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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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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是‘灵台’,收集了各种机关图纸和模型,不过你白天千万别去,那里由明先生守着,他凶得紧呢。”
梁萧听她一口气说完,心中感激,道:“姐姐说得对,灵台那个老头真不是个东西,上次摔得我好痛。”侍女抿嘴笑道:“这里说说倒好,可别让人听到了。”梁萧冷哼道:“我才不怕。”侍女道:“懒得管你,反正我都告诉你了,你日后自己去,吃了亏不关我事。”梁萧笑道:“谢谢姐姐,日后我可要来寻你一块儿玩。”侍女笑道:“感情好,我住在西边众香坊,你说梅影,大家都认得的。”说着挥袖去了。
梁萧进了阁中,只闻书香扑鼻,夹杂着樟脑气味,满眼重重叠叠,皆是新旧书籍,有两个婆子在里面拂拭灰尘,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抬头。
梁萧随手抽了一本颜色泛黄,似乎放了多年的旧书,上面写着“易象别解”,翻了半天,满脑袋都是浆糊,又抽了一本新的,却是“潜虚”,落名“司马光”,梁萧翻了一会儿,当真头大如斗。再抽一本,却是“垛积拾遗”,不知何人所写,梁萧看了片刻,只觉里面符号与石壁上颇为类似,但看了半个时辰,仍是摸不着头绪。接着又拉了本“洞渊九算”出来,符号也看着眼熟,但翻来覆去,就是看不出名堂。
他一口气翻了二十多本书,看了一整天,没一本看得明白,心头大怒,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一屋子怪书。生了一夜闷气,次日又去翻阅,这次运气更坏,所寻之书,更是艰深,别说内容,便是字句,也无法读通。
如此过了十余日,梁萧两眼血丝,整整瘦了一圈,几欲放弃,但想到仇恨,又拼命死看,他哪知那些典籍,大多是古今易学宗师、算学大家生平心血所积,以他们的境界,留在世上的,皆是至深至繁,独步一时的学问,众所周知的东西,反而不会谈到,就仿佛一座座悬在半空中的大山,梁萧站在下面,只能看到顶儿尖儿,却不知如何上去。
转眼间,又过了数日,梁萧终于摸出些门道,他专拣最破最旧的书出来,直觉这些书该比新书易解。虽然不全如是,但他挑出的书中,确实有不少是算术易学的基础,但让人为难的是,这些书籍越是古老,文字也越是艰深古奥,有些甚至是古篆金文。梁萧年幼,自小又不爱读书,只是勉强认得几个字,又怎看得明白这些奇文。但他素来自负,别人不教,他也耻于求人。硬看了一个多月,装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怪字怪图,但要他说出涵义,却一个也说不来。
这日,他看了半天书,心灰意冷,望着穹顶发呆,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晓霜。晓霜见他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他双颊深陷,两眼无神,一头乱发,好似个鸟巢。急道:“萧哥哥,你病了么?”说着伸手去探他额头道:“好久都不见你,今天听梅影姐姐说你在天元阁,人家专程来看你,叫了好几声,你也不理我。”梁萧唔了一声,又低头看书,晓霜仔细看了看书上文图,笑道:“原来你在看‘九宫注疏’么?”
梁萧听得一惊,抬眼望去,拉住晓霜道:“你看得懂么?”晓霜点头道:“我以前学过一些基本,可惜我脑子太笨,不大会算,所以啊,上次在‘两仪幻尘阵’里,就弄出错来了。”她笑了笑道:“说起算术,奶奶最厉害了。”
梁萧想了想,指着第一页的图形道:“这个乌龟是什么?”晓霜道:“这是九宫图,又叫洛书,传说中黄龙负图,出于黄河,神龟驮书,出于洛水,前者称为河图,后者就是洛书,所以说,九宫之图,法以灵龟,八方之数,相加皆为十五。”她顿了顿,又道:“有人说洛书九数为算术之祖,但奶奶说,算术当分古今,古算术有三祖,河图、洛书、五行之数并列一时,虽然中有分合,但最终殊途同归。河图化为八卦,八卦演为六十四卦,但每卦之中,皆含有一个小九宫。”
她随手在地上划来划去,道:“但九宫之中,又分阴阳奇偶之数,却是取自河图阴阳之理,九宫图有四十五个方位,每一个所在,又包含着一个八卦。”她边说边算,推演河图洛书相生之道,然后又划出两个图道:“五行也能化作九宫,左边这个叫洛书五行成数,右方这个叫洛书五行生数,由这两个数,又可九宫演八卦。如此相互推演,以至无穷……”
她由浅入深,口说手比,缓缓道来。梁萧本是极聪明的人,听了两个时辰,顿时明白不少,拿起书来,也不再是满目陌生,渐渐悟出些道理来,忍不住抓耳挠腮,喜不自禁,又拿出一本书,对晓霜道:“这个又怎么说?”晓霜看了一下,道:“这和古算术不同,该是今算术。《九章算术》堪称集古算术大成,今算术则缘自汉代刘向,张衡也有论述,但真正自成一家,却是北朝大家祖冲之的割圆术,以方廓圆,计算圆周率,后来在《洞渊九算》中,有人将这一法子推演变化,数形相合,计算未知之数,据说我家先代有人用这法子解到上九层的“天”层(按:便是计算欧洲算术的X正九次方,有人将这个误解为九个未知数)与下九层的‘暗鬼’层(相当于X的负九次方),到了后来,秦九韶、李冶还有我的曾祖元茂公分别创建演段法(类似后世算学中线性方程组求未知数),将数形分割开来,进而化为‘天元之术’,而且曾祖将“天元术”推至四元,可求太阴、太阳、少阳、少阴四大数。”她叹了口气,道:“可惜,这部分太难,我也不大明白。”说罢,有些头晕,自怀里取出金风玉露丸,吃了一粒。
梁萧忍不住道:“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生了什么病呢?”晓霜摇头道:“我不知道,爹娘也不说,每次问他们,他们都很难过,妈妈还会难过得生病,所以,我也就不问了,前段日子,我病得很厉害,爹爹和姑姑带我去崂山见吴爷爷,吴爷爷是了不得的神医,可厉害了。”她说着嫣然一笑,道:“我走得时候,病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昏倒,可吴爷爷让我别担心,他会治好我的。”
说到这里,她问梁萧道:“你看过大海么?”梁萧一愣,摇了摇头,晓霜笑道:“大海好大好大,一眼看不到边,据说,在崂山上看日出才美呢,可是姑姑说清晨风寒,不许我去。”说到这里,她微微皱起眉头,甚是遗憾,梁萧道:“待日后我陪你看去。”
晓霜双眼一亮,道:“当真么?”梁萧道:“当真的,要不拉勾儿。”
说着用小指勾住晓霜的小指,道:“金勾银勾,说话不算是小狗。”二人对望片刻,放开手齐齐发笑,晓霜又接着讲解,俨然一小小老师,梁萧则乖乖听着,从一个顽童变成了最听话的学生。
从这日起,晓霜每天都来“天元阁”呆上两个时辰,梁萧有不明白的地方,也都问她。但幸喜都是基础,不甚难解,晓霜家学渊源,古篆铭文也难不住她。过了数月,梁萧终于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天机十算,前四道乃是古算术,后六题,皆是今算术,无一不是伤人脑筋的大难题。
似他这种聪明人,不论武功学问,不钻研则已,只要一头钻进去,当真是泥足深陷,越陷越深。倏忽间,便过了半年时光。花无媸本以为他最多十天半月便会知难而退,哪知一年过去,这小子仍赖着不走,大是诧异,暗中查探,得知晓霜时常去天元阁给他解说,不由大是震怒,但晓霜年幼,她不好惩处,只是不许她再接近梁萧半步。晓霜虽然委屈,但花无媸言出如山,也就无可奈何。
但梁萧到这个时候,却已脱出了一无所知的境地,走出云雾深处,眼前天地一新,便无晓霜,也困他不住,只觉算术之妙不下于武功,越是烦难,越要超越。斗转星移间,又过去了四年,梁萧按照晓霜所指路径,循序渐进,由河图洛书看起,看完鬼谷子的《鬼谷算经》; 郑玄、王弼等历代大贤的《易经》论著,扬雄的《太玄》,司马光的《潜虚》、汉代《九章算术》,祖冲之《冲之要术》;渐由古算术进入今算术,先后算完《洞渊九算》、《九韶算术》、《测圆海镜》、还有天机宫先祖留下的数十卷《天机随笔》。但天机十算依然难解,他不得不参阅各代历法、机关算学,推衍天地之变、日月之行、建筑构造之理。为求一解,往往读书无算。
第五年,冰雪初解,寒梅未凋的时候,梁萧解出第一题”天地生成解”,由“天地已合之位”,反推“天地未合之数”,直算到“天地生成之数”,这三大数早已有图形传世,但如何反朴归真,逆回“天地生成之数”,却鲜有人知,但总而言之,就是九宫八卦之间的正反变化。
解出第一题后,他一发不可收拾,相继解出“太玄两难”,这两道难题出自《太玄经》,是张衡“候风地动仪”的数术根基,但失传多年。次月,梁萧又解开第四算“双手十指题”(即后世数术二进制与十进制之转化,德意志大算学家莱布尼兹三百年后方才提出);第五算“二十八宿周天解”(历法的时辰推算)。随后是“治河图”,是一道以数理形的算题,用演段法计算黄河治水的土石方,计算十分庞大,梁萧整整花了四十多天,方才算出。第七题解得较快,是用垛积术(按:宋元算学中解决高等数学数论问题的精妙方法)解“鬼谷子问”。
八、九两题全是天文计算,十分烦难,进入了最顶尖的天元四元之术,第八算是“子午线之惑”,测算子午线的精确长度,不仅要计算,还要实地测量,着实大费周折;第九算是“日变奇算”,用四元术求太阳的盈缩积差,但算到后来,竟然脱出四元之限,化为五元,任一算经上皆是没有,梁萧不得不自行参悟,在这道题上花了整整三个月,殚精竭虑,终于解至第十算“元外之元”。大意是,寻出求任意元解的方法。
梁萧算了三月,全不得门径,但他不肯服输,焚膏继晷翻看典籍,呕心沥血,边学边算。一晃又是半年,他形销骨立,心跳气喘,终于病倒。此时天机宫上上下下,凡知道“天机十算”来历者,都当他疯了心,除了梅影照拂他起居,从无一人来看他解题,只待他知难而退;梁萧心气极高,想着一口气解出天机十算,再与人知晓,一题未解,绝不透露半点风声,故而并无人知道他连破九题。花清渊兄妹来看他,也只当他长久以来,一事无成,愤而生病,一阵长吁短叹,反复叮咛:“不要勉强,你方才入门罢了,解不出来,也是应该。”
他们不便直言花无媸设局陷他,故而说得委婉。梁萧却会错了意,只当这十题他们都已解出,心中更是焦虑,躺在病榻上,也思考不绝。
其实,天机宫号曰天机,以算学为立宫之本。仅看藏书阁楼呈太极八卦之形,天元阁独占太极,为万法之宗,便知宫中主人对算学如何看重。
“天机十算”本是天机宫历代算学宗师留下,其中虽有古今名题,但多数是宗师们生前无法解答的困惑,刻在石墙上,待后人解答。但是,当算题刻到第八算时,一百年来无人能解。直到“沧溟神算”花元茂出世,花元茂奇才天纵,解完八算后,陆续给出两道算题,第九算,他自己刻出,又自己解开。到这个时候,花元茂算学之精,可说旷古凌今,但他犹不满足,给出了“元外之元”,求任意次元之解,这已不是计算,而是超越自身。
花元茂在石壁前苦思五年,耗尽心血,终于无法解出,口吐鲜血,郁郁而终,年仅四十八岁,身后留下一对男女,长女花无媸尚未及笄。梁萧最初在石壁上看到那片褐斑,便是他临死前呕出的心血。由于前代宗师害怕后人投机取巧,荒废钻研之道,留下祖训:算出壁上算题者,只许给出义理结果,不许给出解法。故而花元茂死后,花无媸从头解起,解到第八算,遭遇四元之术,便觉烦难艰深,无以为继。若是有人知道梁萧连破九题,只怕天机宫要一片大乱。
梁萧不明究理,忧心忡忡,病情更重,针砭药石皆不见效。众人见这情形,只当他必已无幸。晓霜从侍女口中隐约知道,在花无媸面前大哭一场,花无媸也生出几分愧疚,终于答允凌霜君带着晓霜过来。晓霜进屋,见梁萧病得如此模样,忍不住拉着他手,留下泪来,凌霜君也看得心酸。
梁萧听到哭声,张开眼来,只见眼前站着一名少女,正在哭泣,辨认半晌,方看出是晓霜,此时她双髻已脱,个子高了许多,显得格外瘦弱,着一身白缎底子的百蝶绣花裙,脸色依然苍白,但五官轮廓却分明起来,少了些稚嫩之气。梁萧看到她,勉力笑了笑,口唇微动,晓霜一愣,梁萧又动了动嘴唇,这次晓霜隐约听到他道:“过来!”晓霜低头,却听他有气无力地道:“扶我去石壁那边。”晓霜眼眶又红,道:“你还要算么?”
梁萧叹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有……有题没……没算完,非……非得算完……不……不可。”
晓霜默然良久,向凌霜君说了。凌霜君微微皱眉,但她从来不愿违拗女儿,只得叫了几个仆童,将梁萧抬到石壁前。梁萧偎在晓霜怀里,颤巍巍拾起一根树枝来,随手在地上指划。晓霜看得胡涂,问道:“萧哥哥,这是第几算?”梁萧哑声道:“十算。”晓霜哦了一声,她自幼体弱多病,花无媸怕她因此劳心伤身,没让她知道这些熬人心血的算题,故而她也不知道梁萧的厉害之处,想了一会,道:
“萧哥哥,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么?”
梁萧一愣,晓霜又道:“据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后,天地变成歪斜,所以啊,太阳总是从东边出来,滑向西方。月亮时常都不圆满,就是太阳,也有被天狗蚀日的时候,正所谓,天残地缺,日月有亏,萧哥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呢!”梁萧怔住。
晓霜又道:“娘时常告诉我,一个人总是有些遗憾,不可能将所有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便是皇帝也一样。古时候一位老先生说得好:‘大成若缺,其用不蔽,大盈若冲,其用无穷。’知足者常乐!他还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若操之过急,就是天地间的风雨也不能长久,萧哥哥何必如此固执,即使现在算不出来,日后还可以慢慢算啊!”
梁萧听了这番话,好似醍醐灌顶,一时呆住,久久不语。这时,花清渊急急奔来,脸色铁青,看了看梁萧,忽地向凌霜君劈头喝道:“你胡涂了么?怎么将他抬到这里来?你想他快点死么?”
凌霜君被他喝得一愣,垂首道:“是我不好,我这就送他回去。”晓霜正要插话,凌霜君伸手堵住她口,蹲下身子,便亲自来抬梁萧,一旁的仆童要来帮忙,却被她一把推开。
花清渊傻了眼,忙拦住她道:“对不住,我一时心急,说得重了。”
凌霜君双眼微红,冷笑道:“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却从没见你为我心急过……”花清渊知道她想说什么,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要打要骂,随你好了,要不,我给你磕头好么?”
凌霜君咬咬下唇,道:“花清渊,你别以为装着这么一副嘴脸,就堵得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花清渊面红如血,默不作声,晓霜从没见爹娘如此吵嘴,心头一急,头晕目眩,忽听梁萧道:“罢了,回去吧,我不算了。”心头又是一喜,忍不住笑道:“萧哥哥,你当真想通了么?”
梁萧闭目片刻,点点头道:“我懂了,我不算了。”花清渊愣了一下,将他抱起来,笑道:“只要你想通了,我挨打挨骂都不要紧。”说着瞟了瞟凌霜君,见她皱着眉头,胸口起伏,还在生气,只得先将梁萧抱回去。
梁萧心病一去,痊愈得也挺快,时过不久,便能下地行走。其实,幸喜他没有强算那“元外之元”,若以天元四元的路子推演,那根本是无法可解的一道算题,直到四百年后,一西洋国法兰西,出现一拨算学奇才,以西洋算术为根基,另辟蹊径,方才解开,但也仅得其法,要是计算,穷一生之力,也是不可,又过数百年,借机械之助方得随心所欲。花元茂一代奇才,死得忒冤了。
过了十余日,梁萧除了身子虚弱,大体痊愈,心道:“我这些年只顾钻研算学,武功尽数荒废,只怕终此一生,也不及萧千绝了。”他解不出“天机十算”,已不做“太乙分光剑”之想,何况已然击掌为誓,便是花无媸愿意传他,他也无脸学去。想来甚感凄凉,忖道:“我已尽力而为,但天资止于此地,想来爹爹泉下也不会怪我,不过,我自忖不笨,那九道算题实则难得出奇,无论放到哪本算经上,都是压轴压卷的题目,但我也一一解了。哎!以我的本事,第十道算题根本是无法可想。晓霜说得对,世上无十全之事。”
这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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