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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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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许珺听得跳起来,愤愤不平:“简直不可理喻。”
陈三郎幽然道:“岳父大人,我倒觉得是你老大自己更害怕吧。”
许念娘瞥他一眼:“不错,我这个老大天生绝情,苦练神功,但忽然一天,他发现自己动了情,不可自拔。”
许珺非常不满地道:“可娘亲明明只跟爹你一个人好,关他们什么事?”
许念娘道:“很多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岂能简单概论?所以我就要带着你娘下山。”
“对呀,这样不就好了。泛舟江湖,当一对逍遥侠侣,多自在。”
许念娘嘴角忽而流露出苦涩:“问题在于,我所在的那座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上去难,下来更难……”
顿了顿,充满缅怀地道:“那是冬天,那一天很冷,下着雪,那时候,你娘已经怀了你,我一手牵着她,一手执刀,笑傲风雪,血染断袍,最后下了山。”
他说得简洁,但过程的凶险艰苦不言而喻,定然是一番九死一生的浴血之战。
许珺听得痴了:“爹,你们一起下了山,那我娘呢?”
许念娘默然不语,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哇的,竟吐出了一口血,溅落在地,仿佛一朵盛放的梅花,触目惊心。(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武者练气,修士淬魂()
见到许念娘吐血,许珺急得不行,赶紧将他扶住。从小到大,许珺从未看到过父亲受伤,更不用说吐血了。这么多年来,父亲便像一座巍峨的巨山,守护着她,似乎永远不会崩塌。
但现在……
一颗心紧紧地揪起来。
许念娘摆了摆手:“我没事,都是淤血,吐出来反而好。”
陈三郎朝着许珺打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追问。许珺冰雪聪明,当即领会:一直以来,母亲都是父亲心头上最为创伤的痛,极少提及。他就像一个受伤的狼,蜷缩在无人的黑暗角落,慢慢舔着伤口。
一旦这伤口被揭开,血淋淋的,对于精神打击要比身体大得多。像许念娘这样的绝世高手,最大的弱点,只会是精神上的了。
“珺儿,你去做几个菜,我饿了。”
许念娘忽然开口道。
许珺点头,可等出去才发现,家里只有米和酒,却没了食材。正当夜间,去哪儿买?
陈三郎笑道:“我去取吧。”
快步回到家里,到后院捉出一只大公鸡,还有一只肥硕的鸭子。鸡鸭挣扎起来,叫唤出声。
华叔赶紧跑出来,提着灯火一照:“哎呦,怎么是少爷你,我还以为有贼偷鸡呢。”
哭笑不得,不过想来也不应当是贼,哪个小偷不长眼,敢摸来县令大人家中偷鸡摸狗?
“这么晚了,少爷你抓鸡鸭去哪儿?”
陈三郎回答:“到武馆去做下酒菜。”
华叔一听顿时明白,忙道:“我也去帮忙。”
“不用了,你睡下吧。”
说着,陈三郎大步出门,返回武馆。
看见鸡鸭,许珺抿嘴一笑,接过,到厨房张罗起来。
陈三郎则去陪许念娘说话,难得机会,赶紧开口提出关于刀诀的疑问:
“岳父大人,我怎么完全看不懂呢?”
许念娘呵呵一笑:“看不懂就对了。”
“啊!”
陈三郎一头雾水,若是看不懂,又如何理解,如何学习?太矛盾了。
许念娘却不接着说了,话题一转,问:“你是个修士?”
陈三郎点头承认,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在许念娘面前,也隐瞒不了。
“你可知道,修士与武者之间的最大区别?”
“请岳父大人赐教。”
许念娘缓缓道:“武者练气,修士淬魂。”
陈三郎摸了摸下巴,这个道理,其实他以前想过,也认识到了,忽问:“两者能否同、修?”
“难。”
“为什么?”
“道家以身体为鼎炉,凝练内丹。在这个过程中,内丹要源源不断地吸收身体气血,此消彼长,身体就很难得到提升;释家亦然,甚至视身体为臭皮囊,另外修炼金身。所以,他们的身体比不过武者,永远达不到炼精成气的武道境界。”
这一番说教很是通俗,非常好理解。念力便像寄生的草木,无时不刻吸收身体的养分。念力越是强大,吸收得便越多。而到了最后,当金丹成,金身成,原本的身体也就可有可无,能够被舍弃了。
当然,这样的修士堪称神仙,凤毛麟角,稀少得很。
陈三郎若有所思:“这就是我无法领悟刀诀的主要原因?”
许念娘点头:“不错。”
“那你还传给我做什么?”
陈三郎好不沮丧,折腾半天,原来根本学不会。
许念娘道:“因为我看得出来,你需要。”
“我需要?”
陈三郎一怔,皱眉苦思,慢慢眼眸亮起来:显然,许念娘已经看出了他目前遭遇的困境,所以特意传授下刀诀,等于给予一份外力帮助。不过看不懂,不得其门而入,刀诀也无法化成外力呀。
许念娘又道:“这件事,我原本不想那么急。毕竟拔苗助长,弊大于利。然而刚才你也看到了,时不我待。”
陈三郎明白他指的是明天约好的决斗。
许念娘看着他:“那么,明天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陈三郎不假思索。
“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不怕死的都不是人。”
许念娘嘿嘿一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少可怕。那个白头翁,已经是一位迈入先天的顶尖人物;而他的侄子,最起码也是后天。”
陈三郎咧嘴一笑:“那又如何,谁叫你是我岳父呢。翁婿齐上阵,必成佳话。”
许念娘呵呵一笑:“你与珺儿,只是定亲。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圆房,你随时都可以退亲。”
顿一顿,接着道:“你是新科状元郎,得皇帝赏识,前途无量,实在没必要卷入江湖中来。”
陈三郎跳起来,指着他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珺儿我娶定了。难道在你眼来,我是个贪生怕死、眷恋富贵之徒?”
“那时候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才将珺儿许配给你;可现在时过境迁,境况迥异,就不好说了。人,是会变的。特别是从困穷走向富贵后,变化尤其大。”
陈三郎气呼呼:“你不相信没关系,趁着你在,今晚我就和许珺成亲,你总没有意见了吧。”
许念娘哑然失笑:“好小子,是不是做梦都想着要洞房?”
陈三郎老脸一红,讪讪然。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他血气方刚,身边伴着如花似玉的姑娘,能憋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
许念娘慢慢道:“不过现在还不行。”
“啊,岳父大人,你耍小婿呢。”
“真还不行,是为了你好。”
陈三郎忍不住心里嘀咕:我都快憋成内伤,还说为我好……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许念娘一言带过,闪烁其词。
此时许珺已经把鸡鸭整只煮熟,捞出来,切成大块,装了四大盘,一一端上来。又用小碟装了调味的酱料,再炒了一盘菜蔬。这样饭菜都齐全了,摆在桌子上。
许念娘身边从来不欠缺酒水,倒出三碗,三人喝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在酒桌上,最讲气氛。
今晚的气氛很好,历经曲折,许珺终于和父亲团聚,心里高兴,所以她喝了不少。酒意涌上来,两颊红霞,美艳不可方物。
陈三郎也喝了多碗,他自从学会喝酒以来,这酒量颇有增长,虽然不能与许念娘相提并论,但再非吴下阿蒙。
“爹,三郎,我头晕,先去睡了……”
许珺喃喃道,眼眸朦胧,晃悠悠进房去了。
“岳父大人,我也头晕,也要去睡了。”
陈三郎倒光棍,就想跟着许珺去。
许念娘咧嘴一笑,忽道:“你想不想看我的刀?”
闻言,陈三郎精神一振,知道苦等的戏肉终于要来了,毫不犹豫:“想。”
反正媳妇儿跑不了,可是岳父的刀,却难得一见。(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月下看刀,纸上识谱()
(上一章应该是227,写错了,明天找编辑改回来!不影响阅读……)
夜深人静,风再起时,吹散了天上的云层,星光熠熠,一轮月出,洒下清冷的光辉。
许念娘来到院子中,站定,气定神闲。
突然间,陈三郎就看见了他手中把握的刀,长约四尺,古铜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抹冷冷的锋芒。
然而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柄刀有多少了不起。它的造型普通,材质似乎也不高端,就是一把平凡的兵器。
不过陈三郎也知道,兵器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谁拿着。
执刀在手,许念娘开始舞刀,舞得很慢。
陈三郎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知道许念娘为什么这么慢,快的话,自己根本看不清楚。
劈、砍、削、扫……
许念娘每一次出刀,动作中规中矩,非常标准。
看着,陈三郎莫名想起偶尔看到的一些街头卖艺的人。他们在街道上摆开摊子,敲响铜锣,然后就开始舞刀弄枪。在套路形式上,竟真有几分相似。
一边是卖艺混饭吃的人,一边是绝世高手,两者居然能联系在一起,陈三郎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荒诞滑稽。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慢慢看下来后,陈三郎发现其中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许念娘舞耍之际,不带起丝毫的风声,非常安静。
不知不觉,许念娘忽而收刀,仰首望天,淡然问:“我这刀如何?”
“如果到街上卖艺,估计没有人扔钱。”
陈三郎老老实实地说道。
的确,卖艺的手段,那是不管如何,必须耍得虎虎生风,气势十足,这样才能赢得满堂彩。要是慢吞吞,一点声势都弄不出来,观众们没看头,恐怕掉头就走。
许念娘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呼,猛地再动,一刀朝着虚空劈出。
这一刀,劈得真凶猛,直接带出一抹刀光!
刀光将空气劈得发出炸响,隐隐竟有雷鸣之声,能吓人一跳。
一刀之后,许念娘凝气提神,停顿片刻,然后才是第二刀。
这一刀,同样生猛……
陈三郎坐在门槛上,看得入神:毫无疑问,许念娘现在的刀法赫然一变,和刚才截然不同。但是看得别扭的是,这一刀刀地使出,中间都有停顿,虽然时间不长,但停顿就是停顿,仿佛流水被分成一截截的,很不流畅。
这个节奏,分明是许念娘故意造成的。
唰!
刀光横掠,随即消失。
“这一套刀法如何?”
陈三郎很认真地道:“从无声到有声,好看多了,只是这样的刀法,真能杀人?”
许念娘微微一笑,手腕一转,耍出一个刀花。
所谓“刀花”,乃是动作连贯,到了一定速度,那刀尖形成的花样。
一个刀花产生,不等消散,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环环相套,无绵无尽。但见刀光熠熠,千变万化,几乎找不到两记同样的刀法。
好看!
第一反应,陈三郎便觉得好看。看着刀光挥舞,但丝毫感受不到冷冽的锋芒杀气,反而给人一种很漂亮的印象。像雪花飘舞,像落英缤纷……
实在想不到这位岳父大人能舞出这么好看的刀法来。
这一套刀法耍得快,不过一会儿,许念娘已经停住。
“很精彩。”
陈三郎主动送上赞美。
许念娘不置可否,忽问:“你心里应该还是很失望吧。”
陈三郎回答:“确实有点。”
岳父大人可是绝世高手,他亲眼见过那等石破天惊的闪电般的刀法。与那等刀法相比,先前耍得三套刀法便等于是小孩玩泥巴,毫无威力。
“那你想一想,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这样的刀?”
“因为我不懂刀。”
陈三郎很诚恳。
因为不懂,所以只能从简单开始。
“不,你错了。”
许念娘却否定了他的回答:“你现在看的刀,就是我真正的刀。”
陈三郎有些茫然,理解不能。都说道释两家的学问最是玄虚,最擅于玩弄文字游戏,一如猜字谜。可现在许念娘的说法,却也不遑多让。
“刀你已经看过了,能看到几分,那便是你的造化。夜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
许念娘下了逐客令。
陈三郎便告辞回家,见宅子里还亮着灯,进去一看,华叔在桌子边上打瞌睡,听到声响,慌忙迎出来。
“华叔,你怎么还不睡?”
华叔呵呵一笑:“少爷不回来,我不放心。”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一桩接着一桩的,很是让人心惊肉跳。
“我已经回来了,你快去睡吧。”
“好。”
进入书房,点起灯,陈三郎浑然没有睡意。脑海犹回荡着许念娘说过的话,以及那三套风格各异的刀法。
许念娘绝对没有喝醉,他的言行举止,定然都有着深意。只要理解了,便等于抓住了机遇。
问题在于,何为深意?
和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头,陈三郎冥思苦想,突然坐起来,喃喃道:“最开始的时候,他先传授给我刀诀,然后说三天后再去找他……嗯,如果今晚没有不速之客,没有枝外生枝,那么三天后,我去找他,是否便如今晚一样,耍三套刀法?”
对,肯定便是这样。
那么由此可推知,先刀诀,再看刀,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程序过程。只是还看不懂刀谱,就来看刀,一时间急促了,所以领悟得更加吃力。但不管怎么说,这刀谱和刀之间定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把两者拧在一起,不知会发生什么效果。
想到这,陈三郎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他知道许多传承,都轻形式,重真意,所谓“法不传六耳”,绝非捧着秘籍观摩,便能得到真传。
如果说刀谱是形式,那么刀就是真意了。形式与真意结合,应该就是答案。
于是乎,他当即开始默念刀诀,一个个字符,仿若具备实体般在脑海浮现,并且与许念娘施展的三套刀法影像产生了交集,两者之间,互相吸引,互相靠拢……
果然对了,就是这样!
陈三郎兴奋得差点要高呼出声,这一晃神,忽然感到有些影像缺失掉,而一些刀诀字符找不到对称搭配的文字,也就慢慢消失。
他倒不觉得着急沮丧,因为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月下看刀,纸上识谱,并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完全领悟,继承许念娘的衣钵,那已经超出人力的局限。诚如许念娘所说,能看刀几分,得看造化。
陈三郎赶紧收敛精神,全神贯注沉浸在脑海世界当中。尽可能详尽真实地,把看过的刀法还原出来,从而与刀诀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泥丸宫中忽而有异动,一束刀光形成,石破天惊,仿佛要开天辟地般。
但其实,那不是一道真的刀光,而是一股意念。
刀意!
刀意开锋,当头斩向被金色龙气层层包裹住的《浩然帛书》。(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九章:衣带渐宽,三人赴会()
(从北京返回广东参加学院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安排得很满,不是飞机就是汽车,奔波劳碌,所以这几天更新会不稳,各位多包涵!)
清晨,雄鸡啼叫,睡得不甚安稳的华叔一骨碌爬起来,出到外面,见到自家公子站在院落中,似乎站了很久,不禁吃一惊。
“公子,难道你一夜没睡?”
陈三郎回过身子。
华叔见他双眼带着红丝,下巴处胡须茬子一片,形容颇为憔悴,更加证实了猜想,心疼地道:“公子,身体要紧,可不要太过于操劳费神。”
下意识便以为公子是为了县衙的事。
这段时日,公子新官上任,开始那时候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形势一片大好。可随着兵发黑风寨,剿匪失败后,情况急转而下。根据小道消息,扬州方面对此很是不满,要罢陈三郎的官。
这次剿匪,虽然主力是南阳官兵,可谁叫事情发生在泾县?作为地方父母官,陈三郎的责任无法推卸。
上头问责,首先要拿他开刀。
民间议论纷纷,也不好听。
莫轩意当街刺杀陈三郎的事,也被好事者宣扬了出去,沸沸扬扬,影响甚为恶劣。
这还得了?
县令都敢杀,那普通老百姓的身命安全如何保证?
人心惶惶之下,便有乡绅觉得这是陈三郎管治不力才导致的局面。
这就是人心。
内患外困,陈三郎肩膀上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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