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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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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小方子嗤笑一声,坐在假山上四处打量。也确没更大的山石了,再丢亦是无用。怎么办?山也有了,鼓也敲了,别说老虎壁虎,蚂蚁也没震出来一只……眼神四处游移间,忽一眼看见青墙之外,一狰狞狮首怒视前方。

    小方子心里微动,伸手一指:“哈,那边有一个又大又硬的石头,成不成?”薛万里望了眼,面色一喜:“成!”说罢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疾步向大门外走去。

    阶下一对儿石狮子正自安静地晒太阳,怎料竟给贼人惦记上了!薛万里径直走到左首石狮前,正对狮身而立。石狮忽见面前来了一虬须大汉,面色诡谲,颇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家,不由心中恼火,怒目而视。它比这大汉高出两头,眉目也大出两圈,自是气势大占上风。

    一人一狮对视片刻,薛万里忽一抬右臂,手抚狮首笑道:“狮兄,门外风冷,且移驾院中,可否?”石狮沉默不语。薛万里大笑:“不吱声儿当是乐意了,容薛某助你一臂之力!”说罢转立狮侧,单掌发力一推。石狮巍然不动,似是在嘲笑以人力之渺小,犹不知地厚天高。薛万里吐了吐舌头,又加了二分力道推去,石狮动了动,底座微抬一隙,旋即落下。再加三分力道,复又一推,狮身猛然侧倾,不及偏倒薛万里回勾狮胯,狮身复又回倾而至,不待落下又是一推……

    但闻地面“通——通——通”沉沉低震,狮身左摇右摆,醉酒一般。此时薛万里两方借势拨带,手上无需多少力道,只在心中默默估算石狮重量。

    尝闻前朝好汉力可拔山,每有扛鼎举狮奇事,薛大侠这是慕效先贤,准备名垂青史了。想法固然美妙,但这尊石狮若无万斤,也达七八千斤之重,岂能以人力相负?便强以内力起之,也不知成算几何!薛大侠手间掂量,心里嘀咕,一时间有些犹豫。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成想这老薛一向莽撞,真的去搬大石头狮子了!

    “玩笑话也能当真么?哎,傻的。”小方子摇头叹气,坐在假山上,只等这莽汉碰壁而回。忽听门口砰砰连响,定睛一望,狮首正自东倒西晃,摇摇欲坠!不由大吃一惊,忙爬下假山,跑到门口去看。

    门前长阶下,薛万里正与石狮子拉拉扯扯,不亦乐乎。小方子是个识货的,见状慌忙大叫道:“哎哟,这不是找死么!快闪开了,小心给压成肉饼!”

    “找死……肉饼?”薛大侠闻言霎时怒火攻心。这小鬼口无遮拦,一下子给自己断了后路!现在罢手,岂不是怕死么?若是不举,这准肉饼便当定了!

    “嘿,一方死物而已,某又有何惧!”薛万里一时胸中豪气勃发,待石狮回落身前,单掌猛然发力一推。石狮重重向反侧落下,薛万里旋身弓步,绕至狮身之下,左手紧扣狮首螺髻,右掌虚贴须弥基座,左臂稍一发力,狮身落势一滞;旋即气沉丹田,力贯足底,复上行凝至于腰腹发于右臂,沉喝声中奋力一撑。

    基座及地一侧缓缓升起,心中微微一喜间,万钧之力已全数加身,左轻右重,身形几欲把持不住!千钧一发之际,薛万里右掌为轴,左肩一沉,卸右首五分力道置于左臂,继尔双膝微陷,力收丹田复返于双臂,暴喝一声:“起!”狮首蓦地一落,狮身已然平置于空,大喝声中陡然又升四尺!一条大汉挺身直臂,力撑青天!天人之间悬一硕大石狮,侧身静卧于双掌之上!何等威风凛凛,端的气盖当世!

    小方子惊得眼珠儿都要瞪出来,下巴也险些掉落地上,不及惊叫薛万里已然侧身拔足,举狮拾级而上!正是狮比山重,臂犹铁坚,腰如硬簧,腿若摆松,足堪老根!阶石不胜其力,喀喀连响声中蛛网般碎裂于足底,似老根须梢丛生,层层密布而上!

    十级石阶,转眼间便已登顶。小方子惊见泰山压顶,已是口不能言,慌乱间忙退入院内。石狮已至门楣之前,薛万里双足片刻不停挺臂向前,“喀哧”一声大响,门梁横楣同时断裂崩飞,狮身直穿再入!

    双臂间一麻一沉,渐觉不支。薛万里身形一顿,气息微吐不散,旋即深吸一口长气凝于丹田,力附周身,起于双足,一步步迈向院中。院里铺地青石方正刚脆,足底巨力一至,如重锤加身,瞬间塌落,石板崩裂四起,石屑纷飞!一路前行,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身后一道凌乱浅渠逶迤而生。

    又踏十步,微觉胸口浊气上扬,气力稍泻,双膝一麻一沉。万钧重压之下,薛万里一挫再挫,不由胸中狂傲之气大作,一时连连催动内息,功力运至十成,镇浊气入腹间,双足并不停留,裂地挟尘轮番向前踏落!

    眼见这莽汉如此惊天威势,小方子心里骇服万分,霎时又将他归为神汉一流。一时心痒难搔,正要大声赞扬几句,忽见那神汉面色凝重,头顶隐有雾气升腾,禁不住又有些担忧,不敢出声打扰,只在两侧窜来跳去,抓耳挠腮瞪眼咂舌,目送这一人一狮前行。

    再踏十步,至院落中央,一口气息终将告竭,薛万里蓦地身形一顿一缩,吐气扬眉,狮身乍失依托,猛然重重落下!

    啊呀!小方子心头随之一沉,不由失声惊叫,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向地上。薛万里屈臂之时一口浊气已然呼出,弓膝间一口清气猛地吸入,待身形再凝,内劲复生于丹田——沉及膝,至于足,借足底厚土之力返上,以双膝作架,腰腹为弓,肩肘成弦,振臂沉喝一声:

    “起!”

    一收一放只在弹指之间,小方子叫声未落臀不及地,狮身落而又起,势如脱弦之矢,骤然侧身昂首,凌空而上!石有势,狮非矢,石狮底座离地丈许升势已尽,直落而下。狮是非矢,石实有势,这一落风生啸起雷霆万钧,只听院中“轰隆”一声暴响,碎石崩空,大地震颤,纷飞尘屑中一尊石狮昂首矗立,怒视正厅!

    小方子跌坐于地,呆望石狮,几疑梦幻;薛万里挺胸立于场中,抚掌大笑——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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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二百金() 
希声;二十六 二百金

    范贵之料敌机先,托病而退,将二位贵客遗于自家院落,心中实是千般挂念,一万个不放心,怎忍回屋静养病体?只飘身转至厅后侧室,匿于床下侧耳偷听。濠奿榛尚

    ——屋内空寂寂,院里静悄悄,耳中只余心跳声砰砰作响。莫不是走了?范贵之心下微喜,又暗中摇头:“不对!歹人岂能如此轻易收手?”

    ——半晌,一阵叫喊怒骂声隐隐传来。果然没走!当是歹人恼羞成怒,互相指责了。范贵之心头稍定,又忽一紧:“不妙!歹人内乱一休,接下来便要商量对策了!”

    ——片刻,语声转低,几不可闻。不出所料!哼,尽在老夫算计之中,猛汉已然无虑,那个草包又能变出什么花样?范贵之心里冷笑,转念间冷汗冒出:“糟了!草包不可以常理度之,成事虽不足,败事却有余,万一他毁坏物品……”

    ——忽尔,嘻笑声,噼啪声零落而至。苦也!这就砸东西了!范贵之又惊又怒,连忙抑住心神:“且忍上一时,只待风平浪静……”

    ——少顷,院中归于沉寂。完了?范贵之惊魂稍定,却又疑窦丛生:“怎会这般草草了事?只怕另有古怪。”

    ——随即,沉闷微震声连连入耳。咦,打雷了么?范贵之一愕,又是一奇:“方才明明晴空万里,怎地转眼就变天了?”

    ——骤然,一声低喝清晰可闻,喀喀裂响声紧随而至,其后咔哧一声大响未落,通、通、通碰地声由远及近渐次传来,如巨兽临地缓行!范贵之惊恐万状,茫然间不及起念,缩在床下战栗不已。

    ——倏地,又一声大喝起于院中,旋即“轰隆”一声巨响嗡然鸣于耳畔,咚将颤至手足!只听窗棂家什哗啦喀吱乱响一气,但见床灰地尘簌簌沙沙散落四方。范贵之趋吉反避凶险地,惊骇中正欲纵声尖叫,一口烟霾猛然攻入鼻喉间,登时呛得涕泪交下,连滚带爬从床下逃窜出来。

    “咳,咳,阿嚏!”范员外长出一口大气,只觉心尖儿颤呀颤,小手儿抖啊抖……略作喘息,顾不得拂去满身尘埃,灰头土脸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一尊镇府巨兽兀立场中,凶睛相对,怒口生威,赫然映入眼帘;首顶一少年盘膝而坐,嘻笑招手;身侧一大汉直身而立,面无表情。

    “这,这是……”范贵之怔在厅口几欲抓狂,心中又惊又悔:“怎料这二歹人穷凶极恶,一至于斯?计出未果,变数已生!失策了……”懊恼间双眼四周一扫,只见院里碎石遍地,地上沟壑丛生,近首陡峭假山矮了一截儿——山头儿没了,远端方正门口遮遮掩掩——半边儿塌了……院里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苍天呐,胡不开眼!”范贵之欲哭无泪,茫然间倚门仰首,望穹长叹。才多会儿功夫?大好庭院就给折腾成这样!若再晚出来片刻,只怕整座范府都要给这二人夷为平地了!

    “野兽乎?你待怎地!”范员外悲极生怒,怒气攻心,心火燎原,霎时将惊意惧意痛悔意付之一炬,猛咳一声强撑病体冲向场中一狮二虎!飞身飘至三兽前,范贵之两手叉腰,冷笑间嘴皮一动,便欲晓之以理,见个真章!不料“冷面虎”冷着脸当头一句:“你让俺们自便的!”话到嗓间冷不防给噎了回去,范贵之胸口一窒,退了一步。

    ——确是自己让人家自便的,人家自己也确是自便了,自无可辩,但瞧这遍地狼籍,山变矮了,门变窄了,还生生将镇宅石兽变到院里一只!欺人太甚!范贵之尖面转肃,薄唇一张,就要动之以情,细细分说。没想“玉面虎”板着脸又是劈头一句:“二百两!”满腹辛酸话一下子给顶回肚里,范贵之眼角一湿,又退一步。

    ——“些微银钱,小事耳,稍待便即奉上!”前言犹在耳畔,说的轻松,许的豪气,此时却反生掣肘!若是不给,不如不说,难道现下自食其言?若是想给,早些与他二人就是了,何苦横生支节,殃及院庭?悔之晚矣……范贵之暗叹一声,强作笑颜,正要开口释以原委,再作计较。怎知二虎蓦地各出一掌,重重一拍!狮口处“啪啪”两下轻响,传入耳中却无异霹雳双生,范贵之眼望石狮,心中一凉,再退一步。

    ——又见神技,神乎其神,技胜前技,再度眼界大开,喜耶?悲耶?梦幻耶?石狮默然而视,犹胜千言万语。再讲何用?徒费口舌而已,自当意会,不可言传。成矣?败矣?命数矣?双虎登门索财,驱之而不得,置之反生不测。道理何用?话未出口,败局已定,夫复何言?苦也苦也,呜呼哀哉!

    败了!高手过招,胜负只在转眼间。范员外勇气可嘉,再次只身迎敌,只是前次是对双虎犹可抵,这场又加一狮,三兽同心怎可御?虽屡次调整战略,怎奈身单力薄,给对方三言二拍,一句话也不及讲便败退下来,顿时彷徨无计,顿足抚胸连声大咳。

    这一震,范府上下俱惊,这当儿趁机又跑出来瞧热闹,却不敢出门,只躲在屋内偷看。乍见如许奇人奇狮奇事,怎不心生骇然?各自面上失色,噤声不语。少顷,啧啧惊叹声,窃窃私语声微起——想是那大汉所为,猛人!神力!心中刹那间对那二当家敬佩不已,印象大为改观。众女心上人既去,伤心之余,见“冷面虎”立在狮旁神威凛凛,模样似乎也变顺眼了,细看竟然长得也挺周正!又不由把一颗芳心转投其身,凝眸相望。只有几个年纪小的,不知高低,见“玉面虎”高高在上神态俨然,一时面泛桃花,心中爱煞。

    范贵之耳中聒噪之声又起,本来就烦,烦上加烦,烦不胜烦,烦得也懒得管了,只是连连苦笑。事已至此,还能如何?看来只得破财免灾,奉上二百两了……

    稍等,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人。

    这人和小方子一样,也是范贵之眼中的草包,个头儿挺大,嗓门儿奇大,因此暂称其大草包,以便区分。大草包今日戏份不多,不是扮龙套,就是当跑腿儿,偶露峥嵘,虽惊震全场也是昙花一现,又被自家老爷呼来喝去,心中不禁有些郁闷。

    郁闷难免郁闷,老爷还是老爷,交待了要事,该当认真办理。这可不是唱戏,那虬须大汉凶猛难当,远非自家花架子可比,若不是给老爷拦住,险些冲上去给他拆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额上冒冷汗!也冒热汗,跑腿儿累的……还冒虚汗,事儿办的不顺,不好交差,急!急归急,差事不得不交,眼看范府大门就要到了,大草包连忙抹了把汗,大步冲了过去——

    “唔?石兽怎地缺了半条……嗬,门户竟然毁于一旦!哇呀呀……”范贵之正烦得要命,猛听门外传来一阵大吼,不由心里一动,继尔一喜:“自家当时是使了双计,还有一招怎忘掉了?哈,来了!”一念及此,连忙提气尖叫道:“熊管家,快些进来!”隐隐听到老爷招唤,熊管家顾不得再发声怒吼,跃上石阶,胖大身躯一伏猛地钻进大门!

    “嗬,石兽在此!唔?怎生挪来……哇呀呀……”

    “住口!”范贵之怒斥一声,这大草包一吼起来便没完带散,也不分轻重缓急!熊管家不敢造次,大步上前急喘道:“老爷,大事不好!真龙教……”

    “住口!”范贵之低喝一句,转身把他拉到屋檐下,低声道:“见到严堂主了?”熊管家点点头,低声道:“已见得,不肯来此。”范贵之心里一惊:“这却是为何!”熊管家面上一苦:“严堂主讲——此事已知,但这二人总堂另有安排,不便插手。”

    范贵之面色大变,这真龙教清州堂,实是自家的最大靠山,范府这汪肥水平日里波澜不惊,只因能够倚仗其势力。往日礼钱没少送,便是郝俊来了,自己也不曾怠慢堂口半分!既供奉周到,从来遇事都是有求必应,今日何以不理不睬?总堂……这一大一小究竟何方神圣?转眼瞄去,那大汉薛万里看了过来,摇了摇头,嘿嘿一乐。给他听到了!心里一紧,再看那假寨主,一如既往地浑浑噩噩,只顾在狮头上嘻嘻哈哈装模作样。草包!范贵之暗叹一声,心下已有定论。

    “大草包办事不力,小草包不值一提,这薛万里终归是个狠角色!数计落空,已然再无后路,莫逼急了他,罢了,认了!”范贵之当机立断,牙猛咬,手轻挥:“来人!”

    小方子早见有人在屋里隔窗围观,此时端坐狮首,凌驾于众人之上,一时威风赫赫,更是得意万分,连连冲着窗边几个美女挤眉弄眼,忽又作威严状吓唬门口几个小童,正玩得兴高采烈,猛见一家仆颠颠跑过来,捧着一托盘——自个儿还有要务在身,怎可贪图玩乐?方寨主忙回过神儿来,定睛看去。

    红绸上,十锭,大元宝,黄的!

    金子!这物事小方子看过没摸过,这般整锭的更是见也没见过,但他知道,十分值钱!若是换成银子,当得老大一堆,金贵金贵么,怎不说银贵?要是兑作铜板……怕有山高了!一辈子也数不完!

    小方子只觉眼前黄澄澄一片,一时间鼻息咻咻,气儿也喘不匀了,慌忙翻身下狮迎上,奋力接过托盘,双手连抓往怀里塞去……猛听身边重重一咳!小方子身形一顿,手间略缓,旋即慢慢将金元宝又放回盘里,置于狮座上,又爬上狮头坐稳,低头怒视薛万里一眼。

    “大把金子都到手了,还不走么?偏生这老薛事儿多,还要胡搞乱搞!”方寨主心里颇为不爽。饮酒宜半酣,作戏须全套,黑风二虎今日讹事已成,另有图谋,尚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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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十万石() 
希声;二十七 十万石

    范贵之咳嗽两声,飘然上前讪笑道:“二位侠士慢走,不送。濠奿榛尚”

    聪明人从来不讲废话的,自双凶破门而入,范员外审其人,度其势,思虑万千,多计相应,也不过廖廖数语。言多必失,岂不见上回退隐时多客气了两句,转眼复出便授人以柄,还不长教训么!讲聊表敬意?对方万一又嫌少怎办?道盛情挽留?这二人八成得吃饭再走……言敬佩武勇?那姓薛的一高兴,定会将大石头扔进房里!

    实是客套不得!

    小方子怎知他这话大有玄机?听这瘦员外竟不再拽文,满意点头道:“你这人不坏!钱我就收下了,呃,我俩先不走,还有个事儿得麻烦你……”范贵之心尖儿本就是悬着的,闻言不由一跳直顶到嗓眼儿,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弓起柳躯连连抚胸大咳喘息。小方子挠了挠头,心道我还没说啥事呢……偏头望一眼,薛万里冲自己嘿嘿一乐,肩膀一耸。

    范老爷缓上一口气,登时怒发冲冠,上前就啪啪赏了那草包两记耳光!

    “哎,想想罢了,且不说他高居狮首够不到,那姓薛的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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