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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人了解他的意思，在愣了一下后，才缓缓道：“其实这一击，我用了七成力道，毕竟在客栈外我已听见方老二说你内功不错，所以，我也不敢托大，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就算全力施为，我至多震得你退步而已，绝不至于伤了你，哎……你不必为我保全颜面，我在三十年前就已没有颜面可言。”

　　　　萧风倒是一愣。

　　　　锦衣老人却已笑道：“好，能让瑞老三说出这样的话，你这辈子也是值了。”

　　　　萧风根本连话都说不出了，每个人也都傻眼了。

　　　　灰衣人道：“方老二，江湖上什么时候竟出现这么一个少年高手的？”

　　　　锦衣老人道：“你问我，我却去问谁？”

　　　　灰衣人嘿嘿笑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锦衣老人道：“我当然不知道。”

　　　　灰衣人道：“方老二，只怕你这神眼如炬的称号要改一改了。”

　　　　锦衣老人道：“改成什么？”

　　　　灰衣人沉吟了下，才道：“瞎眼如斗。”

　　　　说完，他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由于无话可说，锦衣老人忽然沉默下来。

　　　　他虽不言不语，众人却显然骇得不轻，只因这笑声他们已见识过一次了，什么也已不顾，慌忙去用双手捂耳，谁知这笑声竟无丝毫杀伤力。

　　　　众人皆是惊奇，不明所以，灰衣人又自哈哈大笑，道：“我已伤了肺腑，怎敢再妄动内力，只是却害娃儿们都吓傻了，罪过罪过。”

　　　　他虽说着罪过二字，眼中却绝没有一点要赎罪的意思。

　　　　众人虽明知他已受内伤，但碍于先前之虎威，竟没有一人敢出言斥责，甚至出手报复。

　　　　灰衣人扫视了一下四周，笑声突顿，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罗曼公主忽然冷冷地道：“被我夫君都打成这幅熊样了，竟还能笑得出声，只怕天下唯你一人而已。”

　　　　众人只道灰衣人必然勃然大怒，谁知他突然和声道：“不错，果然甚有脾气，不辜负我老人家亲自跑这一趟。”

　　　　罗曼公主骇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捉拿自己，虽知他已受伤不轻，但老虎的余威尚在，她也只能躲着，藏在萧风身后不被灰衣人瞧见的角度后，才敢娇哼出声：“那你来呀，我已迫不及待。”

　　　　灰衣人似乎有些苦笑不得，喃喃道：“早知道，我就应该让那两个丫头一起跟着的，这下倒好，女娃是死活不跟我走了。”

第245章　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的结果（）　
事已至此，众人只道罗曼公主必定又要出言戏耍于他，谁知罗曼公主默然了片刻，忽然道：“那两个丫头叫什么名字？”

　　　　灰衣人一怔，仰天沉思了片刻，摇头道：“那名字当真奇怪的很，老人家我实已记不住了。”

　　　　罗曼公主忽然正色道：“是不是迪丽雅莎和欧丽丝娜？”

　　　　灰衣人拍手道：“对，对，就是这两个难记的鸟名字。”

　　　　众人本来还想瞧些好戏的，此刻越听越是索然无味，只因他们已听出这灰衣人竟然和罗曼公主是一伙的。

　　　　罗曼公主娇笑道：“你早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还何许这么打打杀杀的？”

　　　　灰衣人又自苦笑道：“我老人家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来求别人跟我走了，我只会用强，软话从来不会说的。”

　　　　罗曼公主轻笑道：“也活该你要吃些苦头了。”

　　　　目光转处，她娇笑着接道：“我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请到你这么一个老怪物的！”

　　　　被称为老怪物，灰衣人竟不生气，缓缓道：“你哥哥呀，最会哄人了，竟拿世上最精致的红珊瑚……”

　　　　锦衣老人却冷笑一声，截断了他的话：“瑞老三还是这爱好，只要你把他喜欢的奇珍异宝送到他手里，纵然要他弑父杀兄，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此言一出，众皆脸色大变，没想到这灰衣人性格竟如此怪癖，连名捕星离亦是皱眉不已，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灰衣人好似没有听见他热嘲冷讽的话语，却对已瞧得惊呆了的罗曼公主和声道：“娃娃，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别让你哥等的太着急了。”

　　　　罗曼公主这才如梦方醒，对身边的艳妮娇喝道：“还不快上楼收拾东西？”

　　　　众人起初以为她们是萧风的妻妾，毕竟先前她们以姐妹相称，此刻罗曼公主这一叱责出声，每个人便不能理解了，纷纷猜测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当然猜不出，罗曼公主和艳妮起初只是演了场戏而已。

　　　　艳妮轻声道：“我这就去。”

　　　　灰衣人道：“慢着。”

　　　　艳妮刚要挪动的莲步只有顿住，却没有瞧灰衣人，而是等罗曼公主吩咐。

　　　　罗曼公主秀眉微蹙，不解地问：“你有什么吩咐？”

　　　　灰衣人道：“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咱们还是走吧！”

　　　　换成旁人，一定听不出这是什么意思，罗曼公主是何许人也，只脑海一转，便窥得了其中的奥秘。

　　　　这意思是说：“现在，咱们身在危险之中，不要顾及身外之物，只要人还在，东西随时都可以有。”

　　　　片刻之后，罗曼公主已娇笑道：“那咱们走吧！”

　　　　灰衣人道：“这就是了。”

　　　　罗曼公主深情瞧了萧风一言，却眨眼对灰衣人道：“他可是伤了你的，你会不会也让他随行？”

　　　　灰衣人哈哈大笑：“他是你的夫君，莫说是伤了我，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能有所怨言，娃娃，你说对吗？”

　　　　罗曼公主娇笑道：“这句话我爱听。”

　　　　不等萧风接下来有任何话语，或者任何动作，她已双手携起他的右臂，柔声道：“夫君，咱们走吧！”

　　　　萧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含情脉脉瞧了她一眼，便迈开大步，向门口走去。

　　　　竟没有人去理艳妮。

　　　　艳妮脸上无丝毫变化，既看不出是悲，也看不出是忧，只是垂首默默跟了过去。

　　　　灰衣人垫后。

　　　　见状，名捕星离似乎要拦他们一行四人。

　　　　锦衣老人忽然道：“让他们走。”

　　　　星离嘴唇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把右手拇、食二指放在口中撮了一撮，发出一声轻啸。

　　　　这一声轻啸，众人大致已猜出，星离必是令外面守着的捕快已放行。

　　　　只是，每个人都猜不出，锦衣老人为什么眼睁睁瞧着他们离开，而不加阻拦。

　　　　等他们一行四人出去盏茶片刻，星离终于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阻拦他们？”

　　　　锦衣老人叹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星离道：“哦？”

　　　　锦衣老人道：“你们是不是觉得瑞老三已受重伤，你们可围攻那一男两女，我自有把握对付他，等我拿下他，再去帮你们，是这样吗？”

　　　　星离点点头。

　　　　锦衣老人却摇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假象而已。”

　　　　星离动容道：“可是，我明明已瞧见他嘴角……”

　　　　锦衣老人截口道：“他虽受伤是真，但伤重却必定是假，他最喜欢这一手了。”

　　　　他似是陷入了回忆中，片刻才缓缓道：“三十年前，他就是以佯装重伤骗过了我，也骗过了老大，所以，至今我们……哎，再也不能……”

　　　　众人越听越觉神奇，只待他赶紧说下去，谁知他说到“能”字时，突然住口，却朝三楼栏杆处，燕翩翩斜倚的地方，厉声道：“姑娘，在上面待了如此之久，不嫌累吗？不妨下来陪老夫喝杯水酒。”

　　　　“神眼如炬方千里方老前辈端的果然是好眼力，小女子佩服至极。”

　　　　随着一声轻笑，燕翩翩已飞燕般掠下，身法之轻、之妙、之炫，当真是妙绝天下。

　　　　众人大惊，虽然佩服燕翩翩的轻功之巧、之妙，却更惊羡锦衣老人的眼光之毒，燕翩翩藏在三楼栏杆处，众人无一能发现，锦衣老人一直垂首，却如亲眼目睹一般，这简直有些神乎其技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众人亦想不到，这头戴斗笠的锦衣老人竟是名震天下的风尘三侠之一的神眼如炬方千里，这可是在三十年前就响当当的人物，传闻早已和另外一位风尘奇侠神聪瑞泽一同仙逝，没想到今天竟活生生坐在众人面前，每个人的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蝶凤仙却一点都不激动，显见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她现在在意的是燕翩翩，她也一直在瞧着燕翩翩从三楼徐徐落下，本来，她只当自己轻功在女侠中，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相差无几了，但如今和燕翩翩一比，她不由黯然低下了头。

　　　　燕翩翩显然也已瞧见了她，又自轻笑道：“蝶姑娘的青翼追蝴蝶身法，我向来敬佩得很，不想身法虽已如雷贯耳，人却更是娇艳如花，我见犹怜，星神捕端的好福气。”

　　　　这句话说完，燕翩翩已轻飘飘地落在了锦衣老人同桌的对面，并已坐在了椅子上。

　　　　蝶凤仙缓缓抬起了头，眼睛又明亮起来，和星离对望了一眼，竟然羞红了脸，却再也没有垂下头去。

　　　　方千里却已淡淡地道：“你若知道眼前这姑娘是谁，便不会觉得惭愧了。”

　　　　这话当然是对蝶凤仙说的。

第246章　融为一路（）　
蝶凤仙瞧着燕翩翩窈窕的背影，斜插在背后飘扬着的剑穗以及随风飘飘的彩衣，纵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眼前这女孩究竟是谁。

　　　　只因她脑海中所能想到的女侠，纵有燕翩翩绝世的轻功，却无她窈窕的身材，纵有她窈窕的身材，亦无这背后别剑的习惯，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用刀剑。

　　　　她正苦闷间，方千里已缓缓道：“蝶姑娘难道没瞧见燕姑娘背后的越女剑吗？”

　　　　众人不由暗自吃惊，他竟似有双透视眼一般，连燕翩翩背后的长剑亦能瞧见。

　　　　若是越女剑自燕翩翩背后过肩处裸露几分，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偏偏这柄剑全部掩没在燕翩翩身后，那么他是怎么瞧见的呢？

　　　　若说是燕翩翩刚才自三楼徐徐落下时，被他给偶尔瞧见了越女剑，别人自无话可说，偏偏他根本就没有抬头瞧过一眼，这……这简直……

　　　　众人实不知该怎么说好了，吃惊得似已有些麻木，因为这种事在方千里身上已不止一次、两次了。

　　　　他们吃惊是因为方千里，蝶凤仙却吃惊于燕翩翩，她失声道：“女侠燕翩翩？”

　　　　燕翩翩没有回头，却笑了：“连蝶姑娘也听过我的名字，看来我当真荣幸得很。”

　　　　蝶凤仙苦笑道：“你的名头如日中天，江湖上能真正称作女侠的，也唯你一人而已，我怎会不知道呢！”

　　　　燕翩翩道：“蝶姑娘过奖了。”

　　　　蝶凤仙轻声道：“既是燕女侠来了，我轻功就算甘拜下风，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了。”

　　　　燕翩翩笑笑不语。

　　　　方千里忽然笑着岔开话题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燕姑娘必定对那少年感兴趣得很。”

　　　　燕翩翩轻笑道：“那是自然，否则小女子也不会不远千里跟过来了。”

　　　　方千里笑道：“只是一般的感兴趣吗？”

　　　　燕翩翩一怔，遂问道：“方老前辈是什么意思？”

　　　　方千里道：“若只是一般的感兴趣，燕姑娘怎会恨不得手刃他身边那位嗲声嗲气的西域女孩呢？”

　　　　燕翩翩脸上一红，轻声道：“不知方老前辈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千里道：“那小子虽然与狼共舞，却对你似乎还算不错，他向你藏身的地方瞧了一眼，虽只是一眼，但眼中的柔情似乎能融化冰雪。”

　　　　燕翩翩想起那一眼，似乎有些痴了，她喃喃问道：“你便是因为他那一眼，才发现了我的存在，是不是？”

　　　　方千里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是已默认了。

　　　　燕翩翩见场面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如果小女子所猜不错，那灰衣人便是风尘三侠中的三侠神聪瑞泽瑞老前辈吧？”

　　　　燕翩翩虽说得轻松至极、也平淡至极，在众人心中却已掀起万丈浪涛，他们固是惊讶于那灰衣人的身份地位之高，竟是当年与梦幻老人、眼前这神眼如炬方千里齐名的瑞三侠（三人合成风尘三侠），也疑惑于当年的名侠，如今怎会变得这般凶残暴吠；但更惊奇于燕翩翩的博闻多见，她似是对江湖中的轶事，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但燕翩翩的家世背景、师承来源、众人偏偏没有一个能够了解，仿佛她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来到世上便已是万人敬仰的女侠。

　　　　这时，方千里却已叹了口气，道：“瑞老三吗，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提到瑞泽，他心中似有悲伤之事，喃喃数遍，语声已见些许哽咽。

　　　　众人虽恨不得想立刻知道，风尘三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梦幻老人隐退，方千里和瑞泽却被沸沸扬扬地传说已经身死了呢？

　　　　但听到他哽咽的语声，众人又有些不忍心了。

　　　　燕翩翩更是不忍心，她安慰道：“不管如何，过去的事情已成回忆，你老就不要太难过了。”

　　　　“多谢安慰，”方千里似是苦笑了一声，才道：“却不知令尊司……”

　　　　众人也不知他说的是司、是思、亦或者斯，还是其他，燕翩翩却已神色大变，截口道：“在我面前，休要提起他的名字。”

　　　　方千里一怔，众人皆是一愣，实想不出她怎会这么恨自己的父亲。

　　　　局面再度陷入尴尬之中。

　　　　幸好星离已缓缓开口道：“他们已去远，咱们是不是该去追了？”

　　　　方千里这才恢复常态，和声问道：“他们已去了多久？”

　　　　星离想了想，道：“大约半更次的时间。”

　　　　“好，”方千里道：“想必瑞老三已走远了。”

　　　　众人皆是诧异：他为什么不立刻去追，反而要等瑞泽走得无影无踪了，才去追，这岂非等同亡羊补牢？

　　　　每个人心中虽有疑惑，但想到事不关己，便也不去深想了。

　　　　方千里却已谦然对燕翩翩道：“燕姑娘，今天就不能陪你……”

　　　　燕翩翩笑着截口道：“改天自当讨教几杯，小女子虽非海量，但十杯八杯却也灌不倒我的。”

　　　　方千里道：“好，这件事我绝不会忘记的。”

　　　　目光转处，却对星离轻声道：“去盯瑞老三的人越少越好，你当然可以去。”

　　　　星离尚未回答，蝶凤仙忽走到他面前，和他并肩站在一块，昂首挺胸道：“也算我一个。”

　　　　方千里瞧着她，赞道：“蝶姑娘英气逼人，若是去了，和星捕头正好出双入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蝶凤仙脸红地垂下头，星离想说些什么，却硬是没有说出来。

　　　　燕翩翩已缓缓站起，并转过身来，瞧着这俩人，含笑道：“我自也会来陪你们小两口的，只是不便之处还请蝶妹妹……”

　　　　星离脸上的表情瞧不清楚，想必斗笠之下定是脸红不已，蝶凤仙却已脸红如苹果，截口嗔骂道：“呸，燕姐姐真不害躁，妹妹还没和他成亲呢，你就来笑话我了。”

　　　　她们这一笑闹，竟嫣然成了一对好姐妹，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方千里亦自笑道：“燕姑娘，休要笑话别人，你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岂非也是路人皆知？”

　　　　燕翩翩脸上果然已微微发烫，狡辩道：“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方千里道：“你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好，好，我就替你说出来，你这次去，只不过是要把情郎给夺回来，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燕翩翩虽是女侠，可毕竟也是女人，也有女儿的娇羞与扭捏，面对方千里这一针见血的调侃，她渐渐连耳根也红透了。

第247章　张良计（）　
燕翩翩被方千里调侃得脸红耳赤，这让正无计可施的蝶凤仙抓了个正着，当然了，免不了被她给调笑一番。

　　　　燕翩翩虽不能奚落名侠，却可以和蝶凤仙笑闹，瞬间俩人叽叽喳喳，宛若两只喜鹊一般，把客栈凄凉的气氛早赶得无影无踪了。

　　　　跟踪瑞泽和萧风一行四人，也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分别是：方千里、燕翩翩、蝶凤仙、星离，外加上花无忧。

　　　　起初，花无忧要去，方千里是不同意的，花无忧给出的理由是：你们帮我把柳媛媛的案子给破了，了却我一桩心事，我自然也要帮助你们。

　　　　方千里接着问他：“你跟着有什么用？”

　　　　换成别的少年，早已勃然大怒，拂袖离去，谁知花无忧却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在年轻一代高手中排名第六，自然有些本事，跟着你们去，虽帮不上大忙，亦拖不了后腿。”

　　　　于是，方千里什么也没有说，便答应了他。

　　　　接着，一行五人离开了客栈，踏上了行程。

　　　　罗曼公主一行四人出了客栈，专找阴暗僻静的地方行走。

　　　　罗曼公主尊贵娇躯虽是能忍得住，心中免不了有些压抑，她撅着嘴，不悦道：“咱们为什么不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