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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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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氏如何肯让:“珺儿,你去和原儿说话便好,请你来吃饭,可不是叫你来做事。日后正式过门,天天让你做个够,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笑眯眯的,显然对这位未来媳妇相当满意。
许珺被说得两颊飞霞,看见陈三郎在一边贼笑,走过去,毫不客气掐了一记。
晚饭丰盛,大快朵颐,气氛温馨。
期间陈王氏问起蟹和去哪里了,怎么不一起回来。陈三郎含糊回答,说派他出去办事了。
陈王氏也不多问,儿子现在有出息了,事儿自然多。
吃过饭后,收拾干净,陈三郎忽然宣布有话说,连华叔和小翠也叫着,留下来。
桌子上点一盏灯火,明亮地照着各人脸庞。
陈三郎返身回房间,片刻拿着一个包袱出来,颇为沉重的样子,摆放在桌子上。
“原儿,这是什么?”
陈王氏好奇问。
陈三郎微微一笑:“华叔,你打开来看看。”
华叔有些纳闷,便伸手去解开包袱,当盖在上面的布被解开,一片白晃晃的光华显露,在灯火映照之下,更显得动人心弦。
银子,包袱里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华叔呼吸为之一滞,有些老花的眼睛瞪得大大,似乎不再老花眼了:根据他老道的经验估算,这一包银子,足有上百两之多;小翠讶然叫唤出声,情不自禁掩住嘴巴。
陈王氏也是吃惊,她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银子了,伸手去拿起一锭,正是十足的官银,成色相当好:“原儿,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这些银子,是陈三郎从箱子里挑出来的,不足十分之一。之所以不一下子全部拿出,自然有顾虑:
一方面难以解释,怕吓到家人;另一方面他现在不过是个秀才,身份地位尚且不足,大笔财富暂时不可露白,炫富多祸端。
“我在南阳府得到贵人赏识,他送给我的。”
陈三郎早想好言语。
“贵人?”
陈王氏惊呼出声,不是怀疑,而是欢喜。在夏禹王朝,贫寒出身的读书人由于天资聪颖,有才华,而得到贵人相助,从此平步青云的事并不稀奇。当然,这些相助肯定会有深层次的含义,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人资助,日后人情可得要还。
说白了,这样的帮助,往往就是一种投资。
然而有人投资,就表示你有出色之处,对于小户人家出身的读书人,这是最好的门路了。
很快陈王氏又想到上一次的事故,县里士绅要撤销陈三郎秀才功名,让她饱受惊吓,幸亏州郡里来了大官,替儿子做主,很顺利平息了风波,最后县里的士绅们都纷纷送来礼仪赔罪。
如此,这大官就是儿子的贵人了吗?
陈三郎慢慢说道:“这里有银子一百八十两,其中我带八十两去扬州,剩余的,都留在家里。”
陈王氏道:“家里现在不用钱,你都拿去吧。”
陈三郎一摆手:“娘亲,你听我安排便是了。你不是早就想在县里买些田地吧,一百两,能买点田产了。”
陈王氏便心动,在农业经济的世界,田产永远都是根基,没有田产,便等于无本之木,无源之流。
陈三郎又道:“此去扬州,若孩儿时运到,考了举人,这门第便能立起,到时家业都会进一步扩大起来。”
这是必然之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影响力增大,不仅家里的人,在外面的亲戚,甚至乡邻等,都会前来投奔,渐渐形成一个门第体系。随着慢慢发展,还会招收伴当门客,甚至塾师幕僚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稳固势力。
世俗发展,必经此路;哪怕世外修士高人,也要有宗门依靠不是?
家族,就是世俗根基所在,因为个人的力量,永远都是渺小的。而一些出身豪门世家的子弟,他们等于是含着金钥匙出世,自幼受百般宠爱,健康安稳地成长,人还没有长大,便有长辈们铺好路子,只要抬起腿走就行了。
陈三郎出身小户,和寒门无异,没有长辈相帮铺路,便只能依靠个人发奋图强,逐步逐步考取功名,争得身份地位。然后再以己身为中心,慢慢聚起人来,形成体系。
这样的门第,日后成就如何,基本都得看陈三郎前程了。
陈王氏等人听见,许久做不出声来。他们何曾想过这般未来蓝图,又如何敢想?
好比华叔小翠,身为下人,其实就是想能够安安稳稳,每天能吃饱饭便够了。特别小翠,家里人已催过几次,让她脱离陈家,换到别的门户去,或者找个差不多的人嫁掉算了。要不是陈三郎考中秀才,她肯定会被家人逼着离开。
许珺看着陈三郎,怔怔出神:这就是爹为自己选的男人,从最开始的浑噩陈腐,慢慢变得出人意表,再一步步显露头角,算起来,还不够半年的时间而已。那时候,她心里还有些别扭,觉得爹答应得太快太突然了,现在一想,才真正体会到爹的苦心所在。
他是认定陈三郎非池中物了吗?
陈三郎干咳一声:“现在说那些,却言之过早,一切都得等乡试结果,再做定论。”
陈王氏回过神了,欣喜地道:“原儿,娘亲相信你一定会办到的。”
华叔附和道:“少爷,我也相信你。”
这倒不是盲目的信任,以陈三郎现在年纪,即使这一届乡试铩羽而归,可还有下一届呢,他今年刚及冠,三年后,也不过二十三岁,年青得很。今年以来,陈三郎的表现就一直让人惊喜,从考不得试,到顺风顺水考取秀才,再到出人意料地提前一届获得乡试资格。
那么,谁敢说在乡试上,他不能创造新的惊喜?(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君去洞庭,我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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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风雨仍不休,只是小了点。
陈三郎撑伞送许珺回武馆,一路上罕见人影,只有他们两个,肩膀依靠着,走着。
“其实那些钱并非贵人相助。”
陈三郎开口道。
许珺微笑回答:“我当然知道。”
陈三郎就将事情经过慢慢说给她听,许珺听得兴趣浓生,当听到螃蟹雄鱼精两个货色拌嘴时,忍不住娇笑起来:“没想到那鱼精还挺爱臭美的,真有性格。”
顿一顿,又道:“那它们两个在河神庙那边,混在一块,不得天天打架?”
陈三郎嘴一撇:“打就打呗,不过它们也就嘴上厉害,不会乱来的。”
两只妖物身上都被种了禁制,办不好差事,怕被敖卿眉责罚,哪里敢胡搞。
经此一事,敖卿眉手下有了两妖将,两只虾兵,羽翼渐丰,经营河神庙起来游刃有余,慢慢香火就能旺盛,辅助她休养生息,定能大大加快康复速度。
想着,还真是期望红鲤鱼恢复修为,变化人身的那一刻呀,应该和梦境一般,是一个空灵钟秀的小女孩子吧。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武馆门口,分别的时候到了。
陈三郎忽而拿出一个小包袱,塞在许珺手里:“这里有点钱,你拿着用,江湖侠女,也得花钱吃饭。”
许珺点点头,伸手接过,她身上的确没有多少钱了。如果五月十五父亲还没有回来,她就得动身去洞庭湖,万里迢迢,一路上花钱肯定不少,虽然身怀武功,可也不愿意去偷去抢。
拿着包袱,心中莫名感动,微微仰着头,看着陈三郎:“三郎,我走的那一天,我不会和你告别,你也不要来送我。因为我害怕看见你,就舍不得离开了。”
陈三郎心一颤,他还是第一次从许珺嘴里听到这般满怀情意的话语,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你那一天走,我也会走,君向洞庭,我向扬州。”
他决定提早去扬州,要尽可能充分准备好,迎接乡试。这一次考试至关重要,一旦没考上,就得等多三年。其中别的变数,天机莫测,凶险丛生,必须尽早考取更高级的功名才能安稳。
当考得举人,甚至进士时,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即使元哥舒要对付他,也得有所顾忌。毕竟当今朝廷仍在,公然击杀一位举人或进士,影响恶劣,罪名难以担当。
“三郎,写首诗给我,离别之后,我读着诗,便如你在。”
佳人请求,自然义不容辞,陈三郎微一思索,想到一首,当即吟诵出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洞庭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许珺听完,不禁有些痴了,嘴里反复念叨着两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念着念着,猛地踮高脚尖,蜻蜓点水般在陈三郎嘴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进入武馆,把门关注,靠在门上,泪如雨下。
离别销魂,一吻更销魂。
陈三郎咂咂嘴唇,似在回味,突然嚷道:“珺儿,你亲了我,以后可得对我负责呀。”
门内的许珺听见,臊得脸蛋通红,狠狠地搓着衣角,仿佛那一角衣衫便是陈三郎一样:“这个可恶的小贼,得了便宜还卖乖,叫嚷得那么大声,不怕被邻里听见呀,不知羞……
此后数天,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陈三郎的生活很是规律,修炼功课,笔墨功课,双管齐下,毫不落下。到了晚上,又和以前那样,捧一卷书到庭院水井边,悠然读书。
井中汩然,红鲤浮现,轻轻摇摆尾巴,拨弄着清凉的井水。
这一天,陈三郎抽空到河神庙那边去视察,果然见到庙里有些香火,庙台之上,供奉的神像既不是人面鱼身像,也不是螃蟹,而换成了一尊面目清秀而肃穆的龙女像。
应该是敖卿眉的安排,也能避免两名妖将之间的斗争。
陈三郎只是在岸边站了一会,并未召见蟹和它们,随之便离去了。蟹和雄鱼精也不知道他来过,两个如今受敖卿眉管辖,不敢放肆,平时都是老老实实潜伏在水里头,不敢兴风作浪。
回到家里,陈三郎将自己准备近期赶赴扬州考试的事情跟母亲说了,陈王氏当然不会反对,对于读书人来说,考试大过天,丝毫不能马虎,早点过去肯定比晚过去的好,要是临时太赶,万一水土不服生病,那就完了。
陈三郎对母亲说许珺可能要去和许念娘汇合,也可能离开泾县。
陈王氏一听,顿时有点不放心了。儿子和许珺只是定亲,存在变数,要是这么一走不回来了,该怎么办?
陈三郎笑着安慰她,说彼此有过约定就不会轻易更改,大可放心。
说了一通,陈王氏才安心,嘴里唠叨着,却是怪许念娘行事不靠谱,跑东跑西,让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受苦……
陈三郎又说蟹和在南阳府等着,到时汇合,将这一层掩盖了过去。
他破例获得今届乡试资格的事情早在县里传开,杨老先生何维扬等人都替他感到高兴,这几天里,也纷纷拜访了一番,不提。
家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原先借的债务自然可以还回去,本来借的钱也没动用过。然后华叔四下打探情况,准备购买田产,很是忙碌。不过买田的事,关系不小,没有好田好地方,却不适宜下手;而好田好地方难觅,得看机会才行。
其实买田的事并不急,陈三郎吩咐华叔小翠,不管如何,家里的日子都得好好过,更不能让夫人过于劳累。
处理好各种琐事,最后将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沉进井里——他事先已经拿了一部分出来,放在身边备用,当然不只当着众人面前拿出来的那几十两了。
五月十五那天,到了下午时分,陈三郎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武馆,见到馆门紧闭,用一口铜锁锁住了。
以往时候,不管武馆里有没有人,都不曾这般锁住的。
陈三郎就知道,许珺已经走了。
这一走,再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站在门外,伫立良久,一声叹息。随即大踏步返回家里,背起书筪行装,要出城坐船去扬州。
“你这孩子也真是,怎地风风火火的,决定今天走的话,昨天怎不预先跟娘说,好做些准备?”
陈王氏有些责备地道。
陈三郎笑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不用担心。”
“可现在都是下午了,还有没有船?”
“有的,一天到晚,码头都有船。”
“非得现在走,不如明天……”
陈三郎沉吟片刻:“我已经和人约好了……不说了,娘,你多加保重,我考完乡试,大概九月就回来。”
顿一顿:“也不用送我去码头了。”
说罢,出门而去。
陈王氏一跺脚:“这孩子,做事怎地这般急了?”
不过陈三郎今年以来的各种表现,足以让她感到放心。
陈三郎快步出城,雇佣了一艘乌篷船——泾县没有船只直达扬州,必须要先到南阳府去换乘才行。
他之所以一定要现在出发,正是和许珺说好了的:这一天,君去洞庭,我去扬州。
说过的话,就不能忘,哪怕那个人不会看到,但她一定知道。
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猛地见到身后泾河一阵波浪翻涌,看真些,可不是一只巨型螃蟹和一条大雄鱼吗?
它们怎地知道自己远行?
哦,应该是敖卿眉的吩咐,要这哼哈二将前来送行,有心了。
陈三郎原本有些伤感的心情豁然开朗,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三尺神明,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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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烟柳画桥,扬州自古繁华。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在船上度过许多日夜,这一天,陈三郎终于抵达扬州城。
当脚踏实地,整个人都有点发软,仿佛身子还在水面上随着船只漂浮一般,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晃感。
累,真是累……
他终于明白成语“舟车劳顿”的真实含义了,幸亏练过,否则以原本斯文孱弱的身子,这一路折腾下来,捱到扬州,起码半死,不躺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了元气。
出门,特别是出远门,真不容易啊。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好,有四个轮子跑得飞快的铁疙瘩,甚至还有能在天空翱翔如鸟儿的奇形事物,速度超乎想象,千百里,不过一顿饭的事。
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袋的昏胀摇掉。
码头上十分热闹,人群熙攘,各种声音混杂,空气充溢着腥臭的味道,颇不好闻。
他原本想在这里憩息一会,但受不了味道,只得撑着身子,背起书筪,朝扬州城而去。
码头距离城池尚有一段距离,远远就能望见雄伟的城墙,墙头上一杆杆旗帜飘扬,迎风猎猎,煞有气势。
看着近,可走起路来却远得很,一问路人,说居然还有数十里路,陈三郎登时焉了,见边上有受人雇佣的马车,价钱也不算贵,立刻租了一辆,往车厢里一躺,就不愿再动弹。
赶马车的车夫长得黝黑壮实,脸上有些麻子,嘴很多,问东问西。陈三郎懒得理会,只回了一句自己是前来参加乡试的士子,随即闭眼养神。
路面微微有些颠簸,但摇晃的幅度不大,感觉舒服,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竟慢慢睡着。
突然间,砰的一下震动,陈三郎猛地扎醒,撩开车厢帘布,往外一看,顿时一愣。
但见外面山林苍莽,路面破烂,两边密密麻麻长着灌木丛,很是荒芜。
这样的路径,绝对不是通往扬州城的路。
陈三郎眼眸有冷意掠过,问道:“你这车夫,要拉我到哪里去?”
那车夫狞笑一声:“书生,俺胡麻子的车你也敢上,只能怪你不走运了。”他见陈三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听口音又是外地人,孤身一个,好肥一只羊,不宰都对不起自己的招牌。
其虽然在扬州码头上拉客,可逮着机会,也会做些伤天害理的手脚,手上沾着好几条性命。不过他只挑单身的有油水的外来客下手,先将人拉到荒芜偏僻处,然后毁尸灭迹。事情做得隐蔽,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年以来,一直没人知晓。而那些枉死的外来人口,失踪之后,根本查不到扬州来。讯息太蔽塞了,等家里人觉得不对劲,可能都已过去一年半载,再到当地衙门报案,为时已晚。
陈三郎是赶赴扬州参加乡试的士子,有秀才功名,可这个对胡麻子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正因为万里迢迢来考试,身上肯定带着分量很足的银子,做这一单,收成大的话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到了丛林深处,胡麻子勒住马匹,随即飞身跳下车辕,从暗格里抽出一柄匕首,明晃晃的拿在手里,转到车后头:“书生,识相的乖乖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免得大爷动手。”
他原本以为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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