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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顺手牵羊（）　
“又是那个小贼，他还没离开洛阳。这下可来的正好，张大哥，帮我把那小贼拿下，我要刺他几个窟窿出口恶气。”

　　　　袁真坐在街边酒楼的二层窗边，看着正穿着一身常服、骑着一匹白马招摇过市的孙策，满含恨意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事在即，莫要节外生枝，军师前日遣人送信，盟主今日便到。汜水关随时可能生变，咱们这边一分一毫也耽搁不得。”

　　　　端坐对面的张郃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比任务更重要，这次事情的成败直接关乎袁绍阵营的前途命运，所以即便是面前这位“大小姐”的命令，也只能顶回去。

　　　　“可是”

　　　　袁真想说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可能就在没这么碰巧撞见这个小贼了。可是转念一想，这种理由可站不住脚，也说服不了向来以严谨著称的张郃。于是只能悻悻作罢，狠狠的咬着牙，看着那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此时的袁真眼中是那么的嚣张、可恶。

　　　　“阿嚏！”孙策正左右张望着洛阳城的街景，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有人想我了？老爹又发现我翘家了？没这么快吧！”

　　　　孙策一边摇头一边嘀咕着。突然见到四道人影出现在长街远处，居中一人分外眼熟，分明就是关东联军十八路诸侯盟主——袁绍！

　　　　“好好的盟主不干，跑洛阳城里来干嘛？现在都流行搞潜伏这一套了吗？”

　　　　孙策一时间好奇之心大盛，那份骨子里边“爱搞事儿”的天性发作，蠢蠢欲动，再也压制不住。想到便做，孙策立刻翻身下马，将小白藏在一边巷子里，向着袁绍三人的方向走去。

　　　　随手从路边小摊上抄起一定草帽盖在头上，孙策在那小贩马上就要大叫抓贼之前，扔了一把铜钱在那小摊上。

　　　　在那小贩看神经病的眼神之中，孙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洒出一些液体倒在身上，随后将草帽压低，脚步突然变得踉跄起来。

　　　　那小瓶里装的是孙策亲手蒸馏出的高度酒。鉴于军中没有专用酒具，孙策只能用简陋的设备搞出6、70度左右的高度酒，在这种酒连酒精都算不上，不过在没有消毒手段的现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不过孙策在搞出这劣质酒精之前，可没想到这一小瓶的第一个用途却不是用来消毒，而是用来装醉。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信不信某家打断了你的腿。”

　　　　不走直线的孙策一头撞中当先而行的袁绍，连忙点头哈腰，嘴里含含糊糊的道歉，将不小心撞到贵人的“醉鬼”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出乎孙策意料的时，四人之中的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一声大喝就向自己探手抓来，那只大手来势极快，如果抓实显然会被抓伤。

　　　　孙策肩膀下意识的猛地一缩，随即生生止住，被那大汉抓个正着，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不过即便如此，孙策还是立刻借势将头埋得更深，口中一边道歉，一边连连呼疼。

　　　　“哎，莫要伤人。”一旁的袁绍出手阻拦，那大汉连忙将手收回，躬身侍立。

　　　　袁绍见那大汉收回了手，对孙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动手的大汉一直目送孙策远去，身后有一人走上前来，那人生的与动手之人一般雄壮，却是只在唇边留着两道长须。

　　　　那人见孙策走远，对那大汉问道：“如何？”

　　　　“直接就拿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汉答道。

　　　　“文将军还是这般谨慎，连个醉汉都要探个究竟。”最后一个一直未开口的中年人轻笑说道。

　　　　“虽然集市中人流不断，可是在我与颜大哥面前撞到主公，不得不防啊”

　　　　“某常年在外，主公安全还都要仰仗贤弟费心。”长须大汉笑道。

　　　　“好了，诸位都是国之干才，哪需分的这般清楚。此次不过小事而已，那边应该等的急了，咱们还是先去会和吧。”

　　　　袁绍见部下相处融洽，点头暗许，称赞了三人几句，当转身欲走。

　　　　那三十许的中年人脚步却落在了最后，喃喃自语道：“酒气浓郁，不似新酒，莫非洛阳城中又有了新的陈酿之法？”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袁绍却是耳尖，大笑摇头看向那人。

　　　　“仲简还是这般好酒，连对酒气都有如此研究。若不是深知你在行军之中从不饮酒，当真不敢让你督阵一方啊！”

　　　　“老板”偶尔说个笑话，三人自然都一同陪笑，然后在笑声中施施然地向前方走去。

　　　　孙策走出不远，就一个转身闪入街旁小巷之中。喘息几下，从袖中摸出一张布帛所制的文书。

　　　　“这是？”孙策展看细看，却发现印象中的文书竟然是一张地图。

　　　　只见地图之上标注细密，看形状似乎是后世曾经见过的洛阳城复原地图。区别则是地图上标注着各处关防和军力布置，显然是一副精确的洛阳城防地图。

　　　　“糟糕！这下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孙策只想探探袁绍底细，没想到随手一摸就是一件了不得的物件。连忙凝神扫视，将整幅地图上的要点全部默记在心里，随后快步出了巷口，循着袁绍等人离去的方向远远坠了上去。

　　　　经过简单的变装，孙策牵着小白在刚刚路过的酒楼门外等待着。不多时，袁绍一行四人外加两个熟悉的面孔走出了酒楼。

　　　　“张郃？野丫头？这是搞什么？潜伏玩儿的不过瘾，袁绍这是准备直接搞死董卓吗？”

　　　　孙策心中腹诽，却不知道胡乱吐槽的猜测与现实几乎相差无几。

　　　　孙策本想着换个装束，趁着对方不注意，或者找个袁绍看不到的角度把信送回去。可现在认识自己的人一下又多了两个，袁绍的身边就不那么好接近了。

　　　　好在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虞袁绍会发现地图失窃，孙策只好硬着头皮随在众人身后，一路向着洛阳城西的富户区走去。

第65章　牛辅（）　
眼见袁绍一行走进了一处大宅，孙策也就近找地方安顿下来。

　　　　盯梢、潜入、寻找袁绍住处、还回洛阳城防图。折腾了一夜，孙策才算把自己搞出的幺蛾子给解决掉。

　　　　不过好消息是意外的探知了袁绍的老巢，还到手了洛阳城的地图。，也省了自己到处乱跑的时间。

　　　　地图之上标注详细，无论京中各大衙司所在的位置还是各处驻军之地都标注清晰，其中还包括着详细的步兵人数，领军将领等信息。

　　　　如此全面的有些虚假的地图，孙策自然不会尽信，一番整理筛选，弄到深夜时分才有些头绪。

　　　　借着烛火，孙策将脑中仍旧记得的洛阳城防图复原出来，抄录在一张纸上，一步步的计算行动时间和其中的不确定因素，进展虽然有，但是极为缓慢。这就是没有军师帮忙的坏处，明显的专业不对口啊。

　　　　“未来几天的行动，就要靠这张纸来上标注的地点来执行了。”孙策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心里想着。

　　　　此时的洛阳西园正厅之中灯火通明，显然这里有人比孙策更忙碌。

　　　　“文优，如今东都内外如今布置的如何？”董卓仍旧高居案上，这几日间相当的劳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不少。

　　　　“军士们虽有怨言，但思乡情切，西迁阻力不大。公卿大臣处已经准备完毕，灭掉几家之后，不容他们不搬。”李儒躬身答道，似乎对随口说出灭门此等惨事毫不以为意。

　　　　“哦？那就好。袁绍那边有消息吗？”这些细务安排上，董卓对李儒很是放心，直接询问最关心的大敌情况。

　　　　“据探报已有数日未曾现身，而且侦骑回报，城北百里外出现一伙千余人的骑队，已经吩咐下去暂时不要惊动。那两人也都已经安顿好了，有这两个诱饵在，不愁袁绍不入彀。”

　　　　“好，来了就好。吩咐下去一切如常便是。吕布那边有消息吗？”

　　　　显然，董卓心中最惦记的还是自己这两个大敌，至于迁都细节自然有人总理，不需要过多担心。

　　　　“吕布所部已经动身，预计明日抵达。只是不知牛辅方面能否依计行事。”李儒回报的时候很小心，毕竟疏不间亲，牛辅虽然能力不足，但毕竟属于董卓的嫡系，不便多说，点到即止。

　　　　“牛辅啊，才华确实是没有，不过胜在可靠。放心吧，事情交给他即便办不好也不会办的差了。”

　　　　“有牛中郎在，迁都之路自然畅通无阻。”既然董卓定下了基调，那么李儒就不会出言反对。

　　　　李儒此人一向如此，虽然智计多端、心狠手辣，但为了迎合上意从不会直言犯上。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儒才能成功的挤走贾诩，成为西凉军中的首席谋主。

　　　　“牛辅办事稳妥是不假，可要压住吕布，实在有些艰难啊”

　　　　嘴上虽然不说，李儒的心里还是对牛辅有些放心不下。

　　　　次日中午，牛辅中军大营。

　　　　“夫君又在为父亲大人的安排发愁？”一个年届中年的妇人，对着中军大帐中正愁眉不展的牛辅笑着说道。

　　　　“还是夫人知我，前次讨伐白波收效甚微，今次又轮到如此紧要的人物，为夫生怕有失啊。”

　　　　董卓安排牛辅麾下兵将与吕布换防，一是为了分吕布之功，二则是为了将吕布引离洛阳，免得节外生枝。而这第三，就是暗中密令牛辅在换防的同时沿途布置军力粮草，一待他日迁都长安，这部分军力就是护卫整条撤军路线的重要保障。

　　　　牛辅能力不足，却有自知之明，这些时日因着董卓安排下来的任务一直殚精竭虑，生怕出现差池，今日正巧被董夫人撞见，才有了这一席谈话。

　　　　“夫君若是不愿如此，这一次事情过后，我便修书一封给父亲，言明此中情由可好？我们也可以自回西凉过些清静日子，免得夫君日夜不得安寝，为国事操劳。”

　　　　董夫人与牛辅之间父亲感情很是和睦，也不求丈夫有什么封侯拜相的志向。无奈父亲一朝入京，就忽然间成为了权倾天下的权臣，才将自己夫君也搅入这乱世风云之中，不得脱身。

　　　　董夫人只顾相夫教子，牛辅却不是一个能安心抽身事外之人，否则也不会做到董卓帐下中郎将，统帅一路大军，镇守要地。

　　　　“岳丈身边能人无数，若说大事未成之时，自然能够戮力同心，无论任何艰难都能一鼓而破之。可西凉之地民风彪悍，少有忠义之心教化，到了功业将成之时，真正能托付信任之人却是不多。岳丈大人此时将护卫迁都要道一事交于为夫手中，也是多是出于他人着实不可以深信的原因。”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牛辅脸上泛起深深的忧虑。董卓最不信任的那个人马上就要抵达自己大营，如何应对实在是令人头疼。

　　　　用最信任之人制衡最不可信之人，董卓的想法不可谓不对，可既然知道吕布不可信任，却将他放在“老实人”牛辅身边，不得不说是一种失策

　　　　稍作思考，牛辅放下无畏的担心，搂住一边妻子的肩膀，董夫人也就势靠在牛辅怀中，继续专注的听着牛辅讲话。

　　　　“老牛虽然浅薄，也没什么才能，可岳丈大人信之不疑，还把夫人托付给我，就是将老牛当了自家人看待。别的没有，你夫君手下这数万人马都是我亲手招募，一点一点练出来的。这些小子打硬仗可能不行，但要说看住那些宵小之辈，令他们不敢妄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牛辅成于董卓之信任，对手下人也是信之不疑，正是上行下效。

　　　　却不知，善泳者溺于水，此事自古有之。

　　　　各方布置已定，静待时机到来，这样的情况下，众人的目标就自然而然的全部转向了此一事的导火索：汜水关。

　　　　二月中，天朗气清。

　　　　静待时机的各方势力同时得到一个消息——汜水关城破，关东联军大举入境！

第66章　汜水关破，暗潮激涌（）　
按照常例，一座天下有数的雄关，外加万全的战争储备，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

　　　　纵观历史，古今中外，这种守城之战持续数月、数年的比比皆是，毫不鲜见。更有甚者持续数十年之久的一场围城之战也是有的。

　　　　可汜水关这座名将驻守的强大关隘，不足十日便即告破，不得不说有些出乎天下人的意料。

　　　　自换防开始，汜水关内便开始军心不稳。守将胡轸接到董卓的指示，坚守三日后弃关而走，不知所踪。关城之中剩余守城物资堆积如山，尽数被胡轸所部焚毁殆尽。

　　　　关东联军方面自然有些明眼之人看出此中情弊，悄悄做出应对。无奈各路诸侯争功之心已经无法克制，如今面前一马平川，若还不“奋勇争先”怕是会被同行小觑了。

　　　　于是关东联军方面迅速达成一致，兵分五路合围洛阳城，准备借助攻破汜水关的气势，将洛阳城也一举拿下。

　　　　数日后，洛阳城，袁绍的秘密大宅之中。

　　　　“主公，城外已有信来，联军今日已完成合围，洛阳城全面戒严。另，军师明日午时开始攻城，配合我方行动。”张郃快步走入大厅之中，将城外传递来的情报交给袁绍过目。

　　　　这是张郃等人提前混入洛阳城进行准备的收获之一——畅通的情报传递线路。

　　　　如今洛阳城门关闭，全面戒严，实行宵禁不说，白天也禁止于正路之上逗留。可以说，董卓为了他迁都大计的实施，真的下足了本钱。

　　　　此时大厅之中只有六人，正是先行入城的张郃、袁真和后续入城的袁绍，以及陪同袁绍入城的颜良、文丑、淳于琼。

　　　　“叔父与弘农王那边有消息吗？”围城之势已成定局，袁绍毫不担心，如今最为关心的还是自家亲人的安危与自己的“政治前途”。

　　　　“太傅一家如今被囚在尚书台别院之中，弘农王则一直在北宫居住，我们还打听到消息，董卓近日以来一直居于西园之中，已经很长时间没人见到他离开西园现身城内了。”

　　　　袁绍听了，眉头微皱，看向在座诸人。

　　　　“如今我方人手不足，明日午后颜、文二位将军直接前去西园埋伏下来，寻机截杀董卓。我与仲简、儁乂前往尚书台营救太傅，随后一同前往北宫接驾。”

　　　　“主公，不可！事态紧急，容不得拖延，弘农王事关重大，主公当先行前往迎接，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则未免悔之晚矣！”

　　　　张郃闻得袁绍于此时还想着要先去营救袁隗，心下焦急，出言谏阻。可惜张郃这边是做到“进忠言不惜己身”，却不巧正戳中了袁绍逆鳞。

　　　　见袁绍脸色微变就要出言斥责，一旁的袁真连忙出声替张郃解围。

　　　　“父亲，如今洛阳城中军力尽在防备城外围城的各路诸侯，城内兵力必然不多。不如分给女儿一些人手，由女儿前往营救叔祖，父亲则去宫中迎驾，咱们三路齐头并进，也能尽快将大事抵定。”

　　　　袁绍被这小女儿一打岔，刚刚浮起的一丝恼意也散了，笑着看向袁真。

　　　　“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大事，一边呆着去！”

　　　　此次潜入洛阳的三件大事，于袁绍心中的排位其实是营救袁隗第一，迎奉“新天子”次之，行刺董卓却是最下。

　　　　各路诸侯与董卓火并后实力大衰，目的已然达到，此时董卓的生死如今对袁绍来说也只是一个“除贼”的名望罢了。

　　　　而“拨乱反正”迎奉天子之后，自己三公之位可期，更进一步也是不无可能，于族中压倒袁术自然是指日可待。

　　　　至于袁隗，营救“至亲”叔父只是其一，另外的，袁隗可是当朝正牌三公之一，势力极大不说，于族中也是一言九鼎。之前袁隗对袁绍和袁术的争斗只是冷眼旁观，甚至略偏向“正统”的袁术，此次若是成功，则袁隗这叔父必然倒向自己，袁术便直接出局！

　　　　这才是袁绍真正所想，却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实。

　　　　颜良、文丑向来不参与决策之事，只对袁绍言听计从。此刻自然也是如平常一般闭口不言，而这也正是袁绍对二人极为信赖的原因。

　　　　张郃心思都在用兵、练兵上，不善揣摩上意。如今只道主公一心扶立正统，既然计划与目标“相悖”，就出言谏阻，自然触了霉头。

　　　　一旁的淳于琼却是眼睛一亮，有会于心。直接对袁绍开口道：“如此行事，其实未尝不可。两位将军行‘专诸’之事，自然应以隐秘为主，其实是用不了太多人手。真儿虽然年纪小，但有众多老练军将护卫左右，从旁辅助，想必也不会有事。”

　　　　其实淳于琼的话中之意是想说“最好把张郃派去给她，这样迎驾之功就只有自己那一份了。”

　　　　可淳于琼浸淫官场已久，甚至曾经与袁绍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了解袁绍极深，自然也懂得话不能说尽的道理。说一半儿留一半，剩下的呼之欲出，就让袁绍自己去猜好了。

　　　　果然一如淳于琼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