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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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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带人走。
得得得!
忽而城门过来方向,有健马奔驰,速度颇快,转瞬便到了这边。就听见那骑士高声喊道:“捷报捷报,天大喜讯,泾县大老爷陈讳原考得扬州乡试第一名,高中解元……”
这一声嚷,如同平地响雷,惊得众人只以为耳朵听错。
陈原不就是陈三郎吗?他不仅中举,还中了第一名的解元?
怎么可能……
第一反应,众人都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
泾县为古城,出过不少人才俊杰,历史上还曾出过一位榜眼,但乡试解元,从未有过。
飞马来报的是驿站一名健卒——这等捷报,都是三百里加急的报讯,因而从扬州那边传来得非常快速。该捷报分三路,一路往南阳府衙门送去,一路往泾县来,还有一路则是直接到举子家中报喜,讨喜钱。
健卒见大群人围在陈宅院子外,感到诧异,等进入来,见钟捕头带着衙役把陈王氏等人锁住,吃一惊:“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年来,他送过不少次捷报,可从未遇到过这般事情,解元公的家居然被衙门抄了,究竟闹哪一出?
钟捕头也是傻眼,赶紧问:“陈原真得考中了今届乡试解元?”
驿卒一翻白眼,将手中文书亮出:“这等大事,还敢有假?”
钟捕头和几名衙役面面相觑,顿时感觉腿有点软——黄县令发号施令派他们来拿人,并未说具体,可如今情况,这人还能拿吗?
“谁敢抓我家老夫人!”
人群又有人爆喝,只见两条汉子泼喇喇扑腾而出,一高一矮,一胖一壮,矮胖的手持两柄钢叉,面容丑陋凶恶;高壮的面如红枣,关公似的,手中执一根木棒。
啪!
高壮汉子来势汹汹,一棍就将走神的钟捕头打翻在地,头破血流。矮胖汉子圆睁双目,如同一股黑旋风,将几名衙役戳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钟捕头满头血,惊得三魂掉了七魄,慌张爬起,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飞跑回衙门去。
“哪里走?”
矮胖汉子打得兴起,撒腿追赶,追出去几步,回过头来,见到高壮汉子在给陈王氏他们开锁,状甚殷勤,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差点又被这大头怪抢了功劳……”
不再追了,返身回来帮忙救人。
陈王氏惊魂甫定,认出蟹和,忙问:“阿和,你怎么回来了,少爷呢?”
蟹和眼珠子一转,想好对词,咧嘴一笑:“回禀老夫人,少爷还在路上,先命我回来报喜。”
陈王氏不虞有他,又望着雄鱼精:“这位是?”
雄鱼精非常干脆利索地跪拜在地:“禀告老夫人,小人是公子新收的伴当,姓雄,名‘平’。”
这个名字也是敖卿眉起的,一个蟹和,一个雄平。不过两妖凑在一块,并不那么“和平”。
由于谐音,陈王氏只当他们一个姓“谢”,一个姓“熊”,毫不生疑,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螃蟹看见这大头怪跪得利索,讨得老夫人欢喜,不由气得牙痒痒。
那报讯的驿卒连忙过来恭贺。
陈王氏犹自不敢相信,接过大红色的捷报,反复看了又看,见儿子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泪珠子忍不住成串地掉落下来。
华叔也是老泪纵横,多少年了,少爷先考秀才,又中举人,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陈家出了个解元公,那些左邻右舍纷纷醒神,赶紧上来帮忙。
陈王氏稳住精神,吩咐华叔取出五贯钱来给报讯的健卒。健卒见到这么丰厚的一笔喜钱,笑逐颜开,拿着钱,笑眯眯告辞离去。
陈家这边欢庆热闹不提,却说钟捕头等人,个个身上带着伤,跑回衙门去见黄县令。
衙门却已经收到一路捷报,黄县令恍然失神:解元呀,不是一般的新科举人,而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名。
整个扬州乡试的第一名,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这一份功名沉甸甸的,足以光宗耀祖,庇荫家人了。
他苦着脸问魏了名:“知府大人,你看这事?”
魏了名也是没了主意,他本以为陈三郎考中个举人,已经是十八代祖坟冒青烟,哪曾想会考个解元回来?他新官上任,本就打着“不怕县官只怕现管”的主意,惩治一番陈三郎家人,好叫他明白:有些人得罪不起,必须付出代价。
可随着陈三郎高中解元,魏了名还不依不饶地抓住不放的话,以后当陈三郎回来,事情就难以收拾了——毕竟在江草齐的案子里,衙门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抬头见浑身是血的钟捕头,魏了名莫名火起,一拍惊堂木:“钟捕头,谁打的你们?”
钟捕头将事情来由经过说了。
魏了名听完,双眼一亮:“大胆狂徒,竟敢抗法,殴打官差,真是罪大恶极。就凭这一条,便能将他们全部下狱。”
黄县令眼皮子有些跳,问道:“大人,这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
魏了名喝道:“他们气焰如此嚣张,必须打压下去。哼,这一次,不管其他,只抓行凶两人。来人,速速去陈家抓人。”
这一次,他出动的是随身带来的十名精锐兵甲。
兵甲雷厉风行,来到陈家,宣布来意。
热闹的陈家顿时又变得寂静,众人心里忐忑不安。
螃蟹本要发作,忽而似乎接受到了某个指令,和雄鱼精对视一眼,两个便走出来,朗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就去衙门走一遭。”
陈王氏等人见着,作声不得。陈三郎不在家,他们便等于没了主心骨。
兵甲押着两人到衙门,上得堂来。
魏了名坐在堂上,喝道:“你们两个贱奴才,见着本官还不跪拜?”
蟹和双手抱胸,冷眼睥睨,懒得理会的样子。
魏了名怒火中烧:“来人,给我打!”
左右立刻有官差手持水火棍,就往两人膝盖关节打来,要打得他们跪拜。
啪啪!
如击铁木,两人站得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这等功夫,骇人听闻。
魏了名又惊又怒,站立起来,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心口剧痛,噼啪一下,往后便倒,人事不省。
这一下变故,让整个公堂都乱了。
黄县令唬得魂飞魄散,飞步冲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魏了名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如纸:
“大夫,快请大夫!”
堂中螃蟹和雄鱼精站着,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一耸肩,表示这事与自己无关。
衙门乃律法重地,魏了名又是四品大官,官气森然,等闲术法难以侵身。因为施展术法,本就凭仗意念,当被施展对象精神坚固牢靠,攻击之,不但收效甚微,还会产生反噬。
两妖又接到敖卿眉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哪里会在公堂胡来?
大夫很快来到,经过一番诊治,摇摇头,道:“魏大人中风了。”
中风了?
黄县令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张幕僚见状,赶紧上前把扶住:“大人,身体要紧。”
黄县令一脸苦笑:“张幕僚,发生了这等事,该如何是好?”
他实在是六神无主了。
张幕僚也是头疼:“如今之计,只有先将两名犯人收监,然后将此事禀告扬州,让他们定夺了。”
黄县令叹息一声:“只好如此。”
吩咐钟捕头押蟹和与雄平到牢房关起来。
先前被雄平一棍敲破头,钟捕头仿佛也被敲破了胆,名为押送,实则是蟹和两人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等进入到监牢内,雄平指着钟捕头,大咧咧地喊道:“哪个谁,给咱爷俩安排个好房间,好酒好肉摆上来,否则的话,下次拧断你的脑袋。”
钟捕头一听,一肚子气,可当与对方冷冽的眼神相碰,不禁浑身打个冷战,唯唯诺诺,竟不敢有半点违抗。
这副状况落在石牢头眼里,十分惊奇,不过他是个觉悟很高的人,钟捕头不敢吭声,他更是闭嘴求多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鸿运当头,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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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捕头在泾县颇有名声,被称为“铁捕”。但了解他的人都叫“钟扒皮”,不折不扣的一个公门老油条,趋利避害的功夫,早练得炉火纯青。
他当差数十年,可像今天的情况从未遇见,不但乱,而且诡异得很。诡异得让人无从分辨,诡异得让人心惊胆战。
蟹和与雄平这两个人,在钟捕头看来,来路十分蹊跷。换了往常,他可能要狠狠整治他们一番,可先前在陈宅外,被雄平一闷棍打倒在地,那一瞬间,钟捕头真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
雄平的这一棍,狠辣无比,仿佛不在乎人命,不在乎什么衙门律法,他想杀便杀,如踩蝼蚁。
什么是亡命之徒?
或者所谓的亡命之徒在雄平面前,也只配提鞋。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冒上头顶,钟捕头心里便明白,这样的人要么你直接弄死他,要么你只能低声下气伺候好他。
钟捕头倒想下杀手,可蟹和雄平的后面站着个陈解元;本来还指望魏了名,然而这个新官上任不足月的知府大人莫名其妙就在公堂上中了风,估计下场会和前学政大人一样,下半生堪忧。
再瞧一瞧雄平两人的功夫,水火棍都敲不动膝盖,钟捕头霍然明白:这两位是真大爷!
其他心思就别想了,想着想着也许这颈上人头会不翼而飞。
所以他立刻叫人弄来大盘酒肉,恭恭敬敬地摆在牢房里,请两人享用。
蟹和大口大口吃肉,满嘴肥腻,伸出手拍拍钟捕头的肩膀:“这个谁,看你识相的份上,本蟹爷就不杀你了。”
钟捕头欲哭无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屈辱过,但直觉告诉他:忍辱,才能偷生!
公堂上,黄县令瘫坐在椅子里,双眼无神:出了这一档事,不管魏了名为何中风,但他这顶乌纱帽估计是保不住了。
自从接替贺老县令上任,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没顺坦过,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折腾得人够呛。至于之前跑官所使出去的雪花银子,估计是没机会捞回来了,丢弃乌纱帽,保住人头,已很满意。
……
已是九月,霜露莹莹。
一座满是血红枫叶的无名山峰上,正阳道长刚做完法,整个人疲倦不堪。秋风吹拂,吹起他的头发,竟如霜一般白。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接连两次施展秘术,遭受的反噬超乎想象,他的身体超出负荷,寿元折损严重,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掠夺命气时运,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本来这一次施展秘术,并非是现在,而是几个月后,挨近春节时才会下手宰猪。
因为到了那时,第二头猪才算完全养肥。现在提前了几个月收割,略嫌不够圆满。
但为了元哥舒,为了道门大业,只能拼了。
九月,就是那份莫大机缘出现的月份。
然而时至今日,正阳道长屡次推算,毫无结果;元哥舒那边也是没有任何感应,愈发心烦气躁。
时间越来越紧,机缘转瞬即没,一旦错过,永不再来。
左思右想,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再宰杀一头猪,让元哥舒的命气时运达到前所未有的旺盛巅峰期。
鸿运当头,事事得心应手,不信得不到机缘。
于是,道士慨然上山,开坛作法。
这一次,元哥舒护送他来。
见作法完毕,元哥舒连忙迎上来,将道士扶住,见其变白的头发,不禁哽咽道:“道父尽瘁,我心何安?”
正阳道士勉强一笑:“欲做大事者,焉能不牺牲?”
定一定神,施展望气术观看:
但见元哥舒头上,气数已成,无数气息缭绕。但绝非和一般人的那样杂乱无章,如同乱麻杂草,而是凝聚着,形成形状,如一顶罗伞撑开于头顶,看上去,颇为气派,富贵逼人。
此谓“气象!”
当气数足够,便成形象。
气象的形体特征因人而异,各有不同。在相术范畴内,但凡能形成罗伞的,都是封王称侯的命气。
而气象形体也会随着人本身的情况而发展变化,或进步,或退步,得看个人的具体状况如何。
如今元哥舒的气象里头,代表时运的气息一根根汇集成束,每一根的颜色都成为红色,鲜明无比。
这便是传闻中的“鸿运当头”了。
得此时运,出门捡钱,入屋得宝,简直心想事成,无往不利。
“好,很好!”
道士满心欣慰:“少主,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出门,在洞庭湖畔一带走动,那份莫大机遇自然会不期而至。”
元哥舒也感觉精气神饱满,浑身充满力量,关怀地道:“道父,可是你的身体?”
道士摆摆手:“无碍,精心休养即可,机缘要紧。不过近期洞庭湖风云会聚,龙虎交汇,你万事小心,要带着莫轩意他们。”
莫轩意,年约三旬,本是隐居在洞庭湖畔的一个能人高手,后来被元哥舒招徕至麾下,短短时日,深得元哥舒看重,已成为得力的左臂右膀。
元哥舒点头道:“道父放心,我会注意的。来,我们先下山,回洞庭镇去。”
弯身下来,背着道士步行下山。
旁边身形昂藏的莫轩意看见,心中叹道:“少主真仁主也,跟随于他,日后必能成就功业。”
下山,坐上马车,辚辚赶回镇上。
元哥舒和正阳道长同坐一车,也不说话,盘膝静坐着养神。差不多回到洞庭镇时,他忽然一睁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正阳道长见状,忙问:“少主,你感应到了什么?”
元哥舒兴奋地道:“刚才我闭目养神,忽然精神飘忽,若有所感,隐约见到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若仙,在洞庭湖踏波而现。”
正阳道长追问:“她长得什么样子?”
元哥舒皱眉苦思:“刚才只一瞬间,看不分明容貌。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仪静体娴,柔情绰态,真是美极了……”
说着,脸上流露出心醉神怡的神态。
“后来呢?”
正阳道长亟不可待。
元哥舒回答:“她踏波而现,到了芦苇丛中,忽而一变,变成了一尾红鲤鱼,随即游走不见了。”
啪!
正阳道士一拍大腿:“机缘,这就是机缘所在。快,立刻发散人手,搜寻红鲤鱼!”
感应到了机缘,他比元哥舒还要感到高兴,满脸红光,一洗颓势,简直像吃了一粒十全大补丸一般,立刻变得龙精虎猛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旅途寂寞,闲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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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陈三郎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景色,意气飞扬:一考中举,而且是第一名的解元,任他再沉静,也忍耐不住内心澎湃。
突然间,他若有所感,遍体生寒,好像整个人被浸入冰桶里似的,入骨的冷。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在乡试考舍内便经历过一次。
当即意念驭动,脑海《浩然帛书》书页大放光华,犹如朝阳升起,带来一股温煦暖意。
温暖驱寒,寒意消褪,再无异样。
他抬起头,目光熠熠:上一次是杜隐言,这一次是谁?
自从被道士施展秘法加身,心头便隐隐有了某些玄乎的感应,一如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道远,来,咱们下一盘棋。”
叶藕桐在船舱内叫道。
古临川显得垂头丧气,走到陈三郎身边,哭丧着脸说:“道远,他棋术非常厉害,三盘,我盘盘大龙被杀,丢盔弃甲……”
他们一行人离开扬州,坐船奔赴南阳府——这船是扬州吴家商号的大船,满载货物,同时也带客。
旅途无聊,便找些消遣,比如下棋。
叶藕桐先找古临川对弈,但两人水平不在一个层次。古临川招架不住,叶藕桐赢得也没甚意思,就找陈三郎。
常言道“琴棋书画”,都是文人雅士必须精通的技艺,但对于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来说,笔墨丹青尚可苦练,但琴棋两项就显得不足。毕竟欠缺条件,主要心思都沉浸在经义文章当中,哪里有多少闲心逸致?
叶藕桐不同,他出身大族,自幼好学,学习的环境非常好,各种技艺信手拈来,都是上佳水平,否则怎么称得上是才子?单凭吟几首诗词,是很难成为被人公认的才子的。
古临川又道:“道远,你有没有信心?没有的话,不如找个由头推掉算了。”
他怕陈三郎会输,虽然只是朋友之间的消遣娱乐,可叶藕桐心狠着呢,半点不留情面,输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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