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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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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雪韵去世，别院便一片荒凉、无人问津，此时更是漆黑一片，毫无生气。凌霄漂移而行，去了母亲的房间，但见屋内一切如昔，就如母亲在世时一般干干净净、不惹尘埃。凌霄以神魂之体前来，却是无须掌灯，便能将一切细小看的清清楚楚，犹胜白昼。
那床上的被子已被叠得整整齐齐，褥单也是平整如镜，没有一丝褶皱。凌霄睹物思人，和母亲诀别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之中。
默默肃立，凌霄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那空荡荡的床榻，漂移过去，跪倒在床边，一种悲戚的念头充斥了整个房间。
“看来母亲去世后，所有下人都被遣散到了别处，可是母亲的房间却因何如此干净？却不知我那房间又是何等模样？”凌霄调整好情绪，站起身来，打算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吱呀轻响，倒像是有人在开门。凌霄颇为好奇，难道还有在住在这别院之中？
凌霄漂移而出，向那声响望去，却见一有些驼背的男人正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正是传授凌霄天罡十二斧的老仆人赵祥。
凌霄大喜过望！没想到老仆赵祥竟然没有离去，只是不知他去自己房间做什么？凌霄如今还不能显形，即便是站在赵祥面前，赵祥也是视而不见。
凌霄只好以意念传送信息道：“赵老伯，多日不见，你老人家可好啊？”
那赵祥此刻左手拿着土簸箕右手拿了一把笤帚，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二公子的声音，不由得一惊，而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多日来二公子也未曾托梦给我，却是老奴胡思乱想了。”
“赵老伯，我便是凌霄儿，我们进屋说话。”凌霄微笑道，“我还活着却又如何托梦给你呢？”
“公子？真的是公子？”赵祥转着身子四处张望着，却仍然不见凌霄的身影，“莫非你的冤魂回来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奴这便打开房门，且容你进得屋来。”
说罢，那赵祥扔下笤帚簸箕，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凌霄的房门前，一把推开后躬身肃立在门口。
在神州大地，素有魂魄一说，客死他乡的人们，魂魄都要靠招魂幡引回故土旧居，以求入土为安。正所谓尸身未到魂先到。当然，这里所用的招魂幡并非上古封神之后被地府所收藏的法宝，而是民间道士传承下来的一种约定俗成的物事而已。
制作最为简单的，不过是在一张白条纸上写上死者的名字，后缀“招魂引魄回家园”等字样，而后将纸条贴在竹竿之上，跟灵柩车一起前行也就罢了。
令赵祥大喜过望的是，公子的魂魄根本无人引领，却能自己回来，如此公子便可入土为安、转入六道轮回了，比起做那孤魂野鬼要强过许多。
凌霄见状心生感动，寻常人最怕遇到的神魂鬼物，他非但不怕反而面露喜色，足见其忠心耿耿，更是早已把自己母子当做至亲之人。
“好，赵伯，我们便到房中一叙，您也快进来吧。”
凌霄说罢飘忽而入，那赵祥只觉得一阵阴风从面前掠过，脸上再现喜色，又躬身行了一礼，进屋关门。
凌霄进得屋来，却见案桌地面也是被擦拭打扫得一干二净，显然是出自赵伯之手。
“公子，老奴日夜思念公子，今天虽不能见其人，却也能闻其声，得知公子回归故里，老奴不胜欢喜。”赵祥噗通跪倒在地，对着凌霄平日里看书时所作的椅子连连磕头。
“赵伯快快请起，本公子大事未了，没那么容易死，”凌霄儒雅地笑道，“如今我以神魂出窍之法前来，你老不必惊慌。”
那赵祥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却露出惊诧之色：“公子、公子已学到了道法吗？”
“正是，”凌霄淡定地道，“如今我前来便是要查探一些情况，我的肉身尚在郊外的一小店之中，只是我尚未达到显形之境，因此你老看不见我。”
赵祥却没有站起身，而是那么跪着转过身，举起双手仰头大喊道：“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他一边喊着一边向苍天膜拜，到得后来竟是语声呜咽，悲不自胜！
突然，只觉得双臂一紧，像是有人在用力托自己，与此同时脑际响起凌霄的声音：“赵伯切莫悲伤，是非自有公论。”
赵祥又吃了一惊，却见一双如虚影般朦胧的手，正在扶自己起来，他这才会意，知道公子已经达到驱物之境，心中再添喜悦。可越是如此，他却越是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公子，你失踪之后，侯爷不许张扬，以免遭到党人耻笑，但侯爷断定你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出了京都，便秘密派人四下寻找，却是一无所获，不过侯爷并未因此放弃，至今还有很多人在四处打听公子下落，如今不见公子，侯爷整日里长吁短叹。”
“哦？如此说来，父王倒是很惦记我了？”
“依老奴看来，可谓牵肠挂肚，思绪成结。”
“你可曾听到父王说过什么话吗？”
“老奴能远远见到侯爷一面已然深感荣幸，哪有机会听到侯爷说话？”
凌霄微微皱了皱眉，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如此，母亲何以抹去我的记忆又将我送至大隆地界？莫非这一切都是那阴险的荣夫人所为，而父王却一切都蒙在鼓里？
不过这也好，我倒是能大大方方回府了，以后行事也就更为方便。
“好了赵伯，今日你我得见一事，绝不可向外人道哉，至于我修习道术的事情，那就更是绝密了。”
“老奴明白！”
“赵伯，我母亲的灵位何在，我要先去跪拜。”赵伯的性命就是娘亲救下的，凌霄也对赵伯的忠心很有信心，因此不再过多叮嘱，便问起了关于母亲的事情。
“公子，二夫人并非名门贵族，只是小妾身份，比普通女仆的身份稍高一些，因此其尸身也入不得李家祖坟，其灵位也入不得李家祠堂。”
“哦？何时有了这等规矩？那我娘亲的坟墓在哪儿？我这便去看看。”
“在、在郊外的柏林禅寺旁的一块空地之上，老奴偶尔便去打扫，只是没有大夫人的命令，老奴没敢给夫人立灵牌。”
“好了赵伯，离开肉身太久，我唯恐神魂不支，我且先离去，明日我便回府，这其中若有隐情，我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老奴恭送公子。”赵祥躬身说完，便转身去开门，手还未触到门板，但觉一缕阴风自身旁掠过，直冲入茫茫夜空之中。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凌霄飘然落在一所寺庙门前。那寺庙破败不堪，寺门上的横匾倒是还那么方正，上书几个肥硕古朴的鎏金大字，柏林禅寺。
凌霄没有进去，而是缓缓漂移四处打量，果然，在寺庙西侧却是有一座孤冢，凄凄然然委顿于夜色之中，坟前却连个墓碑也没有。凌霄的嘴角微微一动，一脸冷峻地跪在坟前，磕了四个响头之后，飘然而起，返回到了小店之中。
神魂归窍之后，凌霄感到一阵乏力，毕竟神魂出游如此之久还是头一次。不过此刻他也静不下心来打坐调息。回想着方才的一切，他的心头疑惑更多。虽然赵伯所知甚少，但是凌霄却认为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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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巧舌如簧】】………
静静地躺在床上，凌霄反复推想着。。
父王平日里对母亲疼爱有加，如今我杳无踪影，父王又对我牵肠挂肚、思绪成结，那为什么娘亲临终之时他都不在身边？娘亲又为何抹去我的记忆，并将我送到异国他乡？
莫非、莫非他在我们母子身上有所图谋？母亲去世，便要着落在我身上，这才令他牵肠挂肚？我凌霄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有何所用？
对了！凌霄突然灵光乍现，回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霄儿，这玉坠比你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你务必要保护周全……
倘若这玉坠乃是寻常之物，为何母亲直到临终之时才拿出来？看来这一切皆因这玉坠而起。凌霄紧皱着眉头，摘下了那黑色项坠，仔细抚摩端详着，却看不出任何奇异之处。凌霄也不多想，反正查知真相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便打算收入怀中，正在这时，突然手心一凉，一股奇异的能量自他手心而入，沿着手臂游走到檀中气府，而后一路向上直奔藏神之府而去！
这样的经历凌霄曾历经无数次，但始终不明所以，先前也曾想到过是否和这黑玉有关，却是不敢确定，如今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果然是这黑玉的缘故，原来这黑玉竟然能够修复受损的神魂！嗯，这倒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生发歹心了。可是父王与母亲向来夫妻恩爱，母亲何以要私藏黑玉呢？难道母亲一直对父王存有戒心吗？看来真是如此！
凌霄之所以下了断言，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始终不以为意的细节，那就是父王虽然对母亲非常宠爱，但从来没有在母亲房间里住过。哪怕是谈到深夜，也会离开雪韵别院。难道母亲并非心甘情愿地嫁给父王吗？
哎！这些陈年旧事不想也罢！倒不如先修复了受损的神魂，体悟一下这神奇黑玉的妙处，届时我一回家，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会露出马脚，我又何必白白耗费心神？
将事情理出了一些头绪，又挖到了一个好宝贝，凌霄的心情比之先前好了许多，那种日益接近京都的忐忑也随之而去。
重新把玉坠挂在胸前，凌霄开始盘膝而坐，凝神调息起来。焚天荒刃诀第二重【炼气】，主要是将天地间的五行元力吸纳入体，汇聚于丹田之中，而后再慢慢演化成霸道无比的五行刃元力。但是凌霄丹田内死气不除，只好将大部分灵力散入诸身百脉，而后随浊气排出体外，其中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灵力能够淬炼神魂之用。
凌霄刚刚入定，黑玉之中果然涌出凉丝丝的细流，渗入到檀中气府之后，直达脑际上丹田，滋养着受损的神魂。不过这一次得知其中关窍的凌霄，却不是在被动懵懂的接受了，而是以意念去探查那股清流的来源。
世上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无中生有，即便是幻化出来的东西，也还有有材质和载体的。因此，凌霄认为这一丝细流也不例外。可是任他以神识如何感知，却还是查不出半点端倪。
有了宝物却不知道怎么用，不能发挥出法宝的最大价值，这个多少让人有点郁闷。不过但凡宝物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参详掌控的，凌霄也不气馁，想不通干脆不想，先静心修复神魂便是。
直到天亮时分，凌霄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这次修复神魂的速度却是比先前要快了不少。不过他又摘下了黑玉，放入了怀中。
“父王心细如发，倘若我戴着这玉坠，必被他看出端倪，先前我不知道，而如今这黑玉是难得的法宝，我又岂能露白于人前？还是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为妙。还有这把长柄巨斧，也还是先寄存在这小店好了，以免令人生疑。”
一切思虑周全，凌霄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便一路赶往了端阳侯府。这一路倒也顺利，等到了城门之处，守城门的官军曾经见过凌霄的画影图形，一看是侯爷二公子，赶紧躬身行礼，凌霄微微颔首后便纵马而去。
不过下了官道进入内城，除了有军令在身的军人，任何人都不得骑马。凌霄倒也不急于赶路，一路上牵着马溜溜达达地走着，顺便四下里看看。离别京都几个月，虽然京都没什么变化，但是凌霄却已不是先前的凌霄。
这京都城端的繁华，刚一大清早便已人声鼎沸，人流如潮。
“喂，你们几个等等我啊！”这时，凌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青年的高声呼喊，“京都诗会明天才开始，咱们先去那万花楼快活一番啊！”
“京都诗会？明天正是京都诗会的日子吗？原来父王不许我去，怕我辱没了李家声誉，哼！如今我凌霄可是要自己做主了。”
京都才俊齐聚京都学府大院，那是文人的莫大盛世，凌霄也算是个读书人，自然颇感兴趣，虽然自知和那些青年才俊难以比肩，但见识见识总也是好的。
……………………
端阳侯府大殿内，端阳侯李寒负手而立，望着远空喃喃自语道：“已经整整四个月了，却是没有一点霄儿的消息，哎！”
李寒深深叹了口气，神光内敛的双眼中充满了失望之色。
“报！”正值此时，一名侍卫进得大殿，躬身抱拳道，“禀告侯爷，二公子欲求见侯爷，现下正在殿外等候！”
“你说什么？”端阳侯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更不相信他的侍卫敢戏弄于他，可是他还是将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岂敢诓骗侯爷？二公子安康体健，神采奕奕，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端阳侯的双眼立刻露出狂喜之色，竟是一路小跑地出了大殿，大喊道：“霄儿！”
“父王！”凌霄见到端阳侯狂喜的神情，却极为淡定地跪倒在地，“孩儿不孝，让父王担忧了！”
“快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些天来你可安好？”端阳侯一改平日里威严肃穆的样子，说不出的兴奋。
不知怎么的，凌霄却总觉得端阳侯喜悦的眼神背后，似乎隐藏着一种见猎心喜的**。凌霄也不想让自己狐窦丛生，毕竟眼前这个人是疼爱自己的父亲。可是母亲临终前的举动，又没法不让他多想，只是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可外露出来罢了。
于是他点点头道：“孩儿很好，不知大娘可好？孩儿还没来得及去拜见。”
端阳侯极为宠爱凌霄的母亲雪韵，这令荣夫人早就怀恨在心。因此，荣夫人始终与雪韵不合，平素里更是千方百计的找雪韵的霉头，只是雪韵一向不予计较罢了。如今雪韵的死很可能就跟那狠毒的妇人有关，凌霄又怎么可能会真正关心她呢？这么一问，不过是出于礼节罢了。
“你大娘很好，无须惦记，倒是你我父子多日未见，为父却是有太多的话想说，我们便去你娘亲的房间小叙一会儿，自从你娘亲走后，我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她的房间坐一会儿，以寄相思之苦。”
凌霄故作兴奋地道：“好的父王！”
到了雪韵房间，端阳侯一副睹物思人、触景伤怀之态倒没有令凌霄看出虚假。父子二人作于案桌旁后，端阳侯道：“霄儿，为父却是愧对你们母子啊。”
“父王何如此言？”凌霄的眼眉一挑，表面上不露声色，却是在以天眼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父王早就知道你娘亲身患不治之症，却没能好好照顾于她，就算在她临终之际，父王还在皇帝身边谈论国事，之后又让你受了这么多天苦，哎！”端阳侯叹了口气，“为父自认是个忠臣，对国对民，我毫无愧疚之心，可是作为人夫人父，却是还远远不够啊！”
“父王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还对我母子如此疼爱，却可当楷模二字。”
“往事已矣，不提也罢，如今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我总算能给雪韵一个交代了，”端阳侯说着话锋一转，“霄儿，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里？为父可是为你整天忧心不已啊！”
端阳侯一脸的温馨，给人一种父爱如山之感。
“父王，一言难尽，当时在娘亲弥留之际，孩儿正在娘亲的床头，娘亲便拉住孩儿的手说，霄儿，你虽然不能习武，但也不代表就永远没出息，一定要听父王的话，刻苦攻读……可是未等孩儿回应，房间内突然一片蓝光大作，孩儿就不省人事了。”
凌霄说到此处故意一顿，不过端阳侯却没有追问，凌霄续道：“等孩儿醒来时，却是到了一片山林之中，后来才知道那是大隆国境内，孩儿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好以砍柴为生，后来孩儿无意中救了一个贵人，人称梁翁，做了他孩儿的书童，大隆科举之后，孩儿也积攒了足够的盘缠，这才返回家中。”
“一片蓝光？”端阳侯抓住了重点。
“是的，父王，孩儿至今也是疑惑不解。”凌霄双眼纯净，看上去没有一丝虚假。心中却暗道：我说的多半是真，少数是假，说起来不假思索，而且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量你也不好判断是真是假。
端阳侯一时间却不知再向凌霄问些什么，于是微笑道：“让我端阳侯的宝贝儿子给他做书童，他也算是三生有幸啊！”
“那是当然！”凌霄嘿嘿一笑，随即话锋一转道，“父王，明日的京都诗会，孩儿也想去见识见识。”
“你除了精通书画，其他方面便远不如你哥哥，以往父王不让你去，是怕你沾染了那些文人的浮华迂腐之气，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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