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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江湖-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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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叫见怪不怪。

    白衣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吃惊的准备,可是,看见了宋秋离的这些举动,他还是觉得奇怪,他简直是太奇怪了。

    宋秋离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忽然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我给其它的菜浇水,却偏偏不给它浇?

    其实,我已经有整整十天都没有给它浇过水了,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熬多久,菜就像是人一样,都是需要磨练的。

    久经磨练的菜就像是久经磨练的人,磨练得越久,越好吃,如果让你来浇水的话,你一定会给它浇的,是不是?

    还没等那白衣人开口说话,他又接着道:可是,如果你真的给它浇水萼话,那我十天的工夫岂不是功亏一篑?

    究竟是什么功亏一篑?他之所以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他究竟要做什么?这个究竟是什么人?

    带着种种疑虑,整整一个上午,就在浇菜中过去了。

    下午的活,仍然是浇菜。

    白衣人仿佛都快要被这些疑虑给压垮了,所以,刚一开始干活,他拿起水桶,向宋秋离央求道:宋先生,还是让我来吧。

    宋秋离最后被他央求得实在是有点儿不耐烦了,便把眼一瞪,冲着他大喝道:如果你要是再来烦我的话,我就把你扔到井里去。

    白衣人赶紧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吓住了似的。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宋秋离,心中却又偏偏充满好奇,道:宋先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把我丢到井里去,那谁来陪你说话呀?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很寂寞吗?

    宋秋离将水桶放在地上,两手支撑着把手,盯着他,冷冷地道:哼,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没死。

十一、浇菜人() 
白衣人摆了摆手,拿起放在井架上的抹布,细细地擦了擦他那双干净而好看的手,道:宋先生,可别这么说。

    宋秋离忽然觉得,有股沉重的气息正从这个白衣人的身上慢慢地弥漫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秋离仍然一脸的平静,看了看他,道:难道没有你,我会死吗?

    白衣人将抹布又重新搭回到井架上,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淡淡地道:宋先生,没有我,你真的会死。

    他的笑干净而澄澈,就像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那桶水。

    可是,宋秋离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种无形的杀气,而他那双几乎完美无瑕的手上的杀气更重。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宋秋离提着木桶的那只手忽然抖了一下,差点儿没把水溅到白衣人的腿上,道:哦?

    但是,他的手之所以会抖动,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长久以来终日与青菜为伴,现在终于遇到了高手时的那种莫名的兴奋感。

    就像是那些有噬血嗜好的人,在闻到血腥时所涌起的那种兴奋感一样。

    白衣人将自己那双干净而好看的手慢慢地拢到袖子里,在他的袖子里,藏着一把轻轻的,薄薄的,几乎透明的刀。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短刀,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皮肤上已经有鸡皮疙瘩冒出来,那同样是在遇到高手前的那种莫名的兴奋。

    可是,他仍然在笑,笑的很好看,就像是他的手一样,柔声道:我知道,你姓宋,二十年前你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叫你宋秋离。

    可是,谁也不知道你的底细,谁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师承何人,家居何地,大家只是知道,自从宋秋离在江湖中一出现,就成了名人。

    因为你的剑至今为止,好像还没有遇到过敌手,所以,大家都觉得很好奇,都在猜测你的来历。

    而那个时候,在下还区区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幼童而已,刚刚学会拿剑,虽然也对先生景仰得很,可实在是无缘相见,更没有什么资格能够跟先生一决高下,可是,现在终于可以一睹先生的尊容了,真是荣幸之至。

    他的身上已经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气,可是,他的笑容却仍然很灿烂,就像是秋日里不多见的阳光。

    听到这话,宋秋离的脸上却忽然显现出一副悲哀的样子,仿佛对这些这白衣人逼人的杀气毫无察觉,淡淡地道:

    可是,我已经呆在这里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可是,已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白衣人的态度虽然还是那么恭敬,口气还是那么从容,可是,他的手心里却已经有微微的汗沁了出来,但是,仍然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二十年的光阴,确实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比方说,你的剑。

    宋秋离抬头看了看那些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放下木桶,长长地吸了口气,道:你看,这里的空气是不是很新鲜?

    云很淡,风很轻,每次躺下来的时候,我几乎都可以听得见菜籽破土而出的声音,你真的很难形容那究竟是多么美妙的声音。

    现在,我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种菜的,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这些菜浇水,至于其他的事情嘛,我已经全忘了。

    他的话虽然很柔和,可是,那白衣人的额头上却已经有微微的汗沁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道:

    你当然忘了,你也希望所有的人都忘了你的过去,可是,有一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忘的,他也不敢忘。

    自从剑三十葬剑洛水湖畔,白轻衣云游四海之后,那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那个人虽然用刀,可是,却很想试试究竟是你的剑快,还是他的刀快。

    听到这话,宋秋离忽然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虽然也很好看,可是,笑容中却充满了沧桑,就像是刮风下雨的日子里飘下来的阳光,温暖中带着一丝凄凉。

    然后,他看了看白衣人,沉声道:这个人是谁?

    白衣人的眼睛忽然变得迷离而空旷,团在袖子里的那双手似乎握得更紧,然后,轻轻地吁了口气,道:向方。

    宋秋离却将那双粗糙的手浸到了木桶的清水里,洗了洗,然后,用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淋漓的手,冷冷地道:这个名字,我却没有听说过。

    白衣人一直在盯着他所做的这一系列的动作。

    他发现,宋秋离的手虽然已经粗糙,虽然已经二十年没有握过剑了,可是,他的手却依然稳定,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喃喃地道:你也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宋秋离在井台旁的栏杆上坐了下来,像个劳作之后佝偻在墙角里晒太阳的乡下老人,看了看他,淡淡地道:刀快不快,并不是只看拿刀的那双手漂不漂亮的。

    白衣人冷笑了一下,忽然从袖子里亮出那双漂亮得几乎没有瑕疵的手。

    他的这双漂亮得几乎没有瑕疵的手里,当然还握着那柄轻轻的,薄薄的,几乎是完全透明的刀,冷冷地道:可是,一双漂亮的手却同样可以一刀刺透宋秋离的胸膛。

    宋秋离并没有动。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沾在鞋底上的泥巴,然后,抬起头,盯着白衣人的那双好看的手,那把薄薄的刀,笑了起来,道:

    这确实是一双很漂亮的手,这确实也是一把很快的刀,如果你能一刀杀了二十年前的宋秋离的话,那么,要想杀了二十年后的宋秋离,恐怕至少需要三刀。

    白衣人的短刀忽然出鞘,在阳光下折射着如湖水般清澈的光,指着宋秋离,笑道:向方正有此意。

    宋秋离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径自走到那只大水桶的面前,单手提起,举了举,冲着白衣人沉声道:这看来,我现在真的要把这只水桶交给你了。

    向方执刀的手未动,还在保持原来的姿势,尽管宋秋离已经不在他的刀前,冷冷地道:现在我为什么要接你的水桶?

    宋秋离看了看这一片仍然葱绿的菜地,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奇怪的光,淡淡地道:因为从此之后,你就是这里唯一的奴隶,你不浇水谁来浇?

    向方还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笑道:可是,我只欠掷金山庄一两银子,而从现在开始,我已经自由了。

    宋秋离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提着木桶,每棵菜上都浇了一点儿,可是,仍然绕开那棵已经干枯的菜,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这片菜地就要荒芜了。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吹来的风将向方的白衣吹起,猎猎作响,绿色的菜地,苍蓝色的天空,白色衣袂,形成一道很奇怪的风景。

    向方笑道:可是,一片荒芜的地也总比一片躺着个死人的地要好,地荒芜了,还可以重新开垦,可是,人死了,就无法再次复活。

    宋秋离忽然一阵哈哈大笑,从桶里舀出一勺水,迎空泼去,犹如下了一场雨。

    可是,那漫天的雨滴忽然化作无数利剑,漫天飞舞,可是,眼看就要击中地上的那些仍然葱茏的青菜的时候,又忽然化作雨滴。

    雨滴还未落下,他的人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当漫天的水滴落下来的时候,那棵久未浇水的卷心菜,终于得到了几点水,对它来说,这几滴水,就像是一场甘霖。

    它好像已经恢复了生机。

    是不是因为从此以后要换了一个浇菜人,它终于可以得到自由了?

十二、表面一套,内心一套() 
向方从窗外收回目光,盯着白轻候看了一会儿,目光忽然如刀锋般冰冷,沉声道:是谁告诉宋秋离的?

    白轻候却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就像是一只招财猫似的,嘻嘻地道: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向方手上的颜色忽然黯淡了一些,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不懂,道:你不想让我杀他?

    白轻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拉张凳子上坐了下来,道:如果你真的杀了他的话,那我的那片菜地就没人浇水了。

    向方还是不懂。

    他看了看自己那双几乎完美无暇的手,然后,又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那柄轻轻的,薄薄的,几乎透明的刀,叹了口气,道:

    我不管你究竟是因为为什么而改变主意的,但是,这也本就是我的心愿,我本想跟他公平一战的。

    听说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一位了不起的剑客,据说,他的剑法绝对不在你的那位骄傲而又自负的兄弟之下。

    我还听说,在二十年前,他本来就是来找你那位兄弟来比剑的,只可惜的是,你的那位兄弟因为跟剑三十的那一战而耿耿于怀,不见了踪影,所以,他才会在掷金山庄里留下来,然后跟你赌,所以,输掉了性命,才他做了你的奴隶的。

    听到这话,白轻候那张肥肥胖胖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笑得几乎只见眉毛不见眼睛了,沉声道:

    所以呢,要做剑客就绝对不要做天下第一的剑客,因为做了天下第一的剑客之后,就一定会有人不断地来找你的麻烦,一直把你烦死为止。

    我的那位兄弟白轻衣就是因为打败了剑三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的。

    唉,真是麻烦,麻烦的我们甚至连在一起的日子都不多,每次你想跟他好好的说些话,就有人找上门来挑衅了。

    向方看了看他那副也不知道是装出来还是真的很无奈的表情,也笑了起来,道:可是,这些麻烦却又让偏偏让你发了大财。

    因为大家都知道,白轻衣是你的兄弟,所以,要找白轻衣当然要来掷金山庄,既然来了掷金山庄,那当然要免不了要赌一把的,

    所以呢,那些来找白轻衣比剑的人虽然没有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可是,你的财富现在却已经是天下第一多了,现在,据说你的财富比那个传说中的富甲山庄的还要多。

    白轻候笑了笑,笑得就像是一个很谦虚的财主,嘻嘻道:其实,此言差矣,凤家的那位大小姐凤飞飞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自从她接管了富甲山庄之后,就将生意做得风风火火的,绝对不亚于当年凤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呀。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位能干的夫婿江丰,那可更是如虎添翼了,况且,人家又是做正当生意的,钱庄,漕运,盐铁,木料,绸缎,茶叶,都是赚钱的生意,而我们这种小家小户的又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向方笑了笑,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道:那也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凤大小姐夫妇都是剑三十的好朋友。

    众所周知的是,他们夫妇俩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一个呢,是剑三十的义妹,一个呢,是剑三十的外门弟子,

    所以,大家都卖他们面子,所以,他们的生意才可以做到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因为剑三十的剑,谁也惹不起的,是不是?

    听到这话,白轻候的脸上忽然现出崇敬与羡慕的表情,而这种表情与他那张和善的脸恰恰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点了点头,喃喃地道:剑三十确实是个人物。

    向方本来是笑着的,可是,笑容中却突然带着无尽的失落与轻蔑,沉声道:我本以为,宋秋离也是个人物的。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却是个熊包,而且还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大熊包,可是,无论他是英雄还是狗熊,我都一定找到他。

    白轻候一直都在注视着向方,注视着宋秋离曾经种菜的那片山坡,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诅咒。

    他的这副复杂多变的表情实在是与他的那个看起来很单一的面孔有点儿不搭配,有点儿忧心忡忡,又有些奸商的意味。

    然后,他转过身来,看了看向方,道:难道你就不担心,等到你找到宋秋离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堆骨头?

    向方微微笑了笑,摸着那支白玉箫上的七个孔,就像是在研究一件结构复杂的暗器,玉箫一端的护花铃叮当作响,犹如他的声音一般清脆,道: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恰恰相反的是,我反倒是担心的那些想杀他的人,如果那些人真的不自量力想杀他的话,那么,只有一个结果,自己被杀。

    因为二十年前,宋秋离就已经是江湖中少有的用剑高手了,他虽然在你家的菜园里浇了整整二十年的菜,可是,我相信,在经过了这二十年的磨练之后,现在江湖上能杀他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了。

    白轻候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忧虑,还是在笑,看着向方莫名所以,道: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向方的口气更是坚定而冷酷,沉声道:就凭刚才他所露的那一手漫天花雨的手法,现在就已经无人能及了。

    他居然能够将水滴化身为暗器,而且,无论是在力道,还是技巧方面,都已经拿捏到了绝高的境界。

    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凌厉而迅速,犹如万箭齐发,摧枯拉朽,可是,如果没有击中目标的时候呢,力道又可以自动化解,与天地万物融合为一体。

    所以,我相信,在如今的江湖之中,恐怕除了我快刀向方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杀得了他了。

    白轻候虽然知道快刀向方并不是一个喜欢自吹自擂的人,可是,听到这话之后,仍然有些怀疑,道:你就这么自信?

    向方就是这么自信,将手中的玉箫打了个旋儿,淡淡地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我想杀而杀不了的人。

    白轻候望着向方,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儿莫名其妙,道:哦,是吗?那你想不想杀我?

    向方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是他手中的那把透明的刀,已经出鞘的刀,充满了挑衅,道:想怎样?不想又怎样?

    白轻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想就想,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什么怎么样?

    向方将白轻候搭在他肩膀的那只胖胖的小手轻轻地推开,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慨着什么,道:

    如果能杀了老猴儿,你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你在表面上虽然像猪八戒一样蠢,可实际上却比孙猴子还精明,我一向就喜欢对付那些表面一套内心又一套的人,说不定我还真的想试试呢?

    白轻候道:哦?

    向方笑了笑,道:大家都以为,白轻候是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之所以能够将偌大的掷金山庄办成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凭他那个宝贝弟弟和宝贝儿子在江湖中的名声,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可我却恰恰又完全相反的想法,白轻衣和鸢肩公子之所以能有今天在江湖中的名声地位,恰恰是掷金山庄给予的。

    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你这个做哥哥和父亲的强大的光环里,所以,才要尽力走出你的光环的庇护闯自己的名头的。

    而且,你白轻候也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一无是处,我相信你的武功也绝对不在白轻衣和鸢肩公子之下,甚至还要稍胜一筹。

    你之所以要隐藏自己的武功,就是想给对方造成一个假象,是想让对方故意轻视自己,因为只要一轻视,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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