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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声-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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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不是一句打气,或说鼓劲儿的话,陈道长是太幽默了。
张观星抱剑而立,朗声说道:“佛家道家本是一家,无禅师父手下留情!”
“嗯!”
观星面对的是一个笑话,无花面对的是一个冷笑话。
这,岂非广寒仙子?这,正是冰雪美人!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就是林黛林仙子的真实写照。
林仙子笑过么?林仙子从来都没有笑过,正如不笑僧一样,那是千年等一回!林仙子飞雪凝霜,目光冷冷,林仙子冷冷地,冷漠地,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那样冷地看着无花。无花感觉很冷,无花冷到无语了,无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在凝视着无花,眼神却是空洞的,冷漠而又空洞,将那浮游神剑执于素手:“请。”
无花压力山大,无花六神无主!
正是水深火热啊,使得南山小灵秀五内如焚的,却是台下——
“无花!无花!快快拔剑!愣着干嘛!”仙莲仙姑大怒,心说莫非南山小灵秀看上了她?而另一仙子,许三仙,却在垂泪:“无花,无花,好一个,没良心的和尚!”于万千喧嚣中,于红尘纷扰中,无花却是听得分明。甫入世间,情债欠下,这是一种罪,罪过罪过啊!无花和尚心道。却也心下窃喜。
实则无花还是比较喜欢许家三仙,二人可说一见钟情,无花和尚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但采莲仙姑执着而又勇敢,热情而又泼辣,虽身着男装,不掩其丽se。可是无花一心向佛,无花怎能,无花又怎能,齐人之福?一个词儿从脑子里头蹦出来,使得无花两眼昏花。无花走神儿了,无花做梦了,光怪陆离,无花甚至可以看到张望月那张铁青的脸。
“阿弥陀佛!哈哈,这可真是阿弥陀佛啊!”好在还有无能大仙,一语如同当头棒喝!无花瞬间还魂,一时汗流浃背。无能大仙,总是极为醒目而又高高在上的,无能大仙此时坐在他的呼巴次楞亲哥肩膀上,意气风发神采飞场地说:“无花啊无花,我看你就算了罢!这叫好男不和女斗,你看我,看我,哼!”
是的,无能大仙慷慨仁义痛快淋漓地将一个宝贵的晋级名额让给了呼巴次楞,这件事情在场二百五十万个人都看到了。当然,这不是无能怕了他,大伙儿都知道,原本就是呼巴次楞怕了无能,一脸恐惧惊慌大叫连连摆手来着。事实如此,无能一点儿也没说错,呼巴次楞是怕一巴掌拍死了他,对于这只调皮的小野猪呼巴次楞总是爱心泛滥,更有一种强烈的母xing情怀:“叭咪吽!叭咪吽!”呼巴次楞怒了,呼巴次楞大怒,呼巴次楞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呼鲁鲁,或说毗湿奴神的女人——
他!也!敢!碰!
完全就是一边儿倒,台下围观的一万多个人,全都向着林仙子:“林仙子!林仙子!”
你说,无花和尚这是究竟得罪了谁!
难道,就没有人顾及无花的感受么!
“无花。”只有一个声音,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万众亦不能掩:“达摩剑法。”
是灵石。
二十二 花中之君王()
林仙子是很生气,生气他不来看自己比武,生气自己看不见他。
南擂北擂,中间隔着高高的凌云台,一点儿也看不见。
林仙子生气地回到凌云台上台,立于贺夫人身畔,沉着个脸也不说话。
这下看到了。
那个无情浪子摸着一个和尚的头,正自笑嘻嘻的看过来,却是一脸知心会意的模样。
林黛脸红了。
空悲大师也很生气。
空悲大师指着无花和尚和鼻子臭骂,怪他把南山禅宗的脸,都丢到北海去了。
还不如无能了。
陈知机陈道长就不生气,陈道长安慰着观星,说,虽败犹荣。
无花的剑又断了,观星的剑又丢了。
一些人的快乐,往往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之上,这是一件无奈的事情。
比如龙舞阳,龙大太子。
龙大太子就很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龙大太子很不喜欢别人把快乐建立自己的痛苦之上。拜方道士所赐,龙大太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痛苦。龙大太子的心都碎了,龙大太子需要安慰,龙大太子斜着看过一眼,目光穿过几许风流,像一只准备采蜜的蜜蜂,悄悄落在了百花丛中一朵。
一个仙女轻抿红唇,风光旖旎姿se动人。
是这样,尽管龙大太子是一个痴情种,但龙大太子绝不会闲着。
龙大太子眨了三下眼睛,示意,半夜三更。
那个仙女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良宵苦短。
一拍即合。
当然龙大太子这种高富帅,有人看不上,有人还抢不上了。
另一个仙女神情幽怨,无比地横过一眼——
收到!龙大太子会心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儿,从左边舔到左边,示意:轮着。
林黛低眉敛目,贺夫人瞪过一眼!狠狠地!
龙舞阳无视。
天下美人,玩于股掌,就是龙大太子的生平之志。
“金玉宫,水红袖,对——”
“金玉宫,柳叶眉,对——”
双姝齐出场,仙子下凡尘。
水红袖,身姿丰韵,体态风流,擅使一双流云水袖,袅袅婷婷而去。
柳叶眉,柳眉杏眼,明眸善睐,手持一把柳叶短刀,风姿楚楚下台。
金玉宫以剑扬名,但金玉宫弟子各有所长,可说武林盛地之名名不虚传。
二位仙子姿se不相上下,武功也是半斤八两,往ri争风吃醋也是没少交手,胜负各半。
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毋庸置疑。
不多时,水红袖轻挽流云水袖,袅袅婷婷而来。
又一时,柳叶眉一双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上台。
人的命,天注定。
龙大太子猛霎眼皮,深情抚慰,与失意者多有三分关爱。
柳叶眉眉开眼笑。
水红袖幽怨眼神。
须臾中天ri出,却是小小的,惨白颜se。大片大片灰蒙蒙的云翳掩蔽当空,使人心头有些压抑。风儿微起,凉爽之中chao湿的气息,似乎要下雨,却无一点半滴。烦躁了,无聊了,比武比武的看得多了也就腻味了。有的人哈欠了,有的人都睡着了,有的人东瞅西看南来北往也是觉得有些乏味,有的人就手拉着手云小镜湖边看风景了。
比如无能,和呼巴次楞。
离得不是很远,不过三五里地,散散心回来再看,也挺好。
方殷看着一大一小远离的背影,心里有些羡慕。
又看一眼林黛,林黛螓首轻摇。
是啊,是啊,她离不开,也许有一天,会有那一刻,对影双双镜湖边。
莲池,墨莲花开,三生石,三生三世——
嫣儿。
思及袁嫣儿,却已是淡然,然而那一个心结犹未解开,然而这一次——
又会怎样?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方殷心知。且不说龙舞阳,并于林黛以及林黛的一切,方殷并不了解。比翼齐飞固然可喜,棒打鸳鸯也不少见,在欢喜无限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担忧,乃至恐惧,一将失去,不能拥有。因此二人双双夜不能寐,愁肠百结。对望一眼一眼又一眼,灵犀一点一点又一点,缠绵之中更有哀婉,若有若无患得患失。
至此,二人还未说上一句话。
却已万语,胜过千言。
“方殷大哥?”无禅一脸好奇,问道:“方殷大哥?”
方殷大哥说道:“咳!”
是的,方道士根本就不配做无禅的方殷大哥,方道士见se忘友,早就将旁边儿的无禅和尚丢在脑后了。可是无禅不知道啊,无禅不但不知道,而且格外期待他的方殷大哥:“方殷大哥,呼巴带无能去玩了,你也带无禅去玩!”无禅,从来都是这样傻,傻得可爱。方道士情有归处心有所属,自是没有和他玩的心情:“无禅,你自己去玩。”
看罢,看!
方道士,合该喀啦一下,被雷劈死!
无禅极为失望,但是无禅也不分说,无禅听他方殷大哥的话。
“三姐夫,我带你去哈哈,玩!”牛大志无事一身轻,当下嘻嘻哈哈主动请缨。
“无禅不去,方殷大哥不去,无禅也不去。”无禅坚决摇头。
“我说方老大,你这,哎!”高明也看不下去了,高明打抱不平:“你就少看一眼罢!”
方道士不说话,少看一眼是一眼。
“方师弟——”岳凌笑道。
“不是罢岳师兄,你也来凑热闹?”方道士很奇怪,岳师兄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岳凌哈哈笑道:“怎了,方师弟,我又没说甚么!”
左右护法左右无事,双双上前,一左一右齐声道:“恭喜帮主!贺喜帮主!”
方道士再次无语,而且有些尴尬了。
“方殷大哥!”还是无禅,无禅挺身而出,无禅不容旁人取笑他的方殷大哥!
“哈哈,无禅无禅,护花使者!”当然,就轮到无禅和尚给人取笑了。
老实人,就是受欺负。
有人欺负无禅么?有么!有人敢欺负无禅么?找死么!
也不看看,无禅是谁人的相公!
花中之王,侠中之凰,听说这个世上有人竟然忘了牡丹姑娘,是——么!
一干跳梁小丑,也敢在此嚣张?有种放马过来,我看谁再猖狂!可笑可笑,笑死人了!没有牡丹女侠的武林大会,根本就连毛都不是!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第一高手?屁!仙人?大神?狗屁!方殷?大哥?臭狗屁!ri出东方,天目煌煌,妖魔神刀尽斩,鬼怪一鞭扫荡!看罢!看罢!甚么叫做强大的内心!看罢!看罢!甚么叫做充沛的气场!闲杂人等闲开,且看牡丹姑娘,千锤百炼而来,一朝荣耀登场!
且!看!
二十三 侠中之神凰()
“脱!脱!脱!”
相思是把刀,刀刀催人老。
“脱!脱!脱!”
斩不断铁链,斩不断鬼木。
“脱!脱!脱!”
牡丹姑娘,一下一下,有气无力地,砍着树,脸上yin云密布。
“扑!”
岁月打磨,风霜历练,ri复一ri年复一年地苦修,按理说牡丹姑娘,或说牡丹女侠已经成功晋级为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了。但是,铁链子如同命运的枷锁,老鬼树如同残酷的现实,这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的折磨啊,苦!啊!枉然国se天香,可怜老死山中,纵有旷世之才,落得独守青灯,且看木然的脸,且看呆滞的眼,且看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且看——
月花山,桃花庵。
人生,之于牡丹姑娘就是一个玩笑,牡丹姑娘对于这一点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生存就是苦难,死亡就是解脱,陀迦落活佛所说的话在牡丹姑娘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而关于爱,关于爱与被爱,牡丹姑娘不想再说什么。没有人来救牡丹,两年多了,七仈jiu百一千多天,没有一个人:“天!妒!红!颜!啊!”
四下也无人,树下只一人。
天也是yin的,yinyin的。yin险。在这种情况之下,可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折磨之下,换作别的人,早就想不开了,或悬梁或自刎或是一头撞向南墙,寻死了。当然牡丹姑娘绝非凡人,任何的艰难困苦也无法磨灭牡丹姑娘那一颗从不屈服的心!牡丹姑娘依然高昂着头颅,英勇而又决烈地重拾朱雀神刀:“脱!”
一刀怒斩老木,神佛也都惊动!好大一株老槐树,已给他砍得七零八落伤筋动骨,老皱树皮遍地都是,还有无数枯黄的树叶风中萧然。正以昭彰,那无尽的相思无尽的怨念以及对于天不公地无道人人没有良心,化作一句恶毒的诅咒,是一声长长长长尖利嘶吼横亘九天十地芸芸众生:“啊———————————————————————————————————————————”
“天!”定海愕然。
“是她,她又发疯了。”守痴容光焕发,美艳无双。
“扑噜噜!”胭脂打一响鼻儿。
时光荏苒,胭脂愈发出落得艳光四she明媚动人,与牡丹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是的,定海来了。
“何以?”定海叹一声,问道。
“这孩子,是个一根筋,内功不习刀法不习,一天到晚只会砍树。”守痴笑着回道。
“扑噜噜!”胭脂又打一响鼻儿。
定海来了,定海终于来了,没有人能够形容守痴心中的欢喜,哪怕万分之一。
定海来了,便就说明了一切。
“呵!”定海两手空空,度佛棍不在手中:“呵呵。”
定海摸摸光头,笑了。
定海傻笑的模样,却与无禅有几分相似:“走,看看。”
守痴情动。
守痴便就上前,去挽定海的手:“走。”
定海便就给她挽住,却也低眉臊眼,又是傻笑一声:“呵!”
守痴潸然泪下!
名震天下的哑僧定海也不如何,痴心守候的守痴师太才是一个奇迹,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定海想通了。
定海配不上她,定海是配不上她,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没有道理。
胭脂留下吃草。
“你说不去,怎又要去?”守痴泪痕未干,却是嗔怪神se。
“唔。”定海闷头走着,这个说来话长。
“老和尚忍不住了,要去看小和尚,是么?”守痴拭去泪痕,却又打趣他了。
“我,我想,和你一,一,一起去!”定海结结巴巴,道!
守痴止步,泪水婆娑。
庵前,院里,短短几十步路,二人却是走了,千年,万年。
“啊————————————————————————————啊?老和尚?”
牡丹没有疯,牡丹傻掉了。
“唔。”
傻只一瞬,是为疯婆:“你!你还有脸来?天!雷公电母,快快劈死他罢!你个老和尚,你个老哑巴!你个老猴子!你个老!王!八!蛋!”
这就是牡丹,牡丹从未改变!
定海老和尚活了八十多岁,从未给人骂得如此难堪:“哎!”
该!这是报应,是他算计牡丹,是他害了牡丹,原本就是定海理亏在先:“你说。”
守痴师太微笑道:“牡丹,你听我说——”
“老娼!毒妇!老妖婆!呸!”一般,痛骂:“我就说,怪不得几个尼姑都不在,原来是你这老尼姑要私会老和尚,哈哈!jian夫yin妇!不知羞耻!”
霸道!威猛!无二!
“罢了。”定海转身,无奈道:“走。”
二老即走,偕手而去,此女果然不可理喻。
“无!禅——我的无禅———”牡丹大放悲声:“无禅啊—————————————”
定海止步,回头。
无禅,永远都是定海的软肋,老和尚的最爱:“一起、走!”
牡丹大喜!这是一计!脱离苦海!逃出生天!
重!见!天!ri!
是为隆景二十一年,时隔两年有余,牡丹女侠终于重出江湖,以花中之君王侠中之神凰的身份再次现世,当真是可喜可贺!锁链打开,猛虎出笼,宇宙乾坤第一美女急不可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希律律——”
武林大会!武林大会!
无禅无禅,不怕不怕,牡丹姐姐来了!这就来了!
“希律律!”胭脂惊叫一声,当下望风而逃:“喀嗒嗒!喀嗒嗒!喀嗒嗒嗒!”
“胭脂!”
胭脂远远看着牡丹,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神情惊恐:“噗噜噜!”
是这谁啊?胭脂心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胭脂不识牛牡丹。
“死胭脂,没大出息!”牡丹恨恨咒骂一句,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是的,牡丹姑娘兴奋之中情急之下忘记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就是,梳妆打扮。
独坐妆台,揽镜自照,涂涂抹抹,感慨万千。樱口染丹朱,对镜贴花黄,玉指点凤仙,青黛连心长,这人是谁啊?她可真漂亮!正是花信年华,一朵鲜花怒放,里外妩媚动人,相对娇艳一双,这就是牡丹,牛牡丹姑娘!无论何时,牡丹姑娘绝不容许自己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出去见人,况且这是去那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牡丹女侠是要威震群雄,更要艳压群芳!
这是在苦竹房中,说起来,牡丹姑娘已经两年多没照镜子了。
哎!不提了!提起来都是眼泪!而苦竹带着了凡月婵已经去了万鹤谷,牡丹早知。
快快快,不要晚了!
快快快,不要太晚!
一百年以后。
“噗噜噜!”胭脂当先不耐烦了,摇头摆尾大发脾气。
一千年以后。
“走。”定海终于失去了耐心,定海还想去看无禅比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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