压得粉碎。
借着石壁上火把的余光,尚天香赫然发现,那掉下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具尸体,而在那尸体的咽喉处的一道剑痕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这正是刚才蓝玉棠那一剑的杰作。
而这具尸体,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带他们进来的白脸绿衫的青年。
照此情形看,这白脸绿衫的青年虽然没有跟着他们进来,却一直都在某个能够预知的地方偷偷的监视着他们。
五三、乱了方寸,心烦意乱()
甚至连刚才在甬道里被蓝玉棠的箫声从上面逼落下来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白脸绿衫的青年绝对不是刚才在他们头顶上一直跟他们说话的那两个神秘人中的一个。
蓝玉棠虽然没有见过那两个神秘人的真面目,可是,却完全可以感觉得出来,这白脸绿衫的青年绝对不会有那个神秘人的武功修为。
尽管这个人的武功也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高的境界,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那两个神秘人中的一个。
尚天香愣愣的,仿佛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那一系列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又或许是,“浮生三日”的毒蛊已经侵蚀到她的神经,不仅五感渐渐消失,甚至连反应也变慢了,又或许是,她为蓝玉棠深不可测的武功修为吓到了。
她本来以为,蓝玉棠的不死箫声已经是江湖中最厉害的绝世神功,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不死玉箫中居然还藏着如此厉害的一把剑。
而他的剑法又实在不在他的箫声之下。
她本来以为,蓝玉棠刚才那如流星般闪烁而过的凤凰剑即使杀不死那个躲在牌匾后面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神秘人,也应该可以在他的身上多多少少留下一点点纪念什么的,可是,却又万万没想到,那神秘人丝毫无损。
蓝玉棠刺死了只不过是在破庙门口见到的那个白脸绿衫的青年而已。
或许,这白脸绿衫的青年只不过是他们的替身而已,这些替身就像是这座由强大的意念力制造出来的神殿一般。
你虽然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假象,可是,却又偏偏无法从这种假象和迷幻中走出来。
当然了,尚天香之所以为眼前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而感到吃惊,除了对这座神迹般的神殿幻象心有余悸之外,就是蓝玉棠的这支不死玉箫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蓝玉棠的这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里面究竟还有何种变化。
她更不明白,那两个一直躲在幕后的神秘人究竟还有多少花招没有使出来。
这种异样的等待真的让她有些发疯。
先是那条充满黄金珠宝和森森白骨交相出现的甬道,接着是那些森森白骨突然复活朝着他们发起攻击。
现在,又是这条美轮美奂的神迹般的神殿。
一切都是迷幻,一切都是幻象。
虽然明明知道真相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却又偏偏无法从这层面纱的后面走出来寻找到真相。
如果到最后自己终于在这些幻象中挣扎着倒下去,却偏偏连那两个神秘人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那死得多冤枉呀。
幸好还有蓝玉棠在。
她对这个年轻人也越来越佩服,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此刻唯一的希望,如果没有他的话,恐怕自己早就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像自己一样,身中“浮生三日”的蛊毒,八卦骷髅图案正在慢慢的扩散吞噬五感和真力,可是,他的身上仿佛仍然有用不完的力气。
难道他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是打不死的凤凰,内心充塞着火凤凰一般的坚韧?
想到这里,她偷偷地看了看蓝玉棠,扶着柱子,让他的力量发挥得更猛烈些。
蓝玉棠手捧玉箫,冲着那个声音传来的穹顶笑了笑,朗声道:我想,前辈之所以不杀我,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我吧。
我想,前辈一定是看中了我的这套凤凰剑法,想让我成为你的这些替身中的一个,成为你用来杀人的傀儡吧?就像是这位白脸绿衫的仁兄一样吧。
或许前辈之所以知道我朝着那白脸绿衫的仁兄刺出这一剑中充满着凌厉的杀气而故意不出现相救,大概就一定打定了要把在下留下的主意了吧。
这次,传来的却是那个沉稳而又虚无缥缈的声音,冷冷地道:可怜的蝼蚁,愚昧的人呀,其实你错了。
我确实是看中了你的剑法,但是,我却并不是要你成为我用来杀人的傀儡,而是想让你变成我的玩具,我的试验品。
我之所以没有出手相救那个东西,是因为他对我已经没有用处,对于一个没有用处的东西我又怎么会浪费我的真力呢。
更何况,如果我出手阻止你的话,又怎么能够试探出你的根基深浅呢,现在才知道,你正是我要寻找的实验品。
听到这话,蓝玉棠仿佛有些不解,眉头不禁皱成了月牙形,冲着那个神秘的声音转了转手中的玉箫,道:试验品?
那个沉稳而虚无缥缈的声音忽然冷笑了一下,迷幻的声音在整个神殿里弥漫,道:已经说了那么多,想必此刻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蓝玉棠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朗声道:从与前辈打交道的这几个时辰来看,前辈不仅精通幻术,而且,还善于用毒……
想到这里,蓝玉棠突然一怔,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流星般的亮光。
这种流星般的东西却又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期期艾艾地道:难道……难道前辈你是……
此刻,那个声音却没有说话,只有虚无缥缈飘忽不定的笑声在神殿里缭绕,仿佛是在对蓝玉棠的疑问给予肯定。
尚天香仿佛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她已经有点儿乱了方寸,心烦意乱。
其实,无论是谁,在这种表面上看来是神迹般辉煌的殿堂实则只不过是座坟墓般的墓穴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都会乱了方寸的。
况且,这里还有两个个无处不在,简直比幽灵还恐怖的神秘人躲在背后监视着他们,控制着他们的意念力。
此刻,她仿佛再也无法忍受那满腔的压抑之感了。
所以,当那个虚无缥缈的笑声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就趁机辨别出他此刻的藏身大致方位之后,便用脚尖挑起那个刚才被她扔出去又弹了回来的人面骷髅,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地踢了过去。
尚天香虽然只是个女人,而且,已经人进中年,可是,她踢出的这一脚之劲却丝毫不比男子差。
那人面骷髅犹如被发射出的流弹般朝着那神秘人藏身的地方直飞而去,并且冲着他大声大喊道:喂,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这么神神秘秘的呢?我看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只会装神弄鬼的小人而已。
那个尖锐如生铁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其中的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揶揄,还是不屑,还是对她的欣赏,道:
哟呵,我呀,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你虽然是个女娃,可是,脾气却比那些男人还要火暴,冷嘲热讽的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吗?
唉,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还是不要看的好,会吓到你的。女人就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你老是这么莽莽撞撞的,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呀?
尚天香明明已经将近四十岁,虽然显得年轻了些,可看起来也总有三十五六了,那人居然还叫她女娃,听来却是好笑的。
五四、火龙燮的脑袋()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一直躲在幕后的那两个神秘人的年纪应该已经很老了,要不然不会喊尚天香这么一个马上就要老的女人为女娃的。
虽然喊她女娃,可是,尚天香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在那第一个骷髅刚刚飞起朝着那神秘人藏身的地方直射而去的瞬间,她又趁势踢起第二个骷髅,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力道拿得又快又稳。
她相信,自己这次一定会击中的。
可是,她还是错了。
那两个飞出的人面骷髅还没有等到射到那神秘人隐身的地方的时候,就忽然在半空中停滞住了,就像是忽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捧在了那里似的。
然后,就见那原本已经停住的人面骷髅突然调转回头,夹带着一股强大的劲道从上面朝着尚天香飞射而来,犹如泰山压顶。
尚天香心道不好,便赶紧向旁边一闪。
她的脚步还没有站定,就听得“啪”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从天而落,在空旷而沉寂的神殿里久久地徘徊。
原来,刚才她踢出去的那两个人面骷髅又沿着原路飞了回来,恰好击到刚才它们被尚天香踢出的那个地方,分毫不差。
见到飞回来的两个人面骷髅又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尚天香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却又见那两个骷髅突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便“嘭”的一声相互撞在了一起,犹如两颗炸弹,在瞬间爆发。
如果不是尚天香见势不妙,赶紧一个原地翻身躲得及时的话,那么,这个骷髅爆炸时击出的碎片肯定将她击中。
爆炸声过后,那个尖锐如生铁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冷地道:哼,你这女娃,刚才就是给你的教训。
如果你下次再敢这么无礼的话,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下次撞得粉碎的就不是地上的那些骷髅,而是你的脑袋。
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变得越来越没有女人的样子了,唉,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听到这话,尚天香一下子跌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脸上显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不知所措的。
这次,她是终于害怕了,害怕得不得了。
可是,就在惊魂未定之际遇,就觉得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幽幽的,渺渺的,飘忽不定的。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狰狞的面孔漂浮在眼前,僵死,扭曲,灰暗,身上甚至隐隐还透着一股恶臭。
嗯?什么东西?
尚天香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进入了噩梦般。
刚才那一连串的突变已经让她魂不守舍,颤抖不已了,而现在,再忽然看到这么一个更具挑战性的东西,更是了不得了,吓得她几乎要吐血,一口气就憋在那里,吐,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然后,无由的恐惧感就像是突然冲破了泥丸宫的封锁似的,“哇”的一声就惨叫了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蓝玉棠的背上,压得本来就已经真力耗尽的蓝玉棠差点儿吐血。
蓝玉棠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张。
他先是看了看那个从穹顶上被抛下来的黑糊糊的东西,然后,又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颤抖不已的尚天香,苦笑了一下。
他抖了抖肩膀,将尚天香从肩膀上拉了下来,然后,指着地上的那团黑影,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好像还很洒脱。
笑的同时,他甚至还伸出足尖在那团黑影上轻轻的踢了几下,淡淡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尚天香虽然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与自己的身份很不相符,可是,却仍然不肯从蓝玉棠的肩膀上下来。
她只是勒着他的脖子,从后面探出脑袋,看着他战战兢兢地道:你……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蓝玉棠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似的,佝偻着身体,走到石壁边,顺手从上面摘下一支火把,然后,俯下身去,在那团黑影上照了照。
然后,他像是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正确似的,扭过头来,冲着尚天香一本正经地道:我敢保证,我绝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听到他的口气肯定,尚天香才敢撒开手,从上面下来。
然后,将红颜之剑拔出来横在胸前,作出随时反击的准备,在蓝玉棠手中的火把的照射之下俯身去看那团黑影。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便失声大叫起来,道:他……他……他就是……火龙燮。
蓝玉棠剑眉一挑,猛然一抖手,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将不死玉箫迎面转了转,缓缓地道:准确的说,应该是火龙燮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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