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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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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儿、动儿!”那老者忽地上前一步,喝道:“且慢动手。”两个汉子躬身后退。老者沉声道:“老夫雷行空,阁下与公羊先生怎么称呼?”
云殊听他大号,心头一震,还剑入鞘,抱拳道:“正是家师!阁下原来是雷公山主,失敬失敬。”雷行空见他也知自家名号,心中极是得意,捋须道:“原来是穷儒高足,难怪如此了得!”他望了柳莺莺一眼,道:“只不知阁下为何要阻拦小儿拿这女贼?”
“女贼?”云殊微微一愣,笑道:“山主说笑吧!”雷行空冷笑道:“不是女贼又是什么?”云殊回顾柳莺莺,柳莺莺心挂梁萧,无意与这帮人纠缠,也不答话,掉头便走。雷行空冷哼一声:“想走么?”身形一晃,奔雷拳法使出,雷鸣隐隐,声势十分骇人。
云殊闪身拦住,一掌劈出,这一掌乃是“玉斧破邪手”,也是极刚猛的招数,拳掌相击,发出异响,二人身形同时一晃,雷行空不由自主,退了半步。云殊笑道:“山主怎么随便动手?”说话之间,单掌大起大落,连出八掌,当真一字一掌,劲风呼啸。雷行空连挡八拳,便退了四步,只觉双臂微微发麻,顿时又惊又怒,要知“奔雷拳法”素以刚猛鸣世,今日竟被对方以刚克刚,逼得还手不得。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脸可就丢得大了。
他正要想法挽回颓势,忽听有人冷笑道:“今天才知道,雷公山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另一个哭腔道:“不错,什么奔雷拳法,我看,干脆叫做搔痒拳法罢了。”
雷行空大怒,跳开三尺,斜眼睨去,只见楚商、楚徵抱着手在门前冷笑,原来一干人被梁萧算计,同时追丢,无可奈何之际,相约在“参天狻猊”方澜的“狻猊庄”里歇足,但天香山庄与雷公山素来不睦,平日里明争暗斗,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讥讽的机会。
雷行空形貌雄奇,但外粗内细,心思极是狡诈。当下也冷笑道:“‘天香山庄’的‘分香剑术’名满武林,自然厉害,但只怕学剑的人胆小如鼠,临阵逃脱,没有胆子与人动手。”他明是骂二人,但骨子里却骂得是楚仙流。
要知楚仙流乃是“天香山庄”数百年来公认的第一高手,当年以一柄铁木剑横行天下,不知压服多少强敌大寇,只是后来遇上一个极厉害的奇才,一场激斗,终究输了一招,但虽败犹荣,人称“天下第二剑”。后来他潜心老庄,对世事日益淡薄,悠游于江湖之外,名声渐渐低落,但天香山庄之人仍对他奉若神明。楚徵、楚商被他一激,怒不可遏。楚徵拔剑上前,喝道:“雷老头,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分香剑术’的厉害!”说着将剑一摆,刺向云殊,他的剑法素以迅疾见长,当真声到剑至,令人不及转念。
云殊听得“天香山庄”之名,早已心头暗惊:“这两大世家,素来不理江湖中事,怎地同时现身方老庄上?”他久闻“分香剑术”之名,不敢大意,手腕一抖,带鞘长剑凌空点在楚徵剑身上,铮得一声,楚徵剑光顿消。云殊反手一振,楚徵虎口一热,长剑几乎脱手。他心头大骇,抽剑后退,哪知云殊之剑好似附骨之蛆,也跟着他疾退,两支剑便好似粘在一处,倏然间,二人兜了两个圈子,楚徵无法摆脱云殊的长剑,一身剑术无从施展,不由急得面红耳赤。雷行空冷笑道:“感情‘分香剑术’也不过如此!”
楚商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挥剑刺出,招式甚是诡奇凶狠。云殊神色一凝,长剑倏扬,凌空虚点,还未看清他用何手法,便听铮地一声,他长剑出鞘,反弹而出,刹那间,三把剑搅在一处,精芒四射;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听得呛啷啷一阵乱响,剑光一敛,三把剑一上二下,楚商的剑竟也被云殊的剑尖压住。兄弟二人心惊之余,极力挣扎,云殊之剑却似一缕蚕丝,飘飘荡荡,挂在二人剑上。三人倏进倏退,形同浮光掠影,但兵仞交处,却无半点声息,看上去煞是古怪。雷行空虽然见多识广,也不禁变了颜色。
正当此时,忽听门前有人喝道:“住手!”云殊心中一震,手腕一松,楚商楚徵顿觉剑上一轻,抽剑疾退,然后双剑一并,正欲合身上前,施展剑术,不料一道人影掠空而出,横在二人之间,双臂一分,按住二人剑脊,朗朗笑道:“楚兄且慢。”二人直觉剑上如负千钧,竟是难动分毫。掉头一看,只见来人高大英挺,唇有短髭,国字脸上,不怒自威,一双虎目透着厉芒。柳莺莺见云殊为自己出头,不愿趁机逃走,输了义气,故而一直旁观,此时听这人说话,大觉耳熟。猛然转念:“昨夜发号施令,要捉我与梁萧的,不就是他么?”
云殊却是一动不动,呆呆望着那人,如痴如醉。忽地间双目涌泪,失声叫道:“哥哥!”话音未落,一膝跪倒,那人飞身抢上,想要将他扶住,但觉双手如托山岳,哪里扶持得住,被云殊硬生生跪了下去,放声痛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万程的大弟子,云殊的师兄,“天鹰门主”靳飞,靳飞虽已是一派宗主,威震江南,但见云殊哭得如此伤心,也忍不住两眼酸楚,潸然泪下。
二人哭了一场,云殊方才站起,望着靳飞道:“五年不见,师兄清减了许多。”靳飞微微叹了口气,目视他道:“五年不见,你竟如此了得,比起当年,何止厉害了十倍!”
云殊咬牙道:“这五年我苦练武功,只为向萧千绝讨个公道!”靳飞拍拍他肩,默然无语。众人见他二人相认,惊喜忿怒,各各不同。柳莺莺心神剧震,抿嘴不语,扭头一看,雷公山与天香山庄一干人已然将自己去路堵住,心中凄然:“躲来躲去,居然是送上门来了!”
“参天狻猊”方澜哈哈大笑,走上前来,抱住二人肩头道:“当真羡慕老雕儿,竟然有这样一对佳弟子,他泉下有知,也当心满意足了!”云殊面皮一红,道:“方老过奖了!”他心念家人,向靳飞道:“母亲姐姐可好!”
靳飞颔首道:“一切安好,就是你那侄子有些顽皮,前些日子被我教训一顿,正在家闭门思过!”云殊不禁微笑道:“文儿也该十六岁了吧!”靳飞点点头,掉头指着门前一名身着锦袍,头戴银盔的武将道:“我来与你引介,这位乃是李庭芝李将军,此次专程前来商讨义军之事。”李庭芝微笑拱手云殊闻言一惊,还礼道:“我途经襄阳,见鞑子攻打得十分厉害!”“正是!”李庭芝颔首道:“如今鞑子不断增兵,朝廷兵力颇有不足,召集义军,正是势所必行。”
二人应对之时,雷行空忽地上前一步,向柳莺莺沉声道:“如今看你怎么走!还不交出赃物么?”柳莺莺微微冷笑,也不言语,雷行空大怒,正要动手。忽地眼前人影一晃,云殊站在面前,嗔目怒视。雷行空知他厉害,不敢硬来,厉声喝道:“姓云的,你一再袒护这女贼,所为何来?”楚徵也从旁叫道:“说得是!”他二人素来水火不容,此时竟然一个鼻孔出气,众人看在眼里,甚觉滑稽。
云殊剑眉一扬,淡然道:“雷山主一再辱骂柳姑娘为女贼,才是所未何来?”靳飞上前道:“雷山主说得不假,这女子确是肆虐江南的一名江洋大盗,作案无数,惊动天下,今日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云殊听得张口结舌,他知道这师兄素来不打诳语,他如此说来,定然真有此事,不禁望向柳莺莺,柳莺莺嘴角浮起一丝讥诮之意:“是呀,他们说得一点不差!”
云殊闻声一震,雷行空冷笑道:“云公子出身名门,自然也明白事理,所谓不知者无罪,先时之事,老夫只当未曾有过!”说着屈指成爪,便来拿柳莺莺,柳莺莺挥袖一格,雷行空手腕一翻,嗤的一声,将她衣袖撕下半幅,柳莺莺向左闪出,楚羽一剑刺来,她低头闪过,挥掌抵挡,但毕竟四面受敌,顿时东支西拙,落了下风。
云殊看着她深陷重围,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晌,只见柳莺莺躲闪不及,背上挨了楚宫一掌,跌了出去,雷震大吼一声,两个蒲扇大的手掌,向她抓到。云殊心头狂跳,脑中陡然一热,忽地施展步法,掠入人群,使了个跌法,摔了雷震一跤,回手一掌,劲风飒飒,逼得楚宫倒退三步。靳飞又惊又怒,喝道:“云殊!”
云殊闻若未闻,拔剑在手,迅猛若雷霆,虚空乱刺,连出七剑,将四周众人一并逼退,挡在柳莺莺身前,拱手道:“各位看我面子,放她过去吧!”靳飞怒道:“师父当日所教,你莫非忘了么?”云殊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柳莺莺,面颊微微抽动,心头天人交战,甚是激烈,方澜年老成精,看他神色,已然明白几分。忽地拨开靳飞,打个哈哈道:“两兄弟刚见面便呕气,哪来的道理?”他指着柳莺莺道:“女娃儿,你将赃物交出来,老夫或许可以替你讨个人情!”
“不可!”一个瘦小老头冲出人群,柳莺莺一看,正是那个白三元,只听他悲愤道:“我儿子死在她手里,若不为他报仇,小老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方澜闻声一惊,霜眉紧蹙,作声不得。
柳莺莺见此情形,忖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受辱!”她一念及此,向云殊微微笑道:“云公子襄助之情,莺莺牢记在心。”云殊闻声,心头大震。柳莺莺杏眼微转,玉臂一扬,袖间露出“寒魂钩”的锋芒,心头说不出的凄凉:“我与梁萧,唯有在阴曹地府相会了么?”双目微红。想着一挥手,向颈上抹去。忽地精光一闪,云殊长剑掠至,铮得一声,短钩被挑在一旁。
柳莺莺一惊,只听云殊一声清叱,猿臂舒展,将她腰肢揽住,舞动长剑,越众而出,剑法犀利无匹,当真所向披靡。白三元拼死阻挡,被他踢了个筋斗。雷行空飞身上前,沉喝出拳,云殊舌绽春雷,使出毕生能耐,剑若天河倒悬,飞刺八剑,雷行空躲闪不及,被他一剑掠顶而过,惊得倒退不迭。
靳飞连声怒喝,飞爪拦他。云殊不敢与他动手,展开步法,三起三落,倏忽间脱出重围,楚宫运剑若风,霎息抢上,只听金铁交鸣,二人双剑相击,云殊借势掠出,一个筋斗,落在胭脂马上。胭脂马撒蹄奔走,真是去若闪电,众人大呼小叫,也是阻拦不及。
二人奔出一程,柳莺莺忽地微微用劲,挣出云殊怀抱,云殊呆了呆,凝视她低声道:“你……”说到这里,语声一噎,只是呆呆看着她,柳莺莺被他看得双颊微红,她就是笨到极点,也明白他眼中的情意,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侧过头去。
云殊心头一痛,双目几乎涌出泪来,他不愿让柳莺莺看见,翻身下马,背过身子,压着嗓子道:“只怕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了!”柳莺莺微微一窒,道:“若是有缘……”云殊仰首向着青空,悠悠道:“我也不想再见你!”
柳莺莺默然片刻,道:“也好!”勒马欲走,忽听云殊低声道:“你去哪?”柳莺莺道:“我要去寻他。”二人又是默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我去了!”柳莺莺挽缰道:“今日相救之恩,莺莺铭刻于心,来日有缘,定当回报。”云殊木然无语,柳莺莺不便多说,策马西去。
群豪马匹出现在远处,云殊擦去眼角的泪痕,忖道:“只盼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见着她,免得徒增痛苦。”他生平第一遭对女子动情,竟然如此结局,看着众人驰近,心中却犹若死灰,只是呆呆站着。
靳飞第一个赶到,跳下马来,挥掌便打。掌到半途,忽见云殊神情恍惚,面色凄苦至极。蓦地想到师父只有这个独子,手上一软,一时打不下去。白三元怒火攻心,忽地跳上,迎面一拳,打向云殊,云殊痴痴呆呆,任他拳风涌至。靳飞忍不住伸手一格,将他手腕拿住,“靳大侠!”白三元嗔目怒喝:“这种大逆不道之人,你也护着他?”靳飞叹道:“白老哥,我师弟不懂事……”“呸!”白三元一口浓痰啐到他脸上,靳飞呆了呆,默然伸手抹去。“什么大侠?”白三元猛然挣脱靳飞之手,恨恨道:“都是狗屁!”方澜眉头大皱,喝道:“白三元!你也太过分了。”
白三元森然道:“姓白的就这一条性命,老子怕个什么?”他转过身子,想到爱子,不禁仰天惨笑,笑声嘶哑,听到后面,却似痛哭一般。
“好个天鹰门。”雷行空冷眼旁观,忽地嘿然道:“今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来日有暇,雷某定然登门拜访!”靳飞默不作声,方澜忍不住怒道:“凭你那点本事,想在此地撒野,只怕还不够份量!”雷行空冷笑一声,拍马去了。
众人望着云殊,眼中或是惊疑,或是鄙夷,纷纷摇头,四处散去。转眼之间,旷野中只剩下方澜与靳飞。
靳飞呆然半晌,忽地仰天长叹,道:“我本想趁捉拿这女子的机会,将南武林人心合成一股,最后结成义军,抗击元虏,哪知弄巧成拙……”
“你也不必如此泄气。”方澜道:“雷楚两家素来自私自利,要他们率众加入义军,本就勉强。何况如今之计,该是竭力补救。”他转过头,凝视云殊,沉声道:“虽说年少慕艾,在所难免,但个人事小,国家事大,如今大宋江山危如累卵,你辛辛苦苦练得这一身功夫,难不成就是讨女孩儿欢心的么?”
云殊听得这话,心头蓦地浮起云万程影子,没地出了身冷汗,顿时回过神来,直觉面红心跳,看了看方澜,又看了看靳飞,只见他目光殷切,不由得两眼酸热,忽然间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但究竟是哭什么,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靳飞长叹一声,要将他扶起,云殊却稳若磐石,纹丝不动,噎声道:“殊儿犯下大错!请哥哥责罚!”
“你先起来。”靳飞苦笑道:“莫非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显示武功么?”云殊一愣,讪讪起身。靳飞望着他,乍觉其身量与自己不相上下,不由得心头一暖:“五年不见,他长得恁地高了!”想到这里,埋怨之情尽去,心中满是怜爱之意,笑道:“既然过去,便不要再说,只要你记得方老的话,来日多给我杀几个鞑子就是!”
方澜笑道:“这才像话,不过,要杀鞑子,可得算上老夫一份!”靳飞笑道:“那是自然,少得了你老么?”二人抚掌,相对大笑。
云殊摇头道:“只是我方才必然得罪了不少豪杰,误了召集义军之事……”说着有些黯然,靳飞莞尔,打断他道:“别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你血溅山河之志,嘿,便是只有你我二人,那又如何?”说到这里,剑眉一扬,虎目中透出无穷豪气。
“说得好!”方澜笑道:“说这话的,才是云万程的徒弟!”他解下腰间红漆葫芦,饮了口酒,忽地大声道:“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靳飞二人听得热血一沸,敢情这首诗,云万程生前时常念诵,二人自幼便耳熟能详。
方澜哈哈一笑,将葫芦抛与靳飞,靳飞饮一口,慨声道:“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唱着将酒递到云殊手里,云殊只觉心跳如雷,握壶双手轻轻颤抖,猛地把酒一口吸尽,歌道:“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无人,汉道昌!”他心病一去,中气充足至极,唱到最后六字,真如江涛猛起,浮云万重,听得人心摇神驰,不能自已。
“胡无人,汉道昌!”方澜垂首喟然:“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捉着二人之手放在一起,神色凝重,缓缓道:“老雕儿的遗愿,便落在你二人身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今日阋墙之举,老头子可不想看到第二次!”靳飞挽出云殊之手,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方老放心,我与云殊,一世都是兄弟!”
云殊心中悔恨交集,恨不能放声痛哭,紧紧握住靳飞之手,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十七章 伏牛奇变
次日清晨,众人及家眷都来梁萧处聚集。赵四得知梁萧也要从军,心情好了许多,又着实拜托了一番。梁萧穿上阿雪缝制的衣甲,背负铉元剑,与众人一道,前往西华苑的点兵校场。但见场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站满了应征的军士和送别亲人。父母妻子,挽手而哭,哀声四起,断人肝肠。这次史格在当地征军八百名,合上其他封地所征兵马,共有两千三百人。
众人各与亲人告别。梁萧自觉无话可说,对阿雪道:“不用再送啦!跟四叔他们回去,我打完仗,立马回来。”阿雪点点头,转身便走。梁萧见她神色安宁,总觉不大对头,但想她天生笨拙,即使千万个不愿,也未必有什么出奇的法子。
这时间锣鼓响起,梁萧七人翻身上马,众家眷退出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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