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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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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取!
马车行到一处停了下来,满头大汗的车把式殷勤地拉开门帘,大声吆喝着。
“公子,来福客栈到嘞。嘿嘿,十个铜板。”
周继君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如意,丢给目瞪口呆的车把式,抱起嘴角溢出大把口水酣睡不醒的齐灵儿,向来福客栈走去。
“掌柜的在吗?”
“打尖上楼,用膳就在一楼。”账房先生只顾着敲打算盘,压根没打算抬头看一眼风尘仆仆的少年郎。
“我不打尖也不用膳,我来买消息。”
话音落下,账房先生好奇地抬起头,当他看到眼前似笑非笑的白衣少年,心头咯噔一下,陡然想起了那幅画卷中的几个人像。
长着两缕胡须的账房先生微微犹豫,随后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公子请随我来。”
来福客栈内的密室中,周继君好整以暇地品着浓茶,看向满头大汗翻找案卷的账房先生,随后目光扫向四周,眉头微皱,却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找齐了。”账房先生抱着两束卷轴走到周继君跟前,放下后展开道,“近十日里,来往青泽府的车姓者共有九十六人,而至今尚在的还有十四人,他们的资料消息都在这里。”
“很好。”
周继君放下茶盏,将手边的赤金小神像递给账房先生,随后仔细地翻看起那些卷帙。
“车大家?”
不多时,周继君的目光停顿在第八幅画卷上。画卷中只有男子的侧影,即便如此,他迎风而立背着琴囊的身姿跃然纸上,初看一眼便觉得风流倜傥而又卓尔不群,再细看,又能隐约察觉到他远眺的眸子中那股淡淡的沧桑和忧郁,却是令人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他就是公子要找的人吗?”一旁的账房先生恭敬地帮周继君添上茶水,随后摸了摸胡须悠悠说道,“这车大家可是不得了的人物,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才绝当世。他虽是锦翮府的城宾供奉,却喜好远游,据说这天南海北,远至云州炎州他都去过。车大家性格孤傲,不守俗规,当年陛下即位时,曾下旨宣他去御殿之上奏琴以贺。孰料他拒之不理,并传言,国以妇人当道,难以为我之琴道。女皇陛下震怒之下,欲派宫中高手侍卫前去擒他,却被扬州商会以税赋抗之。只是他能令见利忘义的商家都为之求情,便可知这位车大家的超俗不凡了。”
闻言,周继君眸中掠过一丝奇光,又看了眼画卷上的男子,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说道,“的确不凡,却也当的了当世大家。先生可知他下榻之处?”
账房先生眉头微皱,似在犹豫,可承受不了周继君形如实质的目光,开口道,“他昨日才到,如今应当正在府官大人的府邸休憩,公子……”
他话还未说完,白衣少年已然抱起古怪无比的女童扬长而去。
“终于走了呵,每次都扰人清梦。”
从密室的帘幕后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些许叹息,周继君驻足良久,却硬是没察觉这屋里还有个女子。
“大小姐,您醒啦?”账房先生谄媚轻笑着,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目光徘徊在女子露在锦被外的藕臂玉脖,不得咽了口口水。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大小姐,叫我彧儿。”女子伸了个懒腰,一把将年近六旬的账房先生拽进粉帐内,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衣衫。
“啪!”
良久,粉帐内传来重重的巴掌声。
“又是个没用的东西,你滚吧,限你三日之内找到京城大掌柜的行踪。”
“是……是。”账房先生通红着脸一丝不挂地跪在粉帐中,目光下意识地撇向一方,却是不敢去看眼前欲求不满的女子,陡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犹豫,嗫嚅着问道,“可是那京城掌柜犯了什么事,让总店的老掌柜们不满了?”
“你的野心还不小嘛,怎么,想去当那京城大掌柜?”一丝不挂的女子拂过眉梢的青丝,冷笑着望向满头大汗的账房先生道,“那小子近日是有点出格,不过尚未触犯我来福客栈的底线。即便他犯了事,那京城大掌柜的位子也轮到你!滚,快给我滚!”
空寂的密室中,女子一脸盛怒渐渐散去,摘下床头的铜镜,蹙着眉细细凝望着。镜子中,落满玉体的唇印和抓痕历历在目,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猛地将铜镜砸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宁臣啊宁臣,我早看出你头生反骨,可我竟一直没发现,你不仅想反这大煜皇朝,便连我们来福客栈你也想颠覆。”
“你的眼里为何始终没有我,便连和我云雨时,也总望向远方。你只喜欢男人是吧,那好,我就陪你玩下去,看你玩的多,还是我玩的多。”
……
问清了府官宅邸所在,周继君不作停留迈开大步朝那走去。一阵清风拂过长街,在这风声中,没有冷漠呼啸也没有低声絮语,只是隐隐约约裹着悠远飘飏琴声,琴声忽高忽低忽紧忽慢,连绵不绝,却无比忧伤寂落。
扭头,周继君停顿脚步,遥遥朝着城南墙头看去,眼中杀机渐起。
————
(晚上回来开始写明天的,通宵的童鞋们应该还能看到一章,不过最好乖乖睡觉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五府斩七将(11)(第一更)
拂晓的光晕轻柔地飘洒在青泽府南的城墙上,抚过城垛罅隙间的青苔和杂草。南城外是一片低矮的山涧,没有溪水潺潺流淌,只剩下干涸的洼塘。
穿着青衫的男子端坐于无人把守的城墙之上,指尖摸索在五弦古琴上,沧水般茫茫渺渺的眸子眺向远方,口中吟唱着一只古老的民谣。
“思乡叶,故里情,阿妹独坐白海滩,望川悠悠何夜醉……”
悠远却凄凉的歌谣随风荡开,直落到城墙下微微停滞住脚步的白衣少年耳中,抬头,四目相视,却都默然不语。
琴声蓦地一颤,戛然而止,可最后的余音却仿佛钢刺般重重地砸在周继君耳中,激得他气血翻腾,精气道力流转紊乱,体内穹宇微微震荡。
良久,车大家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幽幽叹了口气,如水般看不清澈的目光射向城墙下的少年郎,缓缓开口说道。
“她只是个女子,你竟然下的了杀手,真是心狠歹毒至极点。”
对上那双深澈的眸子,不知为何,周继君心陡然一缩,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心狠歹毒?我不杀了她,莫非还要等着被她杀?”周继君强按下心头的微悸,遥遥望向城墙上卓然洒脱的男子,嘴角陡然划开一丝冷笑,“你是她的情郎?若是,为何不相随保护,直到她死了,这才一副伤恸至极的样子。真是虚伪无比。”
“你又知道什么……”车大家直直望向周继君,眸中陡然翻滚起跌宕起伏的波涛,眉宇间却清淡如云,下一刻,他白玉般的指尖已按上古琴,“多说无益,既然你到了,就在这曲送魂歌下给妍儿陪葬吧。”
随着他听似平静的话音落下,流云清风卷过低矮的墙头,短促而凄楚的琴声响起,如海潮般瞬间将周继君淹没。陡然间,天穹失去颜色光彩,泥土的清香香消散,只剩下耳边的挽歌如针刺般狠狠扎在少年心意中,仿佛完全失去视觉味觉般,身前的青泽府的南城遽然消失,周继君陷入了琴声的牢笼。
“这是什么功法,如此诡异?”周继君心头猛跳,不由得开口说道,可却好似哑了一般,干动嘴唇却听见半丝声响。
“功法?你想错了,这只是琴曲,《扬州琴调》中的送魂歌而已。”平淡的话音随着低鸣的琴声回响在周继君耳边,却有种说不上的死寂,“世人往往都像你一般,被常俗束缚,以为能杀人的只有武道功法,却不知这世间最动人的琴声也能将一个人灭杀其中。君公子呵,好好听上一曲,然后便去死吧。”
面颊微微抽动着,周继君冷笑一声,随后闭上双眼,放下心意念头,武道之力运转全身冲天而起,欲要冲破琴声的樊笼。
“你以为能逃脱得了?”冷漠平静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周继君耳边,间或夹杂着几声不屑地轻笑,“飞鸟挣脱的禁锢它的牢笼,翔于天穹,以为获得了自由,其实不过从看得到的笼子飞入了看不到的笼子罢了。君公子,你也一样,不管你飞多高,即便飞上了天穹,只要你听着我的琴声,便永远摆脱不了我的掌控。生或死,只在我一念间。
半空中,周继君猛地止住了身形,可他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只余耳边愈发幽幽绵绵的琴音,无孔不入地泻入他心意中,一股生死离别的痛楚和悔恨随着缱绻的音符从心头升起。三道蛇人都已沉眠,而紫君一人难支大局,失去心意控制的体内穹宇微微晃动起来,竟被这看似柔情实则恐怖无比的琴声搅得震荡不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分离。
周继君身体不住颤抖着,猛地张开嘴吐出古远的天音。
“咄!”
“破!”
“灭!”
“吇!”
“空!”
“临!”
六道音符携着如飞虹利剑般的先天精气轰射出,却是此时周继君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以天音对抗琴音。
耳边的琴音微微弭顿,周继君眼前一亮,却是车大家弹出的琴音被他的天音诀打乱,生机乍现。然而,就在周继君心意微舒时,琴声忽地变得短快连绵,刚刚出现的一丝破绽又消失殆尽。
“咦?倒也有几分神韵,可惜,只是模仿,而非发自内心的声音。就凭这样,你便想翻身,真是痴人说梦。”
琴声之势愈来愈大,滔滔不绝有如潮涌,将周继君的天音法诀压制下去。体内穹宇再次动荡起来,如江海山脉的周天经络穴位散乱开来,而上丹田的念海也波荡翻滚,念头乱飞,惟独化身紫微和七杀的那两颗念头依旧稳固如初,带动它们身后的念头如常运转着。
紫微和七杀?对了,《天野斗数》既然能和《玄武神经》中的七般武技融合修炼成玄武斗数,那应当可以和天音法诀中的先天精气融合才是……如此,只有这般或许才能解眼前的困境。
奇妙的心意闪过,周继君不再犹豫,咬着牙,用尽全力调动聚于藏象内的六道先天精气,沿着即将离散零落的周天经络,一股脑地涌入念海之中,随着紫微和七杀星阵缓缓运行着。
城墙上,明媚的阳光流转于悠悠响起的古琴上,抹过噌噌发亮的铜弦。青衫男子眉宇微微舒展开,看向颤抖悬于半空,不再挣扎的少年,眸底划过一丝古怪复杂的神色,喃喃低语道,“妍儿,我这就灭杀他,为你报仇……好歹,也算是我为你做了一件事。”
手指拨动着琴弦,拉向后方,随后松开,车大家低低一叹,闭上双眼。就在这时,一个奇异地音符忽地回响在他耳边,渐渐变大,有如君临天下般威严不可侵。车大家脸上浮起一丝错愕,猛地睁开眼。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又一道音符响起,却仿佛携着无穷杀戮,搅动着他体内血气翻滚。
“啪!”
指尖的五道琴弦寸寸断裂,在他玉白的手指上划过深深的口子,鲜血涌出,顺着琴弦滴落。
车大家神色大变,猛地抬头,只见半空中的白衣少年正炯炯有神地望向他,眸底清澈通明。
“其实你并不是那炎州将的情郎,你只是个多情寡义的负心汉,对吗。”
周继君饱含天音的话语落在车大家耳中,顿时,青衫男子脸色变得惨白无比,目光闪烁。
“你的琴音中,更多的是愧疚和逃避,而不是眷恋……或许,你正在为她的死而庆幸呢。”初通了天音斗数破开琴音牢笼的周继君冷笑一声,望向双手拂过琴声微微颤抖的男子,眼中暴绽出一缕杀意,猛喝道,“咄!”
携着先天精气的天音滚滚而出,呼啸涌向城头的青衫人,却是周继君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扬州将灭杀于此。
“哈哈哈,你以为这几句话便能乱的了我心神?想要用音攻来对付我吗,真是班门弄斧!”
——
(困了不写了,第二更应该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过五府斩七将(完)(第二更)
斗数之变奥妙无穷,六道先天精气在紫微星曜和七杀星曜的引导下,划过长长的弧线运转在星阵之中,不多时,已经流转过一个星阵周天。六道先天精气交错缠绕在化身星辰的念头之间,渐渐的,竟将紫微和七杀星序近千颗念头连接在一起,而它们也变得诡异多端,随着适才的天音轰出,顿时将束缚着周继君的琴身牢笼破去。
低矮的城墙下,白衣少年望向迎风合掌而立口中吟唱着古老歌谣的青衫男子,眼中浮起冷意,天音法诀亦被他喝出:“咄、破、灭、吇、空、临!”
携着六股先天精气的天音激撞向车大家的古老歌谣,在半空中渲起一道透明的涟漪,圈圈荡开。车大家只觉得心头猛震,耳边回荡起那六只古老的音符,竟将他的歌谣压迫回来,拘囿于周身三步内,任他如何吟唱,古老的歌谣也破不开近在咫尺的古音,始终缭绕在耳边。
前一刻,他还在用琴声将城下的少年拘囿于他的牢笼之中,然而此时,他却陷入那个诡异少年的古音之阵中。积蕴了千万年的天地之音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心神,口中吟唱的歌谣声越来越小,渐渐散乱,直到喉咙颤抖,一口鲜血喷出在沥青的墙头洒上一抹刺目惊心的艳红,车大家干张着嘴,再发不出半丝声音。
“好水者往往溺死,古来如此。而你就死在你最喜好的音律之中吧,也算是得其所愿了。”
周继君平淡而又冷漠的声音随着天音传出,回荡在车大家耳边,这个名动七州被扬州商会奉为座上宾的男人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城下的少年,黯淡的眸子里浮起一缕难以置信。
下一刻,化身于世间奇男子的扬州将七窍流血,从城墙上一头栽了下去,青衫飘荡,划过数十丈的高空,重重地砸在地上,一身风流倜傥和卓尔不群消失殆尽,只余留那图模糊惨然的血肉。
是役,扬州将被斩于青泽府南城墙下。
周继君伸手探出,将那块黯淡无光的天行令吸来,殷红的血迹中,那个偌大的“殁”字触目惊心。
“第六个天行将了,还剩一个便功德圆满了,墨香府……”
周继君扭身朝着墨香府的方向遥遥看去,眼中皆是疲惫之色。这一路走来,愈往后愈是惊险艰难,豫州将的鱼龙斗数,兖州将的妖灵之术,雍州将和炎州将的连环局,以及死于面前的这个扬州将诡谲无比的琴声,无论哪般,只要周继君稍不留神棋差半招,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天行者中多怪杰,而统领一方杀戮的天行将,更是怪杰中的至强者,每一场鏖战都让周继君耗尽全力绞尽脑汁,胜负之数,生死之机,也只在毫厘间。
“最后一个当是幽州将了。天行将中的第一人,又会是怎样……我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这刚刚掌握些许皮毛的斗数了。再给我十日,不,只要三日,或许就能将这斗数之变与我三道法诀融合,虽不可能至臻境,但我这身实力势必会再提升一大截,即便对上令六将臣服的幽州将也丝毫不惧。可惜……”
周继君低声喃喃着,紧握双拳,眼中闪过决然之色,迈开脚步正要赶往下一城,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传来滔滔不绝的长笑声。
“君公子呵,你还真能杀啊。便连这个唯一能入得了我眼的扬州将,也被你斩杀了,啧啧,真是了不起。”
豪迈洒脱的声音回荡在南城墙下,忽高忽低,似乎刻意隐藏着什么,辨不出方位。
周继君止住脚步,眼中闪出精光,遥视四野,冷喝道,“是谁?”
“哈哈哈,我是你想要去杀的那人,嗯,所谓的幽州将。”
话音落下,周继君瞳孔猛缩,遽然色变。他在灭杀了扬州将后,精气神乃都攀上巅峰,心念之下,周遭一切都毕露无疑,可这幽州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匿身于此,若非这一出声,周继君恐怕走出南城都毫无察觉。如此幽州将,真是深入骨髓的可怕。
“看来,你早就在这了。却眼睁睁地看着扬州将被我灭杀而不去救援,你还真是冷血无情。”
周继君冷笑一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天行令。还差一块便能聚齐七块天行将令,解出其中的奥秘,只是这最后块却在强大莫测的幽州将手中,却是只能智取了。
又是一阵不羁的长笑传来,震得周继君耳孔发麻。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宿命,他扬州将注定要在今日死于你手,我又何必去救。好你个君公子,说出这番话,是想乱我心神吗?真正的武道家,又怎会被区区言语扰乱了心志。”
“不说了,不管怎样,你我各属一方,终究要战……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手痒了。”
闻言,周继君心头怦怦直跳,耳边传来猎猎风声,扭头,高大黑影蓦地出现在身后,朴实无华的一拳击来,却仿佛携着天地之势,整座青泽府城似乎都浓缩在他这一拳中,将周继君逼如绝境。
“轰!”
百万余斤的巨力重重砸在白衣少年臂膀上,眼中狰狞出一丝痛楚,周继君倒飞了出去。
这幽州将竟然是武尊!
不及周继君多想,化作黑影的幽州将如影随行地跟了上来,又是一拳重重轰出。半空中,周继君身形扭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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